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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且不说周天音,乃至周家其他人,后续对冯见雄感官如何——这个问题,冯见雄不关心,也没时间去关心。
眼下他最重要的,是顺着邓长春和“正牌L干妈”之间的商业纠纷,趁机展开他在法务界名利双收的大计。
说句良心话,这事儿也是邓长春命不好,恰巧撞到了这个枪口上——哪怕他不出现,冯见雄也会找一个国内被人仿冒得比交痛苦、但偏偏品牌还没驰名的有实力企业,上门推销他的业务。
没有“L干妈”,也可以是“加多宝”。没有“加多宝”,还能挑“洋河梦之蓝”。
(注:可能有些读者会认为“洋河大曲”本身是很老的牌子,应该多年前就驰名了。但“企业名称”和“品牌商标”是两回事,一个公司可以运营很多品牌很多商标,“梦之蓝”是后来推出的的口味、品牌,所以06年还没驰名。)
冯见雄预先做的功课非常到位,几乎把国内目前这种情况的“准驰名”统计了个遍,邓长春撞上来之后,他自然可以顺手挑一个邓长春的对手来扶持。
机会只给有准备的人。
当然了,如果今天撞上来的不是邓长春,而是个搞什么高精尖高科技含量仿冒品的企业家,冯见雄还真没法下手——
从上文也可以看出,凡是被冯见雄列入“可运作准驰名”的牌子,几乎都是生产吃的喝的穿的。因为他这种运作模式,需要用到“没人假冒制造假冒也要上”的手段,所以“假冒成本”的控制工作是重中之重。
如果雇主生产的产品是吃穿日用品,产线很容易搭建,甚至只要手工小作坊都能假冒,那么做局的成本自然非常低廉。
如果雇主不幸是个生产汽车的——冯见雄难不成还能特地为了做局,建一座生产假冒伪劣汽车的汽车厂不成?那得多大成本?
……
数日之后,经过连番忙碌,冯见雄整理出了一套商业计划的草案框架。
趁着学车归来的空档,他不辞辛劳给小蜜史妮可挑灯讲解下一阶段要做些啥:
“后天我驾照就考完了,你买两张大后天飞去贵Y的机票。另外,咱的穿着打扮再升级一下,不求奢华,但是要大气……嗯,这个你比我懂,自己看着办吧。我就一句话:不要怕花钱。”
“然后,这两天你先按照我刚才说的,把方案完善好,后天晚上我考完试过目一下。谈判完之后,如果对方愿意做,你就要辛苦起来了——我差不多要回金陵,参加校队集训,后面就是华东赛区的国内大学辩论赛。
我集训和比赛的这一个月里,你就按照方案里的步骤,先在各省注册一堆皮包公司准备将来走账卖假货,皮包公司的法人代表你想办法找白手套。然后再考察建几个生产假冒伪劣辣酱的小作坊、还有包装供应商——里面的辣酱好不好没关系,关键是包装供应商。
等开学后我空下来了,我会扮演‘L干妈’一方的维权人士,在江南省和咱吴越省先开始打假,把官司闹大,这边结案之后,再往别的省蔓延。估计这个系列窝案,今年年底之前可以做好。
姐,里面涉及到皮包公司注册、审计、伪造账目、败诉清算方面的事情,到时候你帮一下妮可……”
冯见雄说得非常有条理,前面的话都是对史妮可说的,最后一句则是顺口对刚刚开门进来给他俩送宵夜甜点的冯义姬说的。
“好,这些我给你搞定。”冯义姬向来干脆,刚放下盘子就一口答应。
交代完正事儿,吃过宵夜,冯见雄已经很累,便自行去睡了。第二天一早他还要起早去郊区,熟悉驾考科目三的场地,后天就是正式考试。
他自己是知道自己的情况的,已经有上辈子的车技压身,根本不怕考试。
但姐姐和史妮可是不知道这种情况的,少不得还在担忧“小雄/雄哥怎么学得这么快,可别考出来变成马路杀手”。
这些日子,史妮可白天都跟冯见雄在一起,要么学车,要么帮忙准备材料。冯义姬则要上班,白天也没时间坐下来说话。
如今夜深人静,等冯见雄睡了,冯义姬倒了两杯咖啡,拉史妮可在客厅里说话,有些体己话想劝她。
“小可,当初你和小雄怎么走到一起的,这个过程我也没了解过,也不想问。但是我说句实话,你这个女朋友做得那是真有点不合格。
小雄这阵子已经忙成这样了,又要学车又要搞商标案还要准备学校的辩论赛,一心三用。你天天跟他腻在一起,也要立起规矩来。该劝的就要劝,该阻止他再给自己找事情做的,那就要坚决阻止!
哪有做女朋友的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男人累垮不吱声、只敢唯唯诺诺,他指东你就向东?那还叫女朋友么?你现在这个态度,简直就是像小秘书,甚至小三一样顺着他,你的底气呢?”
史妮可哪里能反驳半句?偏偏这些话又击中了她的心病,惹得妹子羞惭满面。
谁让她和冯见雄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平等呢?没有长期的感情酝酿(只有作为同学和同事、朋友的酝酿),也没有什么共患难(只能算冯见雄看她诚实,单方面提携她。)
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建立在史妮可本来就崇拜冯见雄、然后一个送炮一个草粉的基础上的。
她也只能忍着委屈,陪着小心细声细气地说:“姐姐……这个我怎么好劝呢。你又不是不知道,雄哥向来主意很正的。而且他认准了的事情,至今为止我没见过一件看走眼的。倒是很多我一时冲动临时调整的决策,最后往往坏了他的事儿,唉……”
“我怎么不知道他‘向来都主意很正’?说到底还是读了大学,性子野了。”冯义姬柳眉一挑,柔中带刚地驳斥了史妮可刚才的说法。然而说着说着,她自己也有点拿不准,自怨自艾起来,“唉,本来多乖一孩子,要是还像中学里一样每天被我管着,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一年里冯见雄的变化和成熟速度,确实是太变态太发指了。
史妮可认识的冯见雄,是从重生之后开始的;而冯义姬认识的,是那个连带着此前17年人生经历的弟弟。两者的认识有如此巨大的差异,也就不奇怪了。
冯义姬这次劝说虽然未果,但她也第一次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个史妮可和弟弟的关系,怎么不太正常呢?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史妮可都不具备作为一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女朋友的心态,似乎只是把自己当成了冯见雄生命中一个临时的过客,什么都不敢干涉。
史妮可指望不上,冯义姬只好找机会亲自出马,劝冯见雄做事儿悠着点。
此后两天,冯见雄忙着考试,冯义姬也没去烦他。
考试当天中午,冯见雄毫无悬念地把科目三和理论考一次性过了,正式拿到了本本。
第二天一早,他和史妮可就要搭飞机去大西南拜访客户、争取拿下单子。
冯义姬要上班,也不可能为了弟弟考个驾照就请假前去围观,不过她好歹还能稍微提早一些下班,买了不少好菜,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践行宴。
吃过晚饭,冯义姬估计这几天弟弟很累,应该也不会急着跟女朋友做晚锻炼,就把他叫到自己房间里谈心,想亲自劝他“钱是赚不完的”。
“姐,我忙着呢,你有啥事儿等我回来再聊不好么?”冯见雄满脑子都是大事,颇有些不耐烦。
冯义姬知道如今的弟弟不比往常,她说话也就挺注意分寸和方式:“小雄!我知道这些年后妈害得爸不搭理我们、还卡咱的家产,让你受了委屈,心里肯定憋了一股想出人头地的念头——这些姐都理解你的。”
“姐,你到底想说啥?”
“我说钱是赚不完的!你原先苦过,现在找到门路了想奋斗,姐是很支持你的。但是身体最重要,何必赶这么急呢?你这辈子买房买车的钱不都够了么?还图个啥?”
冯见雄一阵无语。
姐姐实在是太没有志向了,居然觉得钱只是用来消费的,够花就行。
他冯见雄重活一世,当然是要扬名立万,让世界颤抖的了。
这个要求其实真不高,连墨索里尼那种软不拉几的面货,都立志让世界颤抖呢。
不过这个理由不能说,冯见雄也懒得跟姐姐多废话,便灵机一动打算随便找个借口来堵姐姐的嘴。
“姐,上次赚的钱,也就够买房买车,再稍微有点结余,要说我们这辈子都衣食无忧还年年环游世界,那是绝对不够的。再有个两三千万还差不多。
而且法律这种东西,你外行人不学不知道,完善的速度是越来越快的。遍地漏洞让有心人钻的机会,也就这么几年,我不抓紧怎么行?
再说了,这个世界是有通货膨胀的啊!我们国家平均七到八年物价翻一倍,15年就是4倍,30年就是16倍,60年就是256倍。
当然,你早年赚了钱,如果投资得法,按照基金或者债券这种稳健理财,算你年化收益率6%~8%——这个比例不少了,15年后可以到3倍。两者除一下,即使稳健投资,你钱的实际购买力,每15年也会损失25%,60年后就只剩下31%。也就是说,年轻的时候哪怕有3000万,也就只相当于你退休后1000万的购买力,我们赚钱当然更要学会留下余量了。”
冯见雄说的这个通胀速度,其实还是很符合历史的。
比如他小时候,2000年以前时,早餐小店的生煎包可以1块钱买十个八个。08年那波物价上涨潮里,猪肉价格几乎直接翻倍。小包子也就买到一块钱只有4个了。2015年之后更是变成了1块钱2个。
不用讲什么大道理,就这些普通小市民日常生活可以切身感受到的部分,都可以看出国朝的物价是每15年4倍。
当然也有那些纯粹的重工业产品,几乎不需要考虑人力成本上升因素的玩意儿,物价是不怎么涨的。比如电脑、手机、各种芯片配件。还有钢铁价格也是80年代就两三千一吨(黑市价),过了30年还是这么贵。
冯义姬学的是财务专业,对这些认识的敏锐度还是不错的,完全知道冯见雄说的是实话。
但她不认为冯见雄是那种“只能抓住机会吃青春饭”的人,所以根本没有被说服。
“就算有通胀,但你是律师啊,又不是演员、主播、性工作者、打电竞的混混。那些人才是‘生命中的主要财富靠30岁之前赚完’,加上他们普遍文化素质低,投资眼光差还容易被骗,只能稳健守财。所以需要吃相难看年轻时候猛捞来对抗通货膨胀。律师是越老越吃香的行当,你担心这些不是扯淡么?”
冯见雄狂汗,心说有个高材生姐姐真是难忽悠啊。
他脑子里一阵坏水乱冒,决定拿出杀手锏来。
他换上一副悲伤的表情,演技爆表地说:“姐,我研究过你这个病,可不光是长得比别人慢这么简单。如果继续靠现在这样保守治疗,平均四十来岁就肾衰竭了。运气好、会保养,也就50多岁;如果自己瞎折腾,30多岁就不幸也不是不可能……”
冯义姬听了,内心一阵慌乱:“你……你好端端的提这个干吗?”
冯见雄装作在心里算了一番账:“后来我查过相关资料,最好就是等你25岁左右——嗯,按照你的发育速度,肉体年龄相当于正常人18~20岁之间,也就是整个人其他器官都彻底发育成熟了,然后进行早期肾移植,为了防止排异反应过激,加上你的情况也比一般肾衰病人轻一些,换一个就好。
目前国内换一个肾,手术费医药费就要50万,而且是走医保排队的。你这种被认定为‘可换可不换、不换也不会马上死’的病,肯定是排不到的。
如果去米国医,走不排队、不占用医保资源的私立医院治疗,好的就要30万美元,相当于200万人民币了。
就这,还是不算肾源问题的,要等别人的肾匹配排到你,那几乎是不可能了。如果要违反法律,暗中偷偷器官买卖,确保匹配,可能要50万美元肾钱——现在你还觉得咱钱够用了?下半辈子花销的钱,当然也可以慢慢赚,但是这个钱,我一定要在大学里就赚出来的,我不想耽误最佳治疗时机,你别拦着我。”
果然,这下冯义姬彻底就宕机了,大脑陷入了无法运转的程度,浑浑噩噩不知道怎么反驳,只是怔怔地呢喃:“原来你是为了我才这么拼命赚钱的……我自己治病的钱怎么好靠你,再说真要那么紧急,前阵子干嘛还买这么贵的房子……”
冯见雄已经说了谎,只好继续打亲情牌把这一系列谎言说到底:“姐,钱不是省出来的!再说有更多的钱,才不会缩手缩脚、能放胆花更多在治病上嘛。就算治好肾衰只要80万美元,你这个病不是还有那啥功能不全……说不定哪年医学技术发达了,花钱就能彻底根治,你也好正常嫁人不是?”
“我是你姐啊!要生育能力干什……啊呸,我是说我本来就这样过惯了,不能生也好嫁不出去也好,要你管啊!”冯义姬声色俱厉地呵斥了弟弟一番,却是觉得自己双目尽赤,面色绯红,再也没脸训斥了。
她只能落荒而逃,逃回自己的卧室,然后把枕头往头上一蒙,歇斯底里地傲娇:“我累了,睡觉去了!你自己好自为之!以后我再也不管你了!管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