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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卫东右手轻车熟路地伸进了小佳后背衣服,手掌触及纤细温润的后背肌肤,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温暖。他亲吻着小佳耳珠,轻声道:“还是自己的老婆好。”
“为什么?”
“老婆可以随便乱摸,乱摸其他女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去你的。”小佳咬了侯卫东肩膀一口,道,“放我下来,看一看我给你父母买的礼物。”
小佳的礼物是两件羊绒衫,她喜气洋洋地将衣服展开,分别在侯卫东和自己身上比画着。“这是内蒙古最好的羊绒衫,缓和又轻巧。明天我们领结婚证,回吴海时总要带礼物,这衣服最适合老年人穿。”
“别动,你脸上长了一颗小痣。”
在小佳的下巴左侧,长了淡淡的一颗小痣,反倒给小佳增添了一丝妩媚。小佳听说长了一颗小痣,便丢下侯卫东,急急忙忙跑到卫生间,对着镜子仔细地照。
“我以前就有小痣,只是颜色很淡,一点都不明显,恐怕就是这一段时间长的。”小佳站在镜子前,忧心忡忡地道,“听说痣变黑以后,容易得癌症,我是不是要得癌症了?”
侯卫东跟在小佳身后,笑道:“你这个脑袋瓜乱想什么,明天是我们的好日子,先来巫山云雨,别想那些没边的事情。”
小佳微红着脸,道:“谁和你巫山云雨?”
当她被侯卫东扛在肩上时,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等到两人在床上安静下来时,已是8点30分了。两人平躺在床上,说了一会儿闲话。小佳忽然从床上跳将起来,道:“坏了,等一会儿单位的几个同事要来打麻将,我们赶快起来。”
“你不是长期到粟部长家里去打麻将吗,怎么将战场转移到我们家里来了?”
小佳飞快地穿着衣服,道:“到家里来打牌的人都是建委的人。今天来的谢姐和我一起分到了园林局。她以前是建委的工会主席,现在调任园管局的副局长,她的哥哥是岭西省委办公厅的一个头头。”
她一个人在沙州,平时闲下来的时候,常被拉去打麻将,一来二去,也就喜欢上打麻将。两年来,她培养了好几个麻将圈子,较为固定的是粟明俊家里的圈子。这个圈子以赵秀为中心,来往的都是赵秀的朋友。另一个就是小佳家里的圈子,这个圈子是建委朋友圈子。
两个圈子各玩各的,小佳有意没有让他们交集。毕竟粟明俊身份特殊,是稀缺资源,不能轻易与其他人分享。
热腾腾的饺子起了锅,两人围坐在桌前,享受这甜美的两人世界。
小佳头发披散着,肤如玉,娇若花。
侯卫东虽然将这张脸看得烂熟,却也没有厌烦。他忽然问道:“我们明天领了结婚证,步高就应该偃旗息鼓了吧。”
小佳白了他一眼,道:“你小心眼,怎么这个时候提起他,我好一阵子没有见到他了。”
刚刚简单收拾完碗筷,就听见一片笑声在门外响起。打开门,更是一片叽叽喳喳的声浪袭来。
谢婉芬是新成立的园管局副局长,副处级干部。虽然年龄在四十岁左右,在四个女子中年龄最大,打扮却最鲜艳,一身大红裙子,相当的耀眼。她上下打量了侯卫东一番:“久闻大名,今天终于一见庐山真面目,真是一个帅小伙,与小佳很般配。”又开玩笑道,“小佳是园管局的局花,你可要有危机感。”
小佳在一旁幸福地道:“我们明天就要去领结婚证。”
三个女子听到这个消息,分贝立刻上扬。一阵惊声尖叫以后,谢婉芬道:“园管局后天挂牌,我建议你们小两口后天去办结婚证。我们计财科长的结婚日与园管局挂牌日在一起,就是双重喜庆,我们全局的人为你们两人祝福。”
闲话聊完,四人就在客房里摆开战场,哗哗的声音一直响到半夜,也亏了明天要去办结婚手续,这才在12点30分就收了摊子。
第二天,结婚证办得很顺利,小佳按照套路,买了些糖,发给了办证的工作人员,大家其乐融融。
带着一盒价格不菲的藏红花,侯卫东夫妻俩就回到了小佳父母家里。上了楼,门虚掩着,张远征和陈庆蓉坐在沙发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等着女儿与女婿。
张远征心里着实有些复杂,他拿着结婚证看了一眼,照片是典型黑白照,相片表面有着凹凸的纹路,很有老照片的熟悉感觉。女儿在相片中笑得很开心,侯卫东则稍稍显得严肃。
想到女儿终究变成了照片上这个男人的老婆,张远征心里就如炸酱面的作料一般,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都混合在心头。这是许多当岳父的人都要经历的情感经历,辛苦带大的女儿终于成为盛开的花朵时,却被一个陌生又莽撞的年轻男人娶了回去。
从此,女儿最亲的人就是这个陌生男人,要和他一起生活,哺育下一代。
这是千百年来的自然规律,张远征心里明白,却禁不住惘然若失,在内心深处,总觉得是照片中这个人抢走了心爱的女儿。
陈庆蓉心里没有张远征这般复杂,她把结婚证放下,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酒?”
小佳把两本结婚证拿到手中,道:“昨天我们开了会,我正式调到园林管理局去了,在计财科任科长。”陈庆蓉总认为园管局是一个孬单位,名声更不如建委。但是对于女儿的选择,她也没有过多的干涉,就道:“这下你就满意了,别人都想削尖脑袋进建委,只有你开后门调出来。”
小佳笑道:“园管局和建委是平行单位,都是市政府下面的部门,我们建委调了不少人到园林局。单位刚刚成立,事情挺多,侯卫东又才调到益杨县委组织部,我想晚一些办酒。而且用不着大办,就请亲朋好友,办几桌就行了。”
陈庆蓉脸沉了下来,道:“结婚是大事,怎么能这样草率办理,我的女儿要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陈庆蓉的要求很正常,昨晚小佳和侯卫东也想到过此事。侯卫东道:“阿姨。”小佳就在一旁瞪了他一眼,侯卫东马上醒悟过来,有些害羞地叫了一声:“妈。”
这是对刘光芬的专用称呼,这一刻就分给了另外一人。所以,民间有“女婿如半子”、“娶个媳妇丢个儿”的说法。
“妈,我们择一个黄道吉日来办酒,这个日子是由妈去算,还是由我去算?”这个“妈”字叫出来,还真是别扭无比。
陈庆蓉道:“办酒是大事,必须是黄道吉日,决不能马虎!”
吃过午饭,小佳和侯卫东也就辞别回家。陈庆蓉和张远征就站在阳台上,看着女儿和女婿身影在树叶中一闪而过。张远征神情阴郁,闷闷不乐。陈庆蓉知道丈夫的心思,道:“我知道你舍不得佳佳,可是女儿长大了,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况且她住在新月楼,每周都可以见面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这样想:在沙州成家,总比跑到益杨去成家要好得多。”
女儿是父亲的心头肉,虽然陈庆蓉百般劝导,张远征心中总有些郁结。“三年多时间了,侯卫东还是没有能调到沙州来,现在他年轻,还有很多机会,若多隔几年,超过三十岁就不好调动了。”
陈庆蓉依着窗台,道:“侯卫东是能干人,只要他们俩经济条件好,是否调回来也不是太重要。”
此时,陈庆蓉和张远征都在家闲着。陈庆蓉下岗,张远征内退。张远征由于还没有到退休年龄,无法到社保局领工资,每月只有三百多块钱的内退经费。这样一来,两人的收入就很拮据了。好在这两年,小佳也资助不少,过生日给两千,过春节给一万,日子倒还过得去。
侯卫东在电话里给刘光芬说了在沙州办酒席的事情。刘光芬当即表态道:“在沙州办酒可以,但是也要在吴海办酒,如果不在吴海办酒,我和你爸的老同事都要骂你们。”
小佳想着自己要当两次新娘,不禁苦着脸道:“那在益杨还办不办酒了?”
侯卫东手里玩着电话机,道:“在益杨我们就不扮着新郎新娘玩了,请几位好朋友吃一顿就行了,曾昭强、朱兵、秦飞跃、曾宪刚……”他说了一串名字,最后道,“还有精工集团的李晶,她让我们吵了几次架,这等人物怎么能不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呢?”
此时小佳心情很好,见侯卫东开起了玩笑,反而放下心来,道:“你这个情人恐怕受不了我们的婚礼,她如果来大闹婚礼,看你怎么收场?”
“这个情人完全是步高挑拨的,还是那句老话,夫妻不和全靠挑拨。以后的日子还长,你老公又这样优秀,所以你要做好接受各种挑拨的准备。”
小佳伸手掐了侯卫东一把:“我以后就实行三光政策,票子搜光,时间占光,精子挤光。”
说到最后“挤光”时,小佳脸上已是红霞乱飞。侯卫东上前就将小佳抱在怀里,道:“我现在就让你挤光。”小佳胸部被袭以后,无力抵抗,抱着侯卫东脑袋,闻着很有男人味道的发香,道:“我就是要天天把你挤光。”
两人新婚燕尔,好得蜜里调油,一句话、一个身体的暗示,都成了做爱的前奏。
晚上,刘光芬打了电话过来,道:“我算了日子,27日就是好日子,我觉得小佳是嫁到张家,应该先在吴海县办酒。”侯卫东见小佳还在厨房里忙来忙去,压低声音道:“你这种想法不对,哪边先办还不是一样?”
刘光芬道:“傻小子,这是原则问题,我们要坚持住,你可要把握好。你爸、妈在吴海老朋友多,至少要办好几十桌,到时收的礼金至少有好几万,全部给你们,就当是父母给你们置办结婚物品。”
“妈,我不缺钱,收的礼钱你们拿着。”
“桥归桥,路归路,这钱是给你们的,你们就拿着。以后想孝敬我们,你们单独给就行了,其实我们也不需要你们的钱,给钱是你们的孝心。”
小佳过来以后,侯卫东开诚布公地把母亲刘光芬的想法说了出去,只是委婉了许多。“唉,母亲就是一个老封建,她去算命,说是先要在吴海办酒,再到沙州去办酒,我说不服她。”
刘光芬喜欢风水、算命之类,小佳是清楚的。她对侯卫东的话深信不疑,道:“如果让她老人家不高兴,实在不值得,我去给爸妈说说这事,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小佳在卧室里给母亲打电话,陈庆蓉听了亲家母的要求,道:“到底是小地方的人,心里弯弯拐拐多。”
小佳道:“侯卫东的妈妈对我很好的,就是有些老封建。”
陈庆蓉冷笑一声:“你这个小丫头,到底还单纯,你要记住,对你最好的还是我和你爸爸。我们沙州人嫁到吴海去,他们家已经占了便宜了。”
小佳急道:“哪里先办还不一样,妈,这些小事你就睁一眼闭一只眼算了。”
“我和你爸商量了再说。”
第二天,小佳又回家做母亲陈庆蓉的思想工作。
侯卫东一觉睡到了10点钟,他正坐在餐厅里喝稀粥,吃小笼包子,小佳回来了。
“老婆,爸妈同意没有?”
小佳满脸笑容,道:“费了好大力气,终于才说通了。现在还有没有其他的问题需要我们商量?免得到时措手不及。”
“就是收钱的事情,我的意思是,两边收的钱,我们都不要,都让老人们拿着,算我们的孝心。”侯卫东手里有钱,底气十足。
“嗯,老公真好。”
大学同学,侯卫东只通知了一人:“蒋光头,我要结婚了,8月27日在吴海县办酒,你狗日的一定要回来。”
蒋大力正在岭西,他在广东弄得风生水起,回到岭西以后,虽然业务扩展得很顺利,却离他的期望值相差很远。听到侯卫东的召唤,道:“我这一段时间生意不顺,正好可以沾沾你的喜庆。”
杨倩穿了一身睡袍,大腿光溜溜的,在空调的冷风中泛起了几个鸡皮疙瘩。她听到喜事两字,就道:“谁的喜事?”听说侯卫东与张小佳要结婚,杨倩如被踩着尾巴的猫,跳将起来。“小佳要结婚了,她怎么敢不跟我说,我要去骂她!”
小佳很快就接到了杨倩的电话,也不回嘴,笑道:“这一次是在吴海县办酒,所以是我老公请蒋大力。下一次到沙州来办酒,就是我来亲自请你。”
“切,结个婚搞这么麻烦,还分两次结婚,还是我和蒋大力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杨倩将小屁股坐在蒋大力大腿上,一边打电话一边扭来扭去。幸好蒋大力刚刚进入了不应期,也就没有太大的反应。
小佳在电话里笑呵呵地道:“沙州办完酒以后,我们还要在益杨办一次,这一次由我们夫妻俩共同出面请你们。”
“我操,你跟着东瓜现在变狡猾了,结婚分三次办,还要让我们掏三次钱。”
8月27日来得很快,在吴海最好的酒家,原先的县政府招待所,现在的吴海大酒店,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刘光芬和侯永贵都是吴海县本地人,亲戚、朋友、战友、同学很多,整整通知了三天,才将名单上的人全部通知完。
吴海大酒店的五十张大圆桌,全部被挤满了,还不断有人进来。结果,又临时加了三桌。
张远征和陈庆蓉是带着沙州人的自信心来到了吴海县。进入吴海县城的时候,看着郊区杂乱无章的建筑,穿着朴素的农民,两人心里优越感很强。等到进了吴海大酒店,张远征和陈庆蓉就被震了一下,他们虽然是沙州人,却是工人出身,到酒店消费的机会原本不多。吴海大酒店是吴海县改革开放的象征,内装修着实不错,有了星级的水平。
客人中,有不少穿着警服的人。到了12点,更多穿警服的客人走进了大厅。侯卫国是吴海县公安局年轻一代有名的人物,如今又调到了沙州刑警支队,他就负责专门接待年轻警察,而老警察们则坐在侯永贵身边。
一个瘦高个警察在好几个人的簇拥之下,来到了大厅,侯永贵和侯卫国连忙迎了上去。
“尹局长,到里面去坐。”
尹局长扫了扫大厅,开玩笑道:“老伙计,今天局里一半民警都到你这来了,出了事情,你可要负责。”侯永贵笑道:“我已经安排好了,凡是穿警服来的,一律不准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