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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她自己身边的危险,易初莲轻身跃至距离我不到半米处,次次狠绝,剑剑直入心肺,只几下就将簇拥在我身边的几个妄想食人吸血的僵尸放倒在马车里。我看得骇然,不觉身后那嗜血的家伙已经挣脱我手上的禁锢,再次掐紧我的脖子,同时亦如适才那只扑倒易初莲的僵尸,他也朝我俯靠过他那张散发着腐浊气息的嘴巴,两颗森白的獠牙上还挂着适才行凶作恶后不及吞咽的血肉,令得人一阵阵作呕。
易初莲几步闪身至我的面前,我腿上有伤,行动受阻,再则定身咒几乎挖空了我的元气和体力,时已不抱任何希望等待背后那只嗜血怪物的宰割,目光捕捉到易初莲闪身而至的身影,我几近黑暗的心底终于盈起一丝光亮,但很快的,我的希望之光就又次被熄灭。
僵尸好像怎么斩杀也斩杀不尽,强行突破重围的禾契笙时已来到马车前,但无奈前方阻拦的肉盾太多,即使他懂得制服僵尸的要领,可还是摄于其数量,再怎么改变攻击的策略,他就是上不得马车,反而更多的僵尸因为他而聚集到了马车前,更多的僵尸就此涌入马车,一时,才行脱身的易初莲又被困住,眼看着我就要被身后那只怪物掐死,脖颈上突然感受的两道冰凉触感猛然让我死灰的心重新燃起重重业火。
尖锐的痛楚直从颈间的脆弱传至大脑中枢,有灼热的流体正从〖体〗内流失,这感觉不陌生,很像初入黑暗之城沦为梦魅儿血祭那次被她吸食了血液时的感觉,但也有很大的不同,那是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而这一刻,没有了绝望,恐惧也少许多。更多的,是连我自己都莫名其妙的亢奋。
“叶叶!快推开他!”易初莲略显急躁的声音从我的头顶的前方响起“快。否则你会被他活吞了的!”
抬起头,我的目光是那般茫然。茫然于易初莲的警告,茫然于自己所处之地满鼻腔的血腥之气。
我怔怔看着倒在易初莲短剑之下的僵尸们,他们的血液黑臭粘腻,污染了装裱豪华的公主马车,也污染了我的视线。一瞬间,我心中升起无数憎恨,憎恨这种毫无良知低贱可悲的生物。他们本该早已死去,他们绝对不可以活在这个世上!
心中突生了这个想法,如有所感,身体在慢慢发热,虽然血液正在被身后那只卑贱的生物掠夺,但犹似有更多更炽烈的液体在涌进身体,视线开始模糊,逐渐的,我看不清对面易初莲挥出的每一剑,也再也看不清满目疮痍的战场。我的视野里,就只有黑红色污浊的血液,就只有早该毁灭了的某群种。
“叶叶——叶叶——”我听到易初莲的声音在耳畔不止一次的回响,听得出她的焦急。可我已经看不清她姣好的面容,自从昰宿山一战后恢复如常的眼眸,从最初的棕黑渐渐爬上一丝血红,而后陡然变作如午后阳光一样夺目的金灿,长发褪尽往日的光泽,也如同被蒙上了一层金粉,背部那处才被成秋碧医治好了的两块伤疤处再次绽裂,一对巨大的翅膀几乎在所有人都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倏然展开,马车车厢在翅膀绽放的瞬间,抵挡不住那股强烈的张力,几近被轰成木屑,第三只狭长眼眸由额心浮现,只张开一次的眼眸里好似燃烧着火海,我根本无法控制的它,我好像对上了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眸,而转瞬间,那双眼眸就被我眼中的火海焚烧殆尽。
整个空间里刹那间听不到一点声音,可很快,我就听到有皮肉被火烧灼烧之后的噼啪上,鼻息间也闻到了脂肪和蛋白质燃烧后所散发的焦糊味。
心中疑惑,却也〖兴〗奋,不久,我就又对上了一双更为熟悉的眸子,我仔细去研究这双好看中又带了几分奸猾的眸子,眸子的主人好像正在说什么,因为他的眼睛正随着他蠕动的嘴唇变幻着不同的情绪。
可是我听不到他的声音,满耳朵全是被活活烧死的那个人的仰天嘶喊。眼中露出疑惑,狭长的第三只眼中火苗灼烧着翻滚着,很是讨厌这种看不清听不见的感觉,无不耐烦地与对面那双熟悉的眼眸错开视线,继而寻找到下一个目标。
视线很快定格在一双红色眼瞳上,心中愤怒和厌恶骤然席卷了理智,有火红的东西从狭长的第三只眼眸里射出,那令我愤怒和厌恶的物体立时被火红吞噬,不消一刻,面前被血染红的地面上就多出一堆青白的灰烬。
耳边听到从渺远的方向上传来恐惧和吸气声,我立时转眸朝向那个方向,一个个高大伟岸的身躯在视野里若隐若现,他们身上血红斑斑,依稀可以闻到血汁的鲜美。
嘴角不自觉勾起,我好似发现了美味的猎物,轻轻扇动背部两根应是雪白却偏偏蒙了一层金粉的翅膀,有人想要阻止我靠近那些高大伟岸的猎物,我只是轻轻甩了下手臂,那人就成一条弧线被抛诸十丈开外,同时传来一声**落地的闷响。
我很高兴,整颗心都处于最原始的喜悦当中,杀人很有意思,把人活活的烧死更是刺激我的神经,鼻息里的焦糊味同样令我变态的向往,我觉得我疯了,同样的,身边一切有思考能力的人或者动物也觉得我疯了。
本来负责拉扯的八匹高头大马好似感受到了危险的临近,齐齐仰头发出绝望的悲鸣,低飞的身体再次被人捉住,我转头用怒火燃烧的第三只眼紧紧盯向那抓着我手臂不放的人,又是那双熟悉的眼眸,又是不停蠕动我却听不到任何声音的两片唇,他明明比我要高大,可此时此刻,低飞在半空的我,却觉得他无比渺小。
我咧开嘴露出齿间突生的两枚尖利獠牙,阴森森的嘶吼从喉中发出。我在警告对面这个看起来无比熟悉,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他是谁的人。
可是他真的不懂事,握在我胳膊上的手一再收紧。等将我整个身体几乎都拉入他的势力范围后,他伸出一只纤长却也宽厚的手掌,慢慢朝我的头顶移去。
想要毁灭一切的大脑对此不明所以。木然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视线随着他伸过来的手一点一点向上挪移。这个眼熟的动作在心湖之上激起微不可见的涟漪浪huā。转瞬就被毁灭的火焰所吞噬。
我张开在即将来临的夜幕下显得森寒的齿列,在一众人的震惊声中,我用力咬住身前人的脖子,愤力撕扯,直到鼻息里全是新鲜血液的味道,我把他的身体用力按在胸前,展翅高飞。狭长的火眼里不停地向越来越远的地面喷射着的愤怒的火眼,同时嘴巴依旧不忘去齿咬去撕裂胸前那个几乎被我咬断脖子的人。
时车队已经行至一处茂密的灌木丛林,两侧围拢着高不可攀的山峰,火焰从天而降,无论是活着的人还是适才那些嗜血如命的僵尸,几乎都无法逃离被火海吞噬了的结局。看到身下一片与血海无异的大火,我的表情是快乐的,可隐藏在身体之内的一颗心,已斑布满了苦水和血泪。
“丫、丫头……”有一个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混杂着下方大火燃烧着灌木和人体的噼啪声。我几乎就要忽略掉它的存在。
循着声音,我看像那个脖颈上血液源源不断涌出的人,他虚弱的靠在我的臂弯里,气若游丝。嘴角却依旧勾勒着奸猾弧度。最不喜欢他这样的表情,我才从他脖子上松脱的牙齿又次紧咬回去,一声虚弱的呻吟后,我感受到被我抱在怀里的身体正在疯了似的抽搐。
就像是主人抱着一只快要死了的小猫,心中忽然涌起浓浓悔意,眼角润湿,但那只狭长的火眼喷出的火焰却愈加炽烈,下方痛苦的嘶喊和求救声开始〖真〗实地传入我的耳中,对面已经奄奄一息的人的面容也在我混沌的脑海中形成一个熟悉的轮廓。
“禾……契笙……”下意识喃出这个名字,但思维根本跟不上意识,我还是无法认出在我怀里这个就要死了的男人,就是我口中那个名字的主人。
禾契笙全身抽搐了一下,接着呕出一大口血水,出气多进气少。
现实逐渐破开迷蒙的云层回归,我的心里已经开始了解我都做了什么畜生事,可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天空突然出现一个黑点,让我已经逐渐在恢复的心智彻底又沦为残暴嗜血疯狂。
黑点越来越近,我怀抱着禾契笙残躯的力道也越来越大,如果禾契笙还能活着,不知道我要怎么做才能弥补今天对他的伤害。
几乎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禾契笙一再的坚持终还是没能保住他此生最为难得的东西。当收紧的双臂感觉到怀内的身体不在拥有心跳,不再拥有往日的生机,脖子断了似的,脑袋耷拉着朝向地面,即使已经迷失心智,双目之下,还是抑制不住躺下两行泪来,血红的颜色,那是从心尖上流出的血泪。
禾契笙死了……我杀了禾契笙……我居然杀了禾契笙……我居然杀了禾契笙!!
天地之间,突然响起一声野兽般的长啸,地上还没被烧死的人和僵尸,全全抬头悚然望向发狂的我。眼中赤色光芒流露,从仰望的姿势收回视线,阴狠地盯向已经可以看清穿着和样貌的黑点。
是他!是他害死了禾契笙!若不是他的突然出现,我绝不会收紧手臂,我若没有收紧手臂,禾契笙就有可能不用死了!是他,都是因为他!
什么叫躺着也能中枪?请参考某黑点的遭遇。
迷失心智的我,即使不认识这世间的所有人,也不可能不认识面前那一袭黑袍的俊颜。
姬公孙,居然他会在这里出现!?
一瞬,他的到来彻底让我把禾契笙的死抛之脑后,咳咳,也不能这么说,不是我要故意忽略禾契笙的死,而是……心中顿时充满对世事的嘲讽和绝望,无边的恨意直想让我马上手刃了对面这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我咧唇笑得特别狂傲,两颗森白的小獠牙还沾染着禾契笙的血液,鲜红的血汁一滴一滴落向还在燃烧着的大地。
“轩辕。你终于出现了。”语气里止不住〖兴〗奋,是仇恨积压之后异变的〖兴〗奋,心底最隐秘之处那丝丝开心和幸福微不可查。
姬公孙脚下仍是那团黑乎乎的云彩。浮在半空,使得站在其上的姬公孙飘飘浮浮犹如仙祉。
狂风烈烈,鼓起他黑沉的袍子。他的声音随着风声吹入我的耳朵,动听飘忽可也掩不去其中的阴沉:“魃儿。你知道你闯下了何等大祸?”
“大祸?”我此时的模样只能用嬉皮笑脸来形容“我不觉得,只要能把你引出来,就算整个世间都被埋葬又能如何?”
姬公孙对我的嬉皮笑脸表现出无奈,闭了闭眼,他说:“……魃儿,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我收起脸上戏谑之意。恨然道:“过去的事?是,对于你来说,那是过去的事,可是对于我……”几近万年的沉睡时光,是何等的寂寞空聊,你去历练,你要成仙,你可知道我的苦楚?“我要杀了你!”我咬牙切齿。
“……杀了我,你能独活?”
“哈——”真真是听到这世间最大的笑话,我说:“轩辕。你也太自大,难道你认为你在我心中的位置,真的有那么重要么?”词严厉色。
姬公孙没有表现出任何失仪,涵养极好。连脸色都不带变一下,咳咳,关键是他脸色从来就那么臭石头样,啥时候好过?
他说:“至少比你认识的任何男人都要重要。”
“呸——”我嗤之以鼻“还是当过领袖的人呢,真是不要脸!”
蓦地,在听到我这句话后,姬公孙千年不变的石头脸上居然出现了一道裂痕,他嘴角微弯:“我是不要脸,在你面前,我何时有过脸?”
“呃……”捧着脑袋仔细消化他的话,不察就这样把怀里抱着的禾契笙给扔了下去,当我就好像根本不知道似的,仍自傻兮兮的反复思考着姬公孙的话。
趁我集中精力思索之际,姬公孙低身俯冲向跌落火海的禾契笙,转而将接入双臂之中的禾契笙转交给处于火势上方的面糊糊,回身抬臂一扫,本来狂烧不止的大火尽数熄灭,幸存下来的皇家侍卫和宫女太监立马上来叩拜姬公孙的救命之恩,同时口中不断高喊着神马神仙在世的。
唉——我终于知道我为何要存活于这个世界上……就是为姬公孙而生的啊,他成仙需要我,他现在被奉为神明也是因为我,喵的,为啥我总是要悲摧地给人家唱白脸?
处于高空的我,静静看着姬公孙灭火施救,心中种种想法纷繁复杂,最终眨了眨眼,自言自语地问自己道:“……我……我怎么在天上……?”
我兀自在天上发呆,姬公孙在下方忙得差不多,仰头瞅瞅正自发呆着的我,轻摇了摇头,御起黑云飞了上来,到得我面前问问停驻,与神游天际的我视线相对。
眼睛眨巴了两下,我始看清姬公孙已经站在了我面前,双眉不自觉皱起,我心中恨意顿生,不悦道:“你怎么在这里?”
姬公孙仔仔细细将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面色沉了沉:“你不记得自己都做过了什么?”
“不记得……?我、我都做了什么?”看看四周,呃……这是个啥子情况……?
心中疑问刚起,视野里就被一片黑暗笼罩。姬公孙倾身将我拥入怀中,我反射性要推开他,可随即后脑传来一阵〖针〗刺般的疼痛,视野里不再是他黑色布衣营造出的黑暗,而是彻彻底底的昏天黑地。
有一丝一缕的画面随着头部阵阵疼痛灌输进我的记忆,成群结队攻打过来的嗜血僵尸,易初莲上下翻飞灵巧狠厉的短剑,脖子被尖锐刺中后不断流失的鲜血,身〖体〗内突然涌出的〖兴〗奋导致最终变异,破车而出飞向高空,恩将仇报咬断禾契笙的脖子,火眼喷射出的火焰几乎将所有人都葬身火海,突然出现的姬公孙,米糊糊和面糊糊愤怒和仇视的视线,惊恐的常公公,如见鬼魅的皇家侍卫,双目冒光的鬼手,还有……震惊了的易初莲……
回忆如同无头的丝线般,一点点在我的头脑里回旋缠绕,如同一个可怕的梦靥,最终所有关注点全都落在被咬断脖子的禾契笙身上。
他死了……他是被我杀死的……我想逃避,我想把这份罪责诬赖到突然出现的姬公孙身上,可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是我杀了他,是我杀了禾契笙,是我杀了这个世界最大一家赌坊的老板,我烦了故意谋杀罪,我应该被判死刑,我该死,真的该死……
禾契笙……他死了……这个打击让即使是深处梦靥中的我,也苦碎了一颗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