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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完电话,凌予思绪万千。
嘴角竟是流露出一抹笑意来。
他这闺女,从三四岁的时候就是个小人精了,现在遇到这么大的事情,搁在人家身上肯定哭哭啼啼的,她却是连一大家子接下来的退路都想的面面俱到的。
侧脸看着乔欧,凌予瞧着乔欧,真是忍不住道:“你这小子挺有眼光啊,顾夜歌跟我女儿,你还真是会挑啊!”
乔欧一脸疲惫与自责,深深凝视凌予,只道:“爸爸,刚才宝贝电话里都说什么了?她一定觉得受委屈了吧?”
凌予摇摇头,把思绪理了一下,一招手,对面的三个人也都跟了过来,六个大男人聚头,就听着凌予很小声却很有条理地将小天星的意思转述了一遍。
最后,乔欧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都说患难见真情,小公主在他情绪崩溃的时候,不仅没有哭闹抱怨,反而设身处地为他着想,知道他心里惦记着NaiNai的安危,帮着想了这么一出;知道他冲动地恨不能现在傻了顾夜歌,还让凌予专门给他转告了那段话。
乔欧深吸一口气,垂下脑袋,此刻的心情,就跟洛天星之前在电话里跟顾夜歌说的一模一样,他誓要比从前更加疼她、爱她、对她好!
这样的老婆,可不就是个宝贝么!
胥宁闻言,心里有数了,却更加难过了。家里出了事情,他没有第一时间想好接下来的对策,而是坐着痛哭流涕,还要怀着孕的儿媳妇在家里给自己出谋划策。胥宁四处搜刮稀世珍宝,敛财一辈子了,也骄傲一辈子了,这会儿真心觉得,凌予给他的那两个字评价不假——土豪,他就是一个土豪!
这一等,又是漫长的后半夜。
天色大亮的时候,靳子洛实在等不下去了,领着湛左湛右来了,给大家带了早餐,也把被子什么都收走了。
胥宁父子心情悲痛,却还是吃了些。
连小天星怀着孕新婚之夜独守空房还能振作,还不委屈,他们两个大老爷们,凭什么连一个小丫头都比不过?
带来的早餐全都吃完了了,一个个肚子撑得圆鼓鼓的,凌予让方言送靳子洛先回去,因为看这情况,一夜都守过来了,只怕老太太应该是能救回一条命的,一会儿还要演戏,靳子洛在这里,有些不方便。
流光,就此漫长无边。
窗外的阳光泛着金色染上了窗棂,却始终摆脱不了清冷的冬风。
凌予叹了口气:“我去找一下院长,这会儿应该上班了,一会儿就回来。”
胥宁父子点点头。
等了不过十来分钟,就看着凌予领着院长过来,院长跟胥宁父子握了手,看着凌予道:“我去手术室里看看!”
凌予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但是大家心里都有数,院长进去,一来是探探老太太的手术到底如何了,二来是交代那些医生跟护士,可别一出来就喊着手术成功了这些句子。
须臾,院长出来了。
他进去的时候沉重着一张脸,出来的时候,面色更为沉重。
此刻医院里已经是人来人往了,熙熙攘攘的人流来回穿梭,虽说经过手术室门口的人不多,却也经常有人走动。
院长出来后,来到凌予身边小心地说了一句什么,转身就走了。
凌予了然于心,静静站立着。
胥宁到底沉不住气,冲过来拉着凌予就问,凌予看着他,心下无奈,能说什么呢,就算老太太没事了,也只能说不行了啊。
他捞过胥宁的后脑勺,凑他耳边迅速低语了一句:“人没事了,手术在缝合阶段,最后收尾的工作。”
胥宁本能地表情一松,凌予怕他演砸了,猛推了他一下,悲痛道:“人都撞成这样了,人家医生也不是神仙,节哀吧!”
胥宁反应过来,可是却是哭不出来了,他只想笑,他妈没事了啊,他心里踏实了,就想笑,怎么办啊?
凌予看着他那样,心里恨死了,上前硬扳过他的身子,让他面对着手术室大门!
乔欧一看他们之间的互动,懂了。
回身一屁股坐在长椅上,抱着头,开始无声地哭泣:“呜呜~NaiNai~呜呜~”
又过了十分钟,手术室大门打开了!
护士们全都面无表情,梅子凌面上的床单也直接盖在了脸上!
这一刻,胥宁只觉得有只大手探进了他的衣服里,对着他的腰狠狠下手拧了一下!
凌予在他耳边,悲痛地说着:“亲家,节哀吧!”
“妈!妈妈~!”
胥宁疯了一样扑了过去!再不扑过去,他的腰就要被凌予拧废了!
“呜呜~妈妈~!呜呜~”
“NaiNai~!”
乔欧穿着军大衣,也扑了过去,本就熬了一夜,下巴处长了些许胡茬,面色灰白,哭的声泪俱下,乔欧这戏演的还真是不错的。
湛左湛右天亮之后才来的,所以不知情,两个小家伙看着欧少哭的这么惨,也跟着哭。
萨姆眼眶红红的,湛南陪在一边,也是一脸悲痛。
凌予高大的身影站在最后,双手紧捏成拳,浑身的线条绷得紧紧的,面色严峻的不得了,任谁一看,都是一副伤心欲绝却又痛而不语的姿态。
医生们一个个不明白具体,只是听院长过来说,说什么这是个军方卧底功臣的家属,国家要安排死亡,就必须假死,要配合。他们眉遇见过这种事情,却也明白军方不能得罪,看着乔欧跟凌予都穿着军大衣,尤其凌予那军大衣的肩章上,赫然闪闪的金星差点晃晕了他们的眼!
“首长、首长家属,节哀顺变!”
“抱歉,我们尽力了!”
于是,医生们一个个开口了,梅子凌死亡的事情等于铁板钉钉了!
凌予闻言点点头,却在下一刻猛然回头看着长廊的另一头!
果然,后面又两三个佯装路过却又杵着不走的身影,正戴着深色的墨镜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或许听见了医生的话,有一个掉头走了,还有两个随意地站着,似在观望。
凌予叹了口气,痛心道:“我们......我们现在心情很悲痛,能不能先给我们一个病房暂放遗体?要安静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