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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舔舐嘴唇,努力让自己平静,宫爵说他在迷宫中探路的时候,无意间发现这个血手印,开始的时候还没在意,可当他在其他地方看见我留下的手印时,这才意识到让他震惊诡异的地方。
这也是宫爵为什么从岩洞中出来后,一直沉默寡言的原因,他试图把整件事想清楚,至少能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可宫爵说,任凭他绞尽脑汁也无法想明白。
为什么同一个手印,会相隔几百年时间,出现在万象神宫中。
宫爵感觉事关重大,担心人多嘴杂泄漏出去,所以一直等到其他人都安顿后才叫我和田鸡来这里。
“你该不会……真的来过这里吧?”田鸡惊诧的看着我,下意识缩到宫爵旁边。
“几百年前的手印。”我揉了揉昏胀的太阳穴,没好气的白了田鸡一样,指着岩壁上的血手印说。“你傻啊,陆乔在文书说写的很清楚,崇祯十一年,陆乔统辖东厂精锐过百,找到万象神宫,你掰着指头算算,崇祯十一年距现在相隔了多久。”
“崇祯十一年就是1637年……”田鸡还真在计算时间。
我无力的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1638年,距今三百四十多年,我如果曾经来过这里,三百多年啊,都快化成灰了,不死也快变成老妖怪,你们看看,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像是活了三百多岁的人吗?”
“懂了。”田鸡突然抬头郑重其事说。
“你又懂什么了?”我问。
“你吃药了,长生不死什么的,要不就是驻颜的药,所以你一直活到现在,而且还不会老。”田鸡一本正经回答。
“你才吃药了。”我就差没被田鸡气的仰天长啸。
“应该不是。”宫爵冷静的摇摇头,喃喃自语说。“什么长生不老的推断不现实,朝歌不是凭空冒出来的,掌柜和四方当铺的人看着他长大。”
“对啊,我要真活了三百多岁,那为什么我什么都记不起来,而且你们见过活了三百多年的人,越活越小的吗?”
“返老还童……”
“你闭嘴。”我伸手推开田鸡,都懒得理他。
看着岩壁上那两个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手印,我重重叹口气说,从我记事起,就和父亲相依为命,我记得儿时到现在所有的点滴,如果不是七岁那年,父亲被害的话,我或许现在还在川西山里。
换句话话,如果不是因为我阴差阳错遇到叶九卿,我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知道什么月宫九龙舫,或者是万象神宫,更不会学得一身探墓的本事,也就是说,我本该有的人生轨迹完全和这些事,永远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我这人笨,说的不对你也别气啊。”田鸡还是忍不住,头又探了过来。
“你又想说什么?”我无奈的苦笑。
“你是不知道这些事,可掌柜知道啊,你有没有想过,茫茫人海,你谁不遇到,偏偏遇到掌柜。”田鸡试探的问我。“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事有蹊跷啊?”
“你是说,朝歌遇到叶掌柜是事先被安排好的?”宫爵想了想说。
“完全有这个可能啊,咱们这一路走到现在,朝歌显然不寻常,别忘了,我们在叶掌柜房间的暗室中发现的那些东西,地图上,标识着朝歌出生的地方。”田鸡连忙点点头说。“叶掌柜瞒了朝歌很多事,谁知道他收养朝歌是不是其中一部分。”
宫爵皱眉凝神静气思索半天,抬头看我:“田鸡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啊。”
“没有这个可能。”我想都没想斩钉切铁的否定。
“为什么?”他们两人异口同声问。
我亲眼见到父亲被杀,当时只有七岁的我,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逃生,我连自己要去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谁还能猜到我会从什么地方出现。
事实上,到现在我都很吃惊,七岁的我是如何走出山林,当时完全是漫无目的的乱窜,只想着离那些杀我父亲的人越远越好。
“我在山林里呆了三个月,靠吃野草喝溪水才保住命,从山林里出来的时候,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身在何地,如果按照田鸡的说法,叶九卿算好时间和地方等着我,天大地大,叶九卿真能猜到我会在什么地方出现,那他本事就真大到通天了,还干嘛盗墓啊,这天底下的事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我摇摇头对他们说。“我遇到叶九卿纯属偶然,至于后面的事情,他到底瞒了我什么,我不清楚,但我和叶九卿相遇说起来还真是缘分。”
不过田鸡还是说对了一件事,我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寻常,我从低头看看戴着的项链,或许从父亲把这东西交给我那刻开始,就注定我会和月宫九龙舫联系在一起。
其实很长一段时间,我并没有去揣测叶九卿到底隐瞒了我什么,而是不断想去搞清楚,我父亲到底对于隐瞒了什么。
一个山里的五鬼抬棺人,一个夜出昼伏的盗墓贼,一个曾经参与红色王朝最机密实验的军人。
任凭我怎么去思索,也始终无法将这三个截然不同的身份和背景,联系到同一个人的身上,直到现在我唯一的结论是,父亲或许也知道关于月宫九龙舫的事,而且他交给我的这条项链,恐怕不仅仅只是一个羽龙图案那么简单,只不过到现在,我还不清楚这条项链真正的用途。
但是……
即便所有人的事曲折离奇,但我实在不明白,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事咱们得从头好好捋捋。”田鸡指着岩壁上的血手印看着我说。“从时间远近开始说起,首先,三百多年前,有人带领百多人进入万象神宫,这个人就是陆乔称为主公的神秘人,而此人和你长的一模一样,同时,你们两个人又有相同的掌纹,姑且我们暂时推定仅仅是巧合,然后……”
“然后是1942年3月18日,在相隔三百年后,凌霄阁在祠堂看见你,不,暂时还不能肯定那人就是你,但至少又是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宫爵接过田鸡的话继续说。“这个人出现的目的是为了昆仑金阙,在四十多年前,他带着十二个人成功进入昆仑金阙,其中就有和你现在身边息息相关的人,你父亲、叶掌柜,当时在昆仑金阙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无从考证,不过这人再一次神秘的消失了。”
我用力搓揉着脸,不用他们继续往下说,后面的事我也清楚,这个人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二十年前,他到了敦煌,并且再一次见到凌霄阁,并且在这个人的帮助下,凌霄阁找到了玉门关外的石室。
但结局相当离奇,进入的人距离石室的核心只有一步之遥,可全都非死即伤,凌霄阁甚至还留下一只手在石室里,同时,那人又一次消失。
“到目前为止,我们所知的情况中,这个人一共出现了三次。”宫爵竖起三根指头慎重其事说。“用凌霄阁笔记中的话描述,岁月没在这人脸上留下丝毫的痕迹,由此可见,凌霄阁前后见到这人时,他的容貌没有任何的改变,而这个人第一次出现,是我们在陆乔墓中看见的画像,就是说,有一个一直活到现在的,而且从不衰老的人,以至于,凌霄阁在病房中看见朝歌容貌时,会震惊无比,导致惊吓过度而死。”
“和我有什么关系,真不是我。”我无力叹气解释。
“没说是你,现在就事论事,这人每一次出现的地方都和月宫九龙舫有关,我假设他们就是同一个人,第一次出现是三百年前,地点在万象神宫,目的应该是为了探寻这里面的秘密。”宫爵摇手打断我,继续说下去。“第二次出现是为了昆仑金阙,目的是把青铜球放回去,那第三次,就是这个人在敦煌和凌霄阁重遇的那一次,这个人出现的目的是什么?”
“对啊,如果是同一个人,他曾经到过这里,干嘛还要出现在敦煌?”田鸡挠挠头自言自语。
我顺着宫爵的思路往下想,凌霄阁的笔记中断于前往石室的前一天,而就在一天后,和凌霄阁同行的三人,两个死在石室中,凌霄阁也断了一只手,最离奇的是,石室的核心雕像距离他们仅仅一条通道的距离,他们甚至都没有走进雕像的房间。
“是阻止!”我突然恍然大悟。“如果三次出现的都是同一个人,石室中除了和凌霄阁同行了两具尸骸外,还有大量东厂精锐的尸骸,当时这些人是被从身后割颈灭口,目的是为了隐藏石室的秘密,无独有偶,那两具通道外的尸骸,全都是从身后被枪近距离射杀,也是为了灭口!”
“这个人,不想石室中的秘密外泄,他……他在掩饰万象神宫的存在!”田鸡大吃一惊。
“然后这个人再一次消失,他好像每一次出现都和月宫九龙舫有关,从三百年前开始蛰伏,每一次月宫九龙舫的消息出现,这个人便如影随形的出现,最后一次是二十多年前,然后……”宫爵嘴慢慢张开看向我。“然后是我在成都古墓中找到玉匣,上面的羽龙底纹再一次和月宫九龙舫牵连在一起,而就是那个时候,你……你出现了!”
“乖乖,你该不会是想把我们也杀了灭口吧。”田鸡目瞪口呆看着我。
我终于还是仰天长啸一声,双手捂着脸,无语的撞击在岩壁上,我发现这事,我怎么说都解释不通,事实上的确太离奇纠结:“月宫九龙舫关我屁事,二十多年前,我还在我娘腿肚子里转筋呢。”
“开个玩笑而已,瞧把你急的,我瞧着你也不是那样的人,说句实话,我压根也没相信过,你和那些人有关系,就是这事太不寻常。”田鸡把我从岩壁上拉回来,笑着说。“你和好好的,你干嘛非要和别人长的一模一样。”
“这事能怪我吗,你问我爹妈去啊,谁让他们把我生成这幅模样。”我无奈的回答。
“话说回来,这人干嘛要千方百计掩饰月宫九龙舫的秘密,三百多年前这人就到过万象神宫,这里面有什么早该被他弄清楚,干嘛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田鸡疑惑的喃喃自语。
“不,这个人不是唯一知道万象神宫秘密的人。”宫爵忽然抬头说。
“只有这个人,陆乔记载的很清楚,最后从万象神宫中出来的只有这个人,其他跟随进去的无一生还。”田鸡说。
“陆乔的文书中记载,他在调任东厂提督后,全力办的只有一件事,他在奉命追查一个人的下落。”宫爵来回走了几步对我们说。“陆乔他们后来终于发现这个人踪迹,一路追捕才找到的万象神宫,三百年前进入万象神宫的人,除了那个主公和百余东厂精锐外,还有我们一直不知底细的一个人。” 百度嫂索 —入地眼
“凌在此静候……”我顿时反应过来吃惊的说。“陆乔追查的这个人,才是真正知道万象神宫所在的人,也是凌璇一直在等的人。”
“对,主公是跟随这个人的踪迹,才找到万象神宫,陆乔的文书中并没有提及这个人的下落,可见在万象神宫中,主公根本没有找到这个人,重点根本不是万象神宫,而是这个人!”宫爵心思缜密的说。“这个人才是主公真正的目的,而且……这个人恐怕一直都存在!”
我明白宫爵的意思,每当有月宫九龙舫消息出现的时候,这个神秘的主公便会出现,不管是昆仑金阙还是如今我们所在的万象神宫,他一直都在追查这个人的下落。
他掩饰万象神宫的存在,实际上是为了掩饰这个人的存在。
事情已经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复杂,这已经不仅仅是我想要找到杀父仇人,或者是探寻那艘月宫九龙舫下落那么简单,错综复杂的谜团中似乎还隐藏着一个我们从未触及的秘密。
而最麻烦的是,即便我再不愿承认,但事实摆在眼前,这个秘密或许和我有关,我口里始终不愿意说出来,但心里却千百次问自己。
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