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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越?”薄瑶切齿。
“这话你说了无数遍,薄瑶,你越是强调自己的无辜,越发说明了你的心虚。夏雨你也见过了,那样的丫头,哪里不曾遂了你的心?”东方越靠在墓碑上,一身的死气沉沉,“你难道都没发现吗,她的性子随了年轻时的我,可那容貌其实很像十多年前的你,尤其是笑的模样。”
眉目弯弯如月,眸敛星辰之光。
曾几何时,我们早已忘了,微笑的模样。
“东方越,我要解药,我不要听你废话。”薄瑶太后整颗心都是乱的,尤其是在夏雨的坟前,她甚至于不敢直视墓碑上的名字,不敢太过靠近夏雨之墓。
东方越有句话说的很不错,她是心虚的。
无时无刻在强调着自己的弱处,其实何尝不是在自我安慰,刻意的避开那些事,只是为自己的心狠手辣与不折手段,找一个能让自己信服的理由。哪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之事,也有个能原谅自己的借口。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只是有些人的情,所具备的的温度,远远没有达到做人的标准。
“赵妍,死定了。”东方越冷笑两声,“我要她的命,谁敢拦着,我就让谁死无葬身之地。太后娘娘,请回吧!现在不走,可别怪我让你也留下来守墓。守着女儿的墓,不知能不能让你身上的罪孽,赎清一些?”
听得这话,薄瑶瞬时退后几步。
东方越说的话,她绝对相信。
谁不信,谁就真的该死。
而且,东方越也绝对能做得出这样的事,如今对于他而言,该失去的不该失去的,都不再掌中。所以他无所顾忌,再也没了羁绊。
薄瑶太后攥紧了拳头,“赵妍不能死。”
“她必须死。”东方越坐直了身子,“拿了我女儿的血,拿多少就得还多少。还有这些年,你们欠我的,连本带利。”
“你这个疯子!”薄瑶太后切齿。
东方越疯笑两声,“疯子?我本来就是疯子,太后娘娘跟一个疯子,谈什么话呢?岂非,更疯?”
薄瑶抿唇,转身便走。寂冷如水的夜里,冷风呼啸而过,撩起她长长的斗篷,逶迤在地,发出细碎的声响。可还不待走到马车前,车轱辘突然崩裂,马车直接垮塌下来。
“东方越?”薄瑶骤然转身,冷然直视墓碑前的东方越,这里除了他,她想不出第二个人,能做到这样。身子绷直,眦目欲裂。
东方越声音飘渺,“以后这里,文官下轿,武官下马。至于马车——劳烦太后娘娘走回去,谁扰了我女儿的安宁,我就让谁不得安宁。”
所谓文官下轿,武官下马,除非是接皇驾,或者是在尊享殊荣的牌坊之前。
如今东方越要让她这个当朝太后走回去,极具讽刺意味。
“太后娘娘?”方英仲怔,“这——”
吴恩焦灼,“车坏了,怎么回宫呢?”
“走回去!”薄瑶太后切齿,拂袖抬步。她原本就没抱多少希望能拿到解药,毒是东方越下的,东方越做事从来都不会留有余地。所以她也只是来碰碰运气,只是没想到,最后反而被东方越戏弄了一场。
于是乎,薄瑶太后是真的徒步走了回去。
深更半夜,徒步回宫,也算是她应有此报。
这一夜,注定是不凡之夜。
摄政王府。
“什么,太后去了夏雨坟前?”东方旭冷然,“怎么会——宫中出了何事?”
云官道,“先前,太后娘娘请了睿王府的辛复入宫一趟,是不是公主的身子又出了问题?”
东方旭伫立窗前,冷眸微瞥,“你是说赵妍又出毛病了?早前不是已经解毒了吗?夏雨这身骨血,可都交代给她了,怎么可能还会有问题。”
“公子您想,摄政王既然知道了真相,他岂会放过赵妍公主?那赵妍是个冒牌货,堂而皇之的占据了他女儿的身份,摄政岂能甘心?”云官想了想,“肯定是摄政王对赵妍公主下了手,所以太后娘娘没办法,只能漏夜出宫,去找寻摄政王。”
冷笑两声,东方旭点了头,“是这个理,否则太后那毒妇也不至于深更半夜的去夏雨墓前。人是她自己送上路的,她哪有脸去夏雨的坟前站一站。若非为了赵妍,她怕是这辈子,都不愿再见夏雨一面。明日让人入宫瞧瞧,赵妍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云官颔首。
正说着话,有暗卫急匆匆捧着一只白色的信鸽上前,“大夏来的消息。”
云官快速解下鸽子腿上的信件,暗卫退下,云官将信鸽递给东方旭,“公子,总算有大夏的消息了。”
然则东方旭打开信件一看,却是愣在了当场,眸色陡然冷戾至绝,瞬时将信件丢弃在地,一脸的怒不可遏,“怎么可能会、会是这样?怎么可能?该死的元灏!该死的谢环!”
“公子?出了何事?”云官仲怔,慌忙捡起地上的信件。
但见上面写着:大夏王薨,七皇子元灏继位,谢环为后。太子元弼与左相赫里被囚,生死难明。
简短的两句话,似乎已经彻底扭转了剧情。
原本的稳操胜算,如今不得不殊死一搏。
大夏王薨,元灏继位,那就意味着,摄政王府再也不能仪仗大夏的势力,来达到东方旭自身的目的。那谢环与摄政王府本就势不两立,如今只怕是要帮着赵朔,来彻底剿灭摄政王府了。
“公子,看样子,咱们必须得另谋出路了。”云官上前低语。
东方旭眯起了危险的眸子,“出路?”低眉望着自己的掌心,黑雾缭绕,经久不散,“我有摄政王印在手,那便是神射军在手,我看谁敢动摄政王府。就凭赵誉那个蠢货,简直是不自量力。”
云官垂首,“那如今,咱们只要控制住摄政王,这天下乱不了。”
“赵誉很快就会得到大夏的消息,他一定会忍不住的。”东方旭忽然笑了,笑得森冷诡谲,“赵誉一旦出手,咱们的时机就到了。清君侧,剿逆党,这天下到底还是落在了我的手上。”
“是!”云官欣喜,“卑职一定让人盯死茂王府,但凡轻举妄动,随时来报。”
东方旭深吸一口气,“只可惜了义父筹划多年的大夏之棋,到底功亏一篑。便宜了谢环,哼,竟让她这样的女人,坐上了大夏皇后之位,真叫人不甘心。”
云官笑道,“公子不必担心,谢环如今身在大夏,那就是鞭长莫及。来日她若敢插手大燕的事情,怕也没那么容易了。”
“哼,那是自然。”东方旭转身往屋内走去,“有利自然有弊,你下去吧!”
“是!”云官俯首退下,小心的关上房门。
房内女子嬉笑之音不绝于耳,烛火摇曳,一室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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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星无月之夜,夜凉如水。
三两黑影,若跳蚤般快速隐没在花满楼附近。速度极快,快得让你根本分辨不清到底是人还是兽,眨眼即逝,快如闪电。
花满楼内,天罗地网,似乎早已备下了重重机关,为的就是守株待兔。
然则——对付机关暗道,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快,比他们更快。
比箭快,比刀快,快如闪电之光,转瞬即逝。
火光蹿起,整个花满楼都陷入一片大火熊熊之中。大堂底下的笼子被托起,里头早已空空如也,樱娘冷了眉目,“人呢?人在哪?”笼门大开,这精钢炼就的牢笼之锁,奈何也被人打开来,可想而知来的绝非朝廷暗卫,绝对是江湖上的宵小之辈。
能悄无声息的躲开花满楼那么多高手,还放了把火,这样的做派——除了那些人,还有谁?
“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樱娘站在烈火之中怒喝,这么多年的心血,付诸流水。一旦追究起来,她必定是失职之罪,到时候必定生不如死。
花满楼,大火!
熊熊大火燃起,大批的黑煞盟冲出花满楼,满大街的搜寻丢失的人。
一辆马车快速朝着睿王府而去,不作任何逗留。
后面,黑煞盟穷追不舍。
“呦,红花鬼母也在这儿呢?”一名骨瘦如柴的八字胡男子,半弓着身子挡住了黑煞盟的去路,扭头看一眼站在一旁,拿着一枚小铜镜反复打扮的红衣女子。
女子格外妖娆,身段极为丰腴,前凸后翘得厉害,举手投足间,骚气十足。
“哼,只许你这饿死的贼老鼠在这,就不许我来吗?”红花鬼母极度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而后摆幅极大的扭动腰肢,走到了男子跟前,忽然拽住了男子的衣襟,将他拽到跟前。鼻间轻嗅,“哼,还是死老鼠的味道,你这辈子活该住在地底下。干脆,别叫什么飞天鼠了,叫钻地鼠还差不多。”
“那还不是一样吗?到手才是真的。”飞天鼠笑着凑上去,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丰腴的臀部摸了一把,嘴里的哈喇都要流下来,“你身上真香。”
红花鬼母清浅嘤咛,那声音直撩得人心痒痒,“你要是不怕我采阳补阴炼了你,只管来。我这儿呢,来者不拒,只要你够胆量。”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飞天鼠贼眉鼠眼眯成一条线,笑得让人心惊。
“你们两个说够了没有?”黑煞盟总计十数人,前方马车已经离开,再不追,就追不上了。
红花鬼母与飞天鼠同时转头望着大煞风景的这些人,不悦的蹙眉,“这大冬天哪儿来的苍蝇,嗡嗡嗡叫得人耳朵疼。”
飞天鼠冷笑两声,“要不咱比比看,看谁捉的苍蝇多,今儿个夜里到底你是我的,抑或我是你的,就看谁胜谁负。”
“好主意。”红花鬼母抬手便将铜镜放回怀中,“老娘还能输给你?”染着血色蔻丹的指甲,轻轻滑过飞天鼠的下颚,“咱们,走着瞧。”
音落瞬间,骤然眸色陡沉。
平地杀气起,午夜鬼哭嚎。
另一条街上。
一身夜行衣的黑衣男子,双手环胸挡住了黑煞盟的去路,另一名身宽体胖的胖子,五官憨厚,傻乎乎的笑着,清点着眼前的黑煞盟人数。
可数了好几遍,他也没能数清楚这里到底有多少人。
“夜罗刹,你说这儿到底有多少人?为什么我、我数了那么久都数不清楚呢?”
黑衣男子冷睨他一眼,傲娇的轻哼两声,“一个都没有,还用得着数?”
胖子蹙眉,“为什么一个都没有,你看、看那么多人?”他说话似乎都带着气喘,相比夏禾,眼前的胖子可要比夏禾胖上一圈,傻乎乎的憨厚模样,根本入不得黑煞盟的眼睛。
“罗胖子,咱们可是来帮忙的,不是让你来数数的。”夜罗刹冷笑,黑色的遮脸布遮去了脸上五官,只露出一双极为灵活的双眸。
罗胖子傻呵呵的一笑,“对哦,是、是这个理。”他打了个哈欠,“赶紧干活吧,我可不是你,喜欢昼伏夜出。干完活,我还要回去睡觉呢!”
夜罗刹斜睨他一眼,“废话!”
音落瞬间,突然消失不见。
待黑煞盟回过神来,夜罗刹与罗胖子已经一前一后截断了黑煞盟的去路,“就凭你们黑煞盟这些跳梁小丑,也敢在江湖上买命卖命,真当江湖无人了吗?”
罗胖子笑得浑身赘肉都在抖,抖着抖着突然出了手。
夜罗刹乃是夜行者,昼伏夜出,晚上才是他的世界,就像飞天鼠一般,他们才是黑夜的主宰。偷梁换柱哪怕是偷天换日,根本不在话下。
而罗胖子,你别看他胖,那只是个假象。
他的速度,其实根本不下于夜罗刹。
一旦动手,你根本防不胜防。
整个京城,但凡是黑煞盟,都被人赶尽杀绝。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奇奇怪怪的江湖人,他们平素隐没在江湖中,寻常不理世事。如今,算是倾巢而出了。
红花鬼母,飞天鼠,夜罗刹,罗胖子,以及灵蛇兄弟等等,一个都没落下。
血腥味弥漫不散,下手快准狠,在他们的手底下,是没有活口可言的。
众人汇聚一堂,各有各的骄傲,胳膊上缠着碧绿的灵蛇,灵蛇兄弟睨一眼众人,“今日若不是百花宫少主邀约,我是绝对不会来京城趟这趟浑水的。”
“哟,看你说的,黑煞盟这几年可算是嚣张至极,你为什么不说,你自己也看不惯黑煞盟呢?还怕早晚有一天,黑煞盟会找上你。这江湖上,什么事都能发生。与其等着刀子找上门,还不如早点把这刀子折断,趁着这刀子还没完全开锋。”红花鬼母妖娆万千,红唇染血,染着蔻丹的手,妩媚娇柔的拂过自己浓妆艳抹的脸。
灵蛇兄弟对视一眼,冷笑两声,“你红花鬼母不也是这样想的吗?虽说咱们都是受了百花宫邀约,可你保证自己没有私心吗?这趟来京城,大家谁都别说谁,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别说谁。”
“哼,黑煞盟?我还没放在眼里。”夜罗刹冷笑两声,“他们抓不抓得住我,还是个问题。”
“你当然跑得快,东瀛忍术诡异万分。可惜你学了个半吊子,结果也只能偷鸡摸狗。”飞天鼠冷嘲热讽,眸中极致不屑,“哼!”
“吵什么?”一声低喝,寻梅与踏雪从天而降,稳稳落在众人跟前,“多谢诸位拔刀相助,百花宫在此谢过。”语罢,寻梅躬身抱拳,“少主有事在身,不便现身。但托我转告,以后诸位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来百花宫。但凡百花宫力所能及,绝不推诿。”
“百花宫少主之言,我们自然深信。当初瑶姬宫主,虽然手段凌厉,可言出必践,也委实让人信服。”灵蛇兄弟上前,“我们都是冲着瑶姬宫主来的,当年百花宫没落,我们这些人这些年的日子,也不好过。若过街老鼠,东躲西藏。”
红花鬼母轻哼,“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见百花宫没了,就开始诛杀我们这些邪门歪道。只可惜,我们命不该绝。如今倒好,百花宫重建,也算咱们这档子人,有了个盼头。这一次,可要好好给他们这些名门正派几个耳刮子,否则老娘这些年的苦,可都白受了。”
踏雪笑道,“有百花宫在,以后江湖事,江湖了。”
“有你们这句话,我也算吃了定心丸,也不枉我大半夜不睡觉,出来瞎晃悠。”她拿着铜镜照了照,“哎哟,这眼角啊,又有细纹了,都是熬夜惹的祸,回去得好好补补。”说着,眸色邪魅的打量着飞天鼠,朝着他抛了个媚眼。
寻梅颔首,“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百花宫吧!”
“斩草要除根,你们百花宫可别教我们失望。”夜罗刹冷笑。
罗胖子笑呵呵的应着,“就是就是,可别到最后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诸位放心,这次少主已经下了死令,百花宫即便拼至一兵一卒,也要与黑煞盟斗个你死我活。”寻梅嗤冷,“诸位援手之恩,百花宫记下了。”
“听说你们还请了不少江湖豪杰,大多是偷鸡摸狗之辈?”灵蛇兄弟瞧了一眼飞天鼠和夜罗刹,一脸的轻蔑与不屑。
寻梅一笑,“既然是江湖事,自然要请江湖人帮忙。那些兄弟都安排回去了!”
“好了,再啰嗦下去,我都要困死了。”红花鬼母打着哈欠,与飞天鼠眉来眼去,“你,要不要跟我走啊?”
飞天鼠贼眉鼠眼的打量着她,垂涎三尺,“要啊!就怕你到时候,受不起。”
“把老娘伺候爽了,老娘也让你痛快。”音落瞬间,红影闪烁,瞬时纵身离去。见状,飞天鼠迫不及待的跟着去。
罗胖子傻乎乎的一笑,“又一个不怕死的。”
夜罗刹蔑然,“告辞!”
一瞬间,众人四散而去,顷刻间走得无影无踪。
这些人本就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江湖人,因为修习的武功太过诡异,或是行事离经叛道,所以被冠以邪魔外道之名。百花宫垮塌,瑶姬失踪之后,这些人因此受到了名门正派的追杀,一个个逃离隐居,不敢轻易出现在江湖上。
偷鸡摸狗又如何,为的也是一口气。若人人得以安逸,何至于偷鸡摸狗?很多时候,都只是迫不得已,为了生存罢了!
寻梅看了踏雪一眼,“一个比一个难应付。”
“其实我倒喜欢与他们打交道,至少不像正派人士那样,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却是魑魅魍魉,各自肚肠。他们说的话,都是实话,最多难听点,可你不必多费心思去揣摩。这不好吗?”踏雪轻叹一声,“所幸遇见少主之后,你便让我重建百花宫,我便让人留心了这些人的下落,就想着有朝一日也许能用得上他们。”
“我倒是想,永远都用不上最好。”寻梅深吸一口气,“少主这一次也是绝境了,好在有睿王府的精锐暗卫,以及这些神偷们。一个人偷不到,两个人。两个人不行,就三个四个一起上。果然是众人拾柴火焰高,一群神偷,这花满楼还不得畅通无阻吗?”
说到这儿,踏雪噗嗤笑出声来,“也亏得睿王能想得出来这个损招,找那么多的神偷,愣是把人给偷回来。外带放了一把火,直接一锅端了。”
“眼线都放出去了吗?”寻梅问。
踏雪颔首,“放出去了,你放心就是。”
寻梅冷了眉目,“少主说了,这一次咱们要连根拔起。”
“连带着脑袋一起摘吗?”踏雪笑问。
寻梅回眸看她,“你说呢?”
深吸一口气,踏雪如释重负,“这一次,我要亲自摘了他脑袋瓜子,敢威胁少主,还敢跟少主作对,这段时间咱们可没少吃黑煞盟的亏。新账旧账,一起算。”
“好!”寻梅笑了,略带切齿,“可要算得干干净净!”
长街上,到处是黑煞盟的尸体,百花宫下手,绝不留活口。花满楼的大火熄灭了,樱娘见着情形不对,亲自去茂王府报信。
身后隐隐有什么动静,可等着樱娘转身,却毫无发现。
终归是夜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到底有些疑心生暗鬼了。
思及此处,樱娘加快了脚步,从茂王府的后门直接进去。
等着寻梅和踏雪赶到,樱娘已经进了茂王府。
“哼,我就知道她会来这儿。”寻梅冷笑,“这一次,我倒要看看,黑煞盟的总头,到底是谁。”音落,瞧一眼守在茂王府外的眼线,“你们都小心点,不许踏入茂王府。里头有的是暗卫,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赵誉的书房内,灯火通明。
“什么,人被劫走了?这怎么可能?如此机关,还是牢笼重锁,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就把人弄丢了?是不是内部问题?”赵誉不信,一千一万个不相信。
分明是固若金汤,怎么突然就瓦解了呢?
顺带着,花满楼也损失不少,一把火烧了个大半,想要继续营业,短期内是不可能了。
樱娘扑通跪地,神色惶恐,“王爷明察,樱娘断不敢背叛王爷。”
“本王知道你不敢,但难保——”赵誉冷然。
孙启上前,“王爷,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黑煞盟受了重创,王爷必须当机立断,让所有黑煞盟弟子尽快回到驻地,不许轻举妄动。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百花宫夏雨捣鬼。百花宫行事,历来狠辣决绝,如果现在不掐断她们的线索,过不了多久,黑煞盟就完了。”
赵誉颔首,“没错,马上传令下去,不许任何人轻举妄动。”
“看样子,百花宫已经开始了屠戮黑煞盟的行动,纠集了那么多的江湖人士,只怕大祸临头了。”孙启冷了眉目,“王爷处心积虑培植的黑煞盟,可不能白白折在这里。咱们的养军军费,还指着黑煞盟的买命卖命呢!”
“恩。”赵誉长长吐出一口气,“夏雨那丫头,看不出来,竟是如此雷厉风行之人。只是这手段,倒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王爷是说,宫里那位?”孙启一怔。
赵誉点了头,“没错,只有赵朔,才会如此果断决绝。夏雨,似乎还嫩了点,想不了这么周全。”
孙启蹙眉,“王爷的意思是,他出来了?”
此言一出,赵誉骤然盯着孙启,那眼神凶狠得几欲吃人。
仿佛想到了什么,孙启扑通跪地,“王爷,卑职一直派人盯着清梧宫,便是今儿个夜里,清梧宫也有人守着,睿王根本不可能私逃出宫。”
“事无绝对。”赵誉深吸一口气,“旁人我不知道,但赵朔,生性狡猾,他的行为决不能与常人想比。你马上让宫里的人去查,看看赵朔到底是不是在宫里。如果他出了宫,这一次,本王要他有来无回。”
“是!”孙启快速转身离开。
赵誉瞧了一眼樱娘,“还不滚?”
樱娘行礼,疾步离开。
赵誉抬手便将拿上的笔墨纸砚拂落在地,盛怒难平。在这关键的时候,竟然被百花宫钻了空子,实在是可恨之极。
出了书房,樱娘低头走在回廊里,尽量避开府中的人。
不远处,一道黑影伫立,樱娘快步上前,“如今怎么办?”
“还能怎样,赶紧让黑煞盟的人回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轻易踏出驻地。只要百花宫的人找不到驻地,咱们就还能东山再起。”黑暗中,男子的声音冷彻骨髓,“如今起兵在即,绝对不能有所闪失。代州那边,我已经收到了消息,皆已安排妥当。只待京城一声响,代州就算是乌托国的领地了。”
樱娘点了头,“只不过,睿王此前好像派人去过代州,梁以儒也在代州调查过花满楼的事情,你确信万无一失吗?”
“怎么,还要你来教我做事?”音落,有手突然揽过了樱娘的腰肢,直接将她带入黑暗中。隐隐的,有低吟浅喘传出,似唇齿缠绵,如此撩人。
“这是茂王府,你疯了?”樱娘低斥。
“过不了多久,再也不会有茂王府。”那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几分得意,几分冷冽,“到时候你就能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到时候再说!”樱娘推开了他,“我去吩咐底下人,花满楼暂停营业。那些药,我会偷偷让人送到各位大人的府上,免得引起动乱。”
“好!”一声音落,樱娘疾步离开。
须臾,黑暗中才走出那名男子,寻梅眯起了危险的眸子,这是她第一次看清楚,常日隐藏在面具之下的容脸。
竟然是——孙启!
眸子一怔,寻梅倒吸一口冷气,“果然羊毛出在羊身上。”
“你觉得,他才是黑煞盟的头?”踏雪愕然,“可他不是赵誉的随侍吗?一个小小的随侍,怎么可能有这样大的本事?黑煞盟,势力崛起迅速,绝非常人可以为之。即便是茂王赵誉,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
“所以,我怀疑他不简单!”寻梅敛了眸色,“先回去告诉睿王,看看睿王的意思。让姐妹们,别打草惊蛇。”
“好!”踏雪颔首,二人快速离开茂王府。
听到“孙启”二字时,夏雨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赵朔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抱在怀里听着踏雪寻梅的汇报,毫无波澜的脸色,在触及她微微蹙眉的表情时,也跟着蹙眉不悦。
“他不是赵誉的狗腿子吗?”夏雨仲怔,“怎么狗腿子那么好使?骨头啃多了吧?”说着,她不敢置信的望着赵朔,“爷,你们家李焕,是不是也那么了不得啊?”
赵朔白了她一眼,这丫头真能推理。赵誉能跟他比吗?孙启能跟李焕比吗?
真是蠢!
心里头这样想,嘴上自然不能这样说,如今天大地大,夏雨最大。
赵朔轻叹一声,无奈的凝着她的眉目,“你以为人人都能草菅人命吗?买命卖命,且不说结仇树敌,便是因果轮回,来日苍天也不会放过。那孙启可不是普通人,能一手建立黑煞盟,还能操控茂王,所作所为都不露痕迹,让所有人都以为,其实是茂王一人所为。这份心思,可不是寻常人该有的。”
“爷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寻常人该有的,难不成他跟你一样,有个不寻常的爹?”夏雨笑嘻嘻的别过头去,自当开玩笑。
哪知赵朔快速吻上她的鼻间,竟是顺水推舟,“这也说不定!”
她一怔,不解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