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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了。
这两个月里,罗兹所有的信心几乎被磨灭,他终于低下高贵的头颅向郑浩宇求教,却被郑浩宇毫不客气的笑话了一顿,最后仍没有给他什么合适的线索。
静静的抱着儿子,罗兹再一次走在小区的花园里,梧桐树的叶子似乎已经掉光了,悉数铺在脚下。
他时不时的跟儿子说话,望着天边的云朵,忍不住想,张圆到底会什么时候回来呢?
这一夜,罗兹在哄了儿子睡觉以后出了门,去了酒吧……
本来只是想喝杯酒解闷,谁知再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黎明,罗兹不愿不干不净的去见儿子,先回卧室洗了澡,换了衣服,裹着浴袍进了小卧室。
打开小卧室门的那一刻,他的心一下子跳了起来,猛地快走几步,罗兹扑在床|上,儿子的床|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罗兹被吓坏了,第一反应就是拿出手机拨打张圆的电话,但是却在按到最后一个拨出键的时候,他鬼使神差般的停住了。
这样的事情如果告诉了张圆,她一定会跟自己拼命吧,不能,现在不能告诉她,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罗兹傻傻的坐在地上,脑袋里一片混乱,他甚至在想,如果没有儿子,张圆还会在他身边吗?如果他找不回他们的儿子,张圆会不会怨他一辈子。
就这样发呆到了清晨,黎明的光芒刺眼的落在他的脸上,罗兹终于回过神来。
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小卧室和家里的情况,房门、窗户都没有任何被盗开的迹象,家里的一切都没有任何被翻过的痕迹,就连那些小昊焱被带走的东西也十分整齐的放在柜子里、桌子上。
这一切,怎么看都不像是入室盗窃,相反,倒像是熟悉的人做的。
罗兹猛然一颤,熟悉的人,能有谁呢?这个家里的钥匙只有两把,一把在他这里,一把在……张圆那里。
是张圆带走了孩子吗?她三月不归突然带走了孩子吗?她要抛弃他了吗?
罗兹忘了自己昨夜做的事情,一脸的惊诧,大受打击的靠着沙发坐在地上。
他忽的想起什么,跑到阳台上极目望着对面的房子,然后,他清楚的看到在对面的那所房子的房间里摆放着一个望远镜。
忽然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重重的倚在墙上,罗兹一句话也说不出。
忍着头痛欲裂的难受,罗兹让人查了张圆的行踪,然后,如他猜测的那样,张圆在他对面的那个房子里住了整整三个月,在跟房东核实过之后,他才知道,那个房子昨天是最后一天。
原来,今天,她是打算回家的。
而他,在昨天晚上去了酒吧,她是不是也知道了呢?
她说,我不愿让你安排我的后半生,我要自己做主。
她说,并非我不相信你,只是我不相信我自己。
原来她是这个意思,不相信自己能够留得住风华绝代的他啊,所以,她在试探他,试探他是否会洁身自爱,试探他是否会对他们的感情忠诚。
他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吗?哪怕昨天只是一个意外。
心里涩涩的发疼,罗兹闭着眼躺在沙发上,一颗头疼的要爆了,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想了想昨天晚上仿佛走马灯一样发生的事情。
终于强迫自己睡了两个小时,罗兹再次拿起电话,让人订了飞B市的机票。
匆匆忙忙的赶去解释,想不到,面对的只有一个儿子,张圆再次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罗兹再次望着黑洞|洞的天空,他突然有种从天堂被打入地狱的感觉。
酒,不知道喝了多少,他的脚边都是酒瓶。
烟,不知道吸了多少,身边都是烟蒂和灰烬。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躺在地毯上睡着了,梦中永远是张圆匆匆的脚步和背影,他只能看着她的背影远去,可望而不可及。
终于,门外想起一阵阵敲门声,罗兹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身上的浴袍,好歹扯了件衣服换上,撑着头去开门。
门外,苏念静静的望着他。
“先进来吧。”他有气无力的说。
苏念眸光闪了闪,进了门,看到他眼底沉重的黑眼圈,“一直都没有休息好吗?”
罗兹摇摇头,重新倒在沙发上,一身狼狈。
他现在觉得,离开苏念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么难过,这颗心好像正在一点点的溃烂,疼,只有这一种感觉。
闻了闻罗兹身上难闻的气味,苏念无奈的摇了摇头,去厨房弄了点热水给他,“喝点水,醒醒酒。”
罗兹却只是看一眼,仍旧躺在沙发上没有动,一幅半死不活的样子,躺在那里装死。
苏念撇撇嘴,还是没忍住踢了他一脚,“张圆又不在,你这副样子是想给谁看啊?”
是啊,给谁看啊。
罗兹冷笑,只觉得真他么讽刺,三个月,眼看就到了最后一天,他竟然……
“罗兹,你爱张圆吗?”沉默半晌,苏念在他的身边坐下。
罗兹怔怔的望着天花板,爱吗?爱。
仅仅两天的时间,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浑身落寞,忧郁,跟之前王子般的形象简直是天差地别,如果不是苏念亲眼见到,或许她自己都不会相信。
“你来有什么事吗?”有气无力的问。
望着他半晌,苏念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这个是我在行李箱的夹层里发现的,是张圆写的,你看看吧。”
“张圆写的?”一咕噜从沙发上爬起来,罗兹从苏念手接过一个蓝色的笔记本,也没有多想,当着苏念的面便翻开。
从前向后翻,都是张圆给儿子做的笔记,几点吃奶,几点喝水,几点吃一些辅食,几点睡觉,还有一些零碎的小习惯。
“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我都不知道这丫头还有这么认真的时候。”苏念捂着头靠在沙发上。
罗兹没有说话,继续向后翻,这样的笔记三个月里她竟然写了大半本,罗兹想起对面那所房子里的望远镜,她每天用多长时间观察着他们的生活呢?
是不是她一直都跟在他们身边,而他,却一直没有发现吗?
罗兹闭了闭眼睛,将笔记本合上,却被苏念阻止,“你翻到最后一夜看一看吧。”
“最后一页?”罗兹挑挑眉,不动声色的翻开。
不知为何,当他的手真的放在最后一页的时候,手指微微的颤抖了,一颗心也跟着颤抖。
最后一页的字迹要比之前潦草很多,可以看得出来她写的很匆忙,或者写的时候心绪很乱。
那一天,
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
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
我摇动所有的经筒,
不为超度,
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
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
转山转水转佛塔,
不为修来世,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月,
我轻转过所有经筒,
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纹;
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
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细翻遍十万大山,
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
那一刻,我升起风马,不为乞福,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只是,就在那一夜,我忘却了所有,
抛却了信仰,舍弃了轮回,
只为,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
早已失去旧日的光泽
却不知,我的命运早已注定
待罗兹合上笔记本,死死的闭上眼睛,不愿睁开,不知是不是担心眸中的液体一睁开便会随着脸庞滑落。
苏念看着他,“罗兹,我不知道你和张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这本日记我就可以看出,她是真的爱你的,从你现在的表现,我也可以看出,你也是爱她的。”
“可能之前和我在一起的事情,让你分不清楚你到底爱谁,但是罗兹,如果你现在心里是难受的,你就一定是爱张圆的,真的!爱情和亲情不同,你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心到底在为谁跳动。”
拍了拍他的肩头,苏念又叹了口气。
罗兹闷闷的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到底将她的话听进去没有。
“小昊焱我可以帮你们待,但是,你先想想自己要做什么吧?”
对于这两个人的事情,苏念除了无奈还是无奈,自己幸福的同时,她也想自己的好姐妹和曾经守护自己多年的男人都得到幸福,可是现实似乎不遂人愿。
罗兹只是靠在沙发上不肯说话,苏念自认功力深厚,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最后只能叹气,所有想要劝解的话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终于,罗兹说:“你真的不知道她去哪儿吗?”
“她没有告诉我她要去哪里,但是,如果你想要找她的话,肯定能找到。”
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想不想找的问题罢了。
“罗兹你好好想一想吧。”
临走前,苏念给罗兹留下这样一句话。
听着砰然关上的门声,罗兹知道,自己是真的爱上张圆了,那种刻骨铭心的爱,已经深深地深入他的骨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