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气冲症犯

丁丁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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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瀚看着母亲白皙的脸,那双温润莹华的眸子清清亮亮,宝樨和她长的很像,因此这几个孩子里父皇最爱的便是她!

    瑸华就是央和郡主,性格爽朗干脆,也深的皇后的疼爱。她得到过父皇的口谕,可以自由进出内宫,一年里有大半年同宝樨住在一块儿。

    “今儿你也累了,早些休息!明儿穿戴精神点,你父皇下了早朝也会过来!”说完便起身,慢慢走到儿子面前,亲手掖了掖他的领角。

    “那三个女孩子只是我觉得还不错,你若都不满意,也可以再挑的,只要不是瑸华都可以……”

    郭皇后说这话并不是不喜欢瑸华,只是两人的血缘实在太近了,她父亲是自己的亲舅舅,母亲又是自己的亲姑姑,简直和宝樨没啥两样。

    宣瀚皱眉道:“母后想哪儿去了,瑸华和宝樨不是一回事吗?不只在我这里,就是在您眼里,父皇眼里大约也是一样吧!”

    “嗯!”她淡淡一笑,缓缓向殿外走去,身后跟着两个贴身宫女双朵和双叶。

    夜里,亭欢裹着毛毯烤着炭盆偎着酥姬,将白天发生的事情细说了一遍。

    酥姬怀里抱着喜团,懒洋洋道:“方六爷这事办的,赔了银子也就算了,他铺子大家底厚这点也不算什么,关键他却是个邀名好利之人,本想借着开这把锁来抬高他大垳的身价,同时打压我们欢觹,还特地造了一把假锁来骗人吧,偏偏让你给换了……”

    喜团起来弓着腰伸个懒腰,换个姿势继续睡,天冷后她便再不肯在楼下院子里,只有板凳还待在广安搭的狗屋里睡觉,猫比狗,气死狗!

    “估计到这会儿他还没想通呢!”

    酥姬抿着嘴笑,眼波流淌。

    “殿下可去了?”亭欢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说的是谁。

    “今儿吵架了吗?”

    亭欢点点头。

    “又吵了?”酥姬拉下亭欢捧着脸的双手。

    “我教你的都忘了呀!”

    亭欢不好意思低下头,“他说翻脸就翻脸,我又忍不了他那个臭脾气!”

    “他为什么发脾气,你细细说与我听!”

    亭欢便说了一遍,酥姬听了,意态悠悠的笑了。

    ”这是好事!”亭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事?好在哪儿?

    “他恼的是他自己,并不是你!”看着亭欢碧潭一般清澈的眸子,酥姬爱怜的点点她的鼻子说:“他恼自己居然在意你,他越怕自己在意你,便会越恼自己”亭欢被这话绕的头疼。

    “……别担心,不过你也要听我一句,确实要慢慢减少抛头露面的机会,毕竟,万一你进了宫,这些现在看来无所谓的事,到时候就成了你的麻烦!”

    亭欢吓了一跳!我进宫?开玩笑吧?酥姬怒其不争的暼她一眼。

    “照理他成年后是要有自己的府邸的,但现在看来,似乎是皇后有意留他在宫里!虽然不符合祖制,但这件事情亦家亦国,家里的事,自然皇后说了算,国事嘛,只要皇帝位置稳固,别人也是插不进嘴的!”

    “怎么把你送到他身边去呢?这个却不太容易……”酥姬的眼光幽幽,映着烛火,陷入沉思之中。

    母亲走后,宣瀚陷入一种陌生而烦躁的情绪,一想到那三个小姐,宣瀚就有被逼入绝境之感,并不仅仅因为这三个他一个也不喜欢,而是他发现自己不清楚什么叫喜欢!

    身为皇长子,从小他得到的东西都是世间最好的,因为身体不好,父母内心愧疚,更是加倍的关爱自己,当巨大的源源不断的爱和物向自己涌来的时候,他只觉得压抑,他感到自己从未得到过一样珍贵的东西,叫做期待!他从未有过期待!反正无论他要或不要,最好的东西都在等着他!多到令人生厌!

    忽然想到对一把锁充满了热情的亭欢。

    那究竟是怎样一种人生呢?忙碌,孜孜以求,热情。

    他看到她解开锁之后的喜悦,那样的令人羡慕。

    他讨厌锁!但是羡慕她的喜悦……

    他走到书桌前,那里一左一右放着燕侣锁和莺俦锁。

    “图林!”

    “殿下,奴才在”图林弯着腰快速却无声的进来。

    “你去看看虎耳今晚在不在宫里?”

    图林继续弯腰听着。

    “若在的话,叫他进来一趟,若不在……”图林心想,不在也得给您去叫呗?什么大不了的事,外面还下着雪,亥时都过了还往宫里提溜人,也就是您出了名的难伺候,别人不敢多话;换个人,比如三殿下,算了!人家三殿下才安静呢,断断不会做这样的事。

    “就去叫他进来!”果然如此。

    图林忙颠颠的去了,阿弥陀佛!老天可怜,虎耳果然当值,其实,由于大殿下对他的依赖,虎耳十日里倒有六、七日都排自己当值。

    他今年三十几岁了,七八年前皇上亲自赐给他一门婚事,就是皇后身边的宫女白芨,当时正好到了要出宫的年纪,两人外貌登对,多年一同伺候一双主子也有了情义,便结成了美满的一对,第二年便生下一个女儿。

    皇帝十分信任虎耳,皇子宣瀚一岁起便指派了他去做护卫;虎耳这人忠心耿耿,为人厚道,宣瀚也视其为心腹之人!他的宅子离着皇宫很近,也是皇帝所赐,为的就是进宫便利。

    得了消息的虎耳很快来到宣瀚面前。

    夜里风劲雪大,他的斗篷上积满了雪,行礼之后,宣瀚示意他坐下,图林倒了热茶来便退了出去。

    “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个人有期待是怎样的?”

    虎耳的目光在静静闪烁,“属下只能说说自己有过的期待”

    “好!”宣瀚的目光少有的迷离。

    “原本都是一样的时光,那一刻却偏偏不同了,比如属下的女儿出生之时,看着她落地哇哇大哭的一瞬,就比我这一生任何一刻都重要,那一刻属下觉得,之前的人生都可有可无,这一刻的狂喜,终身难忘!”

    宣瀚静静听着。

    忽而觉得无尽悲凉,原来自己的问题就在这里,从未有过这样一刻,也不知道这一刻到哪里去找。

    “我能期待什么?我为什么没有?”宣瀚眼中顿现戾气,突然抄起炕桌上的茶盅狠狠向地板砸去!瞬间碎瓷崩裂,茶水飞溅,一块瓷片正好飞到蜡烛芯上,将火苗弹得跳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