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五十六章 使徒归来

实心熊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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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五十六章  使徒归来

    很多人并不是从开始就认为日后自己可以成为伟大人物,即便是那些出身高贵的人,也并不都认为自己以后一定会成为名垂史册的人物。

    阿诺伊.亚尔斯兰也一样,即便是从他接替自己的父亲成为苏丹身边的近侍官那时候起,他也并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苏丹,更没想过科尼亚的未来和自己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甚至即便到了现在,他的眼光也只是盯在那条令他垂涎通向地中海的道路上。

    科尼亚的西方是濒临地中海的,不过阿诺伊并不认为那对自己有什么值得称赞的地方,他因为不只是看中了通向黑海的道路才更加焦急,对他来说,有一天能踏上欧洲大陆是他的梦想,至于罗马人,他认为他们不应该在小亚细亚还保留他们的土地,每当他在草原上驰骋的时候,往往会因为要忽然停在罗马人的边界前而感到懊恼。

    阿诺伊认为小亚细亚应该是自己的,至于罗马人该去哪里他并不关心,而且当他看到那些从黑海那边运来的那些珍贵的宝石,毛皮,树种,矿石和其他那些令人神往的东西之后,试图越过黑海的欲望就更加强烈了。

    正因为这个,当看到来自南方的威胁因为十字军的到来而减缓之后,他决定乘机去实现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这个愿望。

    阿诺伊知道那个罗马皇帝并不那么好对付,或者说那个年轻人让他感到很意外,不过这并不能动摇他的决心,而且这位苏丹在内心中也希望自己可以与当初的亚尔斯兰王在曼齐克特一样,完成击败罗马人的壮举,甚至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也能享受俘虏一位皇帝的殊荣。

    而让阿诺伊觉得颇有把握的,是他认为罗马人显然并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干什么,罗马人这个时候应该正按照他们多年来的习惯,一旦看到克尼亚人的举动就在他们与自己在靠近西南方的边界上布置他们的军队,然后他们就在那些让人讨厌的城堡里等待着科尼亚人的到来。

    对于那些在边界上逐渐建立起来的城堡,科尼亚人感到十分讨厌,即便是对罗马人的习惯十分熟悉的阿诺伊,也觉得难以忍受罗马人的那种作战方式。

    自从曼齐克特惨败之后,罗马人彻底改变了他们那充满了进攻意味的策略,他们不但开始重新重视使用农兵,而且把整个罗马边界彻底变成了一个硕大无比的城堡群。

    边界上迅速矗立起来的大大小小的堡垒星罗棋布,从坚固的砖石构筑的大型城堡,到只用土坯或是木头建造的小型筑垒,罗马人立刻把自己隐藏在那些建筑的墙壁后面,他们用这种方式消极却也颇为有效的对抗着来自科尼亚的侵略,而后来的事实证明,这种方式的确颇为有效的阻止住了科尼亚人对罗马小亚细亚领地的入侵。

    罗马人在面对科尼亚人的进攻时,总是利用这些城堡为依托相互支援,被动防御,而当科尼亚一旦决定越过这些城堡向罗马内地进攻时,他们又会忽然从城堡中冲出,从背后去偷袭那些深入罗马土地的单独的队伍。

    这样的僵持在边界上进行了将近一个世纪,这让科尼亚向北方推进的步伐不得不停滞下来,逐渐的科尼亚的苏丹们变得慵懒起来,他们认为这个样子也不错,至少现在的他们比自己的宗主国运气要好的多,因为据他们所知,他们的宗主塞尔柱帝国的大苏丹这个时候正面临着覆国亡君的危险。

    可是那些苏丹并不知道,这也正是促使阿诺伊不停的试图把科尼亚的领地向北方发展,最终能够占领整个小亚细亚的主要原因。

    从在这片偏远的土地上建立起科尼亚的国家之后,科尼亚人就逐渐的与他们宗主塞尔柱帝国变得生疏起来,他们已经很久不再向苏丹进贡,而且在与塞尔柱宫廷的往来中,也开始逐渐以平等的口气说话,这曾经引起了大苏丹的极度愤怒,可最终的结果却往往是不了了之。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塞尔柱的苏丹国正面临着来自令人沮丧的局面,这个原本由突厥国的英雄塞尔柱所带领的部落在经历了将近两个世纪的辉煌之后,开始走向了衰败。

    国家的分裂和来自外部的侵袭,让苏丹国风雨飘摇,而让科尼亚人真正感到不安的,是一些原本与自己属于同族同种的突厥后裔。

    原本在东方草原中的乌古斯突厥人显然并不满足与成为在巴格达的大苏丹的附庸,他们不停的侵袭着塞尔柱帝国的土地,向巴格达的大苏丹提出这种那种的要求,甚至当他们的一位夏伊向巴格达的哈里发提出,要拥有与大苏丹一样的尊号时,帝国居然沉默来默许了这个显然已经无理到了极点的要求。

    当阿诺斯成为苏丹的时候,居然所知一切似乎已经到了难以收拾的地步,他从来没到过巴格达,这固然是因为他同样藐视已经权威不再的大苏丹,更是因为他无法让自己向那些乌古斯突厥人低头。

    可是那些乌古斯人显然并不只是要欺凌羞辱在巴格达的大苏丹,随着他们变得越来越骄狂越来越肆无忌惮,科尼亚人已经感觉到了他们的威胁,特别是随着十字军的再次到来,阿诺伊能够察觉到那些乌古斯人似乎正在酝酿着要做些什么。

    阿诺伊相信乌古斯人不会愚蠢到与法兰克人勾结起来,但是他却不敢保证那些贪婪的同族不会在自己与罗马人作战的时候从背后捅自己一刀,这就让这位原本心胸远大的苏丹觉得自己的国家似乎忽然变得狭小起来,他不能容忍自己被夹在其中随时防范来自东方和北方两边的威胁,而且一想到埃及人还在南方跃跃欲试,他就发现自己的苏丹宝座坐的并不是那么安稳。

    在历史上的阿诺伊.亚尔斯兰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的顾忌,才会不顾一切的向着黑海进军狠狠打击罗马人,进而最终几乎把罗马从小亚细亚赶走的呢,伦格并不知道。不过随着科尼亚人在边界上的活动变得越来越频繁,而据说阿诺伊甚至把他的王帐营地安置在边界附近后,伦格意识到科尼亚人显然的确是在做着某种准备了。

    想到那些大臣和将军中有人提出要一雪之前的那些屈辱,甚至有人提出要与科尼亚人决一死战,伦格就往往感到一丝无奈。

    他知道这些人不会知道这个时代的科尼亚还不过是在辉煌前的奋起而已,和那个会继续展现出蓬勃生气的苏丹国比起来,罗马却已经如同一个正在走向衰亡的垂暮老人,又怎么能与那样一个有着蓬勃生机的年轻人对抗呢?

    那么罗马能不能在自己的手中重获新生?伦格这样问着自己,然后他忽然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好像已经自认是能够拯救罗马的救世主,这让他立刻变得警醒起来。

    伦格知道随着局势变化,原本有迹可循的历史已经变得越来越模糊,他甚至不知道现在的乌古斯人究竟是不是还能够对科尼亚构成威胁,而且随着对罗马的深入了解,他发现罗马人之所以多次败在科尼亚人的手中,与其说是科尼亚的军队多么强悍,毋宁说是罗马人早已失去了他们应有的那种勇敢。

    新军团真的能阻止住科尼亚人吗?伦格心中不无担心,他让法尔哥尼担任大区总督,让他不停的扩充君士坦丁堡大区军团,让佳尔兰尽力训练这支军队,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在需要的时候抵挡住来住科尼亚入侵的浪潮。

    十字军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东方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泥潭,那种谁也说不清的宗教战争会消耗掉他们巨大的精力和时间,至少这样可以给他们多找些事情做,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埃及人为了保卫圣地而不得不减轻了对科尼亚在南方的牵制,这样一来科尼亚人就变得不再安分。

    “一柄双锋剑呀。”伦格无奈的苦笑着,他知道自己是在玩着一个可怕的游戏,虽然历史上的科尼亚人正是利用这个时候的难得时机开始了他们向博尔普鲁斯海峡的进军,不过现在看来,正在发生的一切要比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显得更加令人扑朔迷离。

    已经进入一月月末的天气开始变得暖和了些,地中海原本并不十分寒冷的气候在这个时候能更早的让人感受到春天的气息,不过这一年的春天却似乎注定让很多人难以平静的度过。

    萨拉丁向着幼发拉底河部落发起的平叛战争,让原本以为签署了三个月停战协议就可以暂时享受一下和平的人们大吃一惊,在很多人为埃及苏丹在这个时候居然再次挑起一场战争的大胆举动诧异不止时,来自科尼亚的消息则更是让罗马人心中忐忑。

    不安的罗马人再次看到了各自家乡的那些小官吏们带着号手举着布告出现的身影,而他们知道这些人是来宣召服役的。

    除了正规的罗马军团,迄今为止伦格并没有下令彻底废除农兵时期的制度,对于这种颇为奇特,也十分有效的方式,伦格并不认为那是有害的。

    甚至在他的印象中,这种可以在农闲时候时不时的集中起来训练的方法,还颇为熟悉。而一旦罗马发生战争,这种农兵制度就体现出了他们的作用。

    “科尼亚人想在这个时候捞取好处,”站在伦格身后的汉弗雷有些不忿的嘟囔着“那些到处乱窜的老鼠总是偷偷摸摸的,如果不能给他们些教训,他们就会这么骚扰下去。”

    听到汉弗雷的话,伦格不以为然的轻轻摇头,不过他也并不想反驳,他知道不论是汉弗雷还是其他人,显然都对科尼亚最近的举动还没有完全明白,在他们的心目中科尼亚人也许只是想乘着现在的混乱,再次侵袭罗马的边界,或者只是想多占领一些地盘,这就让罗马人产生了要狠狠教训一下这个敌人的想法。

    可是伦格知道,这对阿诺伊.亚尔斯兰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那不但是能让科尼亚人最终兵临博尔普鲁斯海峡,打开通向黑海的道路,而且还可以就此彻底解除科尼亚那近乎三面临敌的局面。

    历史上的科尼亚,真是因为最终赶走了在小亚细亚的罗马人实现了这个愿望,才让乌古斯人不敢再窥探他们的土地,而且从此借着这个机会迈向了他们将近一个世纪的辉煌,那么现在呢?

    “汉弗雷,如果我让你到边境上去,”伦格顺手在桌子上地图靠近小亚细亚西部边境的地方一指“你认为自己可以抵挡住科尼亚人的进攻吗?”

    “当然我的朋友,你难道认为我会输给那些草原上的老鼠,别忘了我曾经和他们较量过,而且我还没输。”

    “可也没赢。”伦格暗暗笑着,他知道汉弗雷对曾经长途奔袭的壮举一直颇为自豪,不过不能不承认,如果说之前的汉弗雷只是因为他的忠诚守信闻名遐迩,那么那次长途奔袭的壮举,则让他获得了做为一位战士的尊严。

    “不过伦格,你必须去告诉我母亲,每次我的出门的时候她都会特别担心,你知道她一直担心我会出事,会受伤,会这样那样的,”汉弗雷有些不耐烦的说“我是个伯爵,已经不只是她的儿子了,你要去告诉她这个,一定要去。”

    看着汉弗雷有些唠唠叨叨的样子,伦格走过去伸出一只手揽在他的脖子上用力按了按:“她是你母亲,她为你担心这很正常,就如同我母亲几乎每天都要穿过半个圣宫来看看我是不是一切都好一样,你知道她很胖,可又不肯坐卧辇,那样走路很辛苦的,可她还是天天这么做,她们是在担心我们。”

    “总之你去和我母亲说说,要知道我不想让人家笑话我,特别是那些罗马人,他们居然有人在背后说我还是没断奶的孩子。”汉弗雷不忿的嘟囔着,让罗马人嘲笑令他觉得颜面尽失。

    听着汉弗雷的抱怨,伦格有些想笑,不过看着桌上的地图他却又一时间没了那个兴致。

    “汉弗雷,我可能不会给你什么帮助,”伦格看着自己的朋友,看到汉弗雷逐渐变得严肃起来,他略微点点头“你能做的就是去边界上帮助狄奥多守住那些堡垒,记住不要去招惹科尼亚人,如果他们不进攻那么就绝对不要随意出击。”

    “那就任由他们到处挑衅?”汉弗雷皱起眉来看着地图“伦格你知道罗马边境上到处都是这种小型城堡,如果科尼亚人要进攻他们只能一点点的把这些堡垒摧毁,那会很费时间的,可是如果他们越过那些堡垒……”

    “所以我才要你去,”伦格笑了起来“我要你带着你的那支轻骑兵和阿赛琳的那些海军里的步兵去边境,你要做的不是在城堡里驻守,而是在那些边境堡垒的后方巡视,一旦发现有越过堡垒的科尼亚人就拦截下他们,只要一点点时间汉弗雷,只要能拦下他们,那么堡垒里的罗马军队就可以和你一起消灭掉这些科尼亚人。”

    听着伦格的描述,汉弗雷微微点着头,他的嘴角向上翘起,似乎为终于有机会证明自己那看似疯狂却一直念念不忘的设想感到兴奋莫名。

    “你说的对,伦格,我的轻骑兵。”汉弗雷嘴里轻轻念叨着,然后他忽然抬头说“不要忘了,你去和我母亲说。”

    ………………

    施蒂芬娜夫人坐在垫得厚厚的椅子里,看着忽然登门的伦格。

    自从上次在天鹅堡的聚会之后,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这固然是因为伦格的事情太多,可也因为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谣言。

    施蒂芬娜从没想过居然会有人传出自己和伦格的谣言,不过每当看到这个和自己儿子一样大,而且还是儿子好友的年轻皇帝,她就不禁想起一些过去那些匆匆而过的事情。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这个年轻人让施蒂芬娜感到危险,她惧怕这个人会引起汉弗雷那充满罪恶的欲望,那会彻底毁掉自己的儿子,所以她毫不留情的让人杀掉这个年轻人。

    可是让伯爵夫人怎么也没想到的,就是这个在那个时候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年轻侍从,却成为了拯救汉弗雷的那只神圣的手。

    而后发生的那些事情,更是让施蒂芬娜感到难以置信,她并不是看着这个年轻人一路走来的见证者,不过却是从最早的时候就认识他的人。

    想起在安盖特的浴房里发生的一切,施蒂芬娜的心头不禁一种悸动,她无法忘记在那一刻伦格用剑按在自己ru房上时的那种感觉,这让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疯了,至少她觉得自己居然会因为这样一个可以做自己儿子的年轻人而不安感到不可思议。

    “伯爵夫人,我要请求您的允许,汉弗雷见要按照我的命令到边境上去,也许他要面临一场战争。”

    伦格向伯爵夫人躬身行礼,他能够感觉到施蒂芬娜在听到这个消息时那种露出的吃惊神色,可接着她微微吐了口气,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伦格,我是汉弗雷的母亲,我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性格,”施蒂芬娜让伦格陪着自己向房间外走去,看着身边的年轻人,她心中暗暗感叹上帝的奇迹“当初他回到博特纳姆却很快就决定离开,那时我就知道博特纳姆太小了,他的世界在外面,在罗马,所以我没有阻拦他。汉弗雷注定要是个勇敢的骑士,即便我的担心也不能阻拦他奔向战场,这是从他父亲那里继承下来的,博特纳姆的雷纳德也许并不是个让人歧视的违约者,但是却没有人能否认他是个勇敢的人。”

    伦格微微点头,他不能不承认施蒂芬娜的确说的很多,即便是在最后死去的时候雷纳德也没有在他的敌人面前露出畏惧,从这一点上说,那个人的确拥有着一种出人意料的勇气,或者说是疯狂。

    “伦格,我不会去问汉弗雷要去哪儿的,那会让我担心的,我不会问的。”

    施蒂芬娜夫人停下了脚步,可眼睛却依旧直直的看着前面,她的声音显得略微有些急促,在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下来的同时,她那丰满的胸部却在不停的起伏。

    然后伯爵夫人忽然转过身,望着伦格的眼睛,缓缓抬手放在伦格的脑后,让他的头轻轻抵在她那依旧漂亮的额头上,轻声说:“替我照顾他,伦格。我只剩下汉弗雷了,他是我的一切。”

    “请您放心夫人,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伦格轻轻捧起伯爵夫人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当他放下施蒂芬娜的手时,他看到伯爵夫人的脸上微微泛起了一丝红晕。

    一一九一年一月二十五日,在这一天里君士坦丁堡走了一个人,也来了一个人。

    载着汉弗雷的海船向博尔普鲁斯海峡对岸驶去时,在另一座码头,风尘仆仆从圣地归来的法兰西斯上了岸。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去见伦格,在这座热闹的城市缓慢而又悠闲的散着步,这位悄悄回来的智者来到了君士坦丁堡大学。

    看到忽然归来的侄子,老奎那不禁喜出望外,他让人拿来了最好的藏酒知道侄子,而法兰西斯在一阵亲热的问候之后终于开口询问:“叔叔,我还没有去见皇帝,不过在这之前我想知道您对罗马正在发生的一切的看法。”

    望着侄子认真的神色,大师略微沉吟,然后他淡淡的说:“这是一位完全让人意想不到的罗马皇帝,我只能说,如果他不能给罗马带来辉煌,那么就会带来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