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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睿跟李腾空订婚的消息,悄然在长安城里传播了开去。不需谁去有意的扩散,这种事情本来就极为引人瞩目。一个是平步青云前途无量的天子门生,一个是当朝位高权重的李相之女,两人即将结为伉俪,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长安城里的热门话题。
去年刚娶了两位如花美眷,其中一位还是当朝公主,今年又要将相府千金纳入怀中,萧睿这等让世人不敢想象的超级艳福,一时间引起惊叹声无数。
安庆绪知道自己永远没有了机会,天天喝得烂醉如泥,不醒人事。
安禄山生性狡诈多疑,从来不在一处地方长期留宿。他在长安城里有多处宅院,就连安庆绪也不知道,安禄山今天会留宿何处。但安禄山今天面目阴沉地跨进了安庆绪居住的宅院,闻听仆人报说,安庆绪还在沉醉不起,不由怒冲冲地冲进屋去,一把掀开了安庆绪热乎乎臭烘烘的被窝,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
“父亲……”安庆绪捂着脸颊,低低道。
“没出息的东西!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弄成这个样子,真丢老子的脸。能跟李林甫联姻,当然是好事,但那李腾空看上的是萧睿,你爹爹我也没有办法,那李腾空居然肯舍命为萧睿挡刀……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安禄山低吼道,“凭我们安家现在地财富和地位。什么样的女人你找不上……”
安庆绪惨淡地一笑,垂下头去。
“老子来问你。那两个行刺萧睿地刺客是不是你派出去的?”安禄山阴森森地道,“给我说实话!”
“不,我怎么会……”安庆绪一怔,回道,“我没有。”
“真的没有?”
“真没有啊。我怎么会去惹那萧睿……”安庆绪幽幽一叹,“我又怎么敢?”
安禄山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呀。”
安禄山放心地离去。
而安庆绪却瘫倒在床榻上歇斯底里地恸哭起来。哭得是那么得凄惨。此时此刻。安庆绪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可怜虫。自己喜欢地女人就在眼前。可他连表达地勇气都没有。更遑论是跟萧睿争抢了。
“刺杀萧睿?我有哪个胆量吗?如果真是我。爹爹怕是为了自己地前程会大义灭亲将我送官吧?哈哈哈哈!呜呜呜!”安庆绪在床榻上又哭又笑。折腾了好半天。才缓缓穿好衣衫。跌跌撞撞地出了卧房。
夜幕低垂。暗月星空。长安城平康坊里地数百妓馆红灯高挂。暧昧而昏暗地灯光下。醉意朦胧地酒客们来来往往。那一个个花枝招展浓妆艳抹地妓女倚门而立。酥胸半露。举手投足间荡意尽显。到处投射出勾人地眼眸。
伴随着格格地娇笑或者是摄人心魄地旖旎之声。一个个酒客被妓女牵着袖儿拉进了妓馆。而妓馆地座座红楼之上。丝竹之声隐隐靡靡。在这凄冷地夜空中远远地飘荡了开去。
在这一众嫖客中,有囊中羞涩的贩夫走卒,他们只能跟那些年老色衰的流莺匆匆欢好一度,然后肉疼地抛下几十文钱,恋恋不舍地出门而去。要想留宿在妓馆之中,要想让那些多才多艺能歌善舞的妙人儿相伴整个良宵,没有几贯钱是做不到地。
华春阁是平康里一间较大的妓馆,往来者大抵都是长安城里的有钱人士。华春阁二楼的一间闺房里,华春阁头牌歌姬沈燕燕娇媚地脸上浮动着无尽的春意,她只着一件粉红色地小衫,媚笑着依偎在一个华服贵公子的怀里,有意无意地用那丰满挺翘地丰盈去摩挲着青年有些僵硬的胸膛。
这贵公子人生得极其俊美,出手又极为阔绰,一大早过来出手就是50贯包下了她。凭借数年在烟花丛中打滚地经验,敏锐地感觉告诉沈燕燕,这是一个大有来历的贵人,没准这便是她的机会。假如要是能讨得这公子的欢心,自己说不定就可以像很多姐妹那样嫁入豪门,哪怕是做个侍妾,也强似在这妓馆天天被男人玩
沈燕燕放开心胸极尽风流手段,但那公子哥儿似是不怎么上道。沈燕燕明明感觉他已经欲火中烧,但他却还是忍着不动自己一个手指头。
莫非,是嫌弃自己脏?沈燕燕哀哀地想着,但转念又一想,既然嫌弃,他又来妓馆作甚?
沈燕燕的纤纤玉指轻轻在眼前这男人的胸膛上画着圈圈,媚声道,“公子莫不是嫌弃奴家?奴家虽然深陷风尘,但这身子还是……”
沈燕燕俏脸一红不知是真害羞还是出于伪装,她坐起身来伏在这男人的耳边幽幽道,“公子要了奴吧,你是奴的第二个男人……奴希望公子是奴最后一个男人哟……”
那青年怕真是被这沈燕燕勾起了熊熊的欲火,他略一犹豫,那双手就抚在了沈燕燕的丰乳之上,狠狠地揉搓了几下,沈燕燕格格媚笑着,“公子轻点,奴好痛的。”
沈燕燕突觉胸前的充实感和肿胀感消失,不由睁开微闭的含春杏眼,正要唤一声亲亲热热的公子爷甜哥哥,却见青年的面色阴沉下来,眼中的一抹肃杀和阴冷勃然散发出来。沈燕燕浑身一个激灵,硬生生地闭住了嘴,惊骇地望着青年大步走向了门口。
“怎么样了,招了没有?”
门外传来一声低低的回答,“回公子的话,没有,他拒不承认。”
青年皱了皱眉,狠狠地一拳击打在门楣上,“再问他一遍……”
安庆绪赤条条地蜷缩在华春阁妓女华蓉蓉闺房的床榻之上,面无血色,用手臂遮挡住自己的羞处,恐惧地望着房中的那个凶恶的壮汉。那壮汉使了个眼色,两个娇滴滴的妓女居然手持着寒光闪闪的匕首,笑吟吟地向他走去。
安庆绪身子一阵哆嗦,颤声道,“你,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壮汉低沉地一笑,“安庆绪,老子最后再问你一遍,那个逃离的刺客在何处?”
安庆绪面色煞白颤声回道,“大爷啊,小的已经说了好几遍了,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废了他。”壮汉怒视着安庆绪,厌恶地撇了撇嘴,摆了摆手。那两个手持匕首的妓女越逼越近,那森森的寒光在安庆绪眼前晃闪着,安庆绪心惊胆战地蜷缩起身子,“我不知道啊,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刺客……”话音刚落,他居然活活吓晕了过去。
两个妓女嘻嘻笑着,将手中的匕首交还给壮汉。壮汉冷冷一笑,推门出去,却见那华服青年贵公子正面蒙轻纱默默站在门外的回廊上,眼望着暗月星空。
“公子,他还是不承认……是不是真的不是他所为……”壮汉躬身小声道。
“……”华服青年默然半响,突然摆了摆手,“也罢,你看着处理吧,我去了。”
华服青年慢腾腾地走过灯光昏暗的回廊,沿着楼梯向华春阁的大门外行去,门外,一辆豪华的马车等候着。沈燕燕披着棉披风倚在回廊的栏杆上,手中捏着一张足足有十贯的飞票,幽幽一叹,眼望着那青年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黎明悄悄来临。平康坊通往西市的十字路口上,寒冷的晨风中,一个**裸的男子腰间裹着一件女子的披风,披头散发口中尖叫着狂奔而过。一大早起来的店铺商贾以及那些走街串巷的小贩,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旋即反应过来。
众人鼓噪着,放下手下的活计,纷纷也奔跑着跟在这裸奔男子的身后,一起向城南的一座府邸跑去。沿途早起的行人越来越多,而跟随在裸奔男子后面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安庆绪满心都是恐惧,以至于掩盖了那当街裸奔的羞耻感。他刚刚清醒过来,便看见那恶狠狠的壮汉手持着锋利的匕首要凶狠地刺向自己传宗接代的家伙,不由惊恐中奋起全力推开壮汉,顺手捡起华蓉蓉的披风裹在腰间,慌不迭地逃出了华春阁,一路向自己的府邸跑去,浑然不觉身后传来那壮汉阴沉沉的笑声。
唐人民风虽然开放,但这大冷的天,当街裸奔的事儿,还真是没有人干过。这种惊世骇俗的消息迅速在长安城里传播开去,远远比萧睿跟李腾空订婚的事情更让长安的百姓感兴趣。红日高悬,聚集在安庆绪府邸之外的围观人群越来越多,人声鼎沸。
突然,一队凶狠高大的胡兵纵马奔驰过来,大声呵斥着驱赶着围观的人群,见有军汉出面,看热闹的人群这才恋恋不舍地议论着离去。
安禄山面沉似水地一脚踹开安庆绪的房门,见他面色苍白地坐在房里发愣,不由怒火中烧,上前去就扇了他一个耳光,跺了跺脚咆哮着,“不知羞耻的东西,老子的颜面都让你给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