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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兮乍听杨灵萱这样的条件,直接反应就是皱了皱眉头,可转念间他也想清楚了,自己自诩大才,所出作品首首上佳,但落在别人眼中,未必就真觉得有那么优秀,愿意一首不落都采用他的,那么其中有一些人家看不上刷下来,自己当然也不能硬性要求什么。
“好!我能接受!”林兮也干脆,一口便答应下来,哪怕十首里有九首都不被杨灵萱采用,那也是人家的自由,只要他够努力,写得够好,就不信杨灵萱始终不愿意唱他的歌,至于不被杨灵萱采用的歌最后会流到何方,他也不关心了,这些年来被他扔进了废纸篓里的作品也不知多少,不差那几篇。
杨灵萱愉快一笑,却道:“我很欣赏林先生,不过在正式合作之前,我还想要小小的测试一下林先生的能力,我想亲眼看着林先生为我的作品填词。”
林兮傲然做了个“请”的手势,口中却道:“我一向视你为偶像,作为你的粉丝,我跟你的其他粉丝没什么不同,总是直接唤你萱萱,所以我希望你也别叫我林先生。”
这样的粉丝,倒也奇特,杨灵萱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好的!我很高兴获得你的支持,林兮!那么,这个谱子,是我即将发售的新专辑里的一首新歌,有曲无词,你且试着填上一填?我希望这首歌,能表达出来:我很感动今晚大家来听我歌唱,唱完我就要返回家乡念书,来日再会的意思。”
林兮瞬间坐直了身体:“演唱会后,你就要离开港岛了?”
“你知道的,我不是港岛人,我还在念书,因此我在港岛停留不久的。”杨灵萱无奈解释,她的很多粉丝都强烈的希望她能在港岛多留几天、多办几场演唱会,总呼吁她入籍港岛,长居港岛,她理解港岛粉丝的这种愿望,但是她又知道,未来国内如海般广阔深厚的市场,才是艺人们大放异彩的地方。
林兮完整表现出了一名铁杆粉丝的那种激荡情绪,他不甘,不舍,却又毫无办法,好半天,才从杨灵萱身上收回那种带哀恳的无言目光,挫败的强迫自己开始去看杨灵萱递给他的曲子。
从头到尾将这首曲子哼唱了两遍,林兮的脑中忽然灵光迸射,有种强烈的情绪驱动着他,使他飞快的摸出钢笔来,下笔如飞,刷刷刷竟毫不停顿的,在曲谱空白处,现场填出了完整的词句,写完,钢笔一扔,便瘫软的靠到了椅子背上,双目,竟已热泪盈眶。
杨灵萱诧异的拿回曲谱,只瞧上一眼,便即浑身巨震,惊骇难以置信的望住了林兮。
她拿出来的曲谱,来自原时空中八九年初日本巨星近藤真彦的名作《夕阳之歌》,这首歌后来被很多国家地区的其他歌星翻唱演绎,衍生了许多版本,其中最经典、影响最广泛的,就是当年年底由陈慧娴翻唱的版本《千千阙歌》。
自从跟星天敲定了今年最后一个季度必须要推出新专辑,杨灵萱几经思量,就决定了要用这首歌来作专辑的主打,因为再过六个月,就会是这首歌在原时空的出世时间,她既不想让日本人专美于前,又需要有首歌来给港岛歌迷留下最深刻难忘的印象,自然而然,她也就看上了这首歌。
完整的曲谱和词她都有,只差还没拿给公司正式排录而已,这次拿出来试林兮,不过是顺手为之,主要看看林兮的才华目前到哪一步,谁知道……
林兮一出手,便将《千千阙歌》的歌词一字不差的给写了下来,而原时空中,这首歌的中文版歌词作者却并不是林夕,而是安东尼,这叫杨灵萱如何不震惊?
“这……这词……你是怎样想到的?”杨灵萱不由吃吃的问。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说我是无意间就想到的,你信么?”林兮的神情也有些似梦如幻。
文章本天成,文章本天成……杨灵萱轻轻叹了口气,这回她也分不清天意或人为了。
不再纠结这些东西,杨灵萱爽快的跟林兮互换电话,收起林兮的三个作品,握手作别,由景融相送,离开与之见面的地点,打道返回了公寓楼。
公寓在高层,因为时间太晚,景融很不放心,将转头般大小的大哥大电话往耳边一贴,遮掉半张脸孔,在大厦保安狐疑的目光中,跟着杨灵萱一起步进了电梯。
“我到了!”走出电梯,杨灵萱回头跟景融道别。
“早点休息。”景融温声叮嘱,目光说不出的柔和。
却在这时,开门声传来,两人循声一望,瞬间傻住,刘膺华赫然竟从杨灵萱所住的公寓里走了出来,他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一刻、这个地方看到两人,开门的动作僵在了那儿。
“咦?你怎么会在我屋里?!”杨灵萱惊诧出声。
景融更是张目结舌:“刘……刘先生?”
刘膺华神色冷酷的瞥了景融一眼,点点头:“行了,走你的吧!”
景融没有理他,而是向杨灵萱望了过去,杨灵萱示意他宽心,一笑道:“你先回去吧!”
迟疑片刻,景融才将目光迎向刘膺华,不卑不亢语气里暗含警告的道了一句:“那好,我不打扰你们,刘先生,再会!”说完又对杨灵萱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这才合上电梯门,离开了楼层。
杨灵萱走进屋子,一面换鞋子,一面淡淡的问:“怎么摸到我这儿来了?小赵放你进来的?”
早已听到动静赶到大门后的赵洁莹一听就慌了“我……我……”
杨灵萱白了她一眼:“去给我弄杯咖啡来吧!记得加奶加糖,刘总,你要不要?”
这一声“刘总”叫得刘膺华浑身都不自在,这可不是在公司里,不是在人前,以往在私下里没外人在的时候,就是当着赵洁莹的面,杨灵萱也会毫不客气的对他直呼大名。
挥手让赵洁莹给自己也冲杯一样的咖啡,等她一走,刘膺华立刻坐到杨灵萱身边,干咳两声,脸上挤出了点歉意来,低声道歉:“还在生我的气?我认错行不?你看我都登门赔罪了!”说完还从一旁的装饰花瓶中拿过来一大捧黄玫瑰花递给了杨灵萱:“这是我送你的!”
“算你有心!”杨灵萱本就没打算跟他把关系弄僵,当时气也气过了,如今有台阶下,顺势就把花夺了过来重新插回瓶中,边动作边道:“我只请你喝杯咖啡,然后你就走吧!以后没事少来我这儿。”
“为什么我不能来!”刘膺华大是不服:“那景融却能来?”
“那是例外!时间晚了他不放心,才送我上来,我可没让他进过门。”杨灵萱瞪了他一眼:“你不一样!知不知道外面怎么谣传的?要不小心让记者拍到你在我这儿出入的照片,那我都不用辩解了,不成!”
背对杨灵萱,刘膺华恨恨的搓了搓牙花,等杨灵萱回头,他又迅速换上了一副好奇的表情:“对了!那景融是不是在追你?你上次跟我生气,怪我不肯答应替他全额付足违约金,莫不是,你也喜欢他?你别是打算让他当我师公吧?”
刘膺华这么好说话?当徒儿的态度端得这么正?杨灵萱有点奇怪的瞥了他一眼,脑子里想着自己跟景融的关系,却不禁有点发呆,直到赵洁莹端来咖啡,她才回过神来,随手搅动匙羹,目光透过咖啡的热气,轻轻叹了口气:“景融对我是真心喜欢,我能感觉得到,可是……”
“可是什么?”刘膺华心情一紧又一振。
杨灵萱毕竟理智,虽然也曾经意乱情迷,但事后一思考,她便已然发现,她跟景融之间,其实隔着许多看不见的鸿沟,文化差异因她来自后世而不明显,语言也不是问题,但现实中,港岛人其实对内地人有着天然的优势心理,个别优秀的除外,大部分内地人在港岛,收获的只有歧视。
当然景融绝不会歧视她,但两人若真要一直恋爱到结婚,入籍港岛便成了她唯一的选择,她要移民是很简单,有台岛的伯父关系,有偌大的投资,港岛这边绝对欢迎她,可问题是,她丝毫也未想过要移民,她生为华夏人,以华夏人身份为荣,那即便将来港岛回归成为特区,她也不想做港岛人。
这些念头不过在杨灵萱脑中一闪即逝,她不觉得有跟刘膺华说的必要,便摇了摇头:“没什么。”
刘膺华只当杨灵萱也意识到了景融不可靠,连忙火上浇油的道:“你也觉得景融的人品值得怀疑了么?我不是想挑拨你们的关系,但任何人想要做我师公,人品必须得过我这关,师父你不方便,我来帮你,我先帮你把这个景融查得清清楚楚的,免得你吃亏!”
忽然听到刘膺华这么说,杨灵萱再度愕然,有些羞恼的嗔怪道:“谁要你多事!”
一看杨灵萱又有发怒的倾向,刘膺华赶紧补救:“好好好!我不多事!但我做徒儿的,稍微打探一下他的人品不过份吧?我这不也是关心你嘛!”
“多事!你不许随便骚扰别人的生活。”杨灵萱仍然斥了他一句,但心底却十分受用。
“明白!”刘膺华作举手投降状,又恢复了平时那笑嘻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