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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红玉只是紧张了一下,可是当她看到男人的被烫的起了泡,就难以避免的震惊和担心了,虽然暗暗鄙弃这男人的皮肤也太嫩了点儿,人家被烫伤都是红肿,偏偏他是泛白起泡?
有这么严重么!
“客官,都怪小的不好,是小的笨手笨脚,小的该死!”小二连连道歉。
南宫彻蹙着眉摆了摆手,“还不出去!”
“是,多谢客官,多谢客官!”
“你怎么样了?”红玉问了一句,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太想当然了,南宫彻手上哪里是泛白起泡,分明就是“皮层”脱落!
她震惊不已,“你……”
男人眸色一闪,把手收了回去,捋了捋袖子不动声色地盖住自己被烫的地方,“没什么。”
“你到底怎么回事?”红玉不依不饶,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逐渐成型,却又不愿相信。
顿了顿,她干脆伸出手,板着脸一本正经地望着他,“给我看看。”
南宫彻勾了勾唇,微微一笑,琉璃般璀璨的墨瞳中闪过星星点点的光芒。
“怎么,担心我?”
“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不看了。”她的手依旧坚定地伸在那里,定定地一瞬不瞬地瞧着他,“南宫彻,我现在很认真地跟你说,把手给我。”
相对于她的坚持和郑重,南宫彻就显得无奈许多,最后还是不得不把手伸了出去,轻轻地放在她的手心里,又重重握住。
红玉咽了口口水,然后慢慢撩开他的袖子,视线触及他手上那层明显经过化妆的皮层之后,眸色微微一顿,旋即伸出手,几不可见地颤抖着撕下了那张贴在他手指上起了褶子的皮。
那本该白皙如玉的修长手指,此刻却是红肿的,带着部分腐烂的伤口。
看这样子,应该是受了伤没有好好上药,非但如此,还用一些假皮贴了起来,不处理又不透气,伤口由小变大,以至于他的手成了这副模样。
“你是不是疯了?”红玉闭了闭眼,嗓子里明显一阵干涩传来,“如果不是刚才那个小二不小心用水泼了你,如果不是我坚持要看又正好发现了这一点,你是不是这手不想要了?”
南宫彻依旧是刚才那副面带微笑的样子,这会儿大约想抬手摸摸她的头,“怎么可能呢?这双手往后还有这么多用处,更何况你曾夸过它好看,我怎么会不要它?放心吧,不碍事的。”
只是那双大掌还顿在半空,就蓦地被红玉一把抓住。
她抬手拔下自己头上那支簪子,是他今早亲手为她戴上的。
“为了做这个,你把自己弄成这样?”
“……不是。”
“那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南宫彻被她直直的视线看的有些不知所措,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他这么看着她的,所以此刻他竟然一时没想起应该如何反应。
下意识地,凭着本能倾身吻住了她。
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一次,红玉竟没有推开他,甚至没有丝毫抗拒的意思。
她想,或许是气氛太静谧太微妙,以至于她脑子里不期然地忆起了曾经为数不多的美好。
东阑,龙吟宫。
君墨影早早地便让人知会了今日的晚膳不回来用,所以梦言和孩子们也没有等着,只是那晚膳却比平时晚了几分。
梦言吃的有些心不在焉,暖暖是唯一一个知道点内情的,就被遥遥缠着不停地问。
一直到晚膳后,四个人还聚在一起聊个没完。
“皇姐,冬阳姑姑和白姑姑她们都说你是跟母后一块儿去的,你真的看到美人了吗……”
“皇姐,美人比母后还美吗,我刚刚在宫里好像听到很多人都在议论她啊……”
“皇姐,父皇不回来用晚膳,是不是陪美人去了……”
“君遥遥!”君风暖被她问的不胜其烦,终于在听到最后那个问题的时候,蓦地出声打断了她,然后小心翼翼地朝她母后看了一眼,讪讪地笑了笑:“母后,遥遥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就算父皇真的是跟那个美人吃饭,肯定也是因为政务需要,绝对没有其他原因!”
梦言撑着下巴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恩”一声,似笑非笑道:“我本来也没放在心上啊,小朋友,你不觉得自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暖暖嘴角抽搐,“……”
她错了,不该拆穿母后现在满脑子想着父皇的事实。
遥遥伸手去扯君忆寒的袖子,委屈地扁了扁小嘴,“皇兄,皇姐凶……”
君忆寒的神色难得温柔了一下,怜爱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别怕,皇姐只是紧张,怕母后揍她,所以才会这样。”
“真的吗?可是母后为什么要揍皇姐?”遥遥好奇不解地看向梦言。
就在梦言尴尬地不知道如何回答之时,君墨影终于回来了。
进殿的时候听到遥遥那个问题,同样挑眉不解地看向了被三个孩子围在中间的女子,“那自然是你皇姐犯了错,母后才会揍她。”
他也是一句玩笑之言,这三个孩子,有哪个是他们夫妻俩舍得动手教训的?
忆寒和遥遥连忙喊了声:“父皇!”
而暖暖一听就不乐意了,鼓着腮帮哼了一声:“父皇就会胡说,我怎么会犯错呢!分明就是父皇惹母后不高兴了,我是一只可怜的被迁怒的替罪羊而已……”
最后两句,她说的特比小声,像是生怕她父皇听到一样。
梦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手指点了点她的脑袋,“你倒是敢大点声儿啊!”
“噢……”暖暖故意拖长音调应了一声,然后跳开散步,撒开腿一边跑一边说,“父皇,母后要我告诉你,她分明就是在生你的气,绝对不是因为我!我是无辜的!”
话音落下,人影儿也一块儿没了。
梦言咬了咬牙,暗暗低咒,这坏丫头往后最好别再让自己抓着她对太傅心怀不轨的场面!
遥遥看的目瞪口呆,忆寒嘴角抽搐地把她拉了出去,“遥遥乖,咱们也出去吧,不打扰父皇和母后了,好不好?”
“好的!”遥遥重重地点了点头,被牵着屁颠屁颠地走了出去。
含笑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收回,君墨影一回头,就看到梦言瞪着眼气呼呼的模样。
他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软软的,“多大了,怎么还跟个孩子置气?”
梦言拿眼睛往他身上微微一斜,轻佻地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谁跟孩子置气了?你没听暖暖说嘛,她是无辜的,我分明就是在生她父皇的气!”
她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怎么,装听不懂?”
“哦?”男人似乎大概是觉得更好笑了,愉悦地低低一笑,伸手去捏她高挺的鼻尖,“小醋坛子,让人进宫的是你,如今吃味儿的还是你。当初我们是怎么说好的来着,忘了,恩?”
“我记性不好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梦言小声咕哝了一句,撇撇嘴,神色与平常无异,只是视线中带上了几分薄薄的探究,如果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怎么样啊,那位美人好看吗?你还满意否?”
君墨影就像是对她的异样毫无所觉一样,点点头,面不改色地道:“和预料之中一样。”
梦言眯了眯眼,神色突然变得危险起来,“就没有出乎你意料的地方?”
“一点点。”
“哪一点?”
男人绷不住那张严肃的脸,嘴角慢慢勾了起来,手指也忍不住在她鼓起的腮帮上捏了一下,忍俊不禁道:“小东西,你都看到了还问?”
梦言眸色一闪,瞪大眼睛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死不承认,“什么看到了?我都看到什么了?我现在问你话呢,你别跟我扯开话题啊。”
“还装?”男人惩罚性地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究竟是谁在扯开话题?”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男人问了一句,就在梦言一脸怔忪打算将无辜继续到底地点头时,又道:“那是谁自己躲在花丛后面偷窥?是谁自己一个人偷窥还不够,拉着几岁的女儿一同前去?”
“……”
梦言脸都绿了,无地自容地把脸捂住,“你看到了还装?刚才我问你怎么不直说?”
男人故意撩她,把她的手从脸上移开,还非端着她的脸让她对上自己的眼睛,戏谑地道:“刚才不是问过了,是谁死皮赖脸地非不肯承认,恩?”
见梦言不说话,男人又敛了笑容,注视着她的视线转而变得专注而认真,“言言,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一定会搞清楚的,你放心吧。”
梦言也不再跟他嬉皮笑脸,秀气的眉毛慢慢拧了起来,“可是那个人……比郁芳华还像……就连当初第一次看到郁芳华的时候你都有些失控,如今看到这样一张几乎完全一样的翻版的脸,心里真的没什么感觉吗?”
他曾试着画过他母亲芳菲的画像,她也见过,很美的一个人。
如果说当初的郁芳华是眉宇间有几分相似,那么如今这位西阙来的美人,就是完全一样!
西阙那边……他们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做到的?
君墨影眸色深深地凝视着她,原本捏着她下巴的大掌徐徐贴上了她的脸,温柔地摩挲了两下,嗓音低低地的甚至有些沙哑。
“言言,其实说真的,看到她的第一眼,我竟然以为是母亲回来了……很震惊,还有激动……可是很快我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母亲已经过世这么多年,就算回来,也不可能是如此年轻的样貌。这件事,必然有蹊跷。”
是,必然有蹊跷。
梦言承认,自己白日里在御花园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也是同样的感觉。只是当时除了震惊与这层感觉之外,还有一丝丝的畏惧——大概用惊颤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真的太像了。
最重要的是,就连他看那个女人的眼神也是不一样的。所以她以为,哪怕他明明知道那个女人来者不善、目的不纯,还是因为那张酷似他母亲的脸,舍不得、放不下。
即便是他现在这么说了,她也忘不了他当时的眼神,绵长而悠久,绝不是对一个陌生女人该有的,或许是她想太多了,可心里就是忍不住不舒服,所以当时对暖暖也显得敷衍。
梦言眨了一下眼睛,睫毛微颤,抿着唇轻声道:“君墨影,你这么聪明,如果知道那是一个陷阱,一定不会跳下去的是不是?”
男人亲了亲她,这是一个不带任何情*欲的安抚的吻。
“当然。”
梦言听罢,微微松了口气。君墨影见状,叹了口气道:“只是一张脸而已,就算有时候看了会失神,可我知道什么才是正事,什么对我才是最重要的,放心吧。”
不知道为什么,梦言没能因为他这句话真的放下心来,眼皮还是跳个不停。
“西阙派她来做什么?”
“名义上自然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修补关系、改进条约,甚至是文化交流。可是实际上究竟要如何,还不确定。今日和她谈话的时候……”
“等等!”梦言突然打断了他。
君墨影还以为她有什么事,“恩?”了一声,狐疑地看着她,“怎么了?”
“那女人叫什么名字?”
她不想总是那女人那女人的叫,更不想让他用“她”这个词来称呼那个女人!
反正小气是女人改不掉的脾气,无论何时何地,哪怕是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也如此。
君墨影起初还愣了一下,可是看着她一脸不自在又傲娇地别开脸的动作,又觉好笑。
“落花。”他轻咳一声,又问道,“是不是很难听?寓意也不好。”
芳菲,落花。
梦言讥诮地勾了勾唇,好一个西阙,好一个云洛。这么明显的用意,怎么可能是巧合?
她敛了敛眸,往男人胸膛上戳了一下,“难听就难听了,你还关心人家名字的寓意?”
君墨影一噎,他分明是想安抚她好不好?
不过,小东西吃味的样子,怎么无论何时都这么可爱呢?
梦言摆了摆手,撇嘴道:“算了,这次就先放过你,刚才你要跟我说什么来着?”她转移话题道,“你说你们今日谈话的时候怎么了?”
顿了顿,又问:“她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说到这个,君墨影的脸色变了几分,莫名显出一丝凝重。
“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她好像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也没有任务企图,来这里就真的只是为了西阙所谓的那些理由。”
梦言脑子里那根弦莫名被触动了一下,脱口而出:“万一她真的没有其他理由呢?”
虽然接近也是理由,可有时候接近也可能只是接近。
待在这男人身边就够了,无需其他任何目的,时间长了总能引起一些不被期待的结果。
男人的视线温淡幽远,眼眶下落在一层灰淡捉摸不透的阴霾,闻言,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低声道:“静观其变吧。只要她有目的,时间长了总会露出马脚,我们只要等着。”
梦言弯了弯唇角,微微一笑,“这么说,你必须长时间留在她身边观察咯?”她定定地一瞬不瞬地看着男人的眼睛,眸色深了好几度,“或者说,必须忍着她长时间围绕你打转?”
这样的异样其实并不明显,君墨影点了点她的脸,“既然她都进宫了,那她若是有事要围着我打转,也是我不能控制的不是?”
说完就看到梦言朝他撇了撇嘴,他宠溺一笑,俯首接着道:“不过呢,你也要相信你的男人,我有分寸,不会乱来的。”
梦言哼了一声,别开眼,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像是裹上了一层淡淡的氤氲雾气。
若是易地而处,她也有迫不得已的事,他会不会信她?
轻轻呼了口气,努力平复了自己此刻的情绪,梦言笑着道:“好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吧。”
几日的时间,有关那位落花美人的消息在宫里可谓广为流传,都说她成日都和帝王待在一块儿,只怕是帝王经过这么多年之后早已厌烦了皇后娘娘,又看上了这位主儿。
有些人不信,毕竟曾经这么多的美人也无法撼动帝王的心,又怎么会在几日之间改变自己的心意,对一个异国而来的女子动心?
可也不少人是信了的,都说帝王曾经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对一个女人专情许久,可如今发现对着同一个人实在过于无趣,所以当新人出现之时,早已忘了当初那颗六宫无妃的心。毕竟,如今的皇后,也不过是一个曾经异国而来的美人罢了。
甚至,那一个个都像是亲眼看到了一样,议论纷纷,说帝王对那位美人如何如何的温柔,整日陪在她身边,倒是把皇后娘娘晾在了一边,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梦言为了躲避外头的流言蜚语,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踏出龙吟宫半步了。
可是就在众人以为她早已哭成个泪人儿的时候,她却完全出乎了众人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