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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前,华国境外。
光秃秃的盘山公路上,飞驰着一辆军用载人大巴车,车辆行驶的速度很快。道路两旁醒目的限速牌对于驾驶员来说,似乎形同虚设。
“还有多久?”一名女军官穿过大巴车狭长的过道,来到驾驶员身后。
“最多半个小时。”开车的军官语气冰冷,这与他脸上酷酷的黑墨镜相当般配。
“恩,我去把孩子们叫醒。”女军官应了一声,随即转过身来,冲着满员的车厢喊道:“大家听我命令,起床!”
尴尬的是,根本没有人理她,或者说,所有人都对睡眠有情有独钟的喜好。
“起床!”女军官再次喊道,音量增重了一些,她裸露在军衬外的小臂,肌肉线条看起来相当优美,是那种最为迷人的小麦色。
车厢里全部都是年纪不大的小孩,最大的十一二岁,最小的不过七八岁,长途颠簸对于他们来说,身体上很难吃得消。
就在全部人都沉浸在甜美梦乡里时,一名身材高挑的小女孩迅速醒来,清澈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和女军官对视。
后者向她竖起了赞扬的大拇指:“你叫什么名字?”
“林妙妙!”出乎意料的是,小女孩说出自己的名字,并不是那种奶声奶气。
尽管这声音听起来依旧稚嫩,但却有了些许铿锵玫瑰的底蕴,很像是列兵与上级的对话。
“林妙妙,你能帮姐姐一个忙吗?”女军官很欣慰的笑了笑。
“能!”小女孩顿时把胸脯挺的笔直。
“去把你的小伙伴们都弄醒,我们快要到地方了。”
“好,我这就去办!”林妙妙说完这句话,伸出小手,直接揪住她旁边座位上一个小胖子的耳朵,然后狠狠揪了一把。
“啊呀……好疼……”
“疼就对了,解放军阿姨要你起床。”她狠狠瞪了那小子一眼,便从座位上站起来,挽起衣袖,露出两截白嘟嘟的藕臂。
就这样一路上连打带掐不分男女,弄的满车厢都在鬼哭狼嚎。
“起来!都快点起来!”
“谁在不起来,我就把他揍成猪头!”
本身被破坏美梦心有怨气的几个小男孩,看到林妙妙一副小大人的做派,纷纷靠在座位上不敢呲毛。
女军官看到这一幕,表情里既有诧异又有赞赏,更多的是那种由内而生的欣慰感。
她原本并不指望这群来自天南海北的熊孩子里能托生出异类。
至少未来精英特工的选拔,每一年都在秘密进行,而每一年的录取率都在下滑。
更多的种子,都在通过特训检验后,被直接送入甲种部队或者A大队接受职业军人生涯。
他们顶多会成为令人敬仰的特战之王,成为未来国家战争中举足轻重的角色。
就是这种严苛的筛选,使得镇国重器“华夏特工局”每年的入职率都捉襟见肘。
林妙妙一路喊一路打,没有人敢还嘴,也没有人敢还手,不仅仅是年龄上的优越,还有气势上的落差。
在所有的小女孩里,她的个头最高,嗓门最大,而且是唯一胸部能看出来发育迹象的女孩。
当她走到大巴车最后一排时,车厢里已经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的蛮横所吸引。
“呼噜噜……”
“呼噜噜……”
躺在林妙妙面前的,是一个模样不过七八岁的小男孩,穿的破衣烂衫不说,充满稚气的小脸上还满是污垢。
他在打呼噜的时候,鼻孔处很有节奏的吹起一个大大的鼻涕泡,吹鼓起来,在收回去,在吹鼓,在收回……
如此循环了许多次后,目睹这可爱一幕的孩子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瞧他打呼噜时的样子真搞笑。”
“我才不要跟脏小孩呆在一个车上。”
“嘘,都别说话啦,马上有好戏看哟。”
林妙妙抿了下嘴唇,伸出小手拍着小男孩的脸蛋:“喂,起床了脏小子。”
“别……别烦我,我要吃奶奶……”小男孩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嘴巴吧唧吧唧的嘬了起来。
似乎是一个蛮不错的美梦。
“吃奶?你又没有妈妈!吃个屁的奶!”林妙妙气不打一处来,扬起粉拳在他鼻梁上来了一下。
咚!疼痛使得小男孩很快从梦中惊醒,他先是捏了捏酸痛难忍的鼻子,然后吸溜一口挂在嘴唇上的脏鼻涕,泪眼汪汪:“好……好痛的……”
“大家都起床了,你为什么不起床!”林妙妙叉着小蛮腰,一副质问的样子。
“我……我在吃奶奶……好香好甜的……”小男孩半迷糊的阐述自己的理由,梦见妈妈这种事,经常在他身上出现。
“噗!”
“哦哦,脏小孩,吃奶奶,吃不到奶奶吃剩菜!”第一个被揍的小胖子开始带头起哄。
“闭嘴!”林妙妙回头瞪了他一眼,对着小男孩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林奇。”小男孩刚说完话,那两条清鼻涕没吸回去,径直流进了嘴里。
“林奇?”她原本板着的脸舒缓了下:“这个名字挺好听的,我叫林妙妙。”
“姐姐你也姓林呀?那我们是一家人了。”林奇傻乎乎的说道,根本就没有握手的意识。
“我姓林不假,但我们不是一家人,你是你,我是我。”林妙妙看起来,只是对林奇的名字有好感。
“好了好了,大家听我讲话。”女军官见所有小孩都醒了,便拍了几个清脆的巴掌,将小孩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谁知道,我们今天是要去哪儿吗?”
“去大森林里玩捉迷藏!”一个留齐耳发的俏皮小女孩举起了小手。
“不对不对,我们是去找神仙爷爷,他住在大森林最隐蔽的地方。”小胖子也不甘示弱。
“蠢蛋,根本就没有神仙爷爷。”有人泼起了冷水。
“解放军阿姨,我什么时候能回孤儿院?”
“对呀对呀,什么时候能回去,我肚子好饿。”
“我肚子也好饿,我想喝小熊阿姨做的菠菜汤。”
答案五花八门,场面乱成了一锅粥,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大家纷纷拿出储备的零食,咕噜咕噜的吃了起来。
小林奇也不甘示弱,从破旧的书包里翻出一包小浣熊干脆面,拆开后先把水浒108将收藏卡取出来,小心翼翼的塞进了屁股后面的兜里。
“嘎吱吱,噶吱吱……”
又香又脆,真好吃呀,对于小林奇来说,这简直就是世间少有的美味。
如果不是因为小浣熊干脆面,他才不跟那个穿绿衣服戴墨镜的怪蜀黍上车呢。
“林奇,把你的干脆面给我一包。”林妙妙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紧盯着他鼓鼓的小书包。
小林奇赶紧把书包抱到怀里,一边啃一边说:“这是解放军叔叔给我买的,你想吃的话,去找解放军叔叔要。”
“切,小气鬼,怪不得没人爱理你!”林妙妙给了句辛辣的讽刺。
“我……我才不是小气鬼!我有朋友的!不信你看!”小林奇嘴上叼着半块面饼,埋头去翻那个破书包,捣鼓了好大一阵儿,才从里面拿出一个破破烂烂的塑料变形金刚:“它叫大黄蜂,是我的朋友,你看,他的头还会转呢,我转给你看呀。”
林妙妙表示很无语,骂了一句傻子,便不再搭理他了。
“林妙妙,我的旺旺仙贝米奇饼,都给你吃。”林妙妙刚回到座位上,小胖子便捧着一堆包装精美的米奇饼,笑嘻嘻的说道。
“谁稀罕吃你的破饼!”林妙妙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尽管她肚子也很饿,但她就是不喜欢这个大巴车上的同桌。
吃瘪的小胖子刚要说话,便被林妙妙一个锋利的眼神给吓住。
他眼珠子转了转,拿了几袋米奇饼,走到林奇跟前,拍了下他脏兮兮的脑壳:“喂喂,我拿米奇饼换你的干脆面,换不换?”
满嘴面饼的林奇一边咀嚼,眼神很快被那个新型零食吸引,擦着鼻涕道:“换换,拉钩上吊,谁也不许反悔呀。”
“拉钩就拉钩!”小胖子伸出粗粗的小手指,跟小林奇拉了几下,便将米奇饼丢下,拿了一包干脆面回去。
“林妙妙,我知道你想吃这个,吃吧,我请你!”小胖子无邪的憨笑道,还用鄙夷的眼神撇向埋头大吃的林奇。
他很懂得拉帮结派,尤其是在这样一个陌生群体中,他能够轻易的判断出,谁能成为他的靠山,给他带来好处。
林妙妙这次没有拒绝,而是选择接受了小胖子的馈赠,把香喷喷的面饼捏碎,一点一点的送进嘴巴里。
角落里的脏小孩,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的眼神紧盯着零食,半刻都没有松开。
他依旧在大吃特吃,真香呀,大概有爸爸妈妈的小孩,每天都能吃到这些珍贵的美味吧?
嘎吱!一个猝不及防的急刹车,颠簸了一天一夜的大巴车终于停止。
那名女军官的脚底,像是被胶水沾上了一样,承受如此猛烈的惯性,竟然站如青松,纹丝未动。
“好了,到地方了,大家排好队下车!”女军官站在门口,一个接一个的清点人数。
林奇跟在队伍的末尾,耷拉着脑袋默默啃面。
外面的世界对于他来说,是完全陌生而新鲜的,他能够感受到,滚滚热浪迎面袭来,弄的人燥热无比。
“解放军阿姨,这里好热,我要回车里吹空调去。”
“我也要回去,我才不要呆在这里。”
拥有大面积热带雨林的印度尼西亚对于孩子来说,气温实在是有点难以适应。
不要说小孩子了,即便是从周边国家来旅游的游客,都不会选择在这样的鬼天气出行。
“都给老子闭嘴!”从一辆在此等候许久的迷彩越野车上,跳下来一个皮肤黑黝黝歪戴军帽的汉子,他那张糙脸就像是从熔炉里熏烤出来的一样,不仅黑的发亮,而且阔口大牙,说起话来就像是在吵架:“谁要是再敢多嘴,不管男孩女孩,我就把他的屁股给打烂!”
“呜哇,我要回家!”
“解放军阿姨,他是坏人,呜呜呜……”
“哇哇哇,这里好可怕。”
黑脸军人这一吓,孩子们顿时哭成了一团糟,本来没哭鼻子的,也被连锁反应给带哭了。
“操,你们从哪儿找的一群孬种?”黑脸军人不满的看向女军官。
女军官根本不躲避他的目光:“上尉,请注意你的言辞,我现在的身份是华夏特工局编外特工学员总教官,需不需要我掏证件?”
“别……别较真嘛长官,我只是开个玩笑。”黑脸军人听到这个头衔,顿时退化到乌龟形态。
“都别哭了!谁要是在哭出声来!这辈子都不要想回家了!”女军官声音明朗的喊道。
这一招还真挺管用,这群回家心切的小孩们,顿时止住了哭声,散乱的队伍又恢复到平静。
“嘎吱吱,嘎吱吱……”
“嘎吱吱,嘎吱吱……”
小孩们虽然不哭了,但从队伍的末尾处,却传来一阵极其不和谐的声音。
几十个小脑袋下意识的紧盯住一个方向,确切的说,是在围观一个在偷吃干脆面的贪吃鬼。
女军官看到这一幕,失望至极的摇了摇头,她很想现在就爆粗口。
负责挑选种子那些人都他。妈的眼瞎了吗?
她无论如何也从那个乐此不疲啃干脆面的小男孩身上看到任何关于“合格”这个词语的征兆。
没等女军官说话,黑脸军人已经走了过去,一把抢过他手里刚啃了两口的干脆面,然后像丢垃圾一样丢在地上,大脚丫恶狠狠的踩了上去,嘎嘣嘎嘣,面饼被踩的稀碎,和泥土混合在一块。
“你……你赔我的小浣熊!”林奇万万没有想到,有人竟然会如此对待他,他像一条生气的小狗,瞪着那个黑脸军人。
“你把我的小浣熊踩烂了!坏蛋!大坏蛋!”
“去你的吧小杂种!”黑脸军人只是轻轻一推,便把林奇推坐在地上,然后扬长离去。
同队的小孩们都像看可怜虫一样看着他,没有人伸出手拉他,也没有人愿意站出来说半句安慰的话。
小林奇揉着几乎被摔成八瓣的屁股,眼泪又一次不争气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哼,男孩子还哭,真没出息!”林妙妙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林奇听到这句讽刺,立刻将眼泪憋了回去,眼睛却仍是盯着地上被黑脸军人踩烂的面饼。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女军官的眼神并没有在林奇身上做过多停留,而是接上刚刚的话语:“你们有谁知道,在你们的身后,是什么地方?”
“大森林!”
“好大的森林哦,肯定有许多蘑菇可以采。”
“是七个小矮人住的森林呢!”
童音嘹亮,各抒己见。
“那么好,阿姨告诉你们,这里的大森林,不光有蘑菇和野果,还有许许多多的动物,像是热带蛇、黑猩猩、豺狼、食人蚁、豹子以及老虎等等等等。”
“动物园呀?”
“跟动物园差不多,只是那里面的动物都在外面放养,而动物园的动物,基本都关在铁笼子里。”女军官说到这里,面对似懂非懂的小孩们:“你们听懂阿姨的意思了吗?”
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不过这已经不在重要了,既然来到了这里,谁也不能打退堂鼓,当然,他们也没有这个权利。
“我下面要讲的话,对于你们来说很重要,可以说是你们的生命,如果谁思想开小差的话,就是在浪费你们自己的生命。”女军官说完这句话,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大多数都是被黑脸军人吓的。
“听好了,我要你们做的事情很简单,从丛林入口进去,一路走直线,采集随机散落的小星星,采集到三颗以上的人,根据路标的箭头指示,找到一个中心湖畔,我就在湖边等你们,很好玩吧?”女军官面带微笑的说道。
“解放军阿姨,要是找不到小星星呢?”
“对呀,要是找不到你呢?”
“找不到我的人,就在原地等候,会有叔叔去接你们,不过要等到天黑才行!”
女军官介绍完游戏规则,又道:“全体听我命令,排好队去那边领装备。”
一辆载满军用武器的运输车辆缓缓驶来,那上面有突击步枪,有连发手枪,有尼泊尔军刀,军用战斧,还有三棱军刺等等装备。
七八岁的屁孩,哪里懂得这些,很多小男孩都选择了手枪,因为那看起来好像很帅的样子。
“喂,小妞,你要什么?”黑脸军人饶有趣味的盯着林妙妙。
林妙妙并没有搭理他,而是咬了咬嘴唇,自顾自的从武器堆里挑出一把长长的唐刀。
这把刀长约100cm,精钢淬刃,血槽极深,全重只有1kg,握在手里轻盈无比,非常适合砍杀和刺击。
在那些职业军人们惊愕的眼神下,她把头发利索的挽成一束高高的马尾,将长刀往背后一挂,大踏步的转身便走。
“鬼才!”女军官轻喃了一声,眼神里不乏那种挖掘人才的喜悦感。
她有点期待这个小姑娘接下来的表现,那应该会让她感到更加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