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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哥,真的是我啊!你还记得我吗?咱们得有七八年未见了吧!自从你当兵以后,我们就没见过面了,不仔细看还真的认不出来呢!你可算是回来了!”名叫张二蛋的矮胖人影一见陈啸好像认出了自己,顿时语气惊喜地回道,身形也朝着陈啸挪动起来。
陈啸在部队从军五年,虽然期间也曾回家休假了一段时间,不过由于当时这位张二蛋正在外地打工,所以并不曾碰面。
等他退伍之后,在家里休息了一个多月,便到外地打拼去了,期间也不曾见过这位儿时的玩伴,而这一去就又是两年,加起来确实有七年多未见了。
在陈啸的记忆中,这位张二蛋要比自己小两岁,不仅长得肥胖可爱,性格也是老实憨厚,小时候更是大家取笑调侃的对象。
记得有一次,二蛋在河边被几个坏小子欺负的时候,陈啸及时为他主持了公道,并将那几个坏小子赶跑了,从那以后,张二蛋便经常跟着陈啸一起玩耍了,隐隐把陈啸当成了老大的模样……
“二蛋,真的是你啊!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你,看到你还活着,我真的很高兴,你的家人还好吗?镇上现在又是怎样的情况呢?”陈啸确定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后,虽然颇感意外,但更多的却是激动和关心。
陈啸看了一番张二蛋的模样,发现他除了身体肥胖了一些,脸庞比以前成熟了一些外,其他地方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五官也跟以前有七八分相似,不过现在看起来有二十三四岁的样子。
“哎,啸哥,能活下来确实是太幸运了,不过活着也不一定就是好事啊!家里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了,而我却还要活着受罪……镇上现在就跟打了仗的场景差不多,活下来的人也不过寥寥数十,等你回去看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张二蛋叹息了一声,语气悲观地回答道,一副落寞无比的神情。
“我肯定会尽快地回镇上去看看的,不过你也不要太悲观了,只要我们还活着,大家就一定能够重建家园的,另外,你知不知道陈庄的情况,有没有见过我的母亲和奶奶呢?”
陈啸虽然早有预料,但从张二蛋口中得知家乡的现状后,还是让他的心情沉重了起来,尤其是向张二蛋咨询自家的情况时,语气更是带着些许颤抖,一副期待与畏惧相交加的复杂神情。
“啸哥,从灾难结束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天的时间了,期间我也曾去过陈庄一次,你家的房子已经被一块巨大陨石给占据了,这些天来,镇上幸存下来的人已经全部汇聚到了一起,而这幸存下来的五十八人中也并没有你的家人!啸哥,我希望你能够挺住,你应该比我坚强才对!”
张二蛋面对陈啸的询问,一时有些难以开口,但随后一想,这个情况陈啸迟早都会知道的,现在说了也许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吧!于是,在迟疑了片刻后,张二蛋还是一脸悲戚地回话了,语气更是隐隐带着一副哭腔。
陈啸在这一路上,其实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脑中也曾不止一次地浮现出家人遇到不幸的场景,所以他这一路上才一直表现得心神不宁,不仅脾气变得古怪起来,而且跟大家伙儿说话的语气也冷淡了许多。
陈啸虽然心里已经有了一丝准备,但此时听到儿时玩伴的叙述后,还是让他大脑炸响了一声晴天霹雳,顿时让他愣愣地呆在了原地,眼神更是一片空洞,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张二蛋和陈啸身边的众人一见陈啸的神情,虽然有些同情和担忧,但是随后一想各自的遭遇后,也就默不作声起来,他们都经历过这种失去亲人的痛苦,知道这种情况只能通过时间来解决,不管别人怎么安慰,当事人也是听不进去几句的。
小胖子此时也是一脸的迷茫,眼神中更是露出惊惧不安、忧虑以及期盼等复杂的神情,不知是见到陈啸的遭遇后,更加地担忧起自己的家人来,还是对自己的返乡之路有了一丝恐惧,仿佛不再抱有太大的希望了……
总之,他这一刻的内心相当地压抑,大家伙儿全都变成孤儿了,唯独自己能够幸运地找到亲人吗?
片刻之后,陈啸总算恢复了一些镇定,虽然没有哭出声来,但是面颊上还是难以自已地留下了两行热泪,同时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盘龙镇的方向,眼神中更是透露着一丝丝绝望与悔恨……
“啸哥,希望你能够看开点,大家伙儿现在都是孤苦伶仃,你要振作起来啊!我们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当初你劝慰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啊!”李涵见陈啸许久都没有恢复平静,赶紧走到陈啸的面前,看着陈啸空洞的双眼,一脸心疼地劝慰道,一副悲悯的神色。
想当初,自己正是因为陈啸的劝慰和鼓励,才得以很快地从悲伤中走出来,如今看到自己敬服的啸哥变得失魂落魄,怎能不让李涵心疼和担忧呢?
“啸哥,我家现也只剩我一个了啊!这些天不也习惯了吗?你应该坚强地去面对才是!至少也得回去看一看阿姨他们吧?得给她们操办一下身后之事!”张二蛋也不知该如何劝慰陈啸,只能拿自身的境遇和子女的责任来引导一二了。
张二蛋知道陈啸自幼丧父,他们兄弟全靠他的妈妈和奶奶风雨无阻地辛苦挣钱,才渐渐长大成人,他跟母亲和奶奶的感情定然非常深厚,但是灾难无情,谁又能斗得过神秘的宇宙星辰呢?
“对啊!啸哥,你一路带领我们经历艰险磨难,走了这么多崎岖坎坷的道路,只为回家探望亲人,这已经足以证明你是一个大大的孝子了,这一点大家都是感佩万分啊!”
“可是在场的众人,除了小胖子,现在大家不都失去了亲人吗?大家不都在你的教导下,坚强地站起来了吗?你的年龄比我们还大,懂的比我们还多,不应该比我们更坚强吗?你倒是站起来啊!”
郭子荣走到陈啸跟前,先是劝慰了一番,随后便一脸悲愤地呵斥起来,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仿佛现在的陈啸并不是他当初心甘情愿所追随的陈啸一般,语气中也隐隐带着一抹失望。
“呵呵,都是我的错啊!我要是早些回来该多好啊!非要去挣什么臭钱,连她们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七八年来,我回家的时间还不足三个月,我还没来得急孝顺她们啊!我是个不孝子孙啊!我要是一直陪在她们身边该多好……”
经过小郭的一顿当头棒喝,陈啸渐渐缓过来些许心神,先是面色悲切地苦笑了一声后,身子便软软地跪倒在了地上,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不过他的眼神中却好像恢复了些许光彩,但仍然一副懊悔的神色,并不断地责问着自己。
对人类来说,有些东西,确实是等失去了以后才懂得珍惜的,而且人类的本性都是想得到更多,又想拥有物质,又想拥有感情,有些人更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既想得到权力财富,又想拥有纯洁的感情,他们从不曾想过,他们自己已然不再纯洁……
就拿陈啸来说,他既想得到物质来改变家人的生活,又想做一个大孝子,但是他总是要选择一样的,命运不可能会朝着他想象的方向前进,就算没有这场灾难,也会有人祸或者疾病在对他的家人翘首以盼。
如果陈啸想一门心思报答亲人的养育之恩,完全可以留在亲人身边,就算没有那么多的物质,也可以时时刻刻地尽孝,如今就算悔不当初,又能如何呢?
当然,这并不是说陈啸是个有太多私欲的人,只是说他没有尽快地想明白自己心中最想要的,当然,他比起那些贪婪无耻的奸恶之人来说,已经要纯洁百倍了。
人们一旦选择了心中迫切想得到的目标,自然会放弃其他的目标和梦想,而且到头来有可能会一无所获,因为自古以来便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而一旦人们达不到自己心中的目标,便会将责任归咎到灾难或是人祸,亦或是其他的原因之上,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事后领悟的人,所以追悔莫及的一幕便会经常在人类之中上演,当然这也好过那些推脱责任、不知悔改的人。
有选择就有放弃,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啸哥,你也不必太自责了,谁也不会料到这场灾难会突然降临啊!而且你在外打拼,也是为了家人能够过上好的生活啊!她们的在天之灵肯定会原谅你的!大家伙都希望你能赶紧振作起来啊!”
马莹听了陈啸的一番自责后,为陈啸感到难过的同时,身形也移动到了他的身旁,并心疼地轻抚着他的肩膀,语气温柔地安慰道。
……
十几分钟后,陈啸终于从悲痛中恍过来了心神,感受着众人对他的关心和鼓励,让他不禁心生感慨,这才几天的功夫,自己也成了别人劝慰的对象,而众人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被自己安慰鼓励过的,并一步步变得坚强了起来。
其实陈啸还是相当坚强的,而且他自己也早就有了思想准备,毕竟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他对这场灾难的杀伤力早就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对自己亲人能够活下来也不过是个美好的期望罢了!
自己之所以心神恍惚,只是在责怪自己没有尽到做子女的责任,追悔自己没有早早地回家陪伴亲人。
虽然陈啸在独自感伤一番后,也能自己振作起来,但心里还是非常感激眼前众人的劝慰,尤其是小郭的话,虽然有些不客气,但还是让他瞬间醍醐灌顶,并想起了眼前的大局。
自己不仅是众人中年龄最大的,而且还是大家公认的首领,这么多人不远千里、死心塌地地追随着自己,一路上不辞辛苦、不畏艰险,那是因为对自己的信任,相信自己能带领他们过上好日子,并重建一个美好的家园。
如果自己自暴自弃,一直陷入悲伤之中,肯定会让大家大失所望的,那样会让大家觉得,追随自己定然是没有什么指望的,毕竟一个失去斗志并且伤痛欲绝的人,怎么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领导者呢?
陈啸想明白这一切后,便开始向大家展现出自己的坚强和韧性来,并与大家一一攀谈了起来,对于大家的劝慰也是欣然接受,感谢不已。
陈啸与众人寒暄了一番后,开始向张二蛋了解起盘龙镇的情况来,以便对众人接下来的去向作出安排……
而通过张二蛋的描述,陈啸等人也知道了张二蛋仓皇逃路的原因以及盘龙镇的大体情况。
盘龙镇其实是由十几个相距不远的大小村庄连接在一起所形成的,由于这十几个村子所占的地方连接在一起后,地形特别像一条盘作了三圈的龙形,所以不知从何时起,便有了盘龙镇这个称呼。
盘龙镇虽然是一个集镇,但是组成这个集镇的十几个村庄却是紧紧相连,最近的不过是隔着一座桥,最远的也只是相距一二里路,反正是触眼可及,镇上不过一千余户人家,人口在四五千左右。
据张二蛋所说,灾难过后,这个镇上包括他在内总共有五十八人存活了下来,而且这些天已经陆续聚集在了一起,并在一位颇有声望的村干部带领下,大家一起寻找幸存者,一起捕猎觅食,倒也一步步走出了阴霾,并着手重建家园了。
谁知好景不长,就在前两天的时候,镇上突然来了一伙来历不明的歹人,不过镇上还是有人认出了这伙人里面有几个熟悉的面孔,好像是与盘龙镇相邻的射虎川镇的人。
这伙人足有六七十人,为首的十几人还身着狱警的制服,他们来到盘龙镇后,便扬言要接管这座镇子,并说他们的首领乃是新任的县长大人,而且镇上的人也必须得听他号令,若是有反抗的,他们便会格杀勿论。
镇上的众人刚刚从悲伤和痛苦中恢复平静,正准备张罗着重建家园呢!哪里会相信这些歹人的鬼话,现在这种情况,哪里还有什么县长呢?而且这些人全都舞刀弄枪的,一看就不是好人啊!
于是镇上有几位血气方刚的汉子便出言反抗起这些歹人来,并让这些人滚出盘龙镇!谁料这伙歹人竟是穷凶极恶之徒,不由分说,便开枪打死了镇上的这几位汉子。
镇上的众人一见歹人如此凶恶,顿时被吓得呆立当场,有些胆小的更是跪地求饶,并出言愿意服从歹人的号令,而其中一些有血性的乡亲们虽然嘴上不再反抗,但是却也不想就此屈服,纷纷做着无声的抵抗。
那些歹人一见敢于抵抗的足有二三十人,一时也不好再痛下杀手了,毕竟把这些反抗的人都杀掉的话,占领这个镇子可就一点意义也没了,到时候谁来为自己效力呢?
歹人一见暂时拿这些冥顽不灵的乡亲们没有办法,便命令手下将他们全都戴上了绳索并严加看管起来,同时向其手下宣布,这些敢于抵抗之人以后就是奴隶身份了,不仅要干苦力,而且只能两天吃一顿饭。
这伙歹人占据了盘龙镇后,便在此地住了下来,原因是镇上的一座祠堂侥幸躲过了这场灾难,并以极小的损伤保存了下来,所以也算是此镇唯一能够遮风挡雨的建筑了,而且这处建筑有门有窗,还有独立的小院,倒不失为一个安身立命的好所在。
而那二三十位沦为奴隶的乡亲便在这伙歹人的欺辱下,每天被逼干着苦力,不仅要清理废墟,还要砍伐树木,只为了要给这些歹人修筑营房。
随着这两天遭受的鞭挞和欺辱越来越多,终于有人扛不住这些痛苦,陆续向歹人们屈服了,而张二蛋也是其中之一,他假意屈服之后,便在今天下午趁着歹人们或是忙着监工、或是在午休的的时候,偷偷溜出了镇子,并一路逃跑至此。
据张二蛋所说,现在仍在顽强抵抗的仍有十七八位乡亲,他也是因为这些歹人们当时缺乏警惕,所以才幸运地跑掉了,但是现在肯定也已经被发现了,估计追兵就快赶上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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