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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苏昭宁并不知道阿宝的亲爹是自己,所以她骂的是南怀信。
四皇子尚来不及幸灾乐祸,就发现了更加不对的地方。
且不管当夫人的什么情况下会这样骂自己的夫君,就单说那一句,老天爷会收拾他的。
死了的人,还需要收拾吗?
所以,苏昭宁到底是知道了南怀信没死,还是知道了更多?
四皇子仔细回忆起那日的情形。苏昭宁抱着阿宝上车的每一个举动,他都仔细回忆了一遍。
一遍发现不了端倪,那就再在记忆中走一遍。
苏昭宁看着南怀信的假灵柩下葬,然后抱着阿宝走。阿宝问她为什么不哭,她回答了阿宝的话,带阿宝上马车。
似乎,有什么地方确实不对劲。
四皇子第三次回想。
苏昭宁看着南怀信的假灵柩下葬,虽然没有流泪,但跪在墓碑前,依依不舍地抚摸了一番。然后她转身抱起站着的阿宝走。阿宝问她为什么不哭,她回答了阿宝的话,骂了阿宝的爹,带阿宝上马车。
他突然睁大眼睛,苏昭宁居然真的知道了阿宝的身份!
南怀信是生是死,只要阿宝在苏昭宁眼中,是南怀信的儿子,那灵柩下葬了,阿宝就应该要跪。
苏昭宁自己都跪了,却没有让阿宝跪。
再细想苏昭宁吩咐抬棺落土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错过任何礼节。所以这样大的一个失误,她绝不可能犯。
因为知道阿宝的爹不是南怀信,所以苏昭宁就毫不客气地骂,或者说,带着不满地骂。
因为知道阿宝的爹是自己,所以苏昭宁才教阿宝珠算,才让阿宝割肉。
就像名贵的首饰铺子,摆的确实是名贵的珠宝。街巷中的小摊上却摆的是一、二钱的假玉佩、劣质珍珠。
如果有人怀疑假玉佩是真玉佩,劣质珍珠是好珍珠,那没有作践这玉佩和珍珠更好的方式能打消对方怀疑了。
皇后会想,苏昭宁她怎么敢?怎么就敢这样对皇孙?
别说皇后了,就是如今想清楚了缘由的,如果抛去理智,他想的也是——苏昭宁你居然敢这样对我儿子!
深吸了一口气,四皇子吩咐:“去把管家找来吧。”
平心而论,珠算确实是定远侯世子应当掌握的一项技能。没有父亲引路,也没有外祖帮衬,离承爵还差许多年。偌大的定远侯府要如何支撑下去?
经商,显然是最好的一条路。不涉及政事、不站派夺权,先好好活着。
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四皇子决定,在经商的道路上,拉苏昭宁一把。
万一吴老太君醒不过来,苏昭宁真要割他儿子肉怎么办?咱们还是先吃点人参吧。
“明日就按我吩咐去做吧。”四皇子交代管家。
管家犹豫了一下,开口劝道:“明日,恐怕不太合适。”
“怎么?”四皇子不悦地道。
管家叹了一口气,说道:“殿下,今日是除夕啊!”
“今日是除夕?”四皇子这才想起,给南怀信挑的假下葬日子是腊月二十八。
当时候挑这日,就是为了让朝官都忙于除旧迎新,无人关注定远侯府。
谁知道,他二皇兄就那么有闲心。
一想到那蠢死了的二皇兄,四皇子就又高兴又难过。对手蠢,这很好。可对手蠢,跳水坑溅湿了自己一身,好难过。
二皇子府里,准备了一天的侧妃终于盼到了二皇子醒来的消息。
她扑到二皇子面前,哭道:“殿下,您终于醒来了!”
可惜这句话才落音,府外的打更的声音响起。
“正子时!”
更夫的声音才落,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就响彻天际。
侧妃干巴巴地道:“殿下,新岁安康。”
“你觉得我现在安康吗?”二皇子咬牙切齿地反问道。
侧妃想到太医说的,二皇子这腿可能以后都会有些不利索,眼泪就又掉了下来。
二皇子用力一推,骂道:“新岁哭,存心触我霉头不是,滚!”
新岁到了,新的一年开始了。
定远侯府里,睡在苏昭宁旁边的南敏行踢了一脚,将被子完全从自己身上踹开。他翻了个身,小胳膊环住苏昭宁。
苏昭宁睁开眼,转身看南敏行。见孩子身上一点被子都没了,她忙坐起身,重新替对方盖被子。
房外响起脚步声。
只听白术带着哭腔道:“小姐,老祖宗醒了!”
苏昭宁心中一喜,忙问道:“老祖宗能说话吗?能抬手吗?太医说的,都可以吗?”
白术哭着点头。她点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如今待在外间,主子根本看不到她的动作。
她擦了把眼泪,回答道:“按照太医吩咐的,都给老祖宗试过了。都行。”
苏昭宁一颗心顿时落回腹中。
她这一日,根本都不敢想。如果吴老太君真的没了,那要怎么办?
还好,一切都好。
“娘,你怎么下床了?”南敏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昭宁才惊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赤脚就走下来床,站在门口的位置问的白术话。
她转过身,抱起南敏行,说道:“敏行,你真带福。”
“我是娘的儿子,当然有福。”南敏行打着哈欠道。
白术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都有福,主子都是有福的。”
这丫鬟,不会也想到自己身边来吧?
睡眼朦胧的南敏行顿时清醒。他双手紧紧环住苏昭宁的脖子,强调道:“娘是最有福的人,儿子哪都不去,只跟着娘。”
“好。”苏昭宁摸了摸南敏行的头,点头重复道,“跟着娘。”
新岁第一天,祖母就醒来了。后面的日子一定会更加好的。
就像苏昭宁所期待的那样,果真后面有好事上了门。
初三,就有自称是外铺管事的人找上了门。
那山羊胡的胖管事拱手道:“因侯爷过去叮嘱过,平日不要上门。是以每月初三,都是以送猪肉的名义,实际上过来同主家报账。”
苏昭宁望向面前这胖管家,一脸富态,就连手上都是油乎乎的。说他是管事,恐怕还不如说他是真正的猪肉铺老板来得让人相信。
这样令人记忆深刻的一个人,自己嫁入定远侯府也有近半年时间了,竟是一次都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