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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别忘了,还要记得治两个人的罪...”柴昭幽幽笑道。
——“谁...”南宫燕颤着唇齿不敢直视柴昭愈来愈近的眼眸。
“苏家...”柴昭泛起叵测暗笑压低了声音,“苏太尉,还有...苏星竹!”
南宫燕僵在了座椅上,指尖一松,手里攥着的锦帕无力的滑落坠下...
“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南宫燕强撑着道,“苏太尉对我南宫家忠心耿耿,本宫为何要治他们父女的罪,柴昭你少些苟延残喘,勿要溅旁人污水。”
“长公主真这么想?”柴昭哈哈大笑道,“你可知道柴昭是如何踏进这泽天大殿?”柴昭瞥向埋着头不敢抬眼的苏瑞荃,“一切,便是由苏太尉筹谋,我这身大内服侍,也要多亏了太尉府那位喜好变装的苏小姐所赠...”
南宫燕容不得柴昭再绪绪的说下去,尖声打断道:“来人,将胡言乱语的柴昭速速拿下!”
金甲护卫才上前一步,柴昭面无惧色看向南宫家诸王道:“皇上早已驾崩多日,这个女人私自隐瞒皇上噩耗,秘不发丧,只待夺取虎符,便会将你我一并除之,以达成她与楚王纪冥的肮脏勾当,此等歹毒的心肠,让人发指!”
南宫诀惊得退后了好几步,指着南宫燕道:“这...长公主!皇上当真已经驾崩了?”
“一派胡言!”南宫燕抚着心口强撑着道,“拿下!速速拿下柴昭,拖出去即刻处死,快!快啊!”
“慢着!”太傅洛辛眨巴着眼道,“老臣也有许多事情不明,柴少主所言确实大胆,既然是胡乱言语,不如听他说完,再处死也不迟...”
南宫燕绝望的看向呆立不动的苏瑞荃,可苏瑞荃将头埋的死死,已是压根无言了。
南宫诀看向柴昭急道:“你刚刚说皇上早已驾崩,可有真凭实据?驾崩多日,如何秘不发丧,天气日益温暖,尸首又是藏于何处?柴少主...”
柴昭对峙着大殿上已经坐立不安的南宫燕,颔首笑道:“本来这些话也该长公主回答你的叔伯们,可既然长公主什么也不会说,那便由我来替你说...”
“柴...昭...”南宫燕凄厉的将下唇几近咬出血来,“柴昭!”
——“皇上深夜病发驾崩,轮值的太医医童早已被暗地赐死,内侍们惧于长公主自然不会透露半个字。春深日暖,皇上的尸首一日日放着也不是办法...”柴昭桀骜的瞥了眼诸臣,继续道,“这阵子诸位是不曾见过皇上,但诸位一定听说...长公主从澈寒苍山调了许多冰块寒石运往徽城宫中...”
——“确是如此啊!”有人点头窃窃道。
——“运送冰石的大车还途径老夫宅邸,老夫还只当夏日即来,长公主这才...”
柴昭低笑一声道:“而下皇上的龙体就安置在深宫冰窖之中,各位若是不信,大可以让长公主带你们去冰窖瞧瞧,便可真相大白。长公主,可否现在就移步而去?”
南宫燕早已经说不出话来,怒睁的凤眼溢出大片的绝望不甘。
南宫诀皱紧眉头道:“就算皇上真的驾崩,柴少主刚刚所言,长公主与楚王纪冥勾结,要取了我南宫王族十一位王爷的性命,这又从何说之?”
洛辛叹着气低声嘟囔道:“都什么时候了,王爷们想的还是自己的性命安危...大周无望,南宫也是气数将近了吧...”
柴昭并未立即开口,见柴逸站立许久已经面色发暗,竭力抑制着咳疾不想打断自己的话语,柴昭几步上前扶住叔父的臂膀,冲守在大殿边的内侍大声令道:“柴王爷身子有恙,你们还不去给我叔父搬把椅子来!”
内侍们哆嗦了下,见长公主跟失了魂魄一样面无血色,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想动可又是不敢迈出半步。
苏瑞荃赶忙抬起头,使了个眼色急急道:“还傻愣着做什么,瞎了狗眼不是?还不赶紧照柴少主的话去做!”
内侍宫人连忙搬起张楠木椅,抬到柴逸身后,柴昭谦恭道:“叔父,您先坐下,再听侄儿与大家细细说。”
柴逸剧烈的咳了几声,点了点头,按住侄子的手腕艰难的屈膝坐下,“阿昭说下去,叔父也很想听。”
柴昭直起身子昂首又朝南宫燕身边的龙椅走近了几步,高声道:“长公主早已经与纪冥做下交易,以我叔父为要挟,逼我柴家军退兵交出虎符,以解梁国雍城之围。自此划沧州为界,各享半壁天下。长公主,我一字一句,可有说错!”
“沧州为界,各享半壁天下!?”南宫诸王面面相觑惊惶不已,又一人站出急道,“长公主,皇上若是真的殁了,你该不会是...把本王这些个叔伯也诱至徽城,伺机也将我们一并除之,以绝后患!?”
“不是的...不是的!”南宫燕哀嚎道,“本宫...燕儿怎么会敢谋害诸位叔伯!不是的...不是的...王叔千万不要听信柴昭的鬼话,他...柴家要谋朝篡位,要害咱们!!”
“孰真孰假其实也不难辨别。”南宫诀抚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若真在冰窖见到了皇上...”
话音未落,泽天大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未等殿上众人转身去看,一个身影已经小跑进来,脆生生道:“大哥,皇上的尸首果然在冰窖里藏着,苏家父女没有骗我们!”
——“柴郡主!?”
——“是柴郡主!”
——“婧儿...”
柴婧也未先回应父亲,不卑不亢的冲殿上的人抱拳颔首微微示意,杏眼朝着南宫诸王一一看去道:“诸位王爷,柴婧此刻便可传人把皇上带来,只是外头热了些,来回折腾只怕损了皇上的身子,实在大为不敬。不如诸位王爷脚力辛苦些,与柴婧往冰窖去...”
南宫燕指尖怒指柴婧,颤声道:“大胆柴婧,你当皇宫是你云都的王府么!来去自如犹如无人之境...”
柴婧咯咯笑出了声,掸了掸手心道:“长公主应该问问苏太尉才是。苏家弃暗投明,早已安排我柴家的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入得皇宫...不然你以为我和大哥是如何进来这泽天大殿?难不成真是插着翅膀飞进来不成?”
南宫燕瘫软在椅子上,一旁宫人也是不敢去搀扶,个个面如死灰连气息都微弱了许多。
“你们一个个都要谋害本宫这个女人...你们都不想本宫活...”南宫燕喃喃道,凤眼早已经失了光泽。
“诸位...请。”柴婧正要迈开步子引诸王往冰窖去,见身后无人跟着,诧异道,“怎么,王爷们不信我?”
“不是不是。”南宫诀忙不迭摆着手道,“柴郡主言之凿凿,本王第一个信!是不是!”说着回头瞪了瞪身后的人。
其余王爷也都附和道:“本王也信柴郡主,无须去看,无须去看!”
“这样...”柴婧装作大悟的顿住步子,退到父亲身后道,“父王,既然南宫王爷们都信咱们,那婧儿就留下陪着父王您,可好?”
柴逸宽慰的点着头,边咳着边道:“...好...陪着父王,还有...阿昭。”
柴昭从怀里摸出几封有着纪氏印鉴的信函,伸手递给南宫诀道:“口说无凭,王爷们拿去看看便知。”
南宫诀战战兢兢的接过,与其他亲贵传递翻阅着,见者都是频频摇头,叹息不止。
“长公主...”南宫诸王摇着头哀声道,“你怎么可以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梁国纪氏当年犯我大周,兵临云都城下,徽城也是岌岌可危...此等深仇怎可忘记,又怎么可以再拿柴家的性命与那小人交易!长公主是忘了么?当年大周危在旦夕,是柴家挺身而出,浴血数载逼退梁军...此情此意堪比天高,怎可卸磨杀驴,让天下人心寒耻笑我南宫一族!”
柴逸抚须垂眉不语,凹目暗藏的奕奕光泽却是难以掩盖,柴婧唇含笑意,谦顺的站在父亲身后,神色镇定自若。
——“是他们要害本宫!”南宫燕忽的捂住双目嗤嗤笑道,“你们真是蠢笨,这样就被柴家给骗了!是你们太蠢!”
尖锐的笑声直入大殿顶端,回声荡荡不止犹如鬼魅徘徊。
柴昭冷静锐利的注视着已近疯癫的南宫燕,却没有一丝大意。柴婧歪头打量着笑个不停的南宫燕,“大哥,她是疯了么?”
——“皇上没有死!”南宫燕噌的跳起身子,酥手遥指殿外道,“你们看,皇上...就在外头,就在外头看着咱们呐!”
南宫诀抖抖霍霍的转身去看,殿外明日高照满是亮堂,哪里有半个人影...即便如此,转身的几人脊梁背也是渗出阵阵凉意。
——“你们不信本宫?”南宫燕忽的大哭了出来,痛声嚎道,“他是本宫的弟弟,本宫怎么会不想他好好活着,皇上就在外头,你们不信,本宫去把他带来...”
南宫燕挣脱开宫人拉住的水袖,跌跌撞撞的就要往殿外奔去,与柴昭擦身之时,孱弱的臂膀已经被柴昭紧紧拽住。
柴昭振臂高声道:“来人。”
闻见主上的号令,早已潜入皇宫的柴家暗卫列步围紧泽天大殿,南宫燕见状,凄冽的尖叫声愈发不止,用力扯着柴昭紧拉的手臂,可又怎么也挣不开来。
柴昭灰眸凝视着大殿中央咫尺之间的盘金纹龙椅,唇齿微张澄定道:“长公主已近疯魔,唯恐误伤旁人,即刻带下去,等候太医诊治。”
——“属下遵命!”
柴昭幽幽扫过殿上众人喜怒难测的百态面孔,继续道:“长公主与敌国勾结证据确凿,未免宫中还有别的梁国细作,危及南宫诸王的安全...”
柴逸眉间微动,赞赏的看着侄儿刚毅的背影沉默不语。
柴婧握紧了手心,口中默念着:“大哥,大哥说下去...”
“为保南宫亲贵与诸位大人万无一失...”柴昭嘴角略略扬起,“皇宫内卫暂由柴家军接管,诸位...可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