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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股还没坐稳,陈天林手里的银灰色苹果手机又震动了起来,吓得他几乎要跳起来把手机扔掉。
不过,这次不再是那个陌生的外地号码了,而是一个叫黄婷的人打来的。
接上电话,话筒里传来一个很好听的女人的声音:“喂,你好。”
“你好。”陈天林说道。
女人明显愣了一下,迟疑道:“你……是谁?”
“你又是谁?”陈天林恢复了趾高气昂的语气。
“那个……”黄婷没有回答陈天林的问题,而是问道:“刚才那个姓刘的先生,在你身旁吗?”
陈天林眼睛往上翻,扫了老刘头一眼,旋即又低下头说道:“他在,怎么?”
“您能让他接一下电话吗?”
“你到底是谁?”陈天林有些不耐烦了。
也不知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头,说话时总带着一点命令的味道,陈天林最讨厌被女人指挥。
“噢,不好意思,我还没自我介绍。我是……陆越的朋友,我叫黄婷。”
“朋友?”陈天林鼻子出气,说道:“我看是同犯吧?”
“什么同犯?”
“哼哼,你心里清楚。”
“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岳……陆越犯了什么事,我只想问一下,他的伤现在怎么样,我听那位刘先生说,你们现在是在三里铺镇上吧?需不需要什么帮助,也许我可以提供……”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陈天林不耐烦地打断了黄婷。
就在这时,暖气片旁的吴三忽然大喊大叫起来:“黄小姐!这个警官把陆越扣住了,不让救护车带他去县医院!”
陈天林赶紧捂住话筒,狠狠地翻了吴三一眼。
但电话那端的女人已经听到了:“刚才是在说话?你是公安?你凭什么扣住岳麓。”
陈天林一心想着立大功升官,又害怕电话那端的人是陆越的同伙,自己被盯上恐怕有生命危险,因此一直支支吾吾不敢说实话。
这时候既然被吴三点破了,他咬了咬牙,便直言不讳地说道:“没错,我是三里铺派出所的公安,陆越涉嫌走私罪、私自藏匿枪支罪、参与黑社会性质组织罪,现在已经被我们派出所扣留羁押了,除了三里铺卫生所,他哪里都不能去!”
黄婷冷笑道:“呦,您还一套一套的,《刑法》学的不错啊,不过,你一个小小的片警,怎么还代理起法院的职务了?”
陈天林正要说话,黄婷却又问道:“三里铺派出所是吧?好。”
说罢便啪一声挂了电话。
陈天林愣了一下,随即便靠在椅子上,把手机狠狠地摔在桌面,自言自语道:“妈的,一帮莫名其妙的人。”
他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看到吴三正冷冷地望着自己,便咬牙切齿地对吴三说道:“你完蛋了,妨碍公务,恐怕要去局子里蹲几天了。”
吴三冷笑道:“蹲几天就蹲几天,老子行的端坐的正,不像你这个草菅人命的狗官。”
陈天林一拍桌子:“你骂谁是狗官?”
吴三道:“谁答应骂谁。”
陈天林上前一步,一巴掌抽在吴三脸上:“你再骂一句试试。”
吴三撇了撇嘴,一口唾沫吐在陈天林脸上。
陈天林刚要伸手抹,意识到有点脏,只好从兜里找卫生纸,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费医生眼尖,早拿着一盒纸巾走了过来,扯了两张递给陈天林,说道:“先别吵先别吵,咱们也都是为了案子对吧,我看要么这样,我们先帮这小伙处理伤口,别的事一会儿再说。”
陈天林擦掉脸上的唾沫,伸腿又踢了吴三一脚,骂道:“还处理什么伤口,让死了算了。”
便恨恨地点了一根烟出门去了。
前脚刚出诊所大门,兜里的手机又响了,陈天林郁闷地不行,正要把手机摔个稀巴烂,掏出来一看,响的原来是自己的手机。
“喂,所长,我在卫生所,什么?县局打电话过来了?还有县委办?什么事?不会吧,我手头没什么大案子啊,算了算了,我回来说。”
挂了电话,陈天林烟也顾不上抽,扔在地上踩灭了,伸手拦了一辆小三轮,便急匆匆赶往派出所。
因为卫生所的条件实在是太差了,再加上陆越的伤情况有些复杂,一个很简单的包扎伤口、消炎的小手术,也做了将近一个小时。
这一会儿没看到陈天林,众人觉得有些奇怪,自从中午费医生打电话报警到现在,陈天林几乎半步没离开过卫生所。
费医生和小张挺好奇的,陈天林以前完全是个得过且过、混吃等死的基层老油条,今天怎么为这件案子这么上心。
几人围在桌前抽烟,护士用救护车上搬下来的设备观察着陆越的情况,好一会儿,体征没有什么明显变化,高烧渐渐降了下来,呼吸也平稳了,几人才放下心来。
小张又坐了一会儿,一直等不来陈天林,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估计这家伙现在又在哪个麻将馆里搓牌呢。小张便想出去找他,问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小张刚走到小镇边上的棋牌室门外,忽然看到不远处的省道上,一辆深紫色的跑车飞驰而来。
车体非常低,还没有一个十岁的小孩高,小张心想驾驶员恐怕得躺着才能开吧。
车身是标准的流线型,地盘低的要命,路障估计都得卡一下才能过去。
对汽车没什么研究的小张并没有认出来这辆车是布加迪威龙2004年出的八百台炫彩限量版其一,但他还是被这辆车的气质镇住了。
“妈的,现在的人真是有钱,这车恐怕得一两百吧。”
对小张来说,一两百万就是人类所能拥有的财富的极限了,如果让他知道这辆车起步价三千六百万,恐怕他会对减轻贫富收入差距这张大饼失去信心。
小张远远看着,不料,路过三里铺路口的时候,这辆跑车竟然拐了进来。
而紧接着,小张就看到,公路的尽头,一辆军绿色越野车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当紫色的跑车停在三里铺卫生所门口的时候,那辆军绿色的越野车也拐进了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