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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覃冻僵的脸牵扯着笑意:“有点事情要找二爷!”
“前院有人找二爷,他怕是出去了,约莫半个时辰就会回来的,夫人先吃着慢慢等。”淳氏说完,转身出去了。
韩覃傍晚喝了一碗粥,因为那梁氏的絮叨小菜都未吃得一口,此时还赌气不想吃唐牧家的饭,但眼见得那白嫩嫩的豆花上薄脆满洒,再闻一股椒麻的香气,两只烧饼透着股子麻香,肚子先就忍不住咕咕叫了起来。
她在书榻上坐了许久,眼瞄着那烧腾腾的烧饼。韩覃毕竟挨过饿的人,此时整个人暖了过来,又等不到唐牧,又觉得若不吃上一只烧饼,那烧饼就此凉了未免太可惜。她舔了舔唇,伸五指慢慢的捉来一只,扣了粒上头的芝麻沾着薄皮,又酥又脆,忍不住便满满的咬了一大口。
等他半天不来,恰偷吃了他一口烧饼,唐牧就掀帘子进来了。他站在门上笑望着韩覃,看了片刻问道:“回来了?”
韩覃又无处藏那只烧饼,满嘴烫口的烧饼还未咽下去,麻酱涩滞在她嗓子眼上,噎的几乎要呛出眼泪来。唐牧端起那碗豆花,搅了搅亲自端碗喂过来,韩覃叫他一双清清薄薄,如今渐渐因年长而瘦深邃的眸子盯着,不由自主张开嘴,吃了那口豆花,和着麻而辣,软嫩香滑的豆花,那口烧饼总算是咽了下去。
一口也是吃,一碗也是吃。韩覃索性接过碗,自己就着烧饼吃了一碗豆花。唐牧亦上了书榻,盘腿坐在对面看着。
“二爷,许叔叔说你让他把唐逸给杀了,可有此事?”韩覃吃完了饼急匆匆问道。
唐牧晤了一声道:“确有此事。”
韩覃隔桌握过唐牧的手道:“他才不过十八岁,一直以来都是个乖孩子,虽是犯了死罪,可人在年青的时候谁不会犯点错误,您就饶他这一回好不好?”
唐牧脱开韩覃的手,待淳氏端走了炕桌,才问韩覃:“你可知我为何当初想要让王治从南京打着废文帝的旗号起兵?”
韩覃道:“你是想让皇上他对如今辖治朝廷的宦官有所醒觉,从而把各地任上督差的太监们都收回皇城。”
“远远不止!”唐牧摇头:“王治一人从南京起兵,就算有各地的太监们遥相呼引,以一群宦官和一个身世来路不明的废帝嫡孙来说,根本成不得事,若想成事,京中必须要有宗族能相呼应才行。
你当初和我一起去过永国公李显府上,可记得永国公李显?”
韩覃点头:“记得!二爷以为永国公李显就是那个能在京中与王治遥相呼应的人?”
唐牧又道:“把各地的宦官收入皇城,用我上百万两的银子和二十年的谋划,未免牛刀屠鸡,太小题大作了。永国公李显的父亲,与废文帝同属一个母系,所以景王当初谋乱,他不会反,但是王治谋乱的时候他就会跟着反。
他是大都督府的断事官,又是宗人令,在朝中统着兵部与御马监。他带着御马监的调军令调齐驻扎于城外的三大营,联手齐齐来逼宫廷的话,皇上就会对御马监以及如今独立于朝政之外由皇帝自己亲掌的兵权产生怀疑与恐惧,内阁权力太小,兵权无人制约,这才是痼疾与症结所在。
到那时候,乱事得定,皇帝就会重新思考如今的朝制。首辅必须拥有宰相的权力,拥有与皇帝同等的权力,皇权也有人监管,这才是我想达到的最后目的。”
韩覃听的似懂非懂,却也反问道:“三大营在宋国公陈疏的手里,他怎么会让一个文臣断事官遣调他的手下?”
唐牧解释道:“宋国公虽统三大营,但御马监拥有兵权的更高调令,形同皇帝,所以只要李显与御马监监正合谋,完全可以调兵。再者,宋国公也像俞阁老一样,做好了要以身为祭的准备,他是准备好在大年初四那一天赴死。”
韩覃忆起五月里唐牧往韩复府上取陈九等人的罪证时,那一夜陈疏说过的话。他说:老夫别无他物,一腔热血与男子的脊梁却还是硬的,只要清臣你有求于我,随时发声,我便拼着这条老命并一身的官爵不要,亦要帮你到底。
他与逝去的首辅俞戎一样,也是拼着必死的决心,所为的,并不仅仅是要把宦官们收入皇城那坐牢宠,更还要给皇权那无缰的野马套上缰绳,想要让朝政有序,让天下的男子挺起脊梁骨而已。
韩覃默了片刻道:“照此来说,阿难果真是犯了死罪。”
因为唐逸煽动着东厂来了一场叛乱,虽说王治被剿灭了,太后也下落不明。但唐牧想要达到的局面却远没有达到。他多年积攒的银子,柳琛那一箱金子,全都打成了水漂,又怎能不气。
“还要为他求情?”唐牧忽而柔声问韩覃:“不想让我杀了他?”
韩覃咬唇,抬眼看了眼唐牧,嘴角微撇着,这样子叫唐牧又爱又恨,爱她的稚气憨态,也恨她的稚气憨态。她道:“他毕竟还年轻,留他一条命,遣他出京,送到小凉山一带找个里正什么的小官儿叫他当上三年,保管他从此就能改好了品性。”
唐牧以为韩覃仍要回护唐逸,却不期她会这样说,笑问道:“为何?”
韩覃恨恨道:“他自幼没出过门,文章讲的一套套全是大道理,却未吃过苦,不懂民生疾苦,小凉山那地方最穷,叫他过上几天苦日子,保管什么病都能给他取了。”
之所以唐逸会纠结于他或者韩覃所受的梏桎,想要寻个自由,在韩覃看来,皆是没有受过苦的世家子们的无病□□而已。自由是什么,没有唐牧的息心教养,他也许早混入一群走鸡斗狗的世家子弟中,像他爹唐世坤一样,成日只知喝酒赌钱。那倒是很自由,每一天都快活无比,可那样自由到最后,他不会有所作为,不会有成就,不会像唐牧一样,在谋成一件事情之后,默默的独自一人去享受那种成就感。
像陈启宇一样穷过,苦过,在尘世的最低层无法翻身,无法喘息,磨到奄奄一息时挣扎着坚持下来,才会懂得谦卑,臣服。
唐牧拍了拍自己大腿,那意思再明显不过。韩覃别过头道:“咱们眼看要和离,我为何要坐过去?”
唐牧犹还记得方才韩覃所说的那句话,她说她爱他,所以会在最大限度内去迁就他。回想从六年前,再到重逢后在一起的日子,若不是为了那一夜,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留这小丫头在身边。
他两世为人,还知道两百年的历史,而她与这世间的普通女子们一般,懵懵懂懂,费力的想要跟上他的脚步。在宣府,在品正居,一次又一次陷入危难,从未怪怨过,责备过他,出了任何事总是先检讨于自己。确实在婚姻中,是她迁就他过多。
唐牧捧过韩覃的脸,吹口气在她眨巴着的睫毛上:“可你要为阿难求情。你既知道他坏了我多大的事情,就该知道这个情很难求,你总得做点什么叫我欢喜欢喜,否则我怎么可能饶了他?”
韩覃只得爬过去,骑坐到他大腿上。唐牧缓缓闭上双眼道:“自己动!”
韩覃忆起在渡慈庵初见,那时候唐牧也不过二十岁,脸比现在要多些肉,唇也更厚。如今面清而唇薄,人较之原来似乎瘦了许多,但又硬实了许多,他越年长反而越发好看了。比之原来的温和耐性,如今却自有一股沉稳威严。她伸舌尖舔着他的唇,见他唇角渐渐翘扬,便覆檀唇凑了上去。
忽而一丝细微的疼在舌尖蔓延,韩覃捂唇,细哼了一听,便听唐牧笑问:“你要吃到什么时候?”
韩覃怒目瞪了片刻,重又凑上去,从他脖子上一路往下吻着。
“二爷,不舒服。”韩覃哼了几哼,气喘嘘嘘说道。
“为何?”唐牧反问道。
“自己动不舒服。”又酸又痒又着急,还使不上劲儿。韩覃已经做到了这一步,遂厚着脸皮指着那案台道:“要在书案上我才觉得受用!”
她话音才落就要唐牧凌空抱起,放到了冰凉的书案上。
韩覃咬牙哼了片刻,总归她的心没他硬,重又哀求道:“二爷,咱们生个孩子吧?”
不用说,她这一番话只会换来他一番冲撞。
怒气冲冲,斩钉截铁的闹了一场合离,直到次日一清早从又暖又轻的蚕丝被中醒过来,韩覃才明白自己莫名其妙又叫唐牧给弄回来了。昨夜他在书案上尽心尽力伺候了她一回,今天她又怎好再提和离之事。
韩覃半闭着眼睛假寐,听唐牧走来走去的脚步声。他穿好了公服,端着烛台到床边,盯着蜷缩在被窝里半眯着眼的韩覃看了半刻,将她半弯在外的膀子压进被窝里,才要走,便叫韩覃反手捉住:“二爷,你打算怎么处置阿难?”
唐牧道:“你的意见就很好,只是小凉山未免太寒,我将他送到岭南去,那是个风雅地方,放他在岭南呆得几年再说。”
韩覃掩着丝被坐了起来,拢着乱发道:“二爷记得让文益跟他一起去,路途遥远,多给些盘缠。”
唐牧问道:“为何?”怎好让首辅家的姑娘跟着唐逸到那穷山恶水中去。
韩覃道:“患难见真情,两个人一路虽艰苦,可若是磨出真情来,才真真是此生都不能忘。”
唐逸是个内向孩子,表面温顺骨子里清高鄙下,到了外头必定要处处碰壁吃苦。但傅文益是个大胆外向,热情不拘的性子,有她帮衬,唐益在外日子定能好过一点。到那时唐逸要处处依赖傅文益,日久生情,自然就会回心爱上傅文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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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唐牧这里点了头,陈卿那一头便快速的办理起此事来。做为锦衣卫指挥使,唐逸在宫变时出外差,疏忽职守故,革职发派岭南。
腊月二十六日一清早,背着小包袱的唐逸与傅文益二人清清减减要出城,文氏与唐夫人两个自然是一路相哭相送。许知友仍还要亲自护送唐逸往岭南去,出城的路上,唐逸走的飞快,傅文益一路小跑了跟着,这丈夫的流放之途,于从未出过京城的她来说,简直比出嫁那天还要开心。
她小脸儿冻的通红,不听唤道:“阿难,你等等我,等等我好不好?”
丈夫被革职流放,妻子自然不能再穿好衣。傅文益穿着一件胀腾腾的棉褙子,下面还是一条熟羊毛壮成的大棉裤,混身卷满了银票与碎银子,鼓鼓囊囊一路跑的满头大汗。出城约有十里地,唐逸忽而回头,看着那大汗满头湿了流海的傅文益,心中一丝悲凉,停步等了片刻。傅文益自然是欢喜不尽,笑嘻嘻的撵赶着。
唐逸看到她满脸那没心没肺的笑,方才那点怜悯之情顿消,又转身继续疾步往前走着。傅文益赶的精疲力竭,不停扑呼着热气道:“虽说丈夫遭流放,妻子不该欢喜。可我就是忍不住想要笑,概因与你夫妻一场,同甘的日子将来必定会有,但吃苦不定就此一回,我得好好珍惜才是。”
“你怎知吃苦就此一回?”唐逸放慢脚步问道。
傅文益唇角噙着丝笑意,却不肯再说,以她看来,唐逸在朝中有一个做爷爷的次辅,再有一个二品重臣做叔叔,那怕吃苦也是暂时的。
唐逸却知道自己一击不中,此生的前途业已葬送。于是,一个满怀苍凉而另一个满怀希望的,这夫妻二人在眼看到来的新年中,一路奔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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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忙完年前这一口,随着立春,京中大多数人家皆撤了炭火,炭行的生意也就渐渐减少。韩覃在怡园舒舒服服过了个年,闲时到药铺与韩雅聚聚,俩人围着炭炉说说闲话做做针线,倒比回唐府应付那一大家子的强。
初七这日唐牧入宫去了,韩覃闲来无事,早起命厨房炖了一锅羊肉汤,用砂窝煨好命春心提着,仍往裴显家的药铺去。才一进药铺,便见裴显面色如丧考妣般的在柜台上支肘站着,里面韩雅一声怒喝:“你究竟要不要和我一同去?”
这一声喝,裴显便如猫似狗般的抖了一抖,却仍是不应声。韩雅仍还卷着衣袖,亦是满面路容摔摔打打了从里间走了出来,见韩覃在柜台外站着,这才满面堆起了笑,接过春心手中的砂窝揭盖闻了一闻,笑问韩覃:“你怎知我好这一口?”
药铺新开进项少,裴显与韩雅两人这个年过的十分寒酸,韩覃帮衬了许多肉与油,菜与米,但是韩雅性中不爱贪他人物,又还有点清高,每每总是极力推拒,也是觉得自己低人一等。韩覃不好再送东西,也是变着花样要给她进点补。
两人在药房的炉子前坐了,将那砂窝直接煨到炭炉上等它重新变热。韩雅一边收拾着碗筷,回道说道:“约莫五更的时候有人敲门,裴显还以为是来瞧病的,结果竟是几个宫里出来的内侍,他们送了五匹白绫,又下了一道口谕,说叫我明天晚上入宫见清儿。我想着带裴显一起去,结果他死活都不肯去,这可如何是好?”
明天是正月初八,一年一度的元宵节要从这一天一直到正月十五,在这八天之中,外皇城城门开启,从东华门外设两里长的花灯,另还要放烟火,设鳌山,彻夜不禁,热闹非凡。
这八天之中,无论贵家还是贫户,妇人们皆有走月的习俗。所谓走月,就是人人皆着一袭白绫衣,于月下三五相携出门,清妆素面,最少要走过三座桥。虽韩清如今还无份位,只是个秀女,但想必她在宫里呆的乏闷,也要见个家人。
韩覃帮韩雅往羊肉汤里下着萝卜与粉条,等一锅子热腾腾冒起来,叫裴显进来,三个人围坐着一起吃。裴显此时仗着韩覃的胆儿,知道韩雅不敢发落自己,才鼓起勇气说道:“雇辆车也值,我若走了,万一有人上门问诊,可怎么办?你要知道,最是元宵节这几天闹事的多,突发病的也多,万一有人急病求上门,可不是耽误了人家的病情?”
韩雅气的无法,指着裴显的鼻头道:“你不是不知道这两天车费贵,就是雇趁两人抬的小轿都得五十文钱,咱们那里来的那么多钱?隔壁多少家大医馆开着,何人巴巴儿能求到你这儿来?”
裴显自有一套消极抵抗的法子,那就是埋头闷吃,吃完抹过嘴,仍旧到外面去守柜台了。韩雅仍还生着闷气,她之所以要裴显陪着去,也不过是想节省几文钱而已。韩覃在初五的时候就曾接到过宫里传来的旨意,不过她不想多事,所以给推拒掉了。此时她看在眼里,握了韩雅手道:“不如我派辆车送你去?”
韩雅摇头道:“不劳你破费的,我不过是想与他一道出门罢了。自打上一回跟着裴显去了秦州,到如今也有好几个月未见过清儿,我想瞧瞧她过的怎么样。”
韩覃想了想道:“那不如这样,我与你一同去,我在宫门外看灯,等着你,等你出来咱们再一道回来,如何?”
韩雅反握了韩覃的手问道:“你要不要与我一同入宫,看看清儿?”
她话一出口,随即又有些悔。就她所见那皇帝的样子,显然是个好色之徒,只怕韩覃入宫凑巧碰见皇帝,又要起事非。
韩覃笑道:“我家二爷在阁中,每每出宫也要到深夜,我在宫门外看看花灯,等着你们就好。”
韩雅脸这上才重又有了笑意:“只是要麻烦你在冷风中等着我,不过你放心,我入宫就与清儿说两句话,出来陪你一起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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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韩覃自己披了那件麝鼠罗衣,另给韩雅准备了一件獭裘长衣,到药铺接上韩雅,俩人一同便往皇宫而去。这夜果真全京城所有的车马轿子全部出动,皆是往皇宫放向,要去看彩灯,看烟火,便是那行走于路上的妇人们,亦是白绫罩裘衣,莺语燕啼,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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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中,李昊坐在龙案后,眼盯着那成山的折子,身边是六科都事齐怀春,一个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眼似鱼泡,时时翻着白眼的中年七品官儿。
他那嫌弃的表情与李昊一脸的晦气倒是十分登对,两君臣彼此看不上,默默的批着折子。忽而一个小内侍满面喜气猫腰走了进来,远远在门上跪了道:“皇上,奴婢有事启奏!”
如今乾清宫并不备总管太监,就算内侍们也皆是三五日一轮换,唯这叫黄全的孩子机灵乖巧,李昊用他用的多些,所以才敢如此大胆的走进来。他抬眉问道:“何事,奏!”
黄全先扫了一眼那身量高壮满脸杀气的六科都事,媚声连连道:“是永宁宫中那位的事!”
“皇上,春节积攒的折子还有几大车,朝事未歇,后宫嫔妃之事,此时谈起只怕不宜吧?”齐怀春开口便是抑扬顿措的老夫子音,显然是在嫌弃这个皇帝折子还未批完就想要忙着往后六宫寻欢。
若是韩清的事情,李昊连听都懒得听,可这当年的状元郎满口嫌弃,便激起他的怒气来。他指着黄全道:“奏!”
“永宁宫那位的姐姐,入宫了!”当着六科都事的面,黄全自然不敢说的太清楚,见皇帝凝眉瞅着自己,又补了一句:“就是那位二姐姐!”
李昊的喜怒哀乐,自然逃不过这些小内侍们的眼睛。他在初五就变着法子要请唐阁老家的夫人入宫,遭人回绝之后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而韩覃正是韩清的二姐姐,黄全这话算是说的够直白了。李昊唇角慢慢往上扬着,丢了朱笔起身,疾步出了水晶宫,进了西暖阁指着黄全的鼻子问道:“那个二姐姐?”
黄全扑通跪倒,先叫道:“求皇上饶了奴婢的死罪,奴婢才敢说。”
李昊连连说道:“朕不但不要你死,还要赏你,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