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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问渔的脑中迅速有一条清醒的脉络,这条脉络一顺出来,她自己先惊出一身冷汗。
萧凤来十四岁进宫,十五岁崭露头角,而后十八岁执掌权柄,成为名动天下的十八小皇后!
傅问渔十五岁历山城生死劫,彻底转化为异人,从此不老不死不灭不亡。
当年傅问渔彻底成为异人的时候,正是萧凤来在祈国风光无限的时候,也是那时候,有了十八行宫,故而成十八行宫大阵。
如果在那之前,水南天不是靠十八行宫大阵来夺取自己的不死之力,那就一定有其他的阵法在,而且,就藏在这十八行宫大阵之中!
他卡好了时间,算好了节点,掐准了自己会在什么时候历第三次生死劫,异人之力彻底爆发,同时让萧凤来修建了十八行宫大阵,十八行宫大阵只是摄取帝王之气,并不能影响异人之力。
水南天将这两阵相合,这才有了帝王之气与异人之力的相撞,才有了混乱无比的星象,才可以,乱天下!
他算得好准,滴水不露,半分不显,所有的一切都他都掐好了时间一点错都没有。
这人的心思,好长远,好可怕!
傅问渔一身冷汗口干舌燥,如果是从那时候开始,水南天就在准备这些,那自己这一群人,真的,彻彻底底,完完全全,被他玩弄了一把。被十八行宫过于震撼的出场姿态蒙蔽住了双眼,误会了这一切。
不管他们如何努力,也是不可能破得开那十八行宫大阵的,因为他们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阵法,既然源头都错了,就不可能找到正确的破阵之法,所以他从来都不急,从来都不关心他们这群蝼蚁如何垂死挣扎!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唯一所以担心的东西不过是方景城手中的白氏遗帛,或许他都不怎么担心,在他眼中看来,或许自己这一群人,一辈子都想不通这层层相叠的阴谋,一辈子也解不开这破阵之法。
凡人如蝼蚁草芥,当真如手中蝼蚁,脚下草芥,半点力量也没有。
傅问渔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既然知道第一个谜题——如何破阵的答案,她就要将藏在十八行宫大阵中的另一阵法找出来,那或许才是一切事情的关键。
多谢自己这些天一直盯着白氏遗帛看,所以在看这阵法的时候便格外清晰,知道哪一阵扣着哪一阵,被傅问渔补全的这一阵法图,错综复杂,难解难分。
但是只要想到了破绽,傅问渔总能想到解决之法,她坐在一块石头上认真看着这补齐的阵图,
偶尔还回头跟自己那尊棺材里的“自己”说话:“你说你,长得跟我一模一样,没事儿倒也帮我想一想,我们两个人要想总比我一个人想来得快,这东西破了你也能在这里好好的不是?”
自然是无人应答她的,棺材里躺着的是记永死的自己,她也只是开了个玩笑,却发现躺在另一副棺材中的萧黛身上的符文绿光有些浮动。
傅问渔眼尖,一眼看见,也是这道绿光让她突然想明白一个道理,如果没办法破掉水南天布下的第一个阵,那破掉这十八行宫大阵也是一样的,两阵相合而成的阵法,随意破掉哪个都是同样的效果,沈清让可以出来了!
傅问渔眸光一凝,将这错综在脑中迅速过了一遍,努力地找着白氏遗帛中与之相匹配的阵法图,不负她辛苦,终于找到有些形似的阵法,这阵法白氏遗帛上有记载,要怎么破也有记载,她抬手刚准备着手去破,却听到一声暴喝——tqR1
“傅问渔,你赶紧给老子滚回来!”
她陪着这么一堆生不生死不死的人好久都没觉得害怕,却让这句话吓得身子一震,手都哆嗦了一下。
本还想慢慢收拾这阵法的,听了这一声喊,傅问渔几乎连爬带滚果断麻利找到了几处破阵关键之处,三两下破得干干净净,她觉得,她就从来没有这急智利索过。
方景城看着傅问渔气息全无,抓着毕苟差点没把她提起来扔到地上,好在毕苟嘴皮子利索,说只是吃了龟息丸,绝对没把小姐弄死这才捡回来一条命,便是这,也让方景城怒火冲天。
“咳咳……”傅问渔咳了两声,缓过气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方景城一张满是怒气的脸凑在眼前,心里一咯噔不好,扯着嘴角笑道:“我破开阵法啦。”
“你刚才做了什么?”方景城盯着她。
“嗯……去……去那个异人神墓逛……逛了一圈。”说来可怜,傅问渔好说是把整个祈国都拖垮了的奇女子,好说是震慑朝堂怒斥朝臣不带歇的女豪杰,偏生一到方景城跟前,那些牛气哄哄的本事全不见了,怯生生的小媳妇儿样。
“我说过什么?”方景城又不舍打她,更不舍得骂她,可是又恼火于她死活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龟息丸是什么东西?吃了的确死不了人,可是那近五个时辰的假死状态也对身体伤害极大,傅问渔她现在这副身子还经得起这么糟蹋折腾吗?
她能不能就让自己省点心!
傅问渔给了毕苟一个眼神让她们赶紧下去,别杵在这儿,等下方景城不能冲自己发脾气,那就要找他们的麻烦了。
等得毕苟一溜烟跑远了,傅问渔这才伸出手臂圈在方景城脖子,讨好一般哄他:“这不没事嘛,好了好了我错了。”
“傅问渔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打你!”
“你不敢的。”
“你!”方景城让她气得青筋直跳。
傅问渔一把抱住他,连声道:“好好好你敢你敢,可是我真的把阵法破了,不信咱们去看看沈清让嘛。”
“看什么看!给我好好躺着,龟息丸服下后至少要缓上三天才能缓过劲儿来!”她软绵绵地扒在自己身上,方景城很想拿出些威势来,好让她长记性别一天到晚作贱她自己身子,可是话到嘴边立马跑个调儿拐个弯,怎么都硬气不起来。
“那等把沈清让接回来再缓也不迟啊,人都在下面待一年了,你能不能行行好,至少看在千洄的面子上……别计较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嘛。”
傅问渔抱着方景城又是啃又是挠,求情求了大半天,这才熄了方景城的怒火,好说歹说连哄带骗把他推上马车,如果自己在异人神墓里找到的方法是正确的,那沈清让今天就可以破阵而出了。
这大概是自祈国以最少伤亡归顺丰国之后,最让傅问渔激动的一件事情,所以她在马车里不管方景城怎么威逼利诱都睡不着,靠在他胸口翻来覆去,催了一次又一次,让花璇驾马车再快些。
最后让方景城死死按在身下才算消停。
“你今天不是去跟郭芒执寒他们去讨论丰国的事情了嘛,怎么……跑回来了。”这一路去到皇陵要些时辰,傅问渔急也急不来,又被方景城按着动不了,干脆找些其他的话题来打发时间,也免得自己一直心焦。
方景城白了她一眼:“我不回来你还不准备从配过来了是吧?”
“没有,只是……可能会留得时间再稍微长一点点。”傅问渔眯着眼睛看他,诚实地说道。
方景城一副看叛徒一般的眼神看了她好久,然后才说道:“本来是该明日回来,但是我心里记挂你,就把事情全都安排下去了,幸好我回来了。”
“丰国那边出什么事了你跟我说说嘛,别瞒着我。”傅问渔很清楚,方景城能这么顺利地聚齐大兵来到祈国,绝非易事,那他在这程中肯定是做了不少急进之事的。他作为丰国皇帝方伯言眼中钉肉中刺,也肯定与朝庭发生过什么冲突,其中,以顶撞方伯言为最重。
他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瞒不过傅问渔。
现在他每天在祈国,本该安心将祈国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再去想其他,但却在操心安排丰国的事,也就是意味着丰国那边定有不凡之事发生,他不得不替他手下这帮人做决策,这决策,或许是商洛颜显贞都做不了的。
方景城圈着傅问渔,火气发了半天也消得差不多了,便只是随口一一般说道:“也没有什么事,就是他想杀我,却发现杀不了我,所以这会儿急了而已。”
“你在丰国留了后手的吧?”傅问渔抬着脸看他,暗恼他这人长这么高做什么,躺在这儿自己脑袋都够不着他脖子,“那么,商洛应该是他首先要摧毁的地方,毕竟那是你的根本,颜显贞压力怕是很大。”
“我早已与颜显贞说好,他不会有二心,只是,他毕竟不是带兵打仗的将领,我将穆云留给他用,也只能挡得住皇帝一时,还是要尽快赶回去,否则,我怕他是要准备将我所有的人赶尽杀绝了。”方景城身上又流露出那种太过强烈的戾气。
傅问渔拉了拉他胸前的衣襟,让他低头看着自己:“其实皇帝,是不是想杀我?”
方景城一只手便托住她小小的脸,轻轻捏了捏,一身戾气尽数散去,笑道:“关你什么事,不准多想。”
傅问渔笑开,脸颊贴着他胸口,不再多说什么,但是眼中有些微凝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