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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寒流掠过大地,气温骤降到接近零度,雨水与冰晶齐下,在风中飞舞如刀。
常乐研读了奈奎斯特手记才知道,尤里安大陆远古气候并非如此恶劣,秋季本该碧空如洗,艳阳高照,气温到十一月入冬才变得寒冷。
一切剧变都来自光明历666年,一次末日审判式的天罚,使得陆地上烈焰升腾,海洋里生灵涂炭。
原本这个世界另有几处遥远陆地,生存着形形色色的种族,“天罚”之后只剩了尤里安大陆还有人类幸存,其余地方都彻底毁灭。
天界主神降下意旨解释了此事,由于人类道德沦丧,为私利不择手段,被贪婪蒙蔽双眼,不再尊敬神灵,所以才会受到严厉审判,“天罚”即为“神怒”。
然而奈奎斯特对此不以为然,因为“天罚”时刻首当其冲的就是光明教会,近千年历史的光明大教堂付之一炬,难道里面死去的教职人员也都道德沦丧?
神的说法恐怕只是给自己圆场面,担心信徒发现神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当尤里安大陆还在苦苦恢复元气时,主神又降下旨意,要求教会大量征集资源,尤其是绘制魔法阵所用的锆英粉,以及储能水晶等等。
根据奈奎斯特考证,圣帝升入天界之前,在讨伐恶魔的战争里,经常使用这些材料搭建传送门,材料耗费越多,可传送的军队越庞大。
所以他判断,过去的圣帝,如今的主神,准备集结天界大军,对远方异界发动征讨,即所谓“天罚之光”的真正来源。
“天罚”究竟是何人所为,奈奎斯特不知道,但他可以断定,圣帝远征可能给世界带来巨大变化,抑或是灾难。
以天罚的威力来看,对方之强大还在圣帝之上,假如圣帝失败,很可能祸及尤里安,带来第二次天罚。
正是此点促使奈奎斯特记录下自己的知识,存入坚固的记忆水晶,收藏在地下石堡,假如毁灭之日真的来临,希望将来的幸存人类能够得知这一切。
结果时隔四千多年,伊斯泰拉女王的哥布林大军挖掘到了石堡,水晶成为了女王的收藏,最终变作常乐的战利品,这些文字也首次被人破译解读。
水晶板中肯定还存有更多远古秘密,但需要更强的斗气才能将后续内容激发,常乐目前无能为力,只有先消化已破解的知识,眼下这短短两章就已是无尽财富。
例如使用锆英粉绘制魔法阵,奈奎斯特的讲解,明显比学院魔法老师更透彻,毕竟两者水平就是天壤之别。
而“天罚”所造成的气候变化,曾导致远古生物大灭绝,同时却也促进了物种演化,许多新品种魔兽在这个时代出现,幸存人类也比几千年前更强大,这就是“适者生存”,弱小者难免自然淘汰。
对现在的常乐来说,严酷天气恰恰是上天的馈赠,他需要让五班的同学们接受磨难,在超越自我极限的挑战中磨练灵魂。
灵魂才是修炼者发展潜力的核心,他以前就如此认为,而奈奎斯特笔记更坚定了他的信念。
就在疾风骤雨中,五班的平民学员口中呼着白气,在泥泞空场整齐列队。
这里是学院骑兵科目练习场,入秋后青草枯黄,再被雨水浇下,已成烂泥沼泽。
清秀而健壮的“肌肉女”萝拉迎风而立,手持巨龙战旗插在地面,巨龙队另外九人一字排开,并无武器和盔甲,惟有湿透而呈暗蓝色的近卫军军服。
吼狮队队长瘦猴菲尔一声令下,全队向着萝拉的人马冲去,很快就打成一团。
常乐已经改变了规则,如今争夺军旗的依据不是综合积分,考试成绩不再纳入计算,因为平民孩子本来就擅长读书,而他们唯一比贵族子弟弱的是斗气,是少修炼十几年造成的境界差距。
既然如此,就打!要夺取更高荣誉的军旗,只能靠打!
一身伤痛换不来别的奖励,只有荣誉而已,那军旗是芬妮等几名女生手绣而成,仅仅图案和名号的差别,就足以激发学员们的军人荣誉感,为此爆发出高昂斗志。
除了“老大”常乐以外,萝拉在五班是无敌的,修炼日子越长,就越体现出天赋优势。
在常乐提供的药物辅助下,她修炼速度飞快,如今已是3级修士,天生神力与充沛斗气结合,让她能够爆发出相当于巅峰修士的实力。
瘦猴只是1级修士,实际力量还要偏弱一些,但他仍然勇敢迎向萝拉,目光中惟有那面巨龙军旗。
他的小队从绵羊队一步步攀升到吼狮队,依然不肯满足,身体虽瘦,不影响他一颗挑战强敌的雄心。
吼狮队也有一名女生,农家女出身赋予她强悍个性与体力,和男生并肩冲锋,绝不落后半步。
第一对接触的,就是瘦猴与萝拉,只一个回合,萝拉铁拳飞起之处,瘦猴便仰面而倒,一颗门牙飞旋着坠地。
旁观的常乐见状大吼:
“不许打脸!我说过演习对抗不许打脸!”
萝拉冷笑:
“谁让他那么矮,打脸最方便……”
话音未落,瘦猴又一次弹起,口中流出的鲜血令他面目狰狞,厉声吼叫着猛扑,但这次他学乖了,绝不和萝拉硬拼,利用身形灵巧的优势游斗。
萝拉不肯离开她的军旗,因为旗帜被夺就是失败,只能等瘦猴近身时才发动反击,这给了后者更多地回旋余地。
然而萝拉虽然强壮,却不笨重,其战斗天赋连常乐都叹为观止,在不使用斗气的格斗对抗中,常乐稍一疏忽也会败给萝拉,所以仅仅几个回合之后,瘦猴还是遭遇重重一击,栽倒在泥浆里动弹不得。
萝拉因此也被瘦猴成功拖住十几秒,随后她震惊地发现,吼狮队另外九人配合默契,其中三、四人并肩做墙,其余的充当机动兵力,将她的巨龙队分割开来,不断形成局部优势,各个击破。
巨龙队九个人大多已被打倒制服,少数人还在顽强奋战,双方十几人都在泥泞中滚成一团,可是显而易见,吼狮队策略巧妙,占据了绝对上风。
萝拉怒吼一声,将巨龙战旗拔起,以旗杆做武器,向着对方整队人横扫狂攻。
而倒地不起的瘦猴此刻变成泥猴,黄褐色小身形挣扎着跃出,将旗杆死死拉住,被萝拉挥向半空,再狠狠拍入泥浆之中。
瘦猴的手下们趁着这个机会已经解决了残敌,向萝拉一拥而上。
九个打一个,战况之惨难以形容,当然是那九人比较惨,萝拉比武出招从不留情,哪怕对常乐都会下重手。
整群人被揍得七零八落,与萝拉根本无法正面对打,于是祭出无赖招数,扯胳膊抱腿,还有的从后面环抱拉拽。
萝拉宛如凶神般怒吼,一拳打飞一个,一抬脚又飞一个,身形猛转,将身后那人高高抡起,拍下时泥浆溅起十几米之高。
这一下她的军服被扯坏,纽扣绷落,但萝拉没有芬妮那样的羞涩,索性甩掉军服,露出里面的小背心,双臂条条块块的肌肉宛若铜铸,战吼声就像旷野巨兽。
她胸口也是肌肉居多,峰峦并不高耸。尽管如此,在湿透贴身的小背心上,峰巅处仍有两粒隐隐暗色,在寒风中激|凸而起。
恐怕不会有男人对这种情景产生邪念,女战神的气势早已震慑八方。
吼狮队那名女生尚未放弃,从侧面冲到萝拉毛发浓密的腋下,以肩相撞,企图令她失去平衡。
萝拉却是坚如磐石,扯住女生一拉,膝盖向上猛顶,正中对方胃部。
几个女生同住营房一角,用布帘与男生隔开,平时感情不错,夜里去厕所都是萝拉护送,可是此刻萝拉下手毫不留情,女生惨叫一声,发出阵阵干呕,佝偻着身体瘫倒在泥浆之中。
但也就在此时,萝拉身后传来嘶哑的欢呼声,瘦猴不知何时已经爬起,趁着她陶醉于厮杀,将巨龙战旗偷到手中,在凄风冷雨中疯狂舞动。
“原吼狮队胜!巨龙战旗易主!”常乐高声宣布。
回到营房后,萝拉仍然愤愤不平,因为对方获胜全凭诡计。
然而常乐告诉她:
“你是最优秀的战士,但瘦猴是更好的统帅,好好反省吧!”
这就是整个五班的常态化对抗,几乎每一天都在发生,大家的修炼进境由此明显加快。
更重要的是,他们如此磨练出的战斗意志和经验,都远胜贵族子弟,年底即将到来的大比武,越来越令人期待。
贵族子弟们并未感觉到其中的威胁,偶尔有人远远观望,都笑着骂这群平民是疯子,这样下去还没毕业就自相残杀死光了。
连对他们一向严厉的教官蒂姆都感到担忧,唯恐有人重伤,几次提醒常乐不可玩得太大。
但蒂姆不知道“幻羽天露”,一瓶就价值十万金币的疗伤圣品,常乐拥有的是整整一片小湖,可以从兽魂空间随时取用,只要同学们不是当场死亡,总能治疗痊愈。
惟有瘦猴损失的门牙,肯定无法再长出来了,所以常乐规定过不许打脸。
幻羽天露也不是对抗一结束就喝,轻伤者根本不给,重伤员也要咬牙忍到半夜,不发出一声呻|吟者,才有资格服用。一旦喊出声,就得重新计时,多捱的那些痛苦都算自作自受。
忍受剧烈疼痛,也是灵魂修炼的一种方式,常乐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平民出身的学员们不懂幻羽天露是什么,只知道老大神通广大,拥有种种神奇药物而已。
可是一名女生喝过之后,务农出身的粗糙皮肤忽然变得白皙水嫩,连身体轮廓都柔美起来,这才让很多人大为惊讶,毕竟连男生也希望改善自己容貌。
可惜不受重伤就没有这种待遇,于是后来的对抗战斗越发激烈,人人都是不惜一死的玩命状态。
几名女生很快都享用了幻羽天露的神效,令五班女生平均颜值暴增,惟有芬妮没多少收获,常乐早就给她喝过,但她原本就肌肤胜雪,面貌绝美,喝了神水也没什么可改善的。
萝拉则是其中最郁闷的一位,她的实力太强,隔几天夺回巨龙战旗也基本没受伤,喝到幻羽天露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无奈之下,她就缠着常乐比武,招招凶狠,企图换来常乐的重拳回击。
然而常乐无非是将她绊倒或者擒拿,从来不狠狠揍一拳踢一脚,实际上常乐根本不忍心这样做。
某次比武之后,萝拉终于忍不住大喊:
“不公平!你那个神药,别人能喝,就我喝不到!”
常乐微笑着将手一伸,托着水晶瓶递到萝拉眼前:
“你早说嘛,我还以为你恨我,才天天跟我打架……”
“我当然恨你!”萝拉白了他一眼,然后笑眯眯接过瓶子,一饮而尽。
“你为什么恨他?”芬妮此时从门口缓缓走来,向萝拉发问。
这姑娘个性柔弱,醋劲却格外强大,对常乐与任何女性的接触都充满警惕,萝拉成天拉着常乐比武,她就始终跟随观战。
某次常乐施展寝技将萝拉固定在地面,姿态略显暧昧,结果芬妮小嘴高高撅起,给常乐看了两天脸色,经过后者无数句解释、劝慰和誓言,这才展露笑颜。
现在她既然开口询问,萝拉索性把话说开:
“我恨他,是因为他选了你,我说得够清楚吧?”
然后女战神便独自走向练功房一侧的大镜子,镜子原本的功能是纠正格斗招式,此刻却发挥了别的作用,萝拉盯着镜中的自己,身体转来转去地看,期待着幻羽天露带来的变化。
芬妮的嘴又撅了起来。
常乐苦笑:
“连萝拉的醋都要吃,你还不累死?”
这时候他心里浮现的却是伊斯泰拉,若芬妮得知了他与哥布林女王的关系,天晓得会是多大的一场风波,想想都头痛。
女王由于不是人类,不求婚姻,但封了常乐做亲王,对性|爱有旺盛要求,一见面就是激情燃烧,若斩断那种关系,必然意味着翻脸,意味着常乐失去庞大地下王国的支持。
芬妮显然对常乐的说法不满,嘴撅得更高:
“明知道她喜欢你,你还跟她天天比武,摸来摸去!”
“这哪是摸来摸去?是打来打去!”常乐失声喊道,音量不知不觉拔高了少许。
“我就知道!婚前不该跟你……那个!”芬妮眼中漾起泪光,“你得到我了,就对我不珍惜了,学会对我大吼大叫了!”
“我怎么吼叫了?”常乐满心冤屈,但还是努力降低音量,“我得到了你,只会爱得更深,怎么会对你不好?明明是你醋劲比以前大!瞎吃醋!”
“居然是我的错……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芬妮呜呜地哭,转身就跑,边跑边喊,“我给你们留机会!我不干涉你了!你跟我没关系!”
常乐目瞪口呆,他战斗经验丰富,人生阅历也积累了不少,可对于和女孩子打交道,目前仍是个新手,完全想不通芬妮内心里在琢磨什么。
“人家在撒娇,还不快去追!”萝拉的声音从附近传来。
常乐下意识扭头,然后立刻目瞪口呆。
幻羽天露给萝拉带来的变化,说起来也不算特别大,但直到此时常乐才意识到,萝拉原本就是个美女。
她那张脸其实很漂亮,眼睛大,五官标致,只是过去肤色黑而粗糙,一身健壮肌肉堪称“虎背熊腰”,活脱脱浓眉大眼女汉子一条,与“美女”二字渐行渐远。
可现在萝拉肤色已然白皙细腻,连两道浓眉被这样的肌肤一衬,都显得妩媚多姿。
而且她脱掉了练功服的上衣,只穿着背心,身材虽然仍可看出刚劲强健,可是大块肌肉柔化了轮廓,腰身也收缩下去,带出一条好看弧线,就算谈不上“优美”,也堪称“健美”。
特别是那圆溜溜的臀,体积不大,但高高翘起,一看就充满了爆发力。
总之,现在的萝拉,全身上下洋溢着野性之美,散发出火辣辣的诱|惑。
看到常乐发呆,萝拉非常满意,哈哈一笑:
“谢谢你的神奇药水,现在我也是美女了!从此追我的男人排成队,除了你这棵歪脖树,我还有一片大森林,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选芬妮还是选我,说吧!”
“啊?”
“有句话要讲清楚,如果选了我,你身边再出现别的女人,哼哼!”萝拉向常乐眼前伸出一只拳头,指节捏得咔咔响,“我就算打不过你,也能打得过她!”
“芬妮!”常乐好像见了恐怖怪物,失声大喊,然后转身飞奔,朝芬妮刚才跑走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