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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荷怔怔地看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独孤代战屈着腰身,附在她耳边说道,“如果不想死的话,最好就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把什么事烂在肚子里?
回过神来独孤代战已走远,王晓荷只好朝着他俊逸出尘的背影喊话,“喂!你把话说清楚。”不过对方显然不给她面子。
王晓荷急得跺脚,有钱人怎么这么目中无人?抬眼恰巧注意到花簇里站着个珠翠满头,罗绮为裳的美丽女子,正满怀敌意的盯着她许久,随后怒气冲冲的甩袖离开。
这女子打扮的十分妖冶妩媚,仿佛应了那句“女为悦己者容”。不过这么好看的美女,脾气这么大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南奴。”熟悉的声音萦绕在耳畔,王晓荷仔细一看差点没认出来,这个杏眼流波,巧笑倩兮的女子竟是者秀。
王晓荷暗想自己一定认识了一个假者秀。想当初自己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她,那时她还是个爱哭哭啼啼的小女孩,不过才十三岁,如今一别已经四年,她正值青春少女美好的花季雨季。
“你好啊,好久不见。”王晓荷虽然不想再回到独孤府,但对她印象还是不错的。
王晓荷从上到下打量着者秀,模样清秀,身材弱柳扶风,皮肤虽然不够白却也十分粉嫩,放在现代社会也是美女一枚。
“不错,漂亮。”王晓荷不禁咂舌称赞。者秀微微一笑,低眉颔首,透着一股青涩的味道。
王晓荷又将视线投向远方,穿过弧门落定在小池塘,原本一直注视着刚才的女子,却一不小心和独孤代战隔空对上了眼。
“妈呀。”王晓荷顿时紧张而又心慌,怎么跟他对上眼了?想死的心都有了。
独孤代战回望她一个眼神,继续和那位美丽的女子攀谈。
者秀见她许久没有反应,张口问道,“南奴,你怎么了?”
王晓荷伸手指向独孤代战身边的女子,问道:“你知道那女孩是谁吗?”
者秀顺着她的手势看过去,笑道:“她是表小姐,郑夫人的内侄女,名字叫做郑雨烟,和大少爷从小就认识,据说她这次来是带着两家姻亲的。”
两家姻亲,又是青梅竹马,看样子有好戏看了。
“这位表小姐是不是要嫁给大少爷?”依王晓荷的推测准是姑表亲,亲上加亲的意思,曹公《红楼梦》中王熙凤嫁给贾琏不就是如此么。
者秀点点头,又悄悄说道,“不过这位表小姐脾气不怎么好,从小到大都爱欺负人,府里的人都怕她。她若嫁给了大少爷,那将来就是当家主母,咱们可吃罪不起。”
吃罪不起?看郑雨烟方才的神情,恨不得过去扇她几耳光,王晓荷知道这个人恐怕是已经开罪了。
独孤家有权有势,独孤代战又是嫡长子,这样抢手上眼的鲜肉谁愿意拱手相让,郑雨烟对她的态度恰恰表明,独孤代战她志在必得。
水榭假山林立,林石清泉环绕,中央建着一个小短亭,供观景和休憩。独孤代战每日午时都会来此地独自弈棋,王晓荷守株待兔多时。
“大少爷,恭喜恭喜,祝大少爷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王晓荷嘴里看似谄媚讨好,心里却是故意来嘲讽他的。
郑雨烟脾气臭,目不识丁,再加上娇生惯养,肯定容不下其他女人,凭她的身家背景,他也不能拿她怎么办,够他折腾一辈子了。
独孤代战垂着眼眸,仿佛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一声不吭的摆弄棋盘也不搭理她。
王晓荷被撂在那里十分尴尬,装模作样的岔开话题,“大少爷喜欢下棋?一个人多没意思。不过你今天碰着我算是走运了!”
听她说的振振有词,独孤代战不置可否的问道:“你会下棋?”
王晓荷看着他手里的黑白棋子,便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出门在外,这个逼还是要装的。
“五行棋多没意思,我教你一个新玩法。”王晓荷灵机一变,五行棋玩不赢就玩自己拿手的中国象棋,老司机对小菜鸟,不赢都不行。
她将象棋的式样画好,独孤代战命人取样,将阵势排列好以后又将规则与他细说:“听好了,象棋玩法规则我用一个顺口溜说给你听。”
独孤代战一丝不苟的听着她解说,“马走日,象飞田,车走直路,炮翻山,老将不离后花园,卒子过河不复还,将军不离九宫内,士止相随不出官……”
解说完毕便开始两军对垒,王晓荷中途总是叫停,“不对不对,你又错了,炮需隔子打子。”
片刻后,又喝止,“卒过河才能吃子,你这样是违规。”教了几遍他都记不住,王晓荷心里堵着难受,当初在文棋轩也是这么教有臣殷治,他不仅一学就会,而且玩出了新花样。
“兵七进一,投石问路,同时为马开路,既避免了投鼠忌器,又不用担心打草惊蛇。”
有臣殷治练了半天就破解了她的双炮弹,紧接着当头炮刚猛的威力便再也使不出来,后来他自成一系,“马二进三”、“炮二平五”……
王晓荷印象最深的是那招“相三进五”配上他的解说词:先于敌手,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再之后有臣殷治彻底青出于蓝。
“飞相局”一直是王晓荷最想修炼的境界,当初在一场象棋大赛中她就是兵败于此,得了亚军。
岁月如梭,光阴荏苒,十三岁进了龙衔书院有幸识君一场,也算了了她懵懂的少女心,在龙衔书院的几番寒暑,几番春秋,那三年就像活在童话世界里一样,如果可以,她宁愿一直沉醉其中。
旧事重提难掩悲伤,王晓荷放下棋盘走回房中脑子一片空白,她拼命的克制自己,哲学上不是有种说法,意识有自主选择性,可以调节的吗?为什么不行!
她揪着自己的青丝,痛哭流涕,因为她已经记不得有臣殷治的音容相貌,他说过让自己等她的,卫闲春也说过大师兄一定会回来找她的,还给了自己一块令牌挂件。
对,令牌挂件呢?王晓荷四处摸索,在腰间衣带上找到,她贴在脸颊上轻轻抚摸,只怕以后自己都不认识它了。
入夜,者秀辗转难眠,侧过身子,淡淡的月光洒在王晓荷的脸上,她睁着睡眼,也没有入眠。
“南奴,我睡不着,你给我讲讲故事呗!”王晓荷搬进杂院后,便和者秀睡一张床,晚上经常给她讲自己在龙衔书院的故事。
不过不是南奴的故事,而是王晓荷的故事。
“你想听什么?”王晓荷转过身来,问道。
者秀抿抿唇,像绽放在深谷里娇嫩欲滴的花朵,王晓荷和有臣殷治的爱情故事让她心动而又着迷,听者的感受便是身临其境。
仿佛自己是故事里的主角,或者渴望成为故事里的主角,王晓荷都懂,就像自己追看的韩剧一样,隔着大屏幕也能浪漫满屋。
“……后来那位大师兄走了,临走时他抱着他的小师妹说,晓荷,等我。小师妹怎么也不愿意再相信他,因为她不愿意做小老婆,也不愿意和别人共侍一夫。”
王晓荷借着南奴的身份,讲述自己的真实故事和感受,感情真挚又那么的伤感。
“那后来怎么样了?”者秀继续问道。
“也不怎么样,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了。”王晓荷心中感叹着,一年过去了,他还是杳无音讯,如果还爱,怎么也会捎个口信吧?
又或许如梦境一般,他正吻着另一个女人的手,幸福感爆棚。
“好可惜哦,小师妹应该相信他的,他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毕竟三年的感情不是说忘就能忘得。”者秀感叹着。
王晓荷侧过脸,笑道:“如果他喜欢的是你,该有多好。”
她恍然觉得自己对爱情不够忠贞,对感情不够信任,如果换做是者秀,也许她会一直默默守候,即便与人共侍一夫也毫无怨言。但她显然是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