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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娘目光闪烁地看着兰琴,欲要说什么的,但又像顾忌什么。兰琴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连忙宽慰道:“不想说就算了,以后可能没有相见的机会了,你要不要我去求四爷,让他帮你寻个恩典,放你出宫?”
崔娘连忙摆摆手道:“不要,格格,我不要出宫。崔娘年华已逝,出去也没有亲人了,随便寻个人嫁掉,也不见得比待着宫里好。”
兰琴虽然与崔娘没相处多久,但是也不知道怎地对她的印象极好,忍耐和体贴都集中与这个三十岁出头的女子身上,其实她与林梦瑶应该是差不多的年纪。
“你真的不愿意出宫?”兰琴忍不住问道。
“奴婢在宫里头已经生活了二十年了,出了宫,恐怕都不会身后了。奴婢在宫外已经没有什么亲人,所以奴婢就宁可孤老宫中吧,或许还有一丝生机。”崔娘说到最后的时候,仿佛话里有话,但是兰琴没有听出其中的意味。
“那好吧,那我明日就出宫了,你好好在此继续生活吧。记住,以后要离那些夹竹桃远一些,它们可是有毒的。”兰琴叮嘱道。
“是,奴婢以后会小心的,格格回府了,也要小心一些。不要轻信任何人,尤其是~”崔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兰琴听到她一句话没说完,又见崔娘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追问道:“尤其是什么?”
崔娘目光复杂地看着兰琴,话在嘴里转了又转,但始终又说不出口。
兰琴见她为难,安慰地说:“崔娘,不想说就别说了,你歇着,这几日都别做事了。”
说完,兰琴欲要抽身离开,突然崔娘却一把拉住兰琴的袍角,急忙道:“格格再坐会儿,奴婢想与格格说些事情。”
兰琴一脸疑惑地看着崔娘,实在不知道她到底有何重要的事情。
“格格,你回府后自当要小心些福晋!”崔娘咽了一口唾沫,好似这句话真的是非常艰难才能说出来。
“福晋?”兰琴缓缓坐下,盯着崔娘又问,“你发烧时,口里喊的福晋指的就是现在的福晋么?”
崔娘点点头,叮嘱兰琴道:“四福晋性格内敛,性子阴沉,格格以后如果能为主子爷开枝散叶,一定得当心她。何况现在大阿哥弘晖薨逝,只怕福晋是见不得你们生下孩子的。”
兰琴一直对福晋的印象甚好,虽然她心里始终有对正室的敬畏,故而与福晋也可真正的敞开心扉,只求和睦相处,不惹是非即可。
“格格可是不信奴婢所说的话?”崔娘自然看出了兰琴眼里的疑惑。
“也不是,我自入府,福晋一向宽仁温和,倒没有见她对我等有什么摆布。不知崔娘是如何觉得福晋为人不善的?”兰琴实话实话道。
“你看到的只是表面,四福晋一向善于伪装,她如果真的对妾侍宽仁温和,当初就不会害了二阿哥的。”崔娘急忙道。
“二阿哥?”兰琴越听越糊涂。
“你可知如今的李侧福晋曾经夭折过一个孩子?”崔娘说到。
“李侧福晋如今育有三阿哥和四阿哥,她之前还生过一个孩子么,我只知道二格格也是她所出。”兰琴没想到李氏尽然还生过一个孩子。
“李侧福晋的福气也真是好,上苍尽然给她三个儿子。只不过那第一个孩子就死得有些冤屈了。”崔娘说到。
兰琴想了想,她知道崔娘在此待了十几年了,肯定知道一些福晋和李氏,还有宋氏在四阿哥所的事情,但从她嘴里听到福晋的这些话,还真令她大吃一惊。
“李氏当初得宠于主子爷,在福晋怀上大阿哥的时候,她也怀有身孕,可是当李氏诞下二阿哥的时候,那孩子活了不到一月就死了。”崔娘眯缝着眼睛,似乎在回忆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二阿哥怎么死的?”兰琴下意识地问。她也知道后宅女人之间争风吃醋,其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于用到幼小无辜的孩子身上。
“二阿哥应该是被人下毒了,只可惜主子爷并未查出来,就那样让他无辜去了。”崔娘的眼里似有泪光。
兰琴瞧着她,心里道:崔娘到底以前是何等身份,为何她一个伺候于外殿的三等丫鬟会知道福晋以及二阿哥之死,然不成她根本不是她所说的那样的身份。
“崔娘,你之前是不是根本不是伺弄花草的三等丫鬟?”兰琴问道。
“格格真是冰雪聪明,我并不是伺弄花草的三等丫鬟,而是服侍福晋的。福晋亲手害死了那个孩子。”崔娘呐呐地说。
这一回,崔娘的话令兰琴大吃一惊,她不敢置信地盯着崔娘,说道:“那你怎么不去告诉四爷?”
崔娘的眼里闪过一丝内疚道:“这件事奴婢隐瞒了快十年了,心里每每想到那个孩子都感到对不起他。福晋一直警告我,不让我说出去,否则就会对我的家人不利。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没有出宫的原因。”
兰琴几乎有点反应不过来,原来崔娘之前说的那番话都不是实话,可是现在说的就都是实话了吗?
看到兰琴一副目瞪口呆的神情,崔娘内疚地说:“对不起,奴婢之前欺骗了格格。也是不得已为之。奴婢在此隐居快十年了,其实也从未想要跟人说起这件事。”
“那你现在又为何说起?”兰琴矛盾的说,她不清楚崔娘突然跟自己提起这些是为了什么。
“与那些把奴才的性命不当性命的人比起来,奴婢觉得格格是个好人。格格对奴婢这么好,奴婢不忍心格格以后遭受如李氏一般的悲恸。奴婢唯一能为格格做的,就是提醒格格一声,切莫相信随意一个人给你的好。在后宅里,从来没有所谓的和平相处,有的是明争暗斗,波涛汹涌。”崔娘说道。
兰琴复杂地看了崔娘一眼,心里有点不知如何,但最终她还是选择相信了崔娘是为她好,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道:“多谢崔娘的提醒,我会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