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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火药初成
“方叔,李冶还有这个秦九韶,这是小侄必须要找到的人,有了这两个人,小侄的很多想法才能一步步地实现。金人不金人的无所谓,能做事就行。”
方琼一看,说到别的事的时候,公输念槐还能嬉皮笑脸,惟独谈到这两个人,公输念槐的小脸紧绷着,很严肃很认真。
“好吧,你认为这两个人有大用处,方叔就先答应着,还得将主出面啊。你要的这些东西,方叔不问了,尽量取齐就是了。唉,将主啊,你的头发留不住了。”
此时严实的声音传了过来,公输念槐一笑,“方叔,小侄登场了,您是在这里静静心,还是跟小侄到前院耍耍?”
方琼扶着石凳站了起来,“走吧,你方叔倒是想静静心,哪里能够啊。作院的那些人贼着呢,你小子自己过去,方叔不放心。”
严方三人坐在石凳上休息,磨盘上三个盘子里细料还在,哪个少得多,哪个少得少,一目了然。原料都是两斤嘛。
“咦,严作头,硝石怎么好像没少还多了,这是怎么回事?”公输念槐背着手,低头看三个盘子里的细料。
严方三人取过料之后,把料堆又恢复成圆椎状,让你看不出来每种料所取的数量。
公输念槐看着好笑,这样的手法瞒自己这样的人可以,真正的大匠是瞒不过的,他们的眼睛就是戥子称。少了多少,公输念槐不关心,正常啊。不少反多就有意思了。
“回公输公子,因在配伍时发现硝石用量最多,元直自作主张又加了一倍的量。”
公输念槐默想了一下配方,确实硝石少了。“嘿嘿,严作头有劳了,是小侄疏忽,有劳三位了。”
“公输公子请,我们三人就到后院候着了。”
“不妨,不妨,三位想看看小子的手段也无不可。”公输念槐并不担心。
严方三人听得惊愕不已,面面相觑,站在那里进退不得了。
吃这碗饭的,即便不是专业技术人员,也清楚这里边的道道儿,多懂得一些,就能胜别人一筹,饭就能吃得安稳吃得香。
但是技术这玩意儿,又是最不能让人学的。不是师徒父子,看一眼都是犯忌的。古话不是说了吗,宁施千两金,不传一手艺。给你千两金子可以,想学手艺没门。由此可见,手艺在世人眼里,是多么金贵了。
公输念槐话一出口,方琼脸都绿了,眼睛就红了,非常不满地给了公输念槐一肘子,朝三人一摆手,“三位请吧,后院更凉快。”
“啊!是是,方管家请了。”严方一看,正牌主人发话了,就是再想看,也不能够了,走吧,三人有些不舍,但规矩还是要守的。
方琼背着手走到院门口,吩咐守卫的军兵看好院门,自己又退回来踱到前后院的过道处,拿条小板凳坐下,为公输念槐作法扫清了场子。
“方叔,不至于吧。好,好,听您的。我看啊,您也别坐在那里,帮小侄把药称了。”
方琼把眼一瞪,“小子,想也休想。你方叔还想多活几年呢,需要什么,喊一声。”
得,上赶子的买卖就不是买卖,自己想把这份手艺传下去,还没人接手。自己动手吧。
拿过戥子称,公输念槐看了看,后世是十进制,一斤就是十两,而宋时行的却是十六进制,一斤是十六两。两者之间的换算关系是怎样的呢,公输念槐不清楚,不过这不影响他按比例称量出需要的细料来。
“方叔,为何是十六两呢?”有疑问就问,学问学问嘛,学而有疑则问,是一个很好的习惯,公输念槐就是这样认为的,至于方琼烦不烦,那得问方琼,与公输念槐无关。
“嘿,念槐啊,你是中原人吗,这称不都是十六两一斤吗。”方琼嘴里这么说,还是很乐意当先生,好为人师嘛。
“这称啊,别小看了它。下可以称万物,中可以测人心,上可以嘿嘿,这秤杆又叫衡,看到了吧,上面一个小点就是一两,也是一颗星星,总计十六颗.这十六颗星星分别代表北斗七星、南斗六星和福禄寿三星.小子,你看看,谁用了这称敢缺斤少两?短一两减一福、少二两就亏禄、缺三两折你寿。称砣又叫权,所以这称是在权衡啊。小子,明白了吗?”
公输念槐吃了一惊,后世遇事时总会权衡权衡,老祖宗原来在这里啊。不过后世的权衡与这里的权衡意思似乎不尽相同。
再看手里的戥子称时,公输念槐忽然有些针芒在背的感觉,难道自己背地里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事隐秘的连自己也不知道?
脑子里胡思乱想,手底下没闲着,片刻后就称量完毕,公输念槐把细料倒进一个瓷盆里拌匀了,口里含着水临时充当了喷壶,一边细细地喷,一边快速的搅拌,差不多了就把瓷盆放在太阳下晒。
太阳毒啊,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混合料就晒干了。公输念槐找了个细箩,把混合料倒进细箩里,我罗我罗我罗罗,颗粒小的就罗下去,就是成品了,颗粒大的就留在箩面上,公输念槐用手搓一搓捻捻,再罗,如此循环往复,直至都罗下去了,工作就完成了。
直到这时,方琼终于踱着方步走了过来,瞅一眼黑乎乎的颗粒,“这就成了?”
“火药制成了,现在装进罐子里,压实封口,接上引线就好了。孟兄也该回来了。哈哈,万事俱备,就等孟兄了。”
两斤火药装进罐子里后,离罐口还有一段距离。公输念槐看了看罐子盖,在边缘处轻轻敲出一个缺口,放在一边备用。
方琼是个很好的观众,背着手看着公输念槐一板一眼地工作,既不说话,也不提供帮助。你干你的,我看我的。
公输念槐挖了一些土,倒上水和泥,和好了后,就放到阳光下晒。
“方叔,这一罐火药能不能把这堵墙轰倒?”公输念槐净了手,坐到石凳上等着湿泥晒太阳。
“你能把这堵墙轰倒了,将主就能把这所院子送给你。”方琼也坐了下来,眯着眼瞅了瞅墙,再回头看了看装着火药的罐子,摇了摇头。
“方叔,手雷用药量多少,威力多大,您见过吧。”
“霹雳火球比这个罐子要大上一圈,里面加了瓷片铁片,若这个罐子里装满了火药,两者重量就相差不多了。威力方叔是见过的,你这个如何,比较之后就知道了。方叔的心忐忑着呢。”
“念槐,我爹找你。”孟之经从院门冲了进来,顶着一脑门子汗水,也不知道擦一擦。
“孟兄,我要的引线呢,孟叔找我作甚?”公输念槐站起来,接着孟之经,孟之经摇摇头,“嘿嘿,我爹就在河岸边等着你,快走吧,那里都准备好了。这就是?”孟之经一指地方的罐子,伸手就要去抱。
“严作头,过来吧。”公输念槐朝后院喊了一嗓子。
严实三人早等的不耐烦了,正伸头缩脑地往前院里瞅呢,一听到声响,一个个都走了过来。
“元直,你的罐子呢,走,将主在河岸摆下了擂台,拿上你的,打擂去。”
“将主回来了?”严实有些迟疑,“那,噢,李珍王贵收拾收拾,咱们也去河岸。”
一行六人分成两个阵营,从后院侧门出来,向河岸走去。
公输念槐用布兜子兜着半干的泥,孟之经抱着瓷罐子,方琼背着手悠哉悠哉地走在前头。
“孟兄,将主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就是应该这时候回来的。早上我爹去看水渠了,秋后就要兴修水利,路线,用工,工期,用料一应事项都要未雨绸缪。”
公输念槐点点头,这与自己的工作很相似。
“我去拿旁牌的时候,正遇上我爹往回走,这不,就把试验场设在了河岸上,那里正好有一处土坡,再好不过了。”
说着,孟之经凑近了公输念槐,“老弟,我爹还带了几种火器过来,嘿嘿,你与我爹的比赛可能就是今天。”
公输念槐耸耸肩,“也好,早比早了,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如果将主输了,不知道认不认帐。”
孟之经拐了公输念槐一膀子,“小子,闭上你的嘴,将主会不认帐?就怕你输了,将主要的靴子你怎么交差,要不,为兄帮帮你?”
“嘿嘿,孟兄,以后有的你帮忙的,但不是在这件事上。小弟这次赢定了。”
公输念槐早上跑步的地方向前再走百十米,就有一处隆起。像一个突兀而立的坟包。此时,土包前后站了十多人,看装束有军兵有文员。
公输念槐有些后悔了,既然有人看,就应该把事情搞大,看看孟之经抱着的小罐子,有些寒碜拿不出手。
“孟叔,将主,您早说啊,我弄个大的,这次不够看啊。”公输念槐指了指孟之经怀里的小罐子,对走过来的孟珙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