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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319:揭露身份
屋子里,翁析匀站在门口的位置,眼前的老人则是坐在椅子上神色不安地看着他。
老人没必要跑了,因为一把年纪了肯定跑不过翁析匀的速度,但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你搞错了吧,我和我哥哥沈泽宽是双胞胎兄弟,我们俩长相一样,外人都分辨不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可我真是沈泽禄,不信你去问博物馆的馆长,我在这里都好些年了。”
老人虽然在尽量保持着镇定,但是他的眼神和他颤抖的手,都深深地出卖了他。
翁析匀先前是一鼓作气的,现在反而不那么着急了。倚靠在门边,冷眼睥睨着对方,指尖的香烟那淡淡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可是他低沉嘶哑的声音却是有着震慑人心的力量。
“你的右腹有一个做过阑尾手术的疤痕,你的牙齿全都是假牙,你的鼻梁曾经摔断过后来又接上了……呵呵,综合这些,你还敢狡辩说自己是沈泽禄吗?沈泽宽啊沈泽宽,你的双胞胎弟弟是怎么死的,你难道想起来的时候不会感到心虚吗?不怕哪天你弟弟会化成厉鬼去找你?”
翁析匀这番话,沉着而笃定,眼睛都没眨一下地死死盯着老人,他那种从骨子里发出来的寒气笼罩着周围的空气,让人不但极度震惊,同时也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力。
攻心为上。翁析匀就是抓住了对方的心理弱点,几句话就瓦解了老人那最后的心理防线。
咣噹一声……老人手里的杯子倒了,还好是在桌子上,没有掉下去。老人急忙将杯子拿起,用抹布擦桌子,可他眼里却是明显的痛苦之色。
翁析匀所说的那几个特征,都是沈泽宽具有的,铁证如山,他不承认也不行。
“我……你……你……”
“不必太惊讶,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怎么会来惊动你?”翁析匀此刻看沈泽宽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囚犯。
沈泽宽哑口无言了,他还没老糊涂,他心里清楚,能查到他那么多事,还能找到这里来,翁析匀的能力,比他想象的更可怕,他假如否认也毫无作用了,人家已经咬死就是你这个人了。
沈泽宽那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凄凉和苦笑:“是啊,这么多年了,该来的还会来,无论躲到哪里,只要有人的地方就难逃是非……也许,我能活到这在这把年纪也是老天爷为了要我见到你。”
翁析匀的一条眉毛微微动了动,凌厉的目光看着他,手指间,香烟的一点火光在闪耀,他却像是忘记了有这回事,全神贯注地在听沈泽宽交代。
沈泽宽会这么快就“投降”,主要原因是他自己憋了很多年,形成了严重的心理负担,却不敢向任何人吐露,长年累月的堆积成心病,甚至是抑郁。现在,能说出某些秘密,其实也是一种解脱。
“哎……”沈泽宽长长地叹口气,神色似是在回忆着什么,喃喃地说:“我以前是做梦都想当上全国书画协会会长,但后来真的当上了,没几年就感觉索然无味,因为发现自己距离真正的艺术越来越远,变得像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沈泽宽苍老的声音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孤寂,他这是在剖析自己的内心,不知会挖出些什么。
“我讨厌那样的生活,我讨厌喝酒和饭局,讨厌那些数不完的应酬……我是努力爬上了自己想要的位置,却又太过失望,后来干脆就叫我弟弟跟我互换身份。我来这故宫当清洁工,他去代替我当书画协会的会长。”
荒诞……双胞胎互换角色,居然还没人发现?难道老婆也不知道吗?
“我老婆在我五十多岁的时候,她就病逝了,而我弟弟的老婆更是早就跟他离婚,所以我们要互换身份,其实并不难。书画协会里的那些人也分辨不出来真假,因为我弟弟在这方面的艺术造诣很高,他假扮我,完全没问题。”
沈泽宽陷入回忆中,说出来的话也都是很流畅的,由此可见,可信度还是蛮高。
翁析匀蓦地一抖手,原来是烟灰差点烫到手。
“你们两兄弟还真会玩。”
沈泽宽也没去在意翁析匀说了什么,他现在只想将憋着的一些事都吐出来,只要用个人倾听就好,吐出来,他才能好过一点。
“当卸任的时候,沈泽宽这个人不再是全国书画协会的会长了,自然也就不再那么风风光光的,不再是被外界聚焦的点,可以寻回自己的自由了,但我弟弟却又在那时患上胃癌,外界搞不清楚我和我弟弟的身份,以为是我生病了,便有了些传言……我干脆将计就计,让我弟弟去盐帮镇养病,对外谎称是我在那里。”
盐帮镇……沈泽宽真想得周到啊,脑子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否则也不会与《万里江山图》扯上关系了。
“你弟弟是自然死亡还是你害死的?”翁析匀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像丢出了一颗炸弹落在沈泽宽心坎上。
毕竟是七十几岁的高龄了,沈泽宽虽然身体还比较硬朗,可是也会因某些事而受刺激。在听到翁析匀的话之后,沈泽宽明显身子颤了颤,眼眶里多了点别的东西。
“不……不是我害死的……”
翁析匀冷笑,眸光一寒:“那我母亲呢?怎么会遇害?谁干的?《万里江山图》落到了谁的手里?”
一连串的质问,每一声,都是淬毒的刀子戳向沈泽宽,他大口地喘气,情绪不太稳定。
翁析匀迈开步子,一步一步缓缓走过去。他那赤红的眼眸燃烧着熊熊怒火,这是儿子对母亲的爱化成的对凶徒的诅咒!
这是哪里?是故宫国家博物馆!这屋子在19年前曾是唐瑞莲遇害的地方!
此时此刻,翁析匀就站在这里,代替枉死的母亲开口在向沈泽宽追命!
翁析匀前进一步,沈泽宽的心脏就猛地敲一下……眼前这张脸,虽是男子,但与当年的唐瑞莲实在太像了,这五官,假如换一身衣服,那真是活脱脱的唐瑞莲年轻时候……
在这样的巨大精神威压下,沈泽宽就算再精明都受不住心底最后一丝防备,吓得跌坐在地上,瞬间感觉周围变得特别阴森。
“沈泽宽,我真佩服你,这些年居然选了这个地方藏身。你在这里还能睡得着?难道夜里没有听见什么异常的动静吗?没有冤魂来找你吗?你没有梦见过我母亲向你讨债吗!”
翁析匀的步步紧逼咄咄逼人,终于是击垮了沈泽宽这个老头子,他面色惨白,全身都在战栗,他想起了当年,命案现场的一片血红……
“我……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是我弟弟……同父异母的弟弟……苏成刚……不,他是跟他母亲姓的……可我们当时都没见到面,我是事后才知道他就是枪杀瑞莲的人……”沈泽宽都快接不上气了,太激动也太害怕,他觉得翁析匀如果失控了,也许会将他杀死在这里。
“你住口!我要听的不是这样,苏成刚干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你懂我的意思,我要你亲口说,是谁指使的?画藏在哪里!你们胆大包天抢走那幅画,究竟为了什么!”翁析匀的怒吼,压抑而悲愤,他是费劲全身力气才支撑着没有倒头痛哭的。
这个地方太特殊了,从他母亲遇害到现在,他是第一次来到这间屋子,所有的悲痛都比从前浓烈了无数倍。
他想知道每个关于母亲遇害的细节,原因,他只想让每个参与这件事的人都能伏法。哪怕过去19年了,他的初衷依然不会变。
他蹲下来,在沈泽宽恐惧的眼神中,伸出手,掐住沈泽宽的脖子,狠厉毒辣的眼神,如同来自地狱的判官。
沈泽宽被翁析匀这种犹如困兽似的气势给惊到了,他真的不怀疑眼前这个杀气浓厚的年轻男子会因一时冲动而了结他的命。
“别杀我……我说……我说……”沈泽宽说话都困难了,脖子被扼住,求生的欲望是本能,他也不想死。
翁析匀就等他说,可这老人支支吾吾半天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翁析匀的怒气再次爆发,紧紧揪着他的衣领,勒得他几乎难以呼吸了。
“你是在企图拖延时间吗?沈泽宽,你别妄想了,没人会来的。我都来了这么一会儿,你的救兵都还没到,你不觉得奇怪吗?告诉你,他们都被堵在大门口,有人会挡住他们,所以你今天不交代的话,你就别想我会轻易饶了你!”
翁析匀的话,让沈泽宽惊骇不已,他确实是想拖延时间而不是真的想交代,但他这点小心思在翁析匀面前行不通。
沈泽宽其实一直都在留意门外的动静,可他失望了,原本该出现的救兵,没有及时赶到,除了是被拦下,还能是什么?
沈泽宽挣扎着,面露狰狞之色,愤恨地盯着翁析匀:“你要逼我……那你注定要失望……我虽然很怕死,但我也有拼死都要保护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