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小说网 www.qb520.cc,最快更新无光之门最新章节!
鲁迪的遗骸已经找到,尽管无法辨认面目,但他胳膊上有骨折旧伤,足以识别身份。
“临时军事法庭”之“公审”,就在教务长目露凶光的不断追问中开始。
常乐当然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故事讲到鲁迪劫持并企图非礼芬妮为止,这些都有芬妮的说法可以一一印证。
而芬妮昏倒之后,常乐杀人的段落,就用虚构的“猛兽袭击”来取代,由于“突如其来的兽袭”,鲁迪忙着抵御,众随从也急于护主,常乐趁乱抱着芬妮逃走,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
鲁迪死因的确是“猛兽袭击”,常乐把他交给裂齿豹老黑处置的时候,他还是活着的,所以常乐坚持这样的说法。
鲁迪那些随从的死状就比较复杂,既有利爪开膛,也有战枪穿胸,而常乐能重创韦伯,自然也有能力杀害鲁迪一行,而且他当时就在现场,是最大嫌疑人,听起来合情合理。
问题是,常乐本人矢口否认,教务长的指控也找不到证据。
常乐并没有什么战枪,后来演习对抗中被人目睹的也是“神器大黑棒”,如果不能得到那杆凶器,无法证明常乐与其有关,就无法定罪。
事实上,贵族审判平民无需过硬证据。可“常斯勒尔”不同,背后有个方丹元帅在撑腰,如果没证据就判决,无人敢于面对元帅的怒火。
从常乐身上打不开缺口,教务长便召来芬妮出庭,让她把当天经过复述一遍,假如与前者的陈述不符,常乐就是撒谎,就是有罪!
这些情况芬妮早就讲过,教务长之所以要她来重复一遍,常乐马上就明白了原因。在小会议室里对着元帅和教务长等人,和现在位于大庭广众之下,是不一样的气氛。
围观的贵族子弟笑骂吼叫,对芬妮进行人格侮辱,甚至造谣说看到她与常乐有过苟且,把各种难听词汇向着芬妮倾泻而去。
教务长则是咄咄逼人,问题一个接一个,语气严厉好像审犯人,芬妮几乎被折磨得神智错乱。
无论芬妮由于紧张而将实情说错,导致与常乐口供不符,还是她被这种气氛压得精神错乱,都会让常乐失去旁证,接下来教务长就可以大展拳脚。
而芬妮恰恰是常乐见过的最脆弱女孩,阿兰虽也爱哭,实则坚强而有主见,泪水是一种习惯性撒娇而已。芬妮却是外表和内心一样柔弱,被扔到这样众人围观嘲笑的场合,受着审问式重压,眼看就要彻底崩溃。
教务长趁热打铁,继续追杀:
“你说鲁迪非礼你,摸你没有?摸了你什么地方?指给我看!”
像芬妮这样羞涩的姑娘,怎么可能当着众人的面往自己身上指?眼看着她脸色从涨红变成惨白,身体摇摇欲坠就要晕倒。
“芬妮!”常乐高喊她的名字,将她的目光吸引过来,“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真相永远不会改变!我在这里,我跟你在一起,没人能伤害你!”
望着常乐温暖坚定的目光,芬妮惨白的脸色渐渐红润,神色也恢复了平静。
她站起身,深深吸气,然后不论有任何噪音干扰,不论教务长如何打断,毫无停顿地将整件事讲完,逻辑清晰,用词准确,声音虽有些发颤,但是高亢有力。
直到说完最后一句,她才终于支撑不住,身体一软,缓缓瘫倒。
常乐从“被告席”猛窜出去,一把扶住了芬妮,几名看守军官试图阻拦,却被撞得人仰马翻。
芬妮缓了一缓才睁开眼睛,望着常乐一笑:
“对不起,我胆子太小,吓坏了……”
常乐笑道:“你已经很勇敢了,出乎我的意料!”
“真的?”芬妮脸上泛起红晕,脱离了常乐怀抱,努力挺胸站直。
教务长一时哑口无言,而四周贵族子弟又在大叫大嚷,说芬妮庇护自己的男人,证词不可信,而五班平民子弟与之对吵,很快就发展到动手。
元帅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喝令保持肃静,然后用凶狠的眼神瞪着教务长,等待他的表态。
教务长两手在桌上乱摸,把案卷揉来揉去,一时没了主张,尴尬了几分钟后指着芬妮吼道:
“平民,你只是个平民,你的话不可信!”
贵族子弟们被元帅训斥后不敢再大喊,可仍然窃窃私语地附和教务长,认为芬妮的证词全是谎言。
这时人群外忽然传来稚嫩而响亮的少女嗓音:
“那么,我的话呢?我证明常斯勒尔是好人,可信不可信?”
“谁?放肆!这里是临时军事法庭!”教务长拿起一个橡皮锤,往桌子上用力敲打,“来人,把扰乱法庭秩序者抓起来!”
几名军官奉命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
常乐也是一愣,那声音听起来很熟悉,但又不是米兰达,可是除了元帅的女儿,还有谁如此大胆?
等到人群自动分开,一个衣裙华丽的身影昂首而来,常乐才失声而笑,这位比元帅的女儿更狠,是皇帝的女儿,温蒂公主!
几名军官不认识温蒂,仍然不知好歹地要抓人,却见温蒂身后闪出几名宫廷侍卫,铠甲明亮,盔顶缀着皇家式样的白羽,将剑从鞘中拉出半截,怒视着几人:
“放肆!惊扰公主,你们想死吗?”
军官们顿时吓傻,连连后退,而教务长先愣了几秒钟,然后惊慌大喊:
“温蒂公主!您怎么来了?”
忙乱中他橡皮锤也失手坠地,匆匆离开座椅,向公主殿下行礼。
温蒂根本不理他,指挥着手下人一通忙乱,又是挂红幅又是摆花篮,还有人举着一条彩色绶带走来,往芬妮肩上披挂,吓得少女直向常乐怀里躲。
“公审”就此不了了之,教务长眼睁睁看着“临时法庭”变作盛大典礼现场。
温蒂当众宣布,她是代表父亲来进行授勋仪式的,对象只有一位:“女骑士”芬妮!
骑士是最低的贵族封爵,不能世袭,通常没有封地,但它足以让受封者迈过门槛,成为贵族一员。
刚刚还被吓得几乎昏厥的少女,此刻忽然成为众星捧月的“女骑士”。
芬妮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缩在常乐怀中怯生生看着一切,常乐则微笑鼓励,将她推往温蒂面前。
温蒂代表父亲表达了对芬妮的赞扬,纵观大陆千年历史,身为魔法师还愿意从军,以军官身份效力皇室者,芬妮是第一位。
所以温蒂凭高阶魔法师和皇室公主的双重身份,代表父亲执行加封典礼。
芬妮觉醒魔法天赋后仍然执意做军人,实则是为了留在常乐身边,没想到换来皇室如此器重感激,她是恍然如在梦中,忍不住回头看常乐。
常乐竖起大拇指点头微笑,一副赞许鼓励姿态,这让少女脸颊绯红,嘴角浮现笑意,然后勇敢地迎向公主,俺按仪式要求单腿跪下。
温蒂则舍弃了骑士授勋常用的利剑,将一根法杖点在芬妮肩头,要她宣誓效忠皇室。
芬妮当然照办,可是此刻紧张多过喜悦,誓词说得结结巴巴。
温蒂一笑,将法杖横在手中,递到芬妮面前:
“这是皇室藏品,灵器德尔夏拉法杖,我谨以我父亲,哈维兰帝国皇帝,埃尔维斯三世陛下的名义,将它授予英勇的女骑士芬妮,希望这拥有传奇故事的法杖,可以在您的手中开启新的传奇,助您成就光明的捍卫者,帝国的守护神!”
芬妮小心翼翼接过法杖,全身都在抖,脸庞与场边装饰的红绸相同颜色,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温蒂笑嘻嘻拍了怕芬妮的肩膀:
“现在你是贵族了,看谁还敢欺负你!”
“是……谢谢尊敬的公主殿下!谢谢!”芬妮拼命低头。
温蒂却俯身贴近,端着芬妮下颌抬起她的脸,轻声道:
“没想到你这么漂亮!看你跟常斯勒尔好像很亲近?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没……没什么关系……”平民出身的芬妮都不敢直视公主,抬起头也不敢抬眼。
温蒂哈哈一笑:
“没关系就好,我不许你们有关系!”
“什么?”这一下芬妮终于迎向温蒂的目光,困惑而慌乱地试图寻找答案。
温蒂则绕过芬妮,直接走向常乐,抬起一根手指向他胸口戳去:
“你是坏人!大骗子!”
常乐下意识向后避让,于是温蒂大步前进,常乐快速后退,公主的手指在常乐胸口戳了又戳,最后变成捶打,人群连忙为他们闪出通道。
不少贵族子弟开始幸灾乐祸:
“公主也说他是坏人!这小子惨了!哈哈!”
公主捶了几拳之后,两手插腰站定,高声斥责:
“你答应要来找我玩,我等了四个月!整整四个月!”
贵族子弟们又是“轰”地一声,大家又感觉此话暗含深意,好像公主与“常斯勒尔”关系不一般!
常乐尴尬地笑:
“我去过,可是你不在……”
“我第一个月不在,后三个月都在!”温蒂尖声大叫。
常乐苦着脸解释,说皇家军事学院管理严格,平时不许外出云云。
小丫头满脸的不信,眼珠一转,忽然喊道:
“我要给你授勋!以我父亲早晚会答应的名义,授予你骑士封爵!”
说着话,她从卫士鞘中拔出利剑,搭上了常乐肩头:
“跪下,宣誓终身效忠公主殿下!”
“我不!”常乐站得笔直,“你哪有权力给我封爵!”
“爸爸的权力就是我的权力!跪下!单腿!”
“我不宣誓!”
温蒂给芬妮授勋时还很端庄,公主气派十足,可现在这样子持续下去成何体统?
元帅连忙出面干涉,说“常斯勒尔”仍在禁闭期,公主殿下要与他叙旧请另外择日,授勋的事也得先请示陛下,然后就命令几个军官将常乐带走。
直到常乐走远,仍能听到温蒂在喊:
“我大哥哥是好人!你们审他什么罪?真有罪我也让父亲特赦,然后找你们算账!刚才那法官呢?神气活现的,现在跑哪去了?你出来,别躲,就是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诬陷好人!”
现场一片大乱。
“这个疯丫头!”
常乐哈哈大笑,回头瞟了一眼押送军官,这几人都是教务长亲信,此时的表情当然精彩纷呈,让人百看不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