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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苍海见那女子说走即走,无有半分犹豫,心下一动,暗道这剑宗不但人如此,连个真宝也是这般干脆脾性。他理了理衣袍,将甲板上的木匣收了起来,便就往云沐阳闭关静室行去。
他到了静室外,就有云肆出了来,打了个稽首,道,“田护法,老爷唤你入内呢。”
田苍海嘿嘿一笑,就是摆了摆衣袍跨步进了静室,就见那烟气莽莽,又有阵阵异香。他心头一忖,“老爷功行却是越发深厚了。”他当下不由自主低下头去,大声道,“老爷,此物是剑宗李真人所赠,还请老爷检览。”
云沐阳轻一颔首,举手一招将那木匣取来。打开一看,见得内中有三颗头颅,俱是目珠圆瞪,惊骇异常。他正欲将木下收起,却听得内阁一声动向。少顷,即见言几道面容恨恨出了来。
言几道整了整衣衫,面容冷沉,胸口似乎含着怒气,见他拜道,“弟子叩见恩师,弟子恳请恩师允准弟子异日前去将这因果了结。”
云沐阳望他一眼,道,“我门下弟子当有此心,我可允你。”
言几道闻言,再拜,方是站起身来在一旁垂手恭听教诲。
云沐阳欲将木匣合上,忽而一点水光似剑芒闪烁,他便探手一拿,就见一团莹莹芒光,原来竟是一枚玉润透亮的剑丸。他轻一弹指,便即发出清越嘹亮响音,倏尔旋空而飞,荧光点点,好似夜中星光。
言几道见状,目中顿时大亮,奕奕闪动。
“徒儿,这口剑丸品质极高,更未曾经人祭炼,与你所修功法也是相通之处,不过却与你无缘。”云沐阳见得自家弟子这番神情,也是一笑,道,“为师之意,若是日后你有心习剑,为师这里还有不少天外星辰铁,届时你可自家取了去炼。”
实则他一见了这口剑丸便定了其归属,此番一路携带三位同门前去北野洞水国,一路可谓艰险。他既然带了三人出来便要将三人完好带回去,不容有失。此行月紫剑、许相文俱有一位金丹师长,想来身上不会没有护身的宝物。唯有丁宣,其师虽是灵机院掌院,平日也能得些好物,可是若要用到此行上那便不足了。
言几道闻言目中亮彩一收,旋即却听自家恩师道,“此物你送去与你丁师兄,着他好生修行。”他听到此处顿时大喜,宝船之上多是长辈,平日不敢逾越,唯有丁宣此人与他同辈,而且性情爽朗,不拘小节,对他又很是照顾。
寻常也曾见其与两位同门斗法切磋,可是每每都是败下阵来,颇是遗憾。言几道也是激灵,偶尔旁敲侧击,知其并无一件上好法器神兵,早有意请人锻造。可是此事非比寻常,不是谁人都有这等闲暇。
言几道极是欢欣,雀跃道,“师父,弟子即刻便去。”
云沐阳微微含笑,把手一指,那口剑丸叮叮作响,似泉击美玉,就若流水泻下,落入其怀中。言几道兜手借了,再是一拜,便欢欢喜喜出去了。
田苍海见状也是施了一礼,嘻嘻道,“老爷,这三颗破葫芦瓜如何处置。”
“自行处置,不必问我。”云沐阳笑了一笑,旋即问道,“田道友,今日贫道需闭关修持,无暇看顾门下,便有劳你多多费心。”
“小的不敢称劳。”田苍海拜了一拜,当下就是高退出去。
此时静室之中复又是茫茫白烟,时而有四色宝光变换。他将阵门一闭,踏入三山鼎中,仰首望得顶上符箓仙文越发清晰,更有神妙感悟落入心神识海。
这时听得一声惊慌响动,目光看去就见一道五色烟岚从空越渡,飞渡之间有条条闪电霹雳从云头透过。他举手将那烟岚摄过,那道烟岚似乎自有灵性,拼命抵抗。他口中轻轻一喝将其扯了过来,再是起手一抓,那些烟岚立时崩散,现出一团晶亮雾气,似星光在水波中投影漾动。
他张口一吹,一道凉风拂过便将那团亮晶晶的雾气吹散开去,现出一枚拳头大小,生有五孔的五色彩石。
“此物倒是与五色英砂极为相似,只是生就灵性,又能藏匿灵机,怪道先前我未曾发现端倪。”云沐阳笑着点首,就要将此物端详一遍,谁知这宝物立时将周身灵机宝光都是蕴藏起来,不肯透露分毫。
他又是尝试了一番,就知此宝与自家无缘。他也不恼,只把此宝往一座山中一丢,便洒然行到小扶桑木下趺坐下来。随即摊开《应元诸天御衡书》,此番便是要将逍遥洞天内外二法结合一起,为他今后孕育真种、成就大道奠定根基。
因《应元诸天御衡书》分了真、斗二部,而这二部各有侧重,他已是早已定下修行真部法门。他这闭关除此之外还有意将自家所习得的雷法一并演练出来,虽是缺了厚土地黄行雷,不过却也无有大碍,他所用雷法必定与那五行天雷不同。
东海之上,日升月落,潮起浪伏。光阴随潮浪而走,循日月而行。此时距云沐阳出太行小界已是将近三载。宝船甲板上许相文、丁宣二人斗剑,只见剑气迸射,搅得宝船四周一片寒光闪烁。
过有半个时辰,二人各自收剑,天中一青一白两道剑光各自往二人眉心落去。丁宣拱手朗笑道,“许师叔,弟子受教了。”
许相文斜目看他,也是轻一颔首,略带笑意道,“丁师侄有了这一口宣星剑丸,进退皆有章可循,如今又是领悟了剑意,不需一二载定可做到剑离合真。”他说罢便就往静室中自去修持了。
丁宣再一拱手,欢喜一笑,有了云沐阳所赠的剑丸,斗法之能立时暴涨一倍不止。原本他与许相文斗法三两个回合之内必定会被其剑丸逼退,如今已是能斗得数百个回合。而且他现下若是与月紫剑相争,绝对不会落在下风。他也是心中欢喜,轻一张口吸入一口紫气朝霞,面容光彩焕发。
这时言几道从宝船一层的舱阁探出头来,见得许相文已是回了静室修持,这才拍了一拍身上衣袍,从容踏着步子出来,嬉笑道,“丁师兄好剑法,师弟看着不需几年师兄定可赶上许师伯了,届时师伯也就不会来为难我了。”
丁宣笑着瞥他一眼,许相文此人平日看着面容冷静古板,言几道很是不敢亲近,平日都是恭恭敬敬。原本言几道曾向许相文请教了炼剑之法,其实他也只是随口一问,谁知这位许师叔便就很是认真对待,每日辰时便让其出得舱阁行那练剑之法,弄得言几道苦不堪言。
“为兄这剑法实在不值一哂,想要追上许师叔短时之内那是无有可能,此话你莫要再说了,免得让你师兄我为人耻笑。”丁宣嘿嘿一笑,就是目中一闪道,“不过言师弟你这胆子却是越发壮了,竟在背后编排师长,小心云峰主出关罚你。”
言几道一听自家师父顿时满面敬意,忙道,“小弟不敢,师兄宽宥则个,小弟也只是口舌上利些,哪敢对几位师伯不敬?”
“如此才好。”丁宣一拍他脑袋,身子微微往后一倾,平日不曾认真去看,今日见得这位师弟已是齐他肩头。面上笑道,“师弟,来来来,你我兄弟也来观观这东海碧涛。”
“好咧。”言几道应着,即刻身子一跳跃到船帆上,就是坐了下来。少顷在腰间一拍,取出一只白玉酒壶,吐着舌头道,“师兄,我这里还有青雀护法赠我的果酒,极是醇香。”
“你莫不是又去坑了青雀护法?”丁宣见得这白玉酒壶也是微微感叹,有一个好师父着实是便宜十分,这酒壶一看就知乃是法宝之流。
“师兄太也小看我,这果酒乃是我师父赠与青雀护法的,小弟也是用了好几枚青菁丹才是换来的。”言几道瞪大了眼,龇牙道,“我可不敢去坑青护法。”
“知了,知了,你那青菁丹也是个好物,为兄也是艳羡得紧。”丁宣大笑道,“快将那酒拿来,这海上乏闷得紧,再看我钓上几尾虾蟹来下酒。”
“师兄,此是那青菁螺赠了师兄呗?”言几道嘻嘻一笑,就从腰间袖囊拿了一只海螺出来。
丁宣哈哈一笑,自然不会要此宝。当下也即坐在船帆上,甩出一根钓竿,往外一甩就是甩出十数里去,片刻后只一拖拽就是缠了十数只身长一尺的虾蟹来。
二人一坐便是到了黄昏,眼见着金乌沉水,月出海中,万点彩霞在海水中起起伏伏。言几道已是喝得微醺,忽而他目中跳了一跳,就是猛然醒来,指着远方那昏黄夕阳之下一片灰蒙蒙的雾气惊道,“师兄,你看,那是何处?”
丁宣皱了皱眉,当下也是看去,旋即沉眸道,“似有阴雷罡煞浮动,看来不是个好去处,我看还是速速去请了田护法与青护法来看。”
言几道闻之忙是点首,当下与丁宣身形一跃落到甲板上,就见田苍海剔一手着牙,一手拿了一幅舆图,大喇喇道,“两位莫要慌张,那处是‘沉雷壑’,万里皆是被雷云布下,方圆万里也无生机。过了‘沉雷壑’还有一道‘弱水嶂’,若是过了这两处处即是鼎神羽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