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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唳是在自己的心跳声中醒来的。
澎湃的心跳, 鼓动着着蓬勃的生命力, 像水泵一样将血液打向四肢百骸, 暖如沐浴着烈日。
哎呀,又可以起床干活了, 好开心,可没等她抬手伸一个懒腰, 却又顿住了。
等下……睡之前好像……
“醒了!鹤唳醒了!”苏追的声音响起来, 又朝外喊了一遍, 兴冲冲的跑到床边,撅起的屁股像是摇着尾巴, "你好点了吗?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青山一定要说你睡着了,你真的睡了?刀割铁烙你都睡了?”
他惊悚的看着鹤唳的肩头, 亲眼看到青山直接撕开她肩上的衣服, 将滚烫的铁刃贴上去,那皮肉瞬间发黑, 仿佛能闻到焦香的味道。
犹记得那时鹤唳只是嘤咛一声, 皱着眉眯缝着眼瞟了上处一眼, 又转头睡了过去。
在场三人当场色变, 青山笑, 苏追哭,怀木大惊。
“神人也。”怀木这么评价,“此女有仙根。”
说着还含怨带憾的看了青山一眼,一副他是将七仙女拉下凡间的罪魁祸首的样子。
哪是仙根啊,苏追是替鹤唳肉疼,看得眼睛都辣了,那分明是妖骨吧!
此时鹤唳彻底清醒了,感受了一下四肢,缓缓的抬手掀开自己肩头的衣服,观察了一会儿:“哎呀,穿不了比基尼了。”
“啊?”苏追是听清了,没懂。
“伤疤好丑。”鹤唳哭唧唧的拉开衣服给他看,“大腿和腰上肯定是这样,动手的人技术太差了!”
苏追跟烫了眼睛似的转开眼,脸通红:“你,你穿好。”
他转头看到了自己放在桌上的东西,眼睛一亮,过去拿了颠颠儿的献过来:“鹤唳,我给你摘的,好看不?”
一大捧野花,新鲜芬芳,还有露珠在上面,看起来极为旺盛漂亮。
鹤唳挑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话,皱眉嫌弃:“拿开啦,想打喷嚏,你想我伤口又裂开吗!”
“哦哦。”苏追放到一边,有些无措,
门开了,双胞胎热热闹闹的跑进来,波波带头叫:“鹤唳!鹤唳!你好了没?!你好厉害啊!他们都说你逃进臭水沟了,你怎么会躲到苏追箱子里哒?!”
阿鲁也满眼放光的望着她。
鹤唳一笑:“苏追会大变活人呀。”
“哼!不说就不说。”波波一仰头,拉着阿鲁转头要跑,阿鲁却不走,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手里攒着两朵小花儿,一黄一白,放在鹤唳枕头边:“波波摘的,说庆祝你康复。”
“不要放那里,鹤唳会打喷嚏……”苏追背景音。
“谢谢,我好喜欢呀!”鹤唳却笑眯眯的,无视苏追戛然而止的怔愣,捏了捏阿鲁的嫩脸蛋,“房间里味道不好闻吧,出去玩儿吧。”
“恩!”双胞胎手拉手跑了出去。
苏追看看鹤唳枕头上的小花儿,又看看自己摆在桌子上的大捆,有些难过,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追。”鹤唳唤道,“救我的人呢?”
听到这个,苏追还是打起了精神:“你是说青山吗?他进山采药了,你需要补身体,他昨日已在山涧见到一些好药,今日便要给你摘来。”
“还有呢。”
“什么?哦,他说,他说你是他内人!”苏追忿忿儿的告状,这是他第一惦记的事,“他真的是你夫君吗?”
鹤唳挑了挑眉,盯他:“我是问,还有谁?”
“还有谁?”苏追懵逼重复。
鹤唳终于觉得不对了:“只有青山一个人?”
苏追紧张了:“难道还有其他人?我,我没有瞧见!哎呀,两天了,那人一直隐在暗处吗?!”
回答他的却是鹤唳猛地捶床,龇牙咧嘴:“只有他一个人!”
“你当真?要不要我去看看?”
“不用了。”鹤唳声音冷凝,“如果真来了两个,那负责隐在暗处的,绝对不可能是另一个。”
“哦。”苏追以为鹤唳嫌少,想安慰她,“你,你不用担心,青山,青山很厉害,他光靠双手就能在悬崖下打来回,脸不红,气不喘,哦,你应该知道的……”他忽然失落起来,小心翼翼的又问,“他,他是不是真的是你夫君啊?”
“夫君个屁!”鹤唳破天荒的骂人了,气得咬牙切齿,“哇呀呀!当初就该趁他病要他命!”
“诶?”苏追有些不明白了,“难道,难道他是你的仇人?”
“以前不是!”鹤唳冷声,“现在差不多了。”
“啊?为,为何?”
“苏追,打比方,你以前在市井里表演,整条大街都是卖艺的,你赚不到钱,还被欺压的厉害,你是不是要跑到别处去讨生活?”
听到这个比喻,苏追显然想到卖艺生涯刚起步时的惨痛生活,连连点头:“嗯,是呀!”
“可是!”鹤唳狠声,“在你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满地都是客人,你可以随便怎么表演都又开心又赚钱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比你表演的还好的人!偏要在你旁边摆摊!你说,这是什么!?”
苏追已被代入情境,听到鹤唳悲愤的话语,顿时同仇敌忾:“抢!生!意啊!”
“能不能忍?!”
“不能!”
“帮我引开青山!”
“啊?”
“我都听到了。”
突兀的话语叉入两人之间,青山身形高大,脚步却猫一般轻悄,一句话间已经站在了门口,仿佛是一瞬间从百米外飘过来的。
且不论苏追如何反应不及目瞪口呆了。
连鹤唳都没注意到……
她一瞬间表情崩塌得和魂都没了一样。
等她反应过来时,唯一的动作就是掀起被子裹住头尖叫,破锣嗓子嗷嗷的:“所以说!我最讨厌这种人啦!跟那个死老头一样啊!比你厉害啊!你还打不过啊!他抢生意都不用说啊!出个门上个厕所就把目标干掉啦!明明大家一起接的生意啊!啊啊啊!为什么要派你过来啊!为什么!为什么!丢了个研究员!不是应该补个研究员吗!补个壮劳力是干嘛啊!我可以的呀!组织啊!我可以的啊!我发誓啊!我只要这么一点点信任啊!”
青山手里拿着颗灵芝静静的站着,眼神毫无波动,苏追基本没听到,所以也没有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鹤唳和羡羡呆在一起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现在有意思多了。
他偷瞥青山,心里还是酸了起来。
鹤唳嚎了许久,没听到任何反应,一掀棉被诈尸一样坐起来,头发散乱在脸上,叫:“他们都是我的!你不许抢!不许插手!不许!不许!我一个都不让!半个都不让!”
他们,指的自然是散落在唐朝的小满和燕舞了。
青山嗯了一声,一脸认真的打商量:“半个还是要让的。”
“不让不让不让不让不让!"鹤唳炸毛。
“三日前我已见过其一,应是你信中所言之燕舞,我未曾确认,不及下手,任其轻伤遁走,若要细究,这半个,是已经有的了。”青山一脸无辜,“已收不回去了。”
“你把燕舞打跑了?”鹤唳瞪大眼确认了一遍,见青山点头,顿时一脸生无可恋,她喃喃自语,“我错了,我就该冲出去打的……”
“啊?”苏追惊了,鹤唳当时那半死不活的样子,还冲出去打?
“你真以为我要死了?我虽然躲在那,可力气有的是啊!一旦你把事情办完,我就算暴露了也没关系了!如果她摸进来搞我,信不信我反手一刀也能搞死她!如果你配合着假装我死了把我拖出去埋了!在她挖坟补刀的时候!我还是能反手一刀搞死她!我可以搞死她的!可以的啊啊啊!”鹤唳又激动起来,“这是支持我活下去的最大动力呀!我至少能带走一个的!至少能带走燕舞啊!我一想起这个计划就激动的全身发烫啊啊!我躲在床下就想笑啊!我喝水都贼有劲啊!结果你!”鹤唳怒指青山,“你居然把她弄跑了!你还把她弄伤了!你混蛋!我只有这么一点乐趣了!你还剥夺掉!罪该万死啊!杀千刀啊!”
“嗯。”这是青山唯一的反应。
鹤唳咆哮完,又累又委屈,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见事不可为,当事人无动于衷,打不过骂不动,气得嘤一声,啪的倒在床上,又用被子盖住头,隐约还能听到啜泣声。
苏追已经蚊香眼,完全无法迎合鹤唳的思维,只能任其在床上发癫,此时终于脱离了鹤唳的视线范围,他有些无助的望向青山,却见他站了一会儿,微微抬头,在空气中嗅了嗅,回头对他道:“伤口尚未裂开,但莫让她再动了,再裂,便只能醒着火烙了。”
苏追:“……”
鹤唳:“……”
青山抬灵芝示意:“我去去就来。”
苏追:“……哦。”
鹤唳:“滚滚滚!”
青山走了出去,脚步还是和飘一样无声。以至于走了和没走一个气息,鹤唳只能躲在棉被里确认:“他走了吗!”
苏追这次聪明了,眼前不可信,他就跑出去看,四面张望一下,回来赌咒发誓:“走了!应该是去药炉那了!”
鹤唳猛地坐了起来,眼神阴鸷:“不能让他跟我一起行动。”她看向苏追,端详着。
苏追毛骨悚然:“你,你又要做什么?你伤还没好呢,不要乱来呀。”
“是呀,至少要等伤好。”鹤唳表示赞同,眼睛还是端详着他,许久,失望的皱起眉,“哎,不行。”
“?”
“怎么都想不出拿你引开他的办法。”
“……”
苏追默默的拿起和他的心一样凋落的野花,往外走,还不忘嘱咐:“你不要乱动了……我给你拿点吃的。”
鹤唳不说话,还在床上阴沉的想着,越想越烦心,越想越委屈。
“我哪里做的不好嘛!”她自言自语,“两个朝代都过来了,明明你们的人搞事情,反而派个我的替补过来,什么意思嘛!什么意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