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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都鬼境,如历三途。忘劫川尽处,正是不得解脱的永世罪赎之地。
替宸枢出气的工作,当然是闻人然亲自去做,最为显现诚意。而在得到闻人然允准之后,神秀与宸枢姐弟便从一念之间出发进入中阴界。
但,不知何故,沿途却未得见一人通风报信,更遑论边界卫兵拦截,更衬方圆有若鬼蜮。玄鸟锐爪着地,环视毫无生气的方圆兴致寥寥,索性垂首用鸟喙梳理起鲜艳的羽毛来,亦步亦趋跟在后方,漫不经心地保护着少男少女。
夜空之下,满目荒凉无迹,偶有怨魂飘零。走在前方的槐生念曦却察此界之中,隐约还有诸多佛气混杂残留,登时足下一顿道:“似乎有人比我们先到了这里呢。”
“是佛气。可是父亲不是讲过,龠胜明峦的主事者,正在专心致志应付太荒神决?”
“嗯,也不可能是鹿苑一乘和云鼓雷峰……八九不离十,应该是天佛原乡无误。”
与此地有所牵扯的佛教派门,唯有已经对外封闭的天佛原乡。佛门圣地暗中派人进入中阴界,自然很是令人起疑。不过槐生念曦姐弟此行只为打探厉族相关,因此对全不熟悉的佛乡行动也未放在心上。
神秀敲手道:“我们现在最主要的,是先找到当地人聚集的地方,否则两眼一抹黑很难找到相关的线索。这里就属玄鸟的视力最好,小弟你让它帮帮忙。”
“可以。”
人生地不熟,姐弟二人理所当然不会做出什么破格的举动。而被宸枢抚摸几下前颈之后,玄鸟仰起修长羽颈,朝天嘹亮清鸣一声,即欲蹬地攀空。
熟料,玄鸟尚未振翅升空,天边陡见异状呈现。血染一般的凄艳哀红,如同蝗虫过境吞噬一切生灵,暴风肆虐眨眼逼近双子所立之处。
“姐姐?”
“看到了,糊成一团的血云。果然进入中阴界,我们都会变得倒霉。看起来它们一点都不友好,宸枢你还是先保护好自己吧。”
“我明白。”
神秀宸枢并肩而立,准备迎接即来挑战。不久过后,嗡嗡嗡的轰鸣声响便逐渐由小放大,充斥在两人耳畔。
第一只红潮异虫,附着护身气罩之上,须臾便被震毙。但满天红影数之不尽、前仆后继,银发少女与宸枢提元赞功,却察元功遭蚀,霎时醒悟红潮恐怖之处:“小心它们能够吞噬元功。”
“二姐,不如我们?”
“好啊。”
既知红潮威胁所在,槐生念曦不待小弟说尽,当即鼓运无匹佛元。而在同一时间,宸枢亦运魔元注掌,与银发少女隔空互拍一击。
只见金红流光再现二人周身,玄鸟明黄四翼亦将双子包裹在内,形成生生不息的光球护罩收缩于体表,尽将红潮隔阻在外。不论红潮怎样蚕食内力,终也不及元功补充之速。
“呼,还好佛魔合体能够保护咱们,不然我和小弟你也只能暂避其锋芒。”
“我和姐姐联手,的确能自保无虞。可此红潮过境,不分敌我对所见皆杀,无怪乎自入境以来,我们到现在尚未得见一个活人。”
“所以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除害!”
元功互通,源源不绝。宸枢已无后顾之忧,倏见两道雪亮刀光冲霄而起,凌厉锋芒瞬斩万千异虫。
然而,红潮为祸千载,却是杀之不尽。宸枢反抗之举,竟而激起红潮凶性。飞虫密密麻麻瘆人心颤,粘着在护体光环之上,形成腥臭非常的蠕动血球。
“唔,你都决定斩妖除魔了,我总不能袖手旁观嘛。”
眼前别无他物,唯剩一片赤茫。身侧宸枢刀影疾快,槐生念曦随之放手一搏,正反“卍”印排空而起,璀璨佛威铺展而开,顿令中阴界举境震荡。浩瀚无穷之力,横扫漫山遍野的血色异虫。饶是红潮杀之不绝,在持续不断的刀光佛辉摧杀下,亦不免缓缓变得稀薄。
“玄翼,冻住它们!”
“咕咕——”
玄鸟遵令仰首鼓胸吐焰,登时百里如陷极冻之境,深蓝冰炎更是持续不绝。再得玄鸟助益,虽需消耗很长一段时间,两人却也不觉疲累,出力全无衰竭之兆,铲除红潮异虫更是如鱼得水。
而在双子力搏红潮之前,中阴界王城华殿之上,两军剑拔弩张、杀氛紧逼。天佛五相代表欲明王列前正对宙王,当着一众人等之面针锋相对。
另外一侧,矩业烽昙陪行监视而来,却似不耐纠缠不清,惑苦终焉初露锋芒:“宙王,收起你的算计之词。现在你只须明言,否则休怪吾不容情。”
“哟,威胁我?”
欲明王赫然在列,为求保密断不可能翻脸绝情。冷眼满是不屑,宙王叉腰挺胸,有恃无恐道:“佛乡似乎弄错了一件事情,现在是你们该求我,而不是我求你们。”
“魔皇之事事关天之佛清白,容不得丝毫含糊不清。你若包庇罪佛,吾亦只有认为你与天之佛草菅人命,同样该诛。”
“什么?!”
“呃……王,王饶命……啊——”
“唉,暴力,真是暴力。吓得我不得不杀一个小兵镇定我的小心肝。”
捶胸顿足惺惺作态,宙王扔出手中尸体,嘲讽道:“你真正是和尚?这名侍卫兢兢业业,却因为你的挑衅而死,佛门的慈悲呢?”
“邪魔歪道,果然不该放任!”
“怎样,想动手?”
矩业烽昙怒眉上扬,燃焰之刀力劈而下。宙王藐视眼神一敛,沛然掌力后发先至,竟是丝毫不落下风:“这边假假也是王呐,让你一刀打败,孤王岂不是太漏气?还是讲,你是十分期待明日我将天佛原乡嚣张的行为,在苦境传遍开来?”
“哼!”
“坐下慢慢谈,这样才对嘛。”
重新掌握主导权,宙王方才定下心,道:“魔皇的事情,孤王也没什么好隐瞒。天之佛讲得基本属实,不过……”
“宙王,请你慎言!”
“欲明王,你还有何隐瞒?”
宙王言之未尽,挑起欲明王与矩业烽昙的对立。但在此时立足大殿上的众人,陡觉一阵强烈地震,由远处传至脚下,意外中断双方争论局面。
三刻钟后,一名满头大汗的兵卒,急冲冲地闯入大殿,气喘如牛跪落地板:“禀报王上,红潮,红潮……”
“婆婆妈妈,吞吞吐吐,你生下来没见过红潮哦?大惊小怪!”
一脚把通信兵踹翻在地,宙王随即掌生吸力,将人拉至近前道:“说吧,红潮怎样了?”
“红潮在变小。”
“变小?”
惊愕之词同入宙王、欲明王双耳,一者大喜又显错愕,一者欣慰更感心寒。倘若红潮之害,并不如预计深重,当初血砌忏罪之墙,恐令万劫不复。
熟料,纵使明白欲明王顾虑,宙王却似并无当面挑清真相的意愿,反而撂下佛乡之人道:“和秃驴讲话太费神,还是先看高兴的事情。绵妃,摆架出宫。”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