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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在牢中,还以为自己肯定不会有事的,除了无聊一点,坐牢也算是一种新鲜的体验,却不知自己这顿打怕是要挨定了。而金銮殿上,赵构听闻楚云要被惩罚,更是气的不行。
“父皇如此行径,岂非是是非不分!”
赵构的胆子可以说是很大了,群臣都被惊呆了,历史上都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作死的太子啊!
宣德都气的站了起来,怒斥道:“朕如何做事,还用的着你来教!你怕是闲散久了,越发不时大体了!来人!给我把太子押下去,朕不想再见到他!”
宣德说出这句话时,赵构彻底没有了脾气,只是看着皇帝,眼中满是困惑不解。
他并非是真的不识大体,更不是傻子,只是他的父皇从小教育他,当一个掌权者,要公平公正,要明辨是非,要仁德爱人,但是,在这一刻,宣德强令御前侍卫将赵构带下去的时候,赵构心中有些东西破碎了。
对赵构而言,宣德的训斥,只是让他开始怀疑人生并且开始深入思考而已,但是对别人来说,这句话是一个强烈的政治信息,新的风暴,已经出现。
皇帝亲口说出不想再见到太子,这个不想再见到,是多长的时间?这对父子之间的战斗,要持续多久?没有人能给个具体的数字,但显而易见的是,原本就有些失宠的太子,现在更是惹恼了皇帝,这太子的位子,已经越来越不稳当了。
那些有心的人,算盘打得越来越响了。
宣德皇帝虽然是春秋鼎盛,但是,他还能活多少年,这个还真不好说,历史上皇帝高寿的并不多,如今宣德已经年近不惑,当皇帝也当了好多年了,而且,勤政爱民,一般来讲,这样的皇帝都会死的早。
所以,这个时候正是夺嫡的最佳时机。
四王代天巡狩四方就是个四个王爷机会,原本楚云搞了那么多的小动作,京城的地下势力,几乎全都被肃清,当然,不可能斩尽杀绝。而朝廷之上属于太子之外的四个阵营的,也是楚云管不到的地方,他们会不会对已经落水的太子痛打,楚云也管不到。
总之,因为宣德的一句话,又一轮风雨开始酝酿。
太子都被押下去了,楚云当然是没有能够幸免,被人从地牢里压出来,就是一顿啪啪啪,虽说动手的人不知为何重拿轻放,打在身上并不算疼,但心灵攻击很强。
被这一顿打弄得怀疑人生之后,楚云像一条咸鱼一样被人抬着回到了楚府,其实他倒没有这么重的伤,只是,打了四十大板,如果还能生龙活虎的,那也有点不像样,所以楚云就这样被抬回来了。
绿衣看着趴在床上一脸麻木的楚云,眼里满是疼惜,楚云却问道:“蕴儿知不知道我的事?”
“应该不知道,昨天奴婢特意与追云姐姐说了,让她不要告诉郡主。”
绿衣小心地一边解开楚云的衣服,一边回答道,但她刚有动作,皓腕便被楚云反手抓住了。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楚云说着,随意地翻了个身,成了正面仰躺的姿势,绿衣眼中闪过一丝遗憾,又很快敛去。这才听得楚云夸奖她:“你现在越来越有管家风范了,这事做的挺好的,若是让蕴儿知道了,我还真担心她会提着枪去劫狱。”
这是楚云的吐槽,绿衣没法接。楚云便又问些其他事情。
“秀莲姐妹还在吗?”
“她们留下了一封书信,说要公子亲启。奴婢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是在两天前了。”
楚云闻言,思忖了片刻,便指使绿衣道:“把信拿过来给我看看吧!”
夏莹和林千机二人的行为,楚云总觉得有些奇怪,特别是最后,林千机假意要杀左目风颜,又被夏莹阻止,最后只断了个手指。这一个举动,里面肯定有玄机,或许看了夏莹的信,楚云就会明白了吧!
绿衣将信拿过来,楚云将之拆开,才看到夏莹洋洋洒洒写了两张信纸,前一张,是正式承认自己的身份,已经表示自己认出了楚云就是七年前的人,然后第二张就是表露心迹了。
不是表白,而是陈述她的纠结,恨他,怨他,却又下不了手,所以最后她决定借刀杀人,弄死左目风颜。而且是在他宴请左目风颜的时候。为了这个行动,她筹备了很久,最终才付诸行动。
这封信,就是在行动之前写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夏莹还是没有下杀手。
楚云看了这封信,最后也只剩下一声叹息。他和夏莹的恩怨纠葛,确实复杂了一点。看开了说,其实两人原本没有仇,只有情谊才对,但因夏莹父亲之死,夏家被县令暗害,却又都和楚云送出的琴有关。
这一个间接原因,才是让夏莹纠结的根源。
所以,现在她也玩了这么一手。她不杀楚云,但是针对左目风颜,然后左目风颜出事了,就会有人对楚云下手。
这个套路也是玩的溜,但此时,在夏莹的心中却明白,她最后还是没有狠下心。
按照原计划,她应该是在明月楼弹奏一曲,然后刺杀左目风颜,遁去。那样的话,楚云真的会有大麻烦了。或许会有杀身之祸也说不定,想到这里,夏莹在最后关头又改变了计划,以至于心乱的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好姐妹也是在放水。
她最后跳出来和左目风颜说的那番话,其实也是在混淆左目风颜的判断,让他朝仇杀的方向去想,这样的话,就不会对楚云怎么样了。
所以这一次事件,就是她筹备了好久,准备给楚云来一击狠的,后来发现太狠了,又自己出面尽量减少可能对楚云造成的伤害。
夏莹都不知道自己在忙活些什么,意义何在,正如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在楚云面前,刻意露出自己的正面目,是因为不服武蕴儿曾经说她长相一般,还是别有念头,夏莹发现自己都理不清,总之,她的心很乱。
现在,她们四人正隐藏在京城的一个民宅中。之前剑奴就一直在经营着一个普通的身份,为的就是给他们行动留后路,也是托夏莹的福,原本就因为图纸失窃,京城戒严了,现在燕国皇子遇刺,刑部的人,暗影的人,几乎又要把京城翻一遍了,也是夏莹四人艺高人胆大,不然别人这么搞事情,估计都要死几次了。
“还有多久才能出去啊!呆在这里要闷死了!”
稍微易容,还是一个小女孩扮相的千绪依然是坐不住的,但慑于夏莹的威严,她虽然嘴上抱怨,却不会乱来,现在是非常时期,就算他们武艺高强,在这京城之中,若是被发现了,也敌不过连绵不绝的官兵。
而夏莹的琴音,也是要在人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才会有那样的效果,正面对上军队,他们绝对是有死无生。
林千机的想法就比较单纯了,她只是抱着一个窝窝头,叹道:“再也吃不到公子做的美食了。”
原本她以为有窝窝头吃就是幸福,现在,她看着手里的窝窝头,已经是索然无味。夏莹接话道:“你要是舍不得,还可以去找他啊,我相信他不会在乎多养一个小丫鬟的。”
“师姐你是吃醋了么?”
单纯的林千机张嘴就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夏莹心里一慌,便感觉自己脸上有些燥热,若非外面还披着一层皮,怕是要被人看了笑话去了。不由恼羞成怒道:“我看你这小妮子是被人家养熟了,给你吃的,估计卖了你你都乐意吧!”
“公子不差钱,怎么会卖了我。”
林千机一本正经地道,好像是对楚云有多么了解一样,夏莹心里忽然就真的有了些酸味,正是这酸意,让她都顾不得和林千机吵架了。
为什么会觉得酸?
夏莹想到某种可能,忽然害怕起来。可此时此刻,楚云的面容在她心中挥之不去。
“再出来,小心我打死你!”
夏莹凶巴巴地对心中总是浮现的人怒斥了一句,躺在床上当咸鱼的楚云忽然就打了个喷嚏,自语道:“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还在牢里的耶花花:“……”
摊上这么个主子,算她倒霉吧。
关于左目风颜遇袭的事情,现在已经初步算是对左目风颜有了交代,楚云被打了四十大板,在家里“奄奄一息”,太子身为迎接外宾的主要负责人,因为在朝堂上维护楚云,也被勒令退下思过,未得皇帝许可,不得入宫。
可惜,最核心的一点,那就是刺客没有找到。
其实,大夏大多数人都没有再把这左目风颜的事情太放在心上了,那些大臣们除了每日维护正常的机构运转,现在在谋算的,都是一件事——夺嫡。
除了少数观望党和中立党,大多数人现在都站好队伍了,赵构这一队,已经彻底凉了,赵构手里能用的,也就一个城管头子杨广,还有一个白身楚云,楚云现在还在养伤呢。
至于赵构的娘家人,也指望不上,武家因为武老爷子的事情,不光是和武蕴儿闹了嫌隙,跟武皇后,也近乎不相往来了,所以赵构也指望不上外戚。
从大好的开局,到只剩一文士,一城管头子,可真算的上是大起大落了,赵构这会便是在自己的太子府里面怀疑人生。只有燕依抱着孩子陪着他一起发呆,也没说什么安慰的话。
这让赵构都有些不解了,我都这么难受了,你还不哄我,你一定是个假媳妇!
“依依……”
“嗯,你说,妾身听着。”
“没什么。”
“哦。”
这就是赵构和燕依的简单对话,不能更简单了。赵构委屈地像一个一百五十斤的孩子,对燕依道:“你不说点什么吗?”
“夫君要听什么?”
燕依反问道。
她看着赵构,眼中有宠溺,也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你来评评理,这次是不是父皇错了?”
赵构依然执着于这个问题,燕依笑了笑,道:“父皇是不可能错的。”
“为什么你也认为是我错了!”
赵构忽然有些生气了,在他看来,全世界都可以说他是错了,唯独燕依不行,所以他气呼呼地瞪着燕依,大有你不好好解释,我就不理你的架势。
燕依此时身上仿佛带着母性的光芒,虽然是哄着丈夫,却和哄孩子没有多少区别了。
“我也没有说是你错了呀,只是,你得知道,父皇是不可能错的。”
燕依强调了两次,赵构总算是听明白了一点。
“是啊,父皇是不可能错的。”
赵构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在金銮殿上,他思维没有转过弯来,也不懂得退让,才走到现在这一步。而且,他就算是明白了这一点,他也还是在思考人生。想得多了,又想不通,然后就很迷茫了。
燕依将睡着的赵颖放在一旁的摇篮里,道:“夫君,你身为太子,处理事情,已经不能只问对错了,在当时,父皇可能只是想随便处罚楚云一番,你硬是和他做对,反倒是逼着父皇将楚云重罚。你又没有想过,在金銮殿上,若是父皇不把你喝退,你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话来,到时会更不好收场。”
被燕依这么一提醒,赵构又再次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他怒极之下会说出什么,真的不好说,而宣德为了皇帝的颜面,势必也不会退让,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他。
原本,赵构心里对宣德还有几分怨气,现在想明白了,也就自然消散了,只是这些很简单的事情,他居然一直想不明白,赵构不由有些沮丧,道:“依依,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傻?”
“是啊!”
燕依非常认真地点点头,再看到赵构有些生气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可我最喜欢这样傻乎乎的你了。”
赵构有些愕然地看着巧笑嫣然的燕依,目光不禁有些痴迷了。虽然是老夫老妻,赵构这样的目光还是让燕依有些害羞,她倚靠在赵构的怀中,掐了一下他的腰,嗔道:“你看什么呢!”
“我不看了。”
赵构一本正经地回答,然后动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