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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凌晨三点半左右管承率部在古北口外投掷燃烧弹开始,到洪飞确认空袭效果并与再次赶来的管承所部一同返航,人民军空军此次空袭持续了两个半小时左右。
在这两个半小时的空袭中,人民军空军向古北口外的山谷中投掷了大小六千多枚云爆弹,将日军集结地及附近区域彻底变成了一个高温熔炉!不仅当地原有的积雪全部消融,山石被烧得迸裂,一些地方的砂石甚至还在高温下呈现出琉璃化状态!关东军五个即将入关的师团也在这烈火熔岩中彻底进了地狱!
虽然天还没亮,可古北口附近闹出这么大动静,早将邻近的滦平一带民众给惊动了,甚至连远在百公里外的北平及周边区域的早起民众也被惊动了!
滦平到古北口直线距离只有二十多公里,从滦平向西南方向看去,那冲天而起映红半边天的火光在黎明前的暗夜中显得格外醒目,而令大地振颤且如闷雷一般响成一片的爆炸声,加上人民军空军战机在夜空中呼啸而过的隆隆声响,无不提醒当地民众:古北口出大事了!
“红光映天,这是兵戈大起之兆,大凶啊!”有上了年岁的老学究捻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子,煞有介事地对街坊们说道,“这几天可千万别四处乱闯,小心遭了兵祸!”
“嗤!从九一八到现在,这关内、关外什么时候少了兵戈战事了?”一个戴着眼镜,看上去识文断字的年轻后生却嗤笑着低声反驳道,“这天上飞的可都是大飞机,还都是从西南边过来的,肯定不是日本人的。要我说,西南边的动静应该是民众党打了日本人的埋伏!说不准,用不了多少时候,民众党就能打到咱们这边了!”
“不管谁打谁,可苦的都是平头百姓。还是小心无大错!”山羊胡子不甘心被人落了脸面,便争辩道,“就算是民众党空军打了日本人的埋伏,可黑灯瞎火的从天上往下扔炸弹。这西南边的穷百姓也要遭殃!”
“那可不见得!”一个五十多的黑瘦汉子却摇了摇头,幸灾乐祸地说道,“西南边全是山区,本来就没多少人家。前几天,俺店东家的亲戚来投亲时曾说,古北口入关通道被民众党飞机给炸毁了,小鬼子把西南边的穷百姓全赶跑了。说是这几天要搜查乱匪。让小鬼子这么一闹腾,民众党的飞机就是把炸弹扔偏了,也不会炸着穷百姓。倒是跟在小鬼子身边晃悠的那些狗腿子,估计这回全报销了!”
小鬼子也是作死,为了抢修通道期间保密的需要,竟将古北口外为数不多的村民强行驱离,那有限的村庄也被当作军营使用。其间情况并未能逃过葛方武、谢孟涛等人的眼睛,而通过前方侦察人员传回来的报告。赵振中、周明远也毫无顾忌的采用了对古北口外山区大量使用云爆弹歼敌的方案。至于因此给当地民众造成的损失,等民众党武装进占热河后再予以补偿就是了。
“民众党闹出这么哒动静,可不是为了几个小鬼子和狗腿子。”眼镜青年神神秘秘地说道。“这几天里,从滦平向西南去的日本兵可是不少,你们说,要是这些全都被民众党给打掉,那会咋样?”
“那咋可能涅?”黑瘦汉子不敢置信,摇头质疑道,“那么多小鬼子,又是车又是炮的,咋可能都被打掉?”
“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被日本人抓去吃苦头!”山羊胡子大为心惊。朝胡同外瞅瞅,又道,“大家伙都是平头百姓,热闹瞧过了就赶紧回去睡回笼觉。呆的时间长了,等日本人找过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山羊胡子说完。也不管其他人如何,自个儿便匆匆朝家中溜去。一众街坊想想现在仍然得势的日本人,也是心中一突,大多各带惊惶地散去。唯有走在众人之后的眼镜青年,却不时回头看向西南方向红光映照的夜空,掩藏不住心中的热切和向往。
象这样一个胡同或是几个院落中出来瞧热闹、议论究竟的,在滦平城内并非一处。直到日伪军开始在城内戒严,并动用武力驱赶,街上的民众才快速散去。
滦平这边如此,远在百公里之外的北平及附近区域早起民众也同样为北面映红半边天的火光而议论纷纷。因距离过远,中间又有群山相隔,北平及周边民众虽感受不到大地的震颤,也听不到震耳的爆炸声,却也因此平添了许多猜测。有根据夜空中隐约传来的飞机轰鸣声认定北边是在打仗,冲天红光是漫天战火的;也有猜测是异宝出世,宝光冲天的;还有认为是野外山林起了大火的……真真切切地众口炎炎,莫衷一是!
本来北平有多种猜测,可随着华北方面军司令部下达戒严令并出动军警驱散、捉拿有关民众,诸如异宝出世、山林大火之类的说法却渐渐消失,更多地人反而从日军行动中认定:肯定是小鬼子在北面吃了败仗!否则,咋能如此气急败坏呢?!
弹压却造成了相反的效果,这却是小鬼子们始料未及的。不过,北平城内及周边民众不知个中究竟,可陈兵大兴、良乡一带的鲁学义、武德清等人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武,北边映红了半边天,关东军南下兵团这回肯定是完蛋了!”通过两集团军间架设的电话线路,鲁学义隔着永定河接通了与第三集团军司令部的电话,兴冲冲地征求意见道,“北平不是天津,坛坛罐罐太多,我们也不可能象老高那般放开手脚痛歼日军。你看我们两个集团军该怎么配合才好?总要损失更小些,进展更顺利些才是!”
没了关外援军,冈村手中连一万兵力都没有,等民众党武装再将南苑至大兴间的第110师团、独立混成第1旅团残余日军消灭后,冈村连固守北平都做不到,北平已是旦夕可下!只不过,冈村虽无法固守北平,却还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及早撤退;二是在北平打巷战,拉着整个北平城为其覆灭来垫背。
若是让冈村率残部逃了。这固然有些可惜,却也比整个北平城因此毁于一旦要好得多。鲁学义征求武德清的意见,就是想寻求一个合适的方法,尽可能多的把小鬼子消灭在关内。并争取完整的接收北平城。
“先生不是来电说要出动空降部队实施敌前空降吗?只要空降部队能控制南苑,你那边再指挥部队向北推进,两方合力之下,林芳太郎等部日军肯定别无生路,冈村宁次手中兵力也将更为匮乏!若是空降部队真能在小鬼子的眼皮子底下,对城区实施空降,那冈村能否逃离北平都难说!”武德清稍一停顿。又进一步说道,“不过,为了避免四面合围后冈村在北平城孤注一掷,我们最好给小鬼子留出向北、向东的退路。这样一来,小鬼子基本上不会在北平死守!”
“给冈村留出退路,逼其外逃,这我也想过。”鲁学义哈哈一笑,心下颇有英雄所见略同之感。随后却又疑惑道,“可空降部队在敌前空降,就怕伤亡太大。降落伞飘飘荡荡的没个准儿啊!”
“敌前伞降确实有些问题,可先生既然这样安排,那肯定是有把握的。或许,这次会动用那些‘蜻蜓’也说不定。”武德清也心有疑惑,挠挠头后,又提议道,“等过几个小时,我们一同发动!平绥线、平津线以东的北平城区由老鲁你来控制,铁路线以西区域由我这边掌握。等肃清北平城内的小鬼子之后,我部向西、北。你部向东、北,全力展开。你看怎样?”
在去年人民军出兵苏、蒙后,外界都知道民众党武装有一支四、五万人的空降部队。但武德清、鲁学义等人却从内部消息中获悉,人民军正在建设一支有别于现在空降部队的陆航部队。虽然身在济南战区,武、鲁两人未能一睹陆航部队究竟,可有关传闻还是听说过的。
至于武德清所说的分区划分。倒不是他想和鲁学义在北平争功,而是根据第三集团军控制平汉线并接应人民军打通平绥线,以及第五集团军控制北平城区并与第二集团军协力控制冀东等地的任务提出的。毕竟,第三集团军若想与人民军东进部队打通平绥线,那经北平西部城区比绕经门头沟山区跋涉便利得多!
“或许真是那些‘蜻蜓’出动。”听武德清这么一提,鲁学义也明白过来,便点头说道,“老武,你的提议很好,就这么定了!现在是四点一刻,空降是在五点半,到时候,我们也一同发动!”
武德清、鲁学义两人商定了两部配合作战问题,便静待攻击时间的到来。而此时北平城内的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却为一片末日般的氛围所笼罩。冈村宁次更如同一个连同老本都输进的赌徒般,面色死灰地呆坐在指挥部里发愣。
“阁下,关东军南下各师团依然无法联系上,梅津司令官刚刚来电,关东军方面也同南下各师团失去联系。”大城户三治失魂落魄地说道,“若是这五个师团有什么不测,那华北局势可就……”
似是觉得所说不祥,大城户摇了摇头,闭口不言,可其话中的意思却已非常明显,指挥部里也呈现出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一阵儿,见冈村依旧静默,滞留在北平的安达二十三说道:“现在说关东军南下师团遭遇不测还为时尚早,总要等天亮后确认消息再说。或许是各师团在敌人的轰炸中电台出现了问题,不管怎样,我是无法相信敌人仅凭两、三个小时的空袭就能让五个精锐师团全军覆没的!”
不光安达二十三不信,冈村和大城户等人也都无法相信,可却又无法解释五个师团以及其下各个联队同时失去联系这一事实。
或许是受到安达话语的安慰,冈村宁次转动了一下眼珠,用黯哑地声音问道:“大城君,大本营方面有消息吗?”
“大本营方面此前曾来电,说阁下是帝国为数不多的大将,为了帝国荣耀和士气考虑,要求阁下在华北局势不可挽回时,及早撤往关外。”大城户三治以一种木然的语调说道,“根据大本营的命令。我已做了安排,可确保阁下能及时撤离北平,退往关外!”
冈村先是一怔,随即便极为恼怒地斥责道:“身为帝国将领。在局势危急时撤退,本来就是莫大的耻辱!现在局势未明却筹谋退路,更是动摇军心之举!大城君,你太令人失望了!”
“阁下,这是大本营的命令!而且,我也认为阁下的安危并非仅是您个人的事情,这是关系到派遣军乃至帝国所有在支那将士荣誉和士气的事情!”大城户三治神情郑重地向冈村深鞠一躬。又道,“拜托了!”
“阁下,大城君依照大本营的命令行事,并没有错。只要有关安排局限在一定范围内,并做好保密工作,是不会动摇军心的。”眼见冈村又要发作,安达二十三连忙打圆场,并向大城户问道。“大城君,你选择从哪里撤向关外?”
渤海湾已被封锁,北宁线也被切断。刚刚修复的经由古北口的入关通道现在正遭受人民军轰炸,眼见是不能用了。而经喜峰口、冷口入关的通道因此前遭受轰炸破坏,现在尚未修复,且护卫军第二集团军已控制了卢龙至乐亭一带,从南侧对这两个通道构成威胁,安达二十三有些好奇大城户的选择和把握。
“海路已然不通,古北口那边虽未得到确切消息,但在敌人大规模轰炸下,基本上可以放弃。冷口距离卢龙有些近,也不是好选择。剩下的只有经喜峰口这一条道路了。”大城户三治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喜峰口通道虽在此前轰炸中遭到严重破坏,眼下也尚未修复,可车辆无法通行,人员徒步穿越还是不成问题的。而且,喜峰口此前遭受过敌人轰炸。又未修复,敌人也很难预料到我们会选择从这里出关。安全上是有把握的。”
“可你想过没有?从北平到喜峰口超过两百公里,可从卢龙到喜峰口却只有一百公里,敌人会比我们更先抵达那里!”对照大城户所说在地图上比划了一阵,安达二十三提醒道,“况且,敌人的飞机已控制了华北天空,一旦司令官北平撤出,就是行动再快,也难以躲过敌人空中耳目的!”
“从北平到喜峰口是比卢龙要远,可这边的是能通行汽车的公路,且途中桥梁也并无多大毁损,而从卢龙那边却只有乡间简易公路,几处关键桥梁还在此前空袭中被敌人炸毁。若再加上行动保密,我们完全可赶在敌人之前通过喜峰口!”大城户显然曾对撤退路线的选择下过一番功夫,很有把握的说道,“两百公里虽有些漫长,但从三河到遵化间有帝国驻军接应,若以汽车机动,却也只需半天多便能抵达。至于敌人的空军,只要不是大部撤离,仅凭几辆汽车的小目标,敌人是不会过于关注的!”
“距离方面问题倒不大,可防空上却存在不小危险。”安达摇头叹道,“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大城君,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是不会丢下帝国将士独自逃生的!”冈村硬邦邦地说道,“那将会成为我毕生无法洗却的耻辱!”
“阁下,撤退是根据大本营的命令,为了帝国的荣誉和将士们的士气,并不是仅为您个人考虑。”大城户坚持道,“安达君已受命去澳洲作战,也将随同撤离。而我,将留下来同敌人决一死战!”
尽管为大城户的选择所感动,可冈村这老鬼子就是不肯轻易松口退往关外,看样子,似乎想搞三劝三让,然后再来个众意难违,勉力而为的把戏。
大城户三治身为华北方面军参谋长,在吉本贞一、土桥一次两位军级司令官缺位的情况下,若冈村再撤,那他是非留下来不可。因而,其心中虽苦了个通透,却也不得不打肿脸充胖子,表现出一幅“宁为玉碎”的样子。
地位相对悠然的是安达二十三。在将华北方面军参谋长一职交卸后,他已是即将赴任澳洲的日军第18军司令官,有着充足的撤退理由,自然也就对大城户的撤退方案更感兴趣。
就在三个老鬼子为退、守问题争执不下,且心中又对关东军南下兵团抱有一种侥幸的期待时,人民军特纵八千多将士搭乘近三百架新式YZ-1直升机从归绥机场起飞,并在途中于张家口机场短暂停留补充燃油后,向北平方向扑去。与此同时,人民军总部直属的第201、第202两个空降师也在保德、包头两地机场搭乘C-1型运输机腾空而起,向着热河省的开鲁、赤峰两地飞去。
虽然目的地各不相同,但这三部却都将在敌前实施空降作战。只不过,特纵,也就是现在的特战旅,在北平一带要进行的是索降,而两个空降师在开鲁、赤峰要进行的则是伞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