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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这么迟了,明天再去吧。”杨平拉着她的手,眼泪不住地往下掉,生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
“今晚庄爷爷一定也睡不着,与其在这里苦等,不如问个明白。”刘好好坚定地说。
“我陪你去,”庄立红也顾不得之前两人僵冷的关系了,一把拉住刘好好的手,发现她的手冷得像块冰,眼圈也悄悄红了,无论外人怎么议论,她相信刘好好对庄立军的感情是真实的。
刘好好没有拒绝,默默地点了点头。
“也好,现在这么晚了,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苏弘毅叹着气擦去眼角的泪水,今晚注定无法安眠。
“刘好好……”庄立红蹬着自行车,轻声喊着坐在自己身后的刘好好。
她的声音不大,但夜很静,声音还是清晰地传到刘好好的耳朵里,可是回应她的依旧只有沉默和自行车“咯吱咯吱”的声音。
庄立红顾不得难堪,知道此刻刘好好的心里比谁都难过,只能勉力安慰着,“我觉得说不定我哥不在那架飞机上呢,只说了陈将军的飞机失事,他身边那么多人,都还没有来得及一一核实……”
“你说的对,我相信立军不会在飞机上。”刘好好的声音很轻,却有着无以伦比的笃定,庄立军答应过她不会坐飞机的,他向来诚实守信,说到做到,不会在这点小事上骗她的。
当然不管庄立红是不是违心的安慰话,她的话在这个所有人都笃定庄立军出事的时候,让她感到了一丝安慰。
听到她的话,庄立红心里一松,她在安慰刘好好的同时,也在安慰着自己,“我哥那个人不会这么轻易出事的,你没见他过去有多横,几十个顽主堵着他,脑袋被砸了一个大口子,还面不改色地和人干仗……”
庄立红的声音被风吹散,却能轻易地听出她声音中的哽咽,“人家说,祸害遗千年,我看我哥就不是什么好人,他是个祸害,对人冷冷冰冰的,就连对我这个亲妹妹也不好,所以他一定没事的……”
她拼命踩着自行车,瞪大双眼看着漆黑的前路,努力不让眼中的泪水落下来,明明庄立军和她的感情并不深厚,怎么她的心还是痛成这样。
忽然她的背心一暖,刘好好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你哥一定不会有事的,别急。”
庄立红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我想先回家一趟,我妈知道这个消息一定受不了了,我爸向来不会顾及她的感受,立民又孤僻,这种时候她一个人不知道该有多难受。”
“应该的,你先回去陪陪她,多开导开导她,我去庄爷爷那里了解情况,有什么情况我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无论是刘好好,还是庄立红此时都忘记了之前所有的不愉快,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从来没有这么近过,在巨大的灾难变故面前,她们就像是彼此扶助,给对方力量的真正家人。
“刘好好,坚强点!”庄立红在自家的小楼下停了下来,转过头用力摁了摁刘好好的肩膀,“我就认你这个嫂子。”
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但似乎又觉得很不好意思,连忙抬手匆匆擦掉了眼泪,不管庄立军是不是真的遇难了,她都只认刘好好这个嫂子。
刘好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善意和接纳,这段时间两人的关系本来已经坠入冰点,庄立红难得这样主动示好,她很想也回一个善意的笑容,但是她实在笑不出来,现在全副心神都挂在庄立军身上,外界的一切对她都已经没有任何影响了。
庄立红看着刘好好朝她随意点了点头,就头也不回地朝庄见明的家中走去,发现刘好好其实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坚强,她内心的痛苦不下于任何一个人,只不过其他人能够将自己的情绪毫无保留地发泄出来,不需要顾及其他人的感受,而她则习惯了隐忍,将所有的痛苦压在心里,对外呈现出来的永远都是理智而克制的冷静。
她突然觉得这样的刘好好很可怜。
此时庄南生和庄见明的家里都乱作了一团,苏素云因为晕厥被送去医院了,庄立红立刻赶过去陪着母亲,庄南生则一脸凝重地站在庄见明的书房之中。
“好端端的飞机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坠毁,还是在这个要紧的时候,其中一定有蹊跷。”
“谁都能看出来不对劲,我向一号首长请示过了,他已经下命彻查这件事,同时在第一时间核查机上人员的身份。”
庄南生的脸色黯然,他和庄见明一样,都在第一时间相信了庄立军在飞机上,毕竟他身为作战参谋一定会在陈可的左右,陈可是个纪律严明的倔老头,他决定下来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让他轻易更改,庄立军也是个很有组织性纪律性的人,不可能不跟着陈可回来。
他们已经笃定了庄立军凶多吉少,核查身份只不过是在绝望中寻找希望,给自己一点安慰而已。
宋晓悦独自坐在客厅,看起来忧心忡忡,唉声叹气,但眼底却藏着笑意,她还没来得及对苏素云和庄立红动手呢,庄南生一家的指望庄立军就没了,还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吗?
“好好,你怎么来了?”宋晓悦一脸吃惊地看着勤务兵把刘好好领进屋,看着刘好好那面沉如水的样子,她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可怜的好孩子,是我们庄家和你没缘分……”
宋晓悦擦了擦眼角,做出一副伤感的样子,却毫不掩饰眼里的恶意,她伸手去拉她,触及她那冷得和冰块似的手,低声惊叫起来,听起来盈满了长辈对晚辈的关心和呵护,“好孩子,怎么出来也不披一件外套,可别冻坏了。”
刘好好面无表情地抽回手,看着她幸灾乐祸却又惺惺作态的样子,这个时候最得意的人莫过于她了,她越是得意,她越不想失态让她得意,她平静而审视地看着她,“我想见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