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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祟此刻专心运转自己的底牌,对于大殿内的帝君之令已经无暇听了。
然而两名禁卫军绕开了郑祟,将白真架起来拖出了大殿。
郑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握的拳头松开,脑海中嗡鸣消失,微微抬头扫了一眼,大殿上帝君手指指着白真刚才所在的方向,正缓缓收回去。
白真被拖出去,这么说来那两封信没有任何问题,郑祟松了一口气,心中还不敢有所懈怠,这陆贞幸亏没有在信函中夹藏私货。
此刻大殿内所有人都看着路德维希,路德维希说陆贞造反,可就帝君刚才表现来看,是莫须有了,路德维希虽说是帝君依仗的重臣,可诬陷陆贞的事情若是传到了陆贞耳中,定会引起陆贞不满。
帝君为了安抚陆贞,肯定要处罚这位重臣了。
“路德维希,你与陆贞同为我帝国军中依仗,却不能同心同德,险些蒙蔽天听,冤枉陆卿,今日起革去你中央军统帅一职,日后定要潜心反悔,不可莽撞。”
路德维希面色颓然,谢过恩站在一旁。
郑祟心中明白,路德维希革去中央军统帅一职,实则还有军机处第一大臣的实权,并不影响,但这一次真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栽了大跟头。
朝会此时结束,众位大臣离去,路德维希看了一眼郑祟,平静说道:“你就是抓住魔国统帅的边防军少尉吧。”
郑祟抱拳道:“赖陛下洪福,卑职正是。”
问罢路德维希说道:“此次你功劳甚重,我已经奏明帝君,将你调入中央军任职,你去兵部缴令,有人带你去入职。”
郑祟忙说道:“多谢将军,陆伯爷已经举荐我去军校报道。”
听到这句话,路德维希点点头转身离开,神色并无异样。
此时已经有黄门将那两封书信拿下来交给郑祟,带着郑祟离开皇宫。
到了皇宫外,黄门说道:“郑少尉,奴才先告辞了。”
郑祟没想到在他面前,这黄门也自称奴才,黄门虽说没有品级,但久居宫中,连那些大臣都要礼让三分,这礼数未免太重了点。
忙抱拳道:“言重了。”
等黄门离去,郑祟将两封书信收好,忽的想起陆贞那夜交付信笺时故意提高嗓门让白真听到,不由心头一凛。
今日之事并非是无的放矢,误打误中,而是陆贞早有预谋,他故意抬高声音,还说带给韩芝平的书信如何重要,分明就是故意让白真听到,然后让白真护送公主殿下,一并到了帝都。
看来陆贞早就知道白真是路德维希放在身边的暗桩,但又不好自己下手,所以才用了这等计谋让白真钻入了圈套,到了朝堂上,借刀杀人,让帝君下手。
那第二封信的内容的确没有什么大问题,再者陆贞借帝君之手杀了白真的同时,也让自己的宿敌路德维希吃了个大亏。
而自己是将这封信带入帝都的,所以现在路德维希肯定认为自己是陆贞的人,如此一来,就将郑祟逼到了路德维希的对立面,郑祟日后军校毕业,只能是陆贞的人,此刻路德维希只怕恨自己入骨,刚才路德维希还和颜悦色跟自己说话,想要将自己调入中央军,这路德维希看来也不是易与之辈,隐忍功夫相当了得。
自始至终,郑祟都猜错了,被陆贞当棋子利用,却浑然不知。
这是一石三鸟之计,至于那黄门,在朝中见过不少党争,只怕早已经窥得其中一二,所以刚才是看在了陆贞的面子上对自己客气。
想通了这些,郑祟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后背发凉。
回到了驿馆,郑祟没有耽搁,匆忙前往帝国军校,到了帝国军校,郑祟一番打听,找到了帝国军校总教办公室。
站在门口郑祟抱拳道:“帝国边防军少尉郑祟求见。”
门打开,一名华族男子站在门口,一头发丝黑白相间,虽说已是暮年,但极为干练。
“你就是郑祟吧。”
边防军少尉能够到帝都来,最近只有一人,就是抓住魔国统帅的功臣,要猜到也不难。
“卑职郑祟求见韩芝平韩将军。”
这华族男子一笑说道:“我就是,进来吧。”
郑祟没想到眼前这个老人就是韩芝平,原本想着韩芝平身为帝国军校总教,在帝都呆久了,应该是一身的官僚气,如今发现竟然如此平易近人。
到了办公室内,郑祟将两封信交给韩芝平,说道:“这两封是帝君拆开的,卑职不好拒绝,还请见谅。”
韩芝平一笑说道:“我知道,已经听说了。”
郑祟心中暗暗佩服,此人早就知道朝中的事情,若是陆贞的罪名坐实,此刻韩芝平也会受到牵连,虽说此事最终有惊无险,但换做一般人,也该惊出一身冷汗,但此人却镇定自若,丝毫未有影响。
韩芝平看了两封信,抬头说道:“陆兄举荐你到帝国军校学习,此事我允了,郑少尉年纪轻轻就能够俘虏魔国统帅,日后军校毕业,定能够建一番功业。”
郑祟没想到这么容易,一名华族的尉官要进入军校可不是容易的事情,虽然如今说军校的规定已经破冰,有人举荐即可,但举荐之后也要遴选,看来这韩芝平是看在陆贞面子上才一口应允。
郑祟欣喜谢过。
“学生不敢有负所望,日后定当为帝国肝脑涂地,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军校新招入的学员要到明日才报道,郑祟谢过之后离开,回到驿馆,现如今既然已经决定要呆在帝都,就必须找一个住的地方,这驿馆总是住不长的。
郑祟进去,看到靠着墙打盹的侍女,叹了一口气,这个陆贞的眼线留在自己身边,总觉得不自在,可也不能遣她离开,咳嗽一声。
侍女惊醒,忙过来裣衽行礼道:“郑将军回来啦。”
郑祟点头说道:“收拾东西,我们离开吧。”
侍女也不问去哪里,迅速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东西都收起来,郑祟看了一眼,这侍女倒是可以让自己从生活琐事上解脱出来。
他走出房间,到了驿站大厅等着,过了一阵,侍女下来。
“郑将军,我们走么”
郑祟带着侍女走出驿馆,在帝都城西找了一个不大的宅院,但也有一方小院,种了些花草,这房子的租金也便宜,一年才一个金币,但对于郑祟来说也相当重,他少尉的年薪才三十个银币,幸亏来的时候在少校那里找到的存折他扣了一份,才支付得起这房租。
侍女已经开始打扫了,这宅子很久没有人住,落了不少灰,郑祟闲来无事,出了门在帝都买了些书回来。
屋子已经打扫出来,侍女正在院子里面修剪花草,见郑祟回来忙道:“郑将军,书房和您的屋子我都腾出来了。”
郑祟点了点头,才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裣衽行礼答道:“我叫图兰。”
郑祟一怔,华族人很少听到叫这个名字的,可这图兰分明是华族人的面孔,问道:“你不是华族吗?”
图兰答道:“图兰不是的,图兰是濛族人。”
少数民族……
郑祟更是疑惑,濛族人地位高于华族,为何会到陆贞府中当下人,回头问道:“你在陆将军那里是做什么?”
图兰道:“我原来是陆将军的小妾。”
此刻郑祟更确定,这女子是陆贞派来监视自己的,若不然送一个小妾来未免太隆重了,他不过区区一个边防军少尉而已,陆贞真是算无遗策。
“恩,你忙吧。”
郑祟说罢,回到屋内,将买来的书放下,帝国的书都是用牛皮做的,割下牛皮,风干之后经久耐用,而且帝国明令,不准宰杀耕牛,自然这些牛也都是死牛身上弄下来的,所以书籍的价格也很贵,今日买的这些就花了十几个金币,足足相当于十几年的房租了。
将这些书籍放下用来装点一下书房,文房四宝俱全,倒也有模有样,比起边防军的时候要好多了。
第二日,郑祟一大早吃过早饭就去了帝国军校,军校中大多都是西族,红毛碧眼,华族的人很少,那些西族人都看不起华族,所以华族的那些人都聚集在一处,互相通名。
帝国禁止华族进入文校军校才破冰,这些华族学员也是刚推荐上来的,都不认识。
郑祟过去,与他们站在一处,人群中郑祟的年纪最小,其余华族学员年纪都超过了三十岁,想必也都是从各地的军中推荐来的。
华族无法从政致仕,只有从军一条路,这些人应该都是各地军中选拔的精英吧。
“在下镇东军余长青。”
一个虬髯汉子走上前抱拳道:“不知道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以后我们就要在一处学习了,互相认识一下。”
这人说话直来直去,的确是军中的习惯,郑祟也不介意抱拳道:“在下边防军郑长安,以后还请多多照顾。”
余长青面色立刻一变,转身不再理睬。
其余人上来,本来也想通名,但听到郑祟来自边防军,一时间众人眼中露出鄙夷神色,纷纷缩了回去,显然是看不起边防军。
中央军看不起其他军,镇西军镇东军又看不起边防军,郑祟讪讪一笑,没说什么。
才过了一阵,又是一个年轻人过来,大概与郑祟年纪相仿,这人面相有点奇怪,又似西族,又似华族,不过很是白净,倒不像是从各地军中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