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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远征军(三)
1942年4月17日英帝史莱姆给刘放吾的手令
十九日拂晓,刘放吾将军说:“我们向敌发动猛攻,战斗之激烈,较之十八日尤甚,直到傍晚六时,敌军终告溃退,于是全部油田均为我军克复,并救出英军、美籍传教士及记者七千余人。这时敌军明知大势已去,但少数残敌,仍然藉据坚固建筑物顽抗。因此,我即令团预备队肃清残敌,同时令第一线营固守要点,掩护英军突围。直到二十日中午英军才从我左翼向平墙河北岸完全退出。”
回首四月十九日激战,刘将军追忆道:“以午前八时三十分至午后一时许最为激烈。敌人曾以大队飞机及炮兵,向我部队作猛烈反复轰炸和炮击;敌人步兵,在其飞机大炮掩护下,也全线向我反扑,幸赖我将士用命前仆后继,与敌反复冲杀,数次肉搏,卒将顽敌击溃。”
收复仁安羌油田让一一三团官兵得以有时间休整。刘将军说:“英军虽已退出,但战斗并未完全终止。二十日午后四时,敌人又增援反攻,从我左翼施行包围,敌炮同时向我团指挥所及预备队猛烈轰击。我当时立即指挥配属炮兵对敌施行制压,并令第一营一部截击敌人归路,同时全团预备队一部施行反包围。在我步炮协同作战下,激战约三小时,始将敌人完全歼灭,而原有阵地得以确保。”
曾参与仁安羌战役的李敦进追忆当年入缅救援英军经过时指出:“一九四二年税警总团改编新三十八师,孙立人将军任新三十八师师长,刘公放吾任一一三团团长,旋奉命远征缅甸。一一三团为先遣部队,我也在一一三团防毒排当少尉排长。部队由兴义出发。旅次行军,于同年四月五日到达腊戌,乘火车驰往缅甸故都曼德勒。该城早被日军飞机轰炸成为废墟了,断壁残垣,疮痍满目,到处臭气冲天,令人作呕。我团戍守瓦城(按:即曼德勒》,清除腐尸,就在废墟中布防。原以为在该城多休息几天,谁知瓦城的西面仁安羌,英军一个师,敌人也是一个师团,而英军却被包围,已好几天弹尽援绝了,如不及时解救,只有缴械投降之一途。适我一一三团在瓦城,英军高级指挥官请求我们师长派兵救援,师长本于盟友,见义勇为,即予答应。然师之主力,并未集结,但救兵如救火,于是大胆行动,下令一一三团团长刘放吾,率全体官兵,驰赴仁安羌附近。次日,天尚未明,命各营埋锅造饭,饱餐后准备拂晓攻击。团长一面召集各营营长,黑夜无法侦察地形,就在地图上研究攻击计划,餐后各营就攻击准备位置,天刚破晓,团长一声攻击令下,我军健儿行如猛虎出栅,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敌人兵力虽然数倍于我军,但在我军神勇主动攻击之下,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知我军从何而来,也无从知道我军有多少兵力,故节节败退。经连续三昼夜血战,团长指挥各营冲人重围,解救英军七千多人脱险。英国人从前侮我中国人为东亚病夫,今则五体投地,该师官兵对我团官兵感激之情,无以形容。中国男儿扬威海外,再振大汉之声威,博得举世赞誉气。”
孙立人将军给刘放吾将军亲笔写的条子
跟随新三十八师入缅的孙克刚在《缅甸荡寇志》中也详述了十九日一一三团克敌的情形:“十九日东方鱼肚白色还没有出现,攻击便开始了。破晓时,左翼部队便将敌军的第一线阵地完全攻占,战斗转进到山地里,敌军不顾一切猛烈反扑,我军已得的阵地,三失二得。在敌军优势兵力的压迫下,我军必须处处防备敌人侦知我军实力,所以用种种方法设置疑兵,虚张声势;又用小部队进行扰乱突击,更教敌人无从判断我军虚实。主攻部队利用山炮、轻重追击炮及轻重机关枪的掩护,反复肉搏冲杀,第三营营长张琦流尽了最后一滴血,还拼出“兄弟们,杀呀!”的呼声,弟兄们眼看着自己的长官壮烈的倒了下去,心头热辣辣的默念着他最后发出的口令,含着眼泪前仆后继的拼死冲杀上去,一直冲上了油田、山凹里,油田边积起一堆堆的尸丘,这一场火网中夹集着白刃肉搏的大战,从午前四时继续到午后三时,敌人的第三十三师团完全被击溃了。下午五时,我军克复了全部仁安羌油田区域,枪炮声渐渐的稀远,敌人显然是在加速往后撤退。我军首先将被围的英车、美传教士和新闻记者五百余人解救出险,并把夺回被敌人抢去的英方辎重汽车一百多辆交还英方。接着英缅军第一师的步兵、骑兵、炮兵、战车队等七干余人和一千多头马匹,都在我军的安全掩护下,从左翼向平墙河北岸退出。三天的煎熬已使他们狼狈不堪,一路对着我们的官兵,个个竖起大拇指高呼“中国万岁!”
仁安羌大捷虽然救助英军突围,但由于新三十八师只有一团兵力,并未乘胜追击。孙立人将军在回忆录中称:二十日上午,敌军约四百余人突来袭我左翼,试图窥探我军动静。经我军官兵奋起阻击,敌军退回,双方仍在油田区以南十公里地带对峙。入夜之后刘团长报告:“敌以多辆汽车输送部队,大量增援,同时我一一二团已到达平墙河北岸上我见敌情活跃,必有积极企图,但我相信,只要我后援生力车来到,一定有必胜把握。为制敌机先,我下定决心,即以一一二团为主力,于二十一日拂晓,施行果敢攻击,向敌右翼包围,断其后路,压迫敌人于伊江东岸,一举歼灭。作此决定后,我于午夜十二时下达攻击命令,陈鸣人、刘放吾两团长立即利用夜暗将部队向前推进,二十一日拂晓前开始攻击!”
孙立人师长收到的一封命令
攻击准备停当之际,英军罗伯逊上尉突然来到指挥部,送交孙立人师长一封命令,命令称:
一、据中国第五军电称,原有之计划将变更,罗伯逊上尉将解释其中情形,第二百师已退却,以掩护东面之包围,此种临时变故,实影响巧克柏当前线。
二、因此种变更之情况,贵师即退至贵羊(即归约)巧克柏当地区候命。
孙立人奉令后立即电令各部队停止攻击行动,于二十一日子夜二时起,向归约一带撤退。
一九六六年,台湾国防部史政局编撰的一百册《抗日战争》丛书中,第六十九册《滇缅路作战》,有关“仁安羌之解围战斗”部分,对战役描述详尽,但部分内容与当时在战场第一线的刘放吾将军保存的资料略有出入,应是后来由孙立人侄儿孙克刚补述收录书中仅供参考。其原文如下:
我远征军之入缅作战,原已划定作战区域,指明仰曼铁路以西归英军防守,然支援英军之作战,乃我派遣远征车之奉旨,故有仁安羌解围之战。
当敌我在罗依考、棠吉各处鏖战之际,敌第三十三师团约两个联队即分沿伊洛瓦底江北造,绕至英军后方,占领仁安羌油田,切断英军归路,遂将英缅军第一师全部及战车旅一部包围于仁安羌以北地区。同时,以一部约一大队兵力占领宾河(按:即平墙河)右岸渡口,阻截英军之增援,此时在宾河右岸与敌挣扎之英军,仅有残余步兵连及装甲旅之战车山炮各一部,而被围之英军则已陷于粮弹俱尽饮水绝源之苦境,危急万分。
四月十四日晨二时,英缅军亚历山大总司令面告我侯腾代表说明英军垂危情形,要求我军迅予援助。十七时,我远征军第一路罗卓英司令长官,乃令新编第三十八师第一一三团,由该师齐副师长率领赴巧克柏当,归英车第一军团长指挥。
十五日,沿伊洛瓦底江北进之敌,已越过马格威进占仁安羌,英缅军亚历山大总司令尚感我一团兵力不足,复在梅所与我远征军罗卓英长官、中国战区史迪威参谋长举行会议,要求我方增派援军,我允即派新编排三十八师两团,以一团至纳特卯克(在唐得文伊以北),以一团至巧克柏当,援助该方向英军之作战。此际,罗卓英长官即令增援部队迅速行动,并将上项状况,向上峰呈报。到十七日晨,奉到重庆方面四月十七日电令:“新编第三十八师迅以两个团增援英军方面,并具报”斯时,瓢背长官部指挥所获悉新编第三十八师之两个团已于十六、十七两日,先后到达各指定地点。
十七日十一时,我抵达巧克柏当之新编第三十八师第一一三团团长刘放吾,奉英军第一军团长史莱姆命令:“兹派贵官率贵团全部乘汽车至宾河,与战车队队长协同,即向宾河右岸约两英里处公路雨侧之敌施行攻击而歼灭之”。刘团长奉令后,即派该团副团长随同英方战车队队长,先赴宾河右岸附近侦察敌情地形,并亲自率领该团向宾河兼程前进,至十九时到达目的地,即作攻击准备。此时,英方附予轻战车十二辆及炮二门支持该团之攻击行动。
十八日拂晓,我第一一三团展开于宾河右岸之线,在英军战车及炮兵各一部之协同下,向敌开始攻击。是时,该师师长孙立人已由曼德勒星夜赶到前绕指挥,从敌之右翼施行侧击,我军士气旺盛,奋勇直前,激战至十二时许,即将宾河右岸之敌全部击溃,残敌渡河逃窜,我右翼营先行渡河跟踪追击,惟为左岸之敌所阻,未克将敌捕捉歼灭。
此时,英军第一军团史莱姆军团长,又接到被围之英缅军第一师史高特师长无线电话称:“本师饮水及食粮断绝已经二日,困难万分,官兵无法维持,势将瓦解”。乃再要求我军继续攻击,速解英军迫切之围。孙立人师长见宾河左岸一带地形于敌有利,而我仅有兵力一团,力量实感不足,如在敌瞰制之下,逐行昼间攻击,不惟难以达成解围目的,反足招到不意之损害,乃决定在是日黄昏前,尽诸般手段,侦察当面之敌情地形,再利用夜晚调整部署,于明日(十九日)拂晓继续攻击。然英军史莱姆军团长,仍坚请立即攻击,经我孙师长一再说明利害,并促其速电告被围之师:“务必再坚忍一日,当负责于明日拂晓开始攻击,即战至最后一人,亦必达成救出被围英军之目的而后已。”史莱姆军团长深为感动,我孙师长乃得确定最后之决心,施行翌日拂晓攻击计划,逐于十六时许,先令第一一三团就已占领各要点,彻夜固守,严防敌之反攻,并限于黄昏前尽诸般手段,侦察当面之敌情地形,准备次日拂晓之攻击。十六时三十分,再于宾河右岸约一千六百公尺之公路附近无名村内指挥所,下达作战命令,
作战命令
主要内容如下:
一、当面之敌已退到宾河左岸高地一带阵地防守中。
二、第一一三团暂停攻击,本晚就已占领之各据点彻夜固守,但已渡河之右翼队第二营,应多派小部队向当面之敌不断施行扰乱攻击。
三、英军炮兵队在原阵地,对宾河左岸白塔附近之敌阵地及仁安羌村落区域,不断施行扰乱射击。
四、英军战车队撤到师指挥所附近待命。
此际,我孙师长与英军史莱姆军团长研究明日(十九日)拂晓攻击之部署,孙师长主张以重点指向敌之右侧,盖我右翼方面全系石山,侧背临河,万一攻击受挫,危险较大;但史莱姆军团长以被围之英军系在仁安羌东北侧附近地区,倘我之主力由该方面进攻,则被围英军难免不受我军炮火之损害,且解围后撤退亦很困难,故坚请主攻改由我右翼施行。因此,乃变更主攻方向,改由我右翼实施,是夜,敌人曾不断施行小规模之反击,但均被我击退。
拂晓攻击命令
十八时,我新编第三十八师,乃依据与英方之协议,下达明日(十九日)拂晓攻击命令,主要内容如下:
一、当面之敌情无变化,仍坚守宾河左岸高地一带阵地,英缅军第一师仍在仁安羌东北地区被敌包围,已弹尽粮绝危急万分。
二、我师以击溃当面敌人救出英军之目的,于明日(十九日)拂晓五时三十分,继续攻击。
三、第一一三团于明日(十九日)拂晓五时三十分,即向油田区之敌攻击,重点指向敌之左翼。
四、英军炮兵队(火炮二门),以一部分火力协助第一一三团之左第一绕,攻击宾河左岸之敌,以主火力支持其右第一线我主力之进攻。
五、英军战车队以全力沿公路进攻,协同我步兵之攻击。
六、余现在宾河右岸约一千六百公尺公路附近之无名村,随战斗之进展,推进至宾河河岸。
十九日四时三十分,我已完成攻击诸准备,当令第一一三团全部渡河,迄拂晓时,已迫近敌人阵地,并开始攻击前进。我右翼部队不久即将敌第一绕阵地完全占领,渐进入山地,敌旋增援逆袭,于我既得阵地附近,反复争夺,战况至为激烈。时我火力旺盛,敌兵死亡枕藉,我第三营张琦营长倍极英勇,于指挥该营冲锋之际壮烈成仁。激战至十四时卒将五0一高地占领,旋逐渐进展,遂将油田区之敌完全击溃,克复全部油田。十五时左右救出被围之英军及美传教士、新闻记者等五百余人。时犹有少数之敌占据坚固建筑物顽强抵抗,当令第一一三团一面肃清残敌,一面固守要点掩护英军之撤退,于是被围之英军全部约七千余人,傍晚均获解救,经我左侧向宾河右岸陆续安全退出。该部英军已溃不成军,狼狈不堪,当其渡过北岸见我官兵时,均竖大拇指示意,旅高呼:“中国万岁!”与我官兵互相拥抱,其情景至为动人,惟该英军已无再战能力,乃转向敏扬集结休整。
此际,我后续部队尚未赶到,孙立人师长以第一一三团亘三日夜之激烈战斗,官兵已疲劳过甚,而当面敌军尚有约两联队之众。为防敌人侦知我之实力,乃设置疑兵虚张声势,并令以小部队不时施行突击,以炫惑敌人。另令第一一四团(欠一营)乃直属部队之一部,仍留曼德勒城防守,积极构筑工事,师司令部及直属部队,均限于二十日晨开抵宾河右岸待命。此时,第一一二团已由纳特莫克开赴该地,以增强兵力扫荡当面之敌。二十日九时,我第一一三团,在仁安羌油田区以南约十公里一带地区,与敌成对峙状态。十时许,有敌约四百人向我左翼包围,我步炮兵协同迎击,敌未得逞。入夜,敌以大批汽车输送大量增援,我孙立人师长以第一一二团业已到达,有必胜把握,决以该团为主力,于明日(二十二日)继续攻击,向敌右翼包围,断其后路。期将该敌压迫于伊洛瓦底江左岸一举而歼灭之。
二十四时下达攻击命令
乃于二十四时下达攻击命令,命令内容如下:
一、当面之敌正与我第一一三团对战中,本日(二十日)晚据报,敌以大批汽车输送大量部队增援,似有明日拂晓对我发起攻击之企图。
二、本师以击破该敌之目的,本日(二十日)晚即利用夜暗,将部队向前推进,明日(二十一日)拂晓前,展开于宾河左岸第一一三团阵地之左翼,亘油田之线,保持主力于左翼,将重点指向敌之右侧背,压迫敌人于伊洛瓦底江左岸地区,而歼灭之。
三、第一一三团为右翼队仍在原阵地利用地形,以猛烈火力牵制敌人,协同师主力之攻击。
四、第一一二团(欠一营》为左翼队,即利用夜暗向前推进,于明日(二十一日)拂晓展开于宾河左岸之线后,即以主力指向敌之背后包围敌人而歼灭之。
五、第一一二团第一营为师之预备队,位置于左翼队后方。
六、英军炮兵应于明日(二十一日)拂晓前,完成射击准备,以火力协同左翼队之战斗,以一部协同右翼队之战斗。
七、工兵排及特务连(欠一排)均位置于师战斗指挥所附近。
八、通信连以师指挥所为基点,构成向各部队之通信网。
九、弹药补充,以汽车向前输送。
十、伤兵救护,以英方救护车担任之。
十一、配属于师之卡车十五辆,均控制于师战斗指挥所附近,听候派遣。
十二、余位在战斗指挥所。
四月二十一日之命令
各部队受命后,正分别严密准备中,忽然二十一日零时接到英方罗伯逊上尉送来英军团长四月二十一日之命令,主要内容如下:
一、据中国第一军电称,原有之计划将变更,罗伯逊上尉将解释其中情形,第二百师已退却,以掩护东面军之安全,此种临时变故,实影响巧克柏当之前线。
二、因此种变更之情况,贵师应即退至贵羊、乔克巴唐间。
三、附属贵师坦克军一队与炮数门仍留于贵师作战。
四、英军第十七师现已调贵羊、梅克提拉之线,原任防御之一旅集中于克巴亚,其余向纳特卯克移动中。
五、英缅军第一师留于波把收容改编。
六、第七装甲旅(炮兵及坦克车队不含),向巧克柏当、梅克提拉公路二十七英里处移动。
孙师长奉命后,即下达命令,主要内容如下:
一、当面之敌与我第一一三团对峙中。
二、本师奉命即向巧克柏当方向转移,第一日目标为贵羊。
三、英炮兵队、师直属部队及师司令部暨第一一二团(欠一营)(同行车序列),于明日(二十一日)晨二时开始撤退。
四、第一一三团,于明日(二十一日)晨开始撤退。
五、第一一二团派兵一营为掩护队,占领宾河右岸阵地,掩护一一三团全部渡河后,于明日(二十一日)四时开始撤退。
六、英战车队在原阵地,待掩护部队撤退后,于明日(二十一日)四时三十分开始撤退,随掩护部队后尾跟进。
七、辎重车辆及师卫生队,于明日(二十一日)一时三十分开始撤退。
八、余现在指挥所,撤退时在第十一三团后尾。
各部队随即遵命行动,移向指定地区集结,一切出敌意料,故亦未行追击。
此战,我以一团之兵力,击溃优势之敌,救出被围数日之英缅车第一师全部,附骑炮战车等七千余人,马千余匹,另有其被俘之官兵五百余名,被困之美新闻记者、传教士等数百人均亦安全脱险,并夺回被敌军掳去之英方辎重及汽车百余辆,均悉数交还英方,掳获敌旗帜武器弹药等甚多,实为我远征车人缅作战史中最光荣之一页,此外并毙伤敌中队长吉柳仲次以下官兵一千二百余人,我亦伤亡官兵五百余名,其中第一一三团第一营营长张琦阵前壮烈成仁。
第四节盟邦交赞另眼相看
一九四二年五月三日,当孙立人将军所部正掩护第五军和英军转进途中,亚历山大将军送来致孙将军一函:“谨代表我第一军及其它英帝国军队,对阁下热诚襄助及贵师英勇部队援救比肩作战之盟军美德,深致谢忱;本人奉英皇陛下命:赠阁下以”英军司令“勋章,尤感欣慰;阁下受命掩护贵国第五军之故,未得盘桓,殊以为憾!”(《孙立人回忆录》)
亚历山大将军的信函,肯定新三十八师第一一三团在仁安羌缔造的佳绩。据孙立人在回忆录中指出:“观乎我军参战的一一三团全团,合计不过战斗员兵一一二一人,与七倍于我的敌军第三十三师团第二一四、二一五两联队和特种兵激战三昼夜,我军虽阵亡员兵二0四人、伤三一八人,但是毙伤了敌中队长吉柳仲次以下一千余人,并且完成了解救英军七千余人生命的仟务,这一牺牲的代价,是很值得的。”
对于第一一三团以寡击众致胜的原因,孙立人认为是:“敌寇与英军作战几个月,英军只是后退,从不对敌施行一次强烈抵抗,养成敌人骄气,忽于此同一战场同一时间,遇我军出其不意的猛烈攻击,使敌军突然转居被动地位,一时莫知所措,只有挨打!而我官兵在国内已经一年余的严格训练,一般战斗技术都能发挥典令精神,早已跃跃欲试;而干部都是经千锤百炼的战士,得心应手的手足,个个都知耻近勇,逢此千载一时出国远征作战的机会,当然紧紧把握,毫不放松,故士气异常旺盛,人人争先,以战胜为志,甚至以战死为荣!”
新38师缴获的倭寇军旗
“装备好,训练好而且带的都是子弟兵,加上英军炮兵命中率高,是第一一三团在仁安羌致胜的原因”,刘放吾将军分析道。他说:“当时我们每排都有一挺轻机关枪并配有迫击炮,在中国军队里已经很难得;而在体力及射击训练上更是严格执行操典规定。每人每天至少跑五千公尺;射击时,不瞄准不准发,每发必中的,每三个月一次的实弹射击成绩并且记录下来,几乎所有官兵的命中率至少都在七成以上”。由于严格的体能训练,刘将军指出:“第一一三团官兵得以在十七日接获史莱姆将军命令后立即赶赴战场,并在十八、九及二十日的连续战斗中不眠不休;在日后卡萨孤军掩护我军及英军撤退后,于五月底渡过清德温江(又称更的宛河),至印度英法尔归队”。他还笑称:“我后来做煤球生意,经常往返屏东、凤山之间,由于经济情况不好,买不起摩托车,只好踏单车两头跑,这样来回几年,都五、六十岁的人了,体力还真不错!”
而执典操兵往后更为刘将军的注册标帜。在凤山受教于刘将军的官兵都记得,刘将军总是穿着长马靴,一手陆军步兵操典,一手曾、胡治兵语录,严格要求,一丝不苟。
新三十八师由税警团改编而成,而税警团当年在长沙收容旧部并招收新兵,因而新三十八师多为湘兵。祖籍湖南桂阳的刘将军说:“我招募来的兵多是邻里乡亲,彼此就像兄弟或父子,感情上互相扶持照顾,打起仗来也是同心同德。而当时我们练兵也采取曾国藩治湘军的方式,官员必背诵曾、胡治兵语录,也秉承了湘军的义勇忠诚精神,作战因而不怕死,仁安羌的冲锋陷阵,就是很好的证明。”
都匀练兵三年均无用武之地,因而训练圆熟的一一三团官兵,利用仁安羌战役作了一次漂亮的演练。刘放吾将军说:“税警团虽归财政部盐政司,名义上用于缉私盐,但是我们从来没有担任过缉私工作,一次都没有,所有的严格训练都为打日本鬼子,自然在仁安羌就大显身手了,而日军一路打胜仗养成骄气,没想到会败在中国军队手上。这一仗可让日军士气大挫”。
仁安羌战役是自清朝中叶以来,中国军队对外首度胜仗。我军凭借简陋装备,以寡击众大举歼敌并解救数千英军,令盟军刮目相看。
中国入缅军的装备简陋及必须靠英车补给颇让英军瞧不起。亚历山大将军在他的回忆录中记载:“中国军队装备简陋,三人仅配备一支来福枪,一人携枪,一人负责带子弹,另外一人带粮秣。仅第五军配有炮,但该军所拥战炮不是第一次大战时所用的法制七十五厘米口径,即为德制七十七厘米,然而第五军的装备已是足以傲视其它中国车队”,“在曼德勒战斗以前,我往前线检视战备,发现第五军的野战炮已部署妥当并加盖掩护;当战斗发生后,我再赴前线,却不见战炮。问及指挥官,他回答说是战炮已撤至安全地带,并表示第五军因为拥炮而为最好的军队,不能冒险失去战炮,否则第五军将不再是顶尖部队”。
我军当时的装备从亚历山大将军叙述中可见一斑,而军需补给更完全仰赖英军。蒋介石在一九四二年二月十四日命令第五军入缅的电文中即提及:“第五军入缅人马数量由杜军长迅饬查明电报备查,以便转告英方准备给养。”亚历山大将军对中国军队军需的匮乏相当伤脑筋,在回忆录中记载:“他们入缅并无适当医护人员及军需,他们也期望我们能喂饱他们。”由于英军军需并无太多余裕,亚历山大甚至出言不逊地称我军为“寄生虫”。
国内报纸对国军在仁安羌取得重大胜利的报道
仁安羌战役中中国军队以一团击败日军一师团,并将被围的英缅一师救出重围令亚历山大将军也不得不对中国军队表示敬意,不但于五月三日致函孙立人将军称赞我军的英勇并对解救荚军致谢,在新三十八师撤退入印时,也力保该师,使之免被缴械。
孙立人将军在回忆录中有如下记载:“原来英军一向自恃优越,对于我国的看法,始终保持在辛亥革命前腐败印象的阶段上,因为清朝几次对外战争,都是兵败如山倒”。因此,新三十八师到达印度的消息,传到了英国东方警备军军团长艾尔文将军的司令部时,艾尔文将军大为惊异。他眼见由缅甸退回印度的英军,三五成群,衣衫褴樱,装备俱失、狼狈不堪,以为新三十八师担任掩护撤退的任务,孤军殿后,经过艰辛的苦斗和长途跋涉,一定要比英军更为狼狈十分,甚或竟已成了无纪律的溃军。
艾尔文将军既认为转入印度的中国军队已成没有纪律的溃军,恐怕扰乱地方秩序,因此发出一个特急的电报到德里给印度英军总司令魏菲尔上将说:“准备把华军缴械。”恰巧缅甸军总司令亚历山大将军时在德里,极力反对。他主张不但不能缴械,并且还应该用客礼招待。他向魏菲尔将军详细说明新三十八师在仁安羌解救英军,和后来掩护英军撤退的功劳。英第一军团长史莱姆将军当时正在英法尔养病,听到艾尔文将军有缴除我军武装的意思,也马上扶病前往阻止。在亚历山大将军力保及史莱姆将军劝艾尔文将军亲自拜访新三十八师探看实情后,艾尔文将军打消了要中国军队缴械的主张,并对新三十八师的军容严肃、枪枝铮亮,称誉有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