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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亲王不着痕迹的避开罗郡君,道:“约本王来的不是卢公子吗?”
怎么变成了一个年纪大的,看起来就是风尘气息浓重的女人。瑞亲王不认识罗郡君,却不耽误罗郡君扭着腰走到瑞亲王身边,“王爷,上次卢公子的诗文会上,咱们见过一面,您忘了?”
瑞亲王看也只看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这次听她一提,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了。
“本王想起来了,当初还以为你是卢公子他……”或许是觉得有点不大好,瑞亲王把“娘”字给咽了下去,含蓄道“家里人,还以为你是卢公子的家里人呢。”
朱承瑾原是绷着一张脸,都要被亲爹逗笑了。
罗郡君本想借着瑞亲王来气朱承瑾,此刻自己的脸先扭曲了,“瑞亲王,我可不是什么卢公子的家里人,我是罗盼。”
“罗盼?”瑞亲王不认识这人,但是却听过这个名字,“哦,是住在京城郊外的那位罗郡君啊,那你……”
这种女人,瑞亲王是素来不会招惹的,但是他也不直接推拒,只是疑惑道:“那你见了本王该行礼啊。”
罗郡君摆出来的万种风情都要碎裂在眼角,她这时候才意识到,瑞亲王与景豫郡主不愧是父女,就这么噎死人不偿命的性子,简直如出一辙。
朱承瑾道:“罗郡君就是这样,父王不是在乎虚礼的人,这次便算了吧,女儿与白姑母正巧也要走了,父王与我们一道?”
瑞亲王完全不顾罗郡君似有若无的挽留:“本王与你们一道走,正巧有人约了本王饮酒,罗郡君,失陪了。”
唯一让罗郡君心里有些安慰的,恐怕就是顾斌也没有挽留或是多看景豫郡主,反而是劝她:“罢了,既然事已至此,还是想想如何与商会的人联络上吧。”
罗郡君与他双手握在一处,保养得宜的手背仍旧有岁月纹路,顾斌看在眼里,一阵忍不住的失落。
人向来都是这样,都对比了,此刻拥有的便显得不那么好了,贪心不足蛇吞象。
顾斌明面上依旧应付着罗郡君,借着她的势在京中游走,结识诸多有用之人,一边又在私下打听着景豫郡主的事儿。他自以为做的足够隐秘,能瞒得住罗郡君,却没想到,瞒不住楚清和。
再见面的时候,朱承瑾与靖平侯夫人商量着该给白潋滟送些什么礼物,靖平侯夫人早就看出儿子有话要说,找了个理由便出去了。楚清和这才得以问道:“郡主可否知道,顾斌此人。”
“知道,不就是罗郡君的那位‘表弟’吗,你怎么知道的他?”朱承瑾颇为疑惑,楚清和素来不怎么关注这些事儿,尤其是顾斌此人身份尴尬,“我不喜欢此人,心术不正。”
楚清和颇为认同的点头,在他看来,一个男人事无巨细的打听一个女子,无论是为名为利,或者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还如此不懂遮掩,都算是心术不正了。
“他近日总在打听郡主,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还是需要注意一下此人。皇后病重,宫中颇为混乱,这些日子盯在你身上的并非此人一人,太子公主皆在深宫,你倒是更容易被有心人注意。”若不是楚清和挡下来,光靠朱承瑾应付还有些吃力,但是楚清和一字未提,只是顾斌此人,虽说是个小商人,却在这么个时候打听朱承瑾。被有心人抓住做文章的话,难免麻烦。
朱承瑾为彼此各斟了一杯茶,道:“只不过想借着我进京城的商行罢了,这种人太多了,往日里只是进不得王府的大门。这人却攀着罗盼与我见了一次面。我不喜欢此人,其实他攀附罗盼还没什么,女人攀附男人,男人借女人的势,这都是旁人生存之道,无可厚非。可是他却要饭嫌饭馊,这就是他的不对了。”
“京中商行,自从雪灾一事后,一直以郡主的话为尊,听说昨日还有两个人为了送礼想要拦郡主的车架。”
“那边不是送礼了,是送灾。”
二人谈笑,楚清和压低声音迅速说了句:“那二人是四皇子妃娘家联系上的。”
朱承瑾便知道了,昨日她与瑞亲王回来的路上,突然两个人拦住车架,要送她首饰珠宝,当时百姓都在旁边看着,这就是刻意抹黑朱承瑾了。百姓不免指指点点,看着那些翡翠玛瑙,都忍不住一阵眼晕。
瑞亲王在车上都来火了,掀开帘子道:“瞎嚷嚷什么!本王的闺女,也看得上你们献上来的这些珠宝?”
这二人没料到瑞亲王在,都有瞬间的慌乱,瑞亲王恨恨道:“这二人光天化日向朝廷命官行贿,来人来人,快点送去九门提督那儿,看看这二人到底要做什么!”
白潋滟当时就道:“这是有人要坏你名声。”
今日就被楚清和查了出来,“四皇子妃?”朱承瑾自打被林念笙陷害过一次,对这夫妻二人便成了朱承瑾嫌恶名单上的,“这些日子四皇子复了宠了,各路牛鬼蛇神就又抢着出来了,看样子,只有四皇子不舒服了,我作为皇伯父给他们的护身符,才能过的舒坦一点儿。”
楚清和认同道:“好歹要平平安安大婚。”
他本意是指,白潋滟过几日大婚,朱承瑾没空理会这些事儿,但是话一出口,满堂便第一个忍不住笑了出来。
楚世子这才想起来,再过不久他们便也要大婚了,面色坦然,只有耳朵尖微微染上一抹红。
靖平侯夫人回来,就看见自己儿子仿佛恍恍惚惚的,直到出门吹了冷风,才缓过神来,与她这个做娘的说了几句,就翻身上马一骑绝尘而走。靖平侯夫人上了马车,笑意还止不住,与身边人道:“常说有了媳妇儿忘了娘,怎么我看他着急郡主,这心里还高兴得很。”
“您这是爱重世子爷,郡主又贤良讲理,爱屋及乌呢。若是您与郡主不合,岂不是世子爷中间受气,两边不讨好,外人看笑话吗?”回话的是靖平侯夫人陪嫁过来的丫鬟,二十年也未嫁人,如今管着靖平侯夫人院子里的事儿,寻常丫鬟都要尊一声“付姑姑”。
“你呀,总是这么说话,说进我心坎儿里。”靖平侯夫人与付姑姑二人都是忍不住的喜上眉梢,“好了,还有不到不到一个月就要大婚了,我可得好好准备。”
付姑姑低声道:“您好好准备,也架不住家里人添乱,前些日子听说,柳氏二小姐最近总是往老夫人那跑,想法儿整治郡主呢。”
“她们整治郡主?”靖平侯夫人眼神透着快意,“我当年嫁过来,收了老太太多少的气,她偏心老二,我即使是侯府夫人,也得处处忍让着柳氏。一是为了侯爷,我是儿媳,娘家是侯府,生下侯府嫡长子,也被柳氏压制。但是老太太太猖狂了些,郡主还未嫁进府里,就想安排个柳凤鸣给我儿子。如今柳氏呢,死在了宫里。她若还想对景豫郡主出手,也不掂量自家有几条命。她可是最拿她那娘家当回事儿。”
“还有一点,便是侯爷。到底他不忍对生母、舅家如何。但是我儿子可不是如此愚忠愚孝,只要我与郡主站在一起,他们就别想欺负到我们这一家子头上。”靖平侯夫人原本老实的面貌透出一股子精明来,“看住了,别让他们折腾出什么事儿来,我儿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大婚,他们若敢闹事,不需要留后手。”
付姑姑看起来,面貌比靖平侯夫人还要柔美几分,亏得靖平侯立身端正,不然无论是谁她都不会只做二十多年的婢女丫鬟,“夫人放心吧,世子爷与郡主定然会平平安安的大婚,再给侯府,给侯爷和您,生下一个金孙来。”
要说,个人说话,的确是看本事。
付姑姑说话,便让靖平侯夫人听了喜欢,而回去之后,柳氏第一句就惹得靖平侯夫人几乎翻脸。
柳氏正等着靖平侯夫人回来,一见面就道:“嫂子听说了吗,景豫郡主把罗郡君给得罪了!”
“弟妹这话什么意思,郡主是郡主,罗郡君既无封号也无封地,怎么看也不该用‘得罪’这个词啊。”
柳氏被刺了一句任不气馁,道,“哎哟,谁不知道罗郡君素来人缘好,郡主这还要入朝呢,怎么偏偏得罪了罗郡君。我家儿子的差事,还托了罗郡君给操办呢。没办法呀,大哥大嫂不帮忙,我只得求外人,结果还被大嫂未来儿媳妇儿给搅了。这下可好,罗郡君怎么可能还愿意帮忙,大嫂快看看这事儿如何解决吧。”
“我解决什么,这件事儿从头至尾,不是景豫郡主的过错,又与我无干。弟媳平日里不找我,偏这事儿往我身上怪罪,怎么不说是侄子自己不爱做事儿,成日里没个正行,侯爷与我才不肯为他找点事情做。”
二人说到这里,不欢而散。
但是柳氏却透露了一个信息,便是柳氏早就与罗郡君有了联系,靖平侯夫人将此事记了下里,等着儿子回家再与他说。
楚清和一直警惕着,提心吊胆的过了一个月过去。谁知道,这一个月居然各方安定,只出了几个小乱子,没惹出什么大事来。
其实楚清和与朱承瑾一直担忧便是一件事儿,平时那么乱糟糟的,婚礼当日,还不定有多大的乱子,尤其是白潋滟与顾侯爷成婚当日,不仅罗郡君到场,章青云也差点闹出乱子耽误了吉时。
再联想到以前,李娴成婚时候李素素前来恶心人,朱承瑾心里总是有些不定。直到这一日醒来,被一群人簇拥着换上喜服,才有些茫然的想到——今日距白潋滟成婚已经是第七日。白潋滟二月二日成亲,今日正好是二月九,她与淳安公主大婚之日。
这边朱承瑾刚打扮完,一层层喜服套上身,那边前来贺喜的都到了。
朱承瑾抽空看了一眼窗外,天还没完全放亮,惊讶道:“这么早?”
“是郡主的人缘好呢,”崔然说的是真话,就这么早的时辰,能进王府的都是不需要再怎么溜须拍马的,来的全是真心祝福。而那些心甘情愿这么早起来恭维的,又身份不够进不来,此刻来的夫人,都是平日里与朱承瑾交往甚密的,“津北侯夫人带着婉和县君早就到了,郡主今日可不能出去迎,太后特意让世子爷回府,替您迎客呢。”
“儒儿也回来了?”朱承瑾双眼一亮。
崔然道:“是,只是想让您多睡会儿,没告诉您,现在正在门口迎客呢,听太后那意思,是想让世子爷回府了。”
“好,”朱承瑾仿佛听了这消息便清醒过来,看着一桌面的胭脂水粉又有些犯难,“这些,都要抹在我脸上?”
“怎么瞧你这样子,面前这个倒像是什么面粉一般。”津北侯夫人失笑,踏进屋来,满脸遮不住的喜气,“这可都是顶好的胭脂,听说是掺了珍珠粉进去,今日必须得打扮的精致高贵,楚家那边可不都是我们这些人,第一面就要震慑她们!”
津北侯夫人这是亲姨母,将朱承瑾当做自己闺女,都希望娶媳妇娶贤惠,嫁女儿则要在婆家有地位,就楚家老太太那个德行,她自然希望景豫吓住他们家那群没谱儿的亲戚。
朱承清也来了,闻言道:“妹妹不需打扮,足以让楚家那些自视甚高的小姐们黯然失色了,但是大婚,总是要打扮的,我知道妹妹素来不喜欢这些东西,不如咱们折个中——妆容淡些吧。”
崔然抿唇一笑:“主子们放心就是,奴婢日日伺候郡主,定然尽心竭力。郡主底子好,不需浓妆艳抹,轻施粉黛即可。”
就是朱承清成婚时候,也被闹洞房的那群夫人小姐们挤兑过,她不大好还嘴,又不大认识那些人。幸好津北侯夫人及时到了,这才解救她,津北侯夫人当年何尝不是那么来的呢,所以二人都为了朱承瑾今日而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