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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梦言吞了口口水,满脸惊悚和扭曲地点了点头,“想起来了……”
这就是客栈里那个又奇怪又诡异的男人嘛!
虽然当时他刻意压低了了嗓音,但是那种说话习惯和慵懒的语调却是不会变的。加上他现在有心要让自己听出来,就是自己想认错也不行了呀!
可是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娶她?
古人不是都很有贞操观的吗?她现在可是君墨影的小小老婆啊,难道这样的“蒲柳之身”还能带回南越去当太子妃?
梦言觉得自己的三观再一次被刷新了。
“那小浅愿意跟我回去吗?”南宫彻又朝她走近一步,眉梢眼角都带着一股温柔的笑意。
梦言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龙椅上的男人,只见君墨影眼底跳动着明显的怒火,周身迸发的又似阵阵寒霜,仿佛只要她敢点一下头,他就会直接把她冻死外加烤焦一样。
嗷嗷嗷,太恐怖了……
梦言默默地收回视线,不敢再看他,很好奇地问南宫彻:“你也不过是第二次见我而已,到底是哪只眼睛不对才看上我了?”
南宫彻汗颜。
这女人,还真是与众不同。
哪只眼睛不对才看上她?有必要这么贬低她自己吗……
“小浅又算错了,算上今日,我们是第三次见面了。早在花灯节那晚,我就已经对你一见钟情。”
“……”
梦言嘴角抽搐两下,这个恶趣味的男人,为毛要对她一见钟情?难道是因为那个被她讲得乱七八糟的故事?
果然恶趣味啊……
“咳!”她重重地咳了一声,故意板着小脸严肃道,“虽然你已经是第三次见我了,可那晚我根本没见到你啊,所以算起来我才见过你两次而已。而且从昨天到今天这段时间里,我也没能对你一见二见地钟情。so,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
“因为跟我回去以后,你就是南越的太子妃,是南越未来的皇后。”南宫彻轻笑,旋即又敛了眸色,认真道:“当然,我知道你并不看重这些,你想要的是一人心、不相离,对不对?”
梦言心口一撞,脸上的表情都僵在了那儿。
一人心,不相离?
南宫彻的话还在继续:“小浅,还记得那晚我问你的那个问题吗?你当时没有告诉我答案,但是经过今日,我想我已经猜到了。”
梦言愣了愣,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答案就是你今日唱的这首曲子,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对吗?你之所以不喜欢那个故事,觉得那个故事无趣,就是因为里面的主人公没能按照你的想法在一起,他们之间还隔了太多的人和事,是不是?”
南宫彻缓缓朝她伸出手,“小浅,跟我回去吧,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众人皆是大惊。
如果说帝王方才甘愿舍弃二十座城池也要留下梦婕妤已经让他们觉得愕然,那么此刻南宫太子的言行分明就是又一颗重磅炸弹啊!
若是他们没有听错的话,南宫太子说的是一人心、不相离,那也就是说,他这辈子只要梦婕妤一个人,是吗?
身为南越的储君,身为南越未来的帝王,他怎么能信誓旦旦地做出这样的保证!
梦言真的呆住了,满是愕然地看着面前这双骨节分明的手,肤色偏白,让他看起来有些单薄羸弱,却也愈发和煦。
他对她说,会给她想要的一切,包括一人心、不相离。
其实早在她第一次遇见君墨影的那晚起,她就已经不对“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个理念抱有期待了。可是没想到,现在竟有一个人站在她面前,对她许下如此承诺,而这个人还是一国储君。
殿中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谁都知道,帝王此时正处在盛怒的边缘。
南宫太子竟然开出如此诱人的条件——在东阑,梦婕妤不过是个婕妤,到了南越,那就是唯一的太子妃,唯一的皇后。
如此,梦婕妤的答案不是已经昭然若揭了吗?
可偏偏,这个女人也是帝王不愿放手的……
太后亦是紧紧盯着梦言,心里竟带着几分紧张和忐忑。
这是多久不曾有过的感觉了?
自打新皇登基,自打社稷安稳,哪怕前朝后宫时不时会冒出那么一个两个居心叵测之人,可她却再也没有为此担心过。因为她知道她的儿子可以解决这些事。
可是这一次,她却紧张了——因为她儿子对梦言与众不同的态度,她真的紧张了。
她自然希望梦言能够答应南宫彻离开。不管梦言究竟是个什么妖魔鬼怪,真细作也好、假失忆也罢,只要离开了东阑境内,那就跟她的儿子再无半点关系,也不会再有机会能够为祸东阑!
这么好的条件,这么好的机会……那丫头会答应的吧?
恰在此时,李德通急急忙忙从外头跑了回来,重新站到帝王身边,估摸着是事情已经办妥。
“母后……”君墨影沉声开口,语气中显然已经敛着极大的不悦。
“我不要。”同一时刻,梦言摇着头往后退了一步,秀眉微蹙,拒绝了南宫彻。
君墨影的话就这么生生止住了。
众人皆是愕然地盯着梦言,一个个的嘴都张得能塞下鸡蛋,完全不敢相信她刚才说了什么。
不要?
不要什么?
南越唯一的太子妃,南越将来唯一的皇后啊,为什么会有人说不要?!
这梦婕妤明明只是失忆了,为什么就跟傻了一样,做出这么没眼力劲儿的选择?
难道说,她是真的深爱着他们的帝王,爱到可以不要权势地位,爱到甘愿在东阑做一个小小的婕妤?
太后的呼吸有些急促,唇角紧紧地抿起,为何不要?
她知道她的儿子是万千女人敬仰思慕的对象,可是这其中有两个很大的原因——一个是因为生得俊美,一个则是因为帝王之势。
可这两点在南宫彻面前却显得不那么特别了,虽然南宫彻现在还只是太子,可是依照南越皇帝对他的器重程度,将来的皇位是非他莫属。
那么在这样诱人的条件下,再加上一条——六宫无妃,仅有一后,为何梦言还会拒绝?
太后的眉头越拧越紧,不着痕迹地端起面前那杯茶,送到嘴边轻啜了一口,表面上似是很平静,握着杯盖的手却几不可见地抖了抖。
她能想到的答案只有一个。
南宫彻也有些惊讶,举在半空中的手迟迟没有放下去。
“为何不要?”
“你这人真奇怪,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跟你回去?”
梦言撇了撇小嘴,嘟囔着道:“难道只因为你符合我的某些要求,我就该跟你走了吗?既然你知道,无论是你口中的太子妃之位、还是什么未来皇后的位子,都对我没有半点吸引力,那你也应该知道,你跟其他很多陌生人在我眼里没有任何区别。”
虽然这是古代,可她就不信了,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就他南宫彻一个!
既然不止他一个,她又为何要跟他走?难道还真贪他那个未来皇后的位子不成?
梦言很忧愁地眨了眨眼,哎,虽然她是个安静滴美女子,可她绝不是个随随便便的笨姑娘啊,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人拐走了呢?
要让她从一个皇宫到另一个皇宫,那她干嘛不待在君墨影身边?
跟着君墨影这个熟人混,起码骗吃骗喝也容易些啊!
“小浅,你不会后悔吗?”南宫彻笑得像只狐狸,慢慢凑到她耳边去说,“你在东阑只是一个婕妤,就算日后能够成为妃子、贵妃,乃至皇后,也不过只是个可怜人而已,不是吗?”
“可怜人”三个字触得梦言心尖一颤。
想起花灯节那晚,她说太祖皇帝的皇后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现在这男人就直接把这三个字还给了她。
嗷嗷嗷,这厮太坏了!
简直就是挖墙脚专业户嘛!
因为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而南宫彻此刻又是故意放轻了声音,所以众人只能看到他跟梦言在说话,却完全听不到他说的内容是什么。
君墨影握紧双拳,手背上隐隐有青筋暴露,突然腾地一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众人又是一惊。
“太子,梦言她说了不愿跟你走。”他蹙着眉心,菲薄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末了,又冷冷地补充一句,“就算她想跟你,也走不了。”
他扬了扬手,李德通会意,立刻上前,自袖中拿出一道明黄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瑶华宫梦婕妤温正恭良,珩璜有则,礼教夙娴,深得朕心。着,即日起册封为浅妃,居梦央宫主位。”
一道圣旨,再次在众人心上掀起了惊涛骇浪。
就这样册了一个妃子?
从这个女子护驾昏迷,到她醒来册封才人、婕妤,再到如今的妃位,期间不过短短三个月时间。除了东宫里面跟着入后宫的老人们,还不曾有哪个女人开过这样的先例。便是前段时间盛极一时的绮妃娘娘也没跟她似的这么水涨船高啊!
君墨影面目威严清冷,转身看向太后,神色才缓下几分:“事出突然,还没来得及告知母后。这道圣旨是儿臣早就写下的,所以即便今日梦言她同意要走也走不了。根据祖制,唯有嫔位以下的方可许配出宫,至于梦言——不可能!”
不知为何,众人愣是从他一字一顿的平淡叙述中听出一股压抑的怒火。
绮妃愣愣地看着高台上面容冷峻的帝王,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喜是忧。
梦言没有走,她理应松了一口气才是,可是为何,心里就觉堵得慌呢?
这么长时间了,她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子,为的明明只有一个目的。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她也开始在意这种事,在意帝王对别的女人好了?
南宫彻神色有那么片刻的凝滞,须臾,又轻叹了一口气。
看来今日,他是注定带不走梦言了。
早在花灯节当晚,他就知道那个跟她在一起的男人对她不一般,只是再见她时,得知那个男人是东阑帝王,他的心里又抱了一丝侥幸。
毕竟不是每个皇帝都能像父皇待母后那般的。
可事实证明,他赌错了。
君墨影对她显然不只是对一个普通妃子那么简单。
“小浅,看来今日你是不可能跟我走了。”他附在梦言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不过我会等着你。若是来日你想通了,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会带你走。”
不等梦言反应,他就已经率先后退一步,转过身去,嘴角又恢复了那抹云淡风轻的笑。
“既然梦婕妤如今已是陛下的浅妃娘娘,本宫就不勉强了。”
君墨影也在笑,梦眸深处却泛着一丝冷幽的寒芒,“太子能明白就好,朕甚感欣慰。”
太后连忙打圆场:“若是还有其他哪家的小姐能得太子青睐,太子尽可说来。”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知道梦言今日是不可能走了,眼下也唯有好好安抚南宫彻才是。
南宫彻淡淡一笑:“多谢太后美意,只是有些事还是要讲缘分的。今日劳太后和皇上费心了,众家小姐的才艺都精湛不已,是本宫没有那个福气。”
或许是受了父皇母后的熏陶,他从来不认为自己需要很多很多的女人,像父皇对母后那样,一心一意、相扶相持就好。
南越百姓无不认为母后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只因自古以来,就没有六宫无妃一说,这个先例还是父皇为母后开创的。可是在他眼里,父皇才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他们没有见过父皇脸上的笑容,那是他在皇叔皇伯他们那儿从未见过的。或许唯有得到了一世珍爱,才能像父皇和母后那样幸福。
他并没有骗梦言,那盏花灯确实是他打算送给有缘人的,那还是母后亲手所制。他来东阑求药没错,来东阑找太子妃也不假,让人给他讲故事不过是个途径罢了。
那一晚,在梦言出现以前,他以为自己找不到了,在她拉着君墨影跑掉的时候,他也以为自己找错了……
直到昨日再见,他发现自己竟无法控制想要一试的冲动。
宴席结束,几乎没有一个人是高兴的,大多数人甚至恨得咬牙切齿。
太后最先离开,众人想要行礼的时候,太后只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此刻还没有人注意到,曦妃的脸色已经涨得通红,大寒的天里,她的额上却沁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身体还扭来扭去地不知道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