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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大海没有想到,三档头刘应坤在魏忠贤回宫后,便交给了自己一件差事——去诏狱审汪文言。
审汪文言?
对于这个差事,袁大海有些奇怪,按理这件事情应该是东厂擅长刑讯的人去办,或者由锦衣卫的许显纯、田尔耕他们来审才是,怎么会让自己去审呢?
“此事非你不可,熊友安的供词是你审出来的,尔今千岁已然决意,将这事做成铁案,故由你来办最好不过。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不仅要借这事牵出左光斗,还要把赵南星、杨涟他们都牵涉进来,人证、物证都要做实。”
听了刘应坤的话,袁大海暗自苦笑,看来东厂也是物尽其用,谁办的差就烂谁手里了。他不想去审汪文言,黑旗新建,自己地位也不牢固,万一因为这事黑旗被别人给沾了去,那自己当真是有冤无处喊了。而且听刘应坤的意思,魏忠贤已经不准备就汪文言其它不法之事做文章,认准熊廷弼行贿之事了,如此一来,汪文言固然要载,熊廷弼可也是在劫难逃。
熊廷弼有过不假,但也有功,袁大海打心里不愿这人死在自己手里,他明白此去诏狱审汪文言,绝不是单纯的“审”,汪文言那么聪明的人,如何会反咬东林一口?所以,这差事是个难啃的骨头,并且诏狱在刘侨手中,刘侨又是东林党一派,魏忠贤又刚刚下令处死他弟弟刘仕,现在自己再跑他地盘去审东林智囊,你说刘侨会行方便吗?
思来想去,袁大海觉得到诏狱去审汪文言不会有什么结果,除非刘侨倒台,不然,诏狱内他是施展不了什么手脚的。就算做假口供,搞刑讯逼供你也得要有人配合才行!
想到这里,袁大海便试探性的说道:“公公,属下不擅刑讯之事,审汪文言事关九千岁大计,属下怕把差事办砸了,误了千岁大事,公公是不是另派他人前往?”
听了袁大海的话,刘应坤缓缓转身,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满的说道:“袁百户,这差事可是咱家在孟公公面前为你力争下来的,你现在说不想去,你叫咱家如何跟孟公公交待呢?”
听了这话,袁大海不敢拒绝了,刘应坤的神情明明白白的在告诉他,这件事情你是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容不得说个不字。
心里暗骂,嘴里却恭声道:“属下多谢公公栽培!”稍顿,迟疑道:“属下不知如何将这案子办实了,还望公公能提点属下一二,好叫属下不致误了事。”
见袁大海愿意去,刘应坤点了点头,轻声道:“熊廷弼行贿东林党人四万两银子欲图自保,洗清罪责,所以你此去,只消拿到他和汪文言的口供,这案子便是办实了。至于怎么拿,这个你得自己寻思,有些话咱家可不能说得太彻,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
不能说得太彻的事,自然是没法拿上台面的,而审问犯人有什么事拿不上台面,这点袁大海自然清楚。但问题是汪文言在诏狱,而北镇抚司使刘侨又是东林党的人,自己跑他地盘去审汪文言,这跟在太岁头上动土有什么区别?
去是肯定要去了,但去之前,袁大海必须从刘应坤这里得个准信,如何应付刘侨。如果刘侨根本不让自己提审汪文言和熊廷弼,又或是明里答应了,但却处处为难自己,那自己就是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把这案子办实了的。
“公公,恕属下直言,千岁刚下令处死刘仕,刘侨必然对千岁怀恨在心,属下此去提审汪文言,其势必会有所阻挠,若事实如属下所想,属下又应如何应对?”
刘应坤却没有正面告诉袁大海要怎么做,而是轻笑一声,说了句:“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只要记得,这桩差事要是办好了,往后咱们东厂便能压住锦衣卫,不管何人接了大都督,咱们东厂在千岁心中总是要重一些的,但若办砸了…”下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而是话锋一转,对袁大海道:“你马上去交待一下手底下的人将黑旗安置在北校场,然后立即前往诏狱提审,不得有误!”
“公公?...”
这么急?袁大海还要再言,却见刘应坤已经负手转身了,无奈,只好抱拳施了一礼:“是,公公!”心里直嘀咕:刘应坤方才那句话什么意思?
………….
国家置三法司,专理刑狱,或主质成,或主平反。权臣不得以恩怨为出入,天子不得以喜怒为重轻。自锦衣镇抚之官专理诏狱,而法司几成虚设。
锦衣卫,全名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洪武元年,太祖创御用拱卫司,后改制仪鸾司,终制大内亲军都督府。都指挥使武职二品,威权极重。
锦衣卫指挥使衙门不在京城,而在天津,设有天津卫,经历司与指挥使衙门一同设于天津,而南镇抚司设于南京,北镇抚司却设于北京,诏狱亦由北镇抚司管辖。
........
交待钱恩和郭可纲安置黑旗后,袁大海便领着张德喜和李庆前往诏狱所在的北镇抚司使。
北镇抚司衙门在地安门前,凭借着后世的记忆,袁大海大概确定这个地点就是后世那位伟人水晶棺的摆放点,误差应该不会超过十米。
北镇抚司衙门占地很大,但门匾却很低调,简单几个大字,不似其他衙门,大老远便能看到硕大无比的衙门招牌。
镇抚司前有七八个小校值守,领队的是一个小旗,见到袁大海他们前来,当即上前喝道:“诏狱重地,来人止步!”
“我们是东厂的,奉命来提审犯人,此是驾贴!”
李庆上前将东厂的驾贴递上,那小旗接过看了一眼,抬头上下打量了一眼袁大海,将那驾贴一合,冷冷说了一句“你们稍候,我要去禀报一声。”便头也不回进了镇抚司。
不一会,那小旗便走了出来,甩手便将那驾贴扔在了地上,没好气的说了句“诏狱犯人,除有圣旨,任何人不得提审!”
张德喜见状大怒,上前喝道:“你看清楚了,我们可是东厂的!”
那小旗冷笑一声:“东厂的又怎样?老子就是不让你们进,你能奈我何!有本事,你去拿圣旨来,别拿你们东厂的破驾贴唬人!”
“你!”张德喜以前也是锦衣卫的,见这小旗这么蛮横,急得便要动手。
袁大海猛一拉他,示意张德喜不要乱来,挥手要他跟自己回去。
三人刚往回走了十几步,便听身后传来“呸”的一声:“什么玩意,东厂的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张德喜不岔,忍不住要回头骂那小旗两句,却见一顶小轿急匆匆的从身边而过,直到镇抚司门前方停,轿子一停,轿内便出来一中年文士,见到那小旗,张口就问:“指挥使可在衙门?”
那小旗认得这人,忙恭声说道:“刘指挥在里面,黄大人请随我来!”
那中年文士也不和小旗多说,当下便随他进了镇抚司。袁大海见他好像经常来北镇抚司,不由疑惑起来,一边李庆见了,忙低声说道:“属下见过这人,他是都察院的御史黄尊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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