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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妇绝想不到,她和平安身边一直暗暗跟着两位彪悍的“暗卫”。
山道之上,她狗血一回,写下血书,耳提面命平安一定要带着二娃子一起求到“珍馐坊”避难。
阿大被佟掌柜指派了去京城给二爷送信。
母子两人身边只剩下阿二。若是以往还好,母子二人几乎形影不离。即便偶有分离也是短暂,他以小少爷为主。
可现如今,母子二人却分道扬镳。
阿二一时犹豫,不知是该跟着谁,护着谁。
随即突然想到这一回阿大回来时吩咐他的话:务必看护好小少爷,护小少爷安平无事。
大哥没提小少爷的娘亲!
阿二咬牙,追上不远处的平安。
……
珍馐坊就在眼前!
小柳镇的街道上忽现两个慌乱奔走的小孩儿,都是满身狼狈,一个额头还染着鲜红血液。
这对小孩的出现,无意与向来平静无事的小镇显得格格不入。
小孩儿窜到街上,两边的路人有志一同全都迅速退到一边,生怕沾上奇怪事。
好在平安和二娃子心里眼里惦记的都是珍馐坊,倒也没时间在意旁人厌恶的表情。
平安生的太好,又常常跟在丑妇身边,街道之上,还是有不少人认出了平安。
心中惶惶,怎么了?怎么了?这对母子又遭遇麻烦了?
有些胆大之人,有心想上前问个究竟,才走两步,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矮个子的壮汉给挡住了。回头想要骂人,抬眼却见这汉子矮归矮,却一脸煞气。
还是自认倒霉,撇撇嘴,走开去了。
……
珍馐坊中
佟掌柜手中拿着一方帕子,正是丑妇让平安带来给佟掌柜的。
上有血书,只有几句话,却叫佟掌柜犯难。
二小子无辜,还请救助。
这句还没什么问题,关键在于下一句话:
南畦村无辜,厉唐天下,由得一运盐小兵放肆否?劣行堪比屠村,刀剐也不为过!
因这“运盐”二字入了佟掌柜的眼,却叫他想起之前主子爷交代的话。
但就凭这莫名其妙两句话……,他真不知发生何事了。
……难道说,是久住这穷山恶水了,便消息难灵通?不行!等事了,必求了主子爷将他调回京城去!……就算惩戒也快到时限了。
好在一矮个儿壮汉低眉顺目,一闪身,就凑到佟掌柜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又一闪身,人又消失在眼前。
平安和二娃子着实太累了,二人几乎是奔逃而来,脚程不慢,却累个大马趴。
饶是如此,孩子都是好动的,休憩一会儿,又都活泼起来。看呐矮个儿的汉子闪身进来,闪身出去。不禁目中露出好奇之色。
就这矮个儿的壮汉闪身进来又闪身出去,这期间,佟掌柜已明了这两孩子怎会没有大人陪同身侧,孤身二人,携一血书,奔赴珍馐坊而来。
运盐……北边儿是要打起来了。
这会儿运盐,自然是为驻守边疆的战士们运的。
但朝廷运盐,自有一套整合好的线路。除非有缘由,否则轻易不会改变线路。
有什么缘由要改变运盐的线路?
怕是有人暗中做手脚了。
“佟叔,有事?”
佟掌柜抬头看去,木梯上站着南十二。
能叫他一声叔,佟掌柜必定熟知南十二。心知瞒不过这少年,这么大的事情也总有闹开那一时,不如告诉他的好。
便将阿二在他耳边说的事告诉了南十二。
南宫家的少爷,最先学会的是情绪不外露。南宫十二公子更是其中佼佼者。
世人看他像小孩儿,愤怒、不屑、嘲弄,每样都在脸上显现。吃过他亏的人就知道,南宫十二公子的脸比嘴巴能说谎。
所以佟掌柜此刻仿佛见鬼一样看着南宫十二公子。
他能得南宫十二公子一声“佟叔”尊称,自然关系是亲厚的。
何时见过这位小爷眼底露彷徨之色?别看这位小爷面上波澜不惊,那双浅褐色的瞳子里盛满焦灼。
这是真担忧了。
“佟叔,你派人好好打听此事。”佟掌柜就得了南十二这个吩咐,自然是点头应下,即便是南十二不吩咐,他也要“好好”地打听清楚这件事!
“那就好,我带这两小子上去休憩休憩,他俩也是累了。”就向着平安和二娃子招手,平安和二娃子倒也不避讳,反正以前都是他俩抓着时间跟着南十二读书习字的,就跟了过去。
南十二又回头看佟掌柜,少年变声期特有的公鸭声,此刻听来一点都不觉得好笑:“佟叔,盐……历来是由朝廷管制。朝廷设下三司,三司负责盐茶等物事。三司下有提单盐事司,这其下又有各路漕司,各州、军……等琳琳散散一堆。
但,阿二说,这堆盐是向北边儿方向运去的,这批盐是国库出,用作军盐。佟叔,……不妨查一查京城里三司是否干净。”
佟掌柜听了老汗连连,连声应是。
目送少年欢快地一手牵一个,带着两小子上了楼,佟掌柜才连连暗道:到底右丞相南宫世家的嫡子嫡孙,年纪小小,到底见识不俗。
也难怪主子爷看中他了。
……
小柳镇地牢中,下晚时分,两个看守地牢的狱卒一个拿着一口大铁勺子,一个拎着一个木桶,两个狱卒嘀嘀咕咕地来。
一股酸臭味弥漫开,是从木桶里传出来的。
一个狱卒拿着大铁勺子给地牢中的关押的犯人剩稀饭。
一边盛稀饭,一边骂骂咧咧:“一个个烂货,过得比老子还舒坦,老子还得服侍你们这些烂货吃饭。”
来到丑妇面前:“哟,哥儿几个,这儿还关着个女的呐。啧啧,就是太丑了。”
“哎,对头,不然哥儿几个还能勉强给她快乐快乐。”
丑妇对这些污言秽语无动于衷。
却叫同村的男人们听了心里不舒坦。
熟悉的声音立刻就冲着两个狱卒骂道:“他娘的你是人养的吗?”
两狱卒被惹怒,怒眼瞪过去,叫钱斧头常年打猎练出来的凶煞给惊了一跳。终归人犯贱,欺善怕恶,这两狱卒愤恨一脚踢上钱斧头那边的铁牢门:“充什么英雄!马上就要成狗熊了!狗熊都当不得,狗熊还有头,你们这群人就要被砍头了!”
这下,不只是钱斧头,所有人都惊了。
老村年纪大了,但还是止住众人叽叽喳喳的声音,问了两狱卒:“这事儿,县丞老爷还没审,就要砍头,咋可能?”
岂知,两狱卒抱胸冷笑:“怎么不可能?你们不知道吧,这次因为那破桥坍塌,翻到河水中的官盐,可是运往北疆的!”
运往北疆?……那就是充作军盐了!
丑妇眉头深皱,她知道那桥是人为弄坍塌的!……到底是谁?
连军盐都敢伸手碰!
不大可能就为了陷害她,冒这么大的危险弄翻军盐。
但又的确因为这件事,首要的犯人就是她。
丑妇弄不清楚,到底是为了针对她,设下这毒计?还是因为这批军盐,她成了附带的替死鬼?
丑妇若有所思望着这两个狱卒,……这两人好似还知道一些事情。若是再能够多知道一些事情,说不定就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了。
“咚咚咚。”
有人来了!
那两个狱卒显然也发现,一转头正想要呵斥,见到来人,面上立刻就一副谄媚模样。
“呀,是史大伯来了。”
史大伯?姓史……有些耳熟呀……
丑妇定睛一瞧,还真是熟人。
随即皱眉,他来做什么?……
忽然想起,这次关进来的,除了南畦村参与造桥的男人们,还有鲁县丞派来的人。而这其中,似乎是有个姓史的……
来人叫做史全,她记性还是不错的。
应该是来看儿子的吧……
史全给了两个狱卒一绽银子,打发走两个狱卒。
他果真是来看自己的儿子的。
一步奔过去,隔着铁门,与牢房内的壮士青年遥遥相望。老泪差点流出来。
其实……,他这一次来地牢看儿子,是受了鲁县丞的意思来的。
……
事发后,他着急,找了鲁县丞,想要为他儿子求情。鲁县丞正逗着鸟儿,愉快地吹着口哨子。
在见到鲁县丞这开心愉快模样的时候,史全就暗道一声不好。
照理,发生这样的事情,造桥的事情又有鲁县丞的影子,鲁县丞就算不是愁眉苦脸,也不该是这么开心愉快的。
史全还是把来意和鲁县丞说了。
岂知,这老混蛋给一句话:“本官不能以权谋私啊。”随后又好声好气,仿佛是和他商量的口气,说:“史全啊,你跟着本官在任上也好多年头了,看在这样的情分上,本官就告诉你,这批人必须死。他们不死,就是本官死。
史全啊,你说,在你心中,儿子和本官,哪个重要呢?”
听了这话,史全差点一口唾沫子吐到眼前老混蛋的脸上,好在他理智尚存,硬生生咽下一口气,温着性子回答:“奴以上官马首是瞻。”
老混蛋满意地点点头,安慰他说:“一个儿子罢了,没了就没了。……大不了本官做主,帮你认上一个两个的干儿子。干儿子也是儿子啊。……这样吧,看在你伺候多年的情分上,本官就允你今晚去见一见儿子。”
史全硬着头皮退了下去,心里却冷笑:干儿子也是儿子?那你怎么不把你儿子杀了,再认个干儿子的?
你和我儿子,在我心里哪个重要?
那还用说,当然是我儿子更重要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