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支海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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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豆瓜被刘军长放出来以后,首先跟媳妇一起,抱着孩子来到仙姑庵,乞求娘还俗,共享天伦之乐。

    可那豆瓜娘显得有点木讷,她甚至接过孩子抱了一下,再没有那超凡脱俗的宏论,也不再说那记不得前世之事的疯话,豆瓜娘只是有些伤感地说,岁月无法复制,日子也回不到从前,她不可能回家。可是豆瓜娘还是有些预感,她要求豆瓜要么把媳妇带走,要么不再参加八路,夫妻俩死死活活在一起,才能预防那些突然降临的不测。

    可惜小俩口没有听懂娘的弦外之音,既然娘不肯回家,小俩口纵然有满腹遗憾,但是也没有办法。俩口子跪下给娘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抱着孩子,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仙姑庵,上了驴尾巴梁,葛有信带着两个战士已经在树林里等待。

    俩口子没有回家,而是在葛有信的带领下直接来到黄河岸边,豆瓜要带着媳妇和孩子渡河,葛有信显得为难,因为游击队的性质不允许拖家带口。豆瓜不可能不去参加八路,即使解甲归田也不得安宁。豆瓜挥一把泪,跟媳妇相拥,水上漂在豆瓜的怀里有些失重,但是她感觉踏实,最起码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将她牵挂。水上漂说,说得有点动情:“豆瓜,你走吧,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一定会等你回来”……

    羊皮筏子载着豆瓜去了河东,山川里刮来凛冽的风,水上漂一直目送几个人消失在对岸山的豁口,蓦然回头,发觉身后竟然站着公爹!

    公爹的一双眼睛游离,脸颊上显出深深的忏悔,公爹说他暗中跟了豆瓜两口子许久,一直不敢向前跟一家人重逢,他担心儿子媳妇和豆瓜责怪,他自己对儿子和媳妇有愧。说着说着老家伙竟然老泪纵横,孙子也伸出了双手,喊着要爷爷抱他。

    水上漂虽然长着一身烂肉,但是心眼不坏,要是没有公爹,水上漂说不定活不到今天,是公爹把她从半道上捡回来,又为她跟豆瓜成了亲。至于炕上的那一档子破事,水上漂根本就没有在意,反正女人就那么回事,水上漂一经男人搂抱就软弱无骨,水上漂对任何男人都不会反抗,水上漂十四岁被亲爹爹卖给赌博轱辘子,从小就受尽了欺凌,水上漂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功能。水上漂把孩子交给公爹,说:“爹,咱们回家”。

    岁月里添加了太多的伤感,那日子也就变得苦涩。打开虚掩的柴门,惊跑了在屋子里戏耍的老鼠,看锅台上积满厚厚的灰尘,打开米缸,米粒里参合了数不清的老鼠屎,豆瓜爹把米缸搬到院子里,把米倒进筛子里,筛去米粒里边的老鼠屎,水上漂挑着两只瓦罐,从老婆尿尿沟挑回两瓦罐清水,把米淘洗了几遍,然后做了一锅稀饭。

    豆瓜爹在茅屋的后边,挖出了一条大缸,水上漂吓了一条,原来是一缸银元!原来老家伙山后屯兵,早已经为自己安排了后路。水上漂光知道这几年家里收入了不少银钱,却不大关心银钱的去向,上一次半桶跟水芹洗劫了水上漂一些浮财,却不知道老公爹老谋深算,偷偷地掩埋了一缸银元。

    天已经上冻,水上漂今年没有怎么割烟,正发愁没有生活来源。这样一来一了百了,不愁日子过不下去。

    一九四零年关中大旱,凤栖倒是风调雨顺,但是百分之八十的土地种了大烟,老百姓吃粮主要靠外地购进,粮食的价格涨得飞快,到了十月天,一斗小麦竟然飙升到三块银元,就这也不用发愁,老百姓手里有的是钱。

    豆瓜爹借来了漏斗子家的老骡子,从瓦沟镇籴回了谷子和小麦,村子里有现成的碾子和磨盘,把谷子碾成米,把小麦磨成面,灶膛里一把火,一缕炊烟直直升腾,豆瓜媳妇的脸颊红润,日子又重新有了盼头。

    疙瘩送走了******,回到郭宇村,看水上漂茅屋顶的烟囱冒起了青烟,心想这女人的确不一般,用女人特殊的办法羞辱了来郭宇村铲除大烟的屈克胜和屈发祥两位屈先生,弄得两人落荒而逃,给凤栖人留下了笑柄。两年前又大闹瓦沟镇,为郭宇村人挽回了一部分既得利益。这一次又在凤栖街上出尽了风头,搞得刘子房军长下不来台。如果说以前疙瘩对水上漂仅仅是出于同情,这一次使得疙瘩对这个女人重新有了认识,感觉中水上漂值得崇敬。疙瘩完全是出于好奇,走进水上漂的院子,想不到豆瓜爹又回来了,看样子水上漂原谅了公爹私自抱走孩子的行为。

    水上漂看见疙瘩,脸上绽开笑容,那张笑脸很迷人,张开樱桃小口叫一声:“疙瘩哥”,一下子醉到疙瘩的心里。

    疙瘩最近心情舒畅,春风得意,他独揽了收购大烟的大权,又为山寨招收了几个得意门徒,最拿手的好戏就是将并不属于自己亲生的三个孩子冠冕堂皇地送走。疙瘩看着水上漂那张姣好的面容,那种胀起的欲望使得疙瘩忘乎所以,他瞅豆瓜爹不注意,悄悄地对水上漂说:“妹子,给哥留门”。

    那是一种水到渠成的契合,更何况两人以前就有那种关系。听见儿子媳妇的屋门吱一声开了,豆瓜爹在暗夜里气得咬牙,老家伙完全忘记了他自己怎样糟蹋儿子媳妇,这阵子对水上漂涌上来一种阴暗的心理:“这个骚婆娘!豆瓜刚走,水上漂就迫不及待地拉野汉子进门!必须想办法把这****除却!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豆瓜”。

    那边屋子里疙瘩跟水上漂并不知道豆瓜爹怎想,把活路做得精细,男人女人都从对方的身上获得了最大的满足,一直到窗子上微露出一丝晨曦,疙瘩才恋恋不舍地穿衣。

    水上漂把疙瘩抱紧,在疙瘩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说,说出的话让疙瘩惊心:“疙瘩哥,这是最后一晚,最后一回。妹子永远记着疙瘩哥对妹子的情分,可是这身子得给豆瓜留着,妹子这心里,容不下两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