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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天剑杀妖屠魔无数,对妖魔的威慑力自然不可言喻。微尘后退数步,白泽上前拔剑。初初看断剑并没有什么不同,沾满泥土看不清原本的模样。白泽一直走到跟前还是没有感觉到什么所谓的压迫力。他返身看了一眼微尘,她面色严峻如临大敌,甚至手腕翻转已经将女娲剑横在自己身前。
白泽看着她一再犹豫,微尘却朝他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良久之后终于下定决心,转身半跪在地上。手掌弯曲成半圆,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的手刚刚握紧指天剑的剑锋,竟然被看起来沾满尘土,落魄不堪的指天剑割伤,鲜红的血液顺着染满泥土灰扑扑的指天剑流入土里。
突然间金光大作飞沙走石,平地而起的狂风转着旋,将四周的参天古树刮得摇摇晃晃,遮天蔽日的树叶被狂风刮落,纷纷扬扬狂乱飞舞,还未落入地面又被旋风卷上半空。
微尘被漫天的沙土与落叶迷了双眼,她裙袂飞扬如盛开的花朵,在狂乱的旋风中身姿如矗立在沙漠戈壁上笔直的白杨。而金光中的指天剑蠢蠢欲动,事到如今拔与不拔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白泽咬咬牙,紧握剑锋,血流得更急。他用尽全身力气,指天剑在疯狂吸收他掌中鲜血,此时除了平地而起的旋风,就连他们站在脚下的这片土地亦在颤动。
风中隐隐约约有野兽疯狂的怒吼交杂着鸟声凄厉到变形的鸣叫。
白泽一声大喝,指天剑被拔了出来。与此同时他所站的地方寸寸龟裂成几寸宽的裂痕。速度之快几乎眨眼之间就已经漫延到微尘脚下。他们同时凌空而起,飞身跃至树上。
站在狂风中的树枝上,随风摇摆。摇摇欲坠中地上龟裂的速度越来越快,缝隙中隐隐约约中有无数影子晃动。微尘与白泽同时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愕,显然这柄断掉的指天剑落在这里定是镇压了什么妖魔鬼怪在地下。如今阴差阳错被他们放了出来,心知自己闯了大祸,两人都屏气凝神紧紧盯着地面。
只管盯着地面,他们又忘了被变成树的野兽。狂风中无数的古树褪去满身枝叶变成一只只体形巨大的野兽,惊恐地在崩裂的地面四处狂奔。逃跑不及时就被裂开的地缝吞噬,连着一并吞噬的还有一棵棵大树。白泽与微尘站立的古树也没有逃过厄运。狂风中夹着野兽的怒吼,轰隆隆巨大的响声在尘土飞扬中越发震撼人心。
褪去尘土锈渍的半截指天剑露出真容,雪白的刀锋闪着寒光,剑长一尺半左右,宽为一寸。这并不是完整的半截剑,大约是指天剑的三分之一,并且还是中间的那三分之一截。掌中鲜血已经被它全部吸收,并且没有停止的意思。再观白泽面色已经煞白泛青,满头大汗。
这指天剑也着实霸道,白泽法力不弱竟然还压不住它。微尘见状,心疼白泽。将手中女娲剑收起来,手伸到白泽面前,示意他将剑给自己。
白泽摇摇头,“我自己可以。”他谨记微尘此时的身份,唯恐自己一个不小心便会伤到她。
“将剑给我。”微尘道:“这半截指天剑虽然霸道却还不至于伤到我。”她说得笃定,白泽却还在犹豫。
只是稍稍一犹豫,他脸色又白了几分。微尘也懒得和他再说,直接从她手里夺过指天剑,她提前有防备,所以并没有被指天剑伤到。不过至阳至刚最强力量的指天剑也不是浪得虚名,微尘紧紧将它握在手里,隐隐约约中有凛冽霸道的剑气竟然若有若无的试探着微尘的法力,想不到这剑竟然还有灵气。
而除了她们脚下这棵树,其它的树木与好不容易变回兽身的野兽已经纷纷被裂开的地面吞噬。与此同时属于这片森林的禁制似乎也有动荡。微尘知道大约是因为这截指天剑在自己手中的原因,阳光透过狂风落叶一点一点撒在凌乱破碎的地面。
“白泽你先出去等我。”微尘袖中突然窜出一条白绫,卷起白泽的腰将他抛了出去。话音未落,在白泽被迫飞出去时,微尘也同时纵身而下,在她身影刚入地缝。明明裂开几尺的地面在电光火石之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合上。微尘竟然被深埋在地下。
失去控制的白泽落到地上,平地而起的旋风与地面的震动也一并停止。整个森林恢复平静,若不是一片狼藉满目苍夷地景象,他怎么也不愿相信微尘被他脚下这片平静的土地所吞噬。
茫然四顾之后,手足无措的趴在地上,任由他使出千般法术,紧闭的地面没有任何变化。
手执指天剑坠入地缝中的微尘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她直直下坠,周围一片漆黑,没有任何一点光亮。而随她一并下坠的野兽树枝却没了踪影。耳边除了下坠时呼呼咆哮的风声再无其他。预想中地缝合并时挤压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倒是这场景熟悉得让她惶恐。
这不就是在桃花谷里时,风珈打伤自己之后,做的那个梦吗?有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醒,不知坠落了多久,亦不知落在何处,微尘停下来时。周围依旧是一片漆黑。她从地上爬起来,摊开掌心,一簇火焰在掌中窜起。却照得不甚远,除了脚下的土地她什么也看不到。
按照梦里曾经出现过的场景,此时罗睺应该出现。再等一会儿陆压会出现,接着陆压会选择另一个自己……
微尘打断自己不受控制的思绪,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闭着眼睛深呼吸几次,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慢慢适应了这里的黑暗。四面八方都是黑暗,她也不知该朝哪里走。凭着感觉朝前走了几步,在这种状态下行走与闭着眼睛并没有什么区别,她熄了手中的地火焰。一直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突然脚下一空,身体又在往下坠,千钧一发时,她手中的指天剑狠狠扎入身边的黑暗中,一声闷哼,她停止了坠落。
整个人悬在漆黑的半空中,手掌也因为方才那一下而被锋利的指天剑割破。她感觉有温热的血液滴在自己的脸上,此时置身于黑暗中的她,说不惊慌是假的。这里真的太诡异了,还不如罗睺出现来得痛快。
飘飘荡荡中,微尘感觉有什么东西啃噬的沙沙声,且那声音离自己也越来越近。念动咒语,丢了一个火球出去,不看不知道,这一看不打紧。
微尘只觉得头皮发麻,脚下密密麻麻布满动植物的尸体,而那些尸体则被无数的藤蔓缠绕,那些沙沙啃食的声音就是从这些藤蔓上发出来的。那些藤蔓绿得十分诡异蔓延的速度亦十分迅速,而藤蔓滑过的地方动物的尸体徒留下森森白骨,碗大朵的红色艳丽花朵在这片纠缠的绿色藤蔓里分外扎眼。
所幸的是那些藤蔓并没有往微尘所在之处蔓延,她掌中已经被鲜血染湿,湿滑湿滑,一不留神就极有可能会落入底下大坑。她仰头艰难地看了看上面,复又低头看向脚下,心里盘算是上还是下。在不知不觉中,黑暗渐渐褪去,四周有星星点点的光,远远望去就如夜晚空中的繁星,与之相应的还有一轮似圆月样的珠子高高挂在微尘头顶。
惨白的光冷冷地撒在地上,微尘挣扎着爬上来。摊开手掌,一条深可见骨的伤横跨在掌心。疼得她忍不住纠结起眉头,在衣衫下摆撕了一条白色的布,一双眼睛四处巡视,手却不停,胡乱的在伤口处缠绕几圈。白色的布一下子被染成湿湿的红色。从地上爬起来,借着微弱的光她总算可以将周边景物看清个大概。
这应该是一个地下的大洞,被有灵性的指天剑当成了一个容器,将一些已经成妖或可能会成妖的动物全部都封在了这里,而那些藤蔓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头顶那些密密麻麻仿若星辰一般的微光,则是趴在洞顶上无数蝙蝠的眼睛。
微尘生来便怕这些恶心的动物,一想到头顶还有无数伏蜇的蝙蝠,她便浑身僵直不敢轻举妄动,连带着指天剑也不敢取回,只怕动作稍大便会惊动它们。
不过她不动,不代表脚下的东西不会动。就在她思索着该怎么破解这个尬尴的局面时,脚下一阵震动。她以为又像在地面上一样,连忙纵身而起,悬在半空。与此同时还俯身指天剑拔了出来。指天剑一拔,这震动的山体又有了变化,它竟发出类似于野兽般的咆哮声。
微尘这才发现这并不是什么死物,而是一只活着怪物,至于是什么她一时还不敢确定,只是知道它被指天剑扎伤的地上血流不止。她头顶的蝙蝠也有了动作,先是一两只,扑腾着翅膀,接着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都朝微尘这边而来,将她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