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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架飞往台北的湾流G550,代号“华英”的私人商务飞机上,豪华的机舱内两两分坐着六男两女八个人,机上雇佣的空服人员正在为这些人分发午饭和红酒。
机舱内开着空调,包括空服人员在内的所有人都身着单衣,唯独在紧靠前排的座位里坐着一个身穿黑色雨衣的人。
由于这个人座位旁窗户上的遮光板是拉下的,加之他戴着雨衣上的大雨帽,脸上还戴着一副宽大的黑色口罩和黑色宽边墨镜。所以,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个幽灵般隐在一片暗影中。
空服人员得到过指令,不得前去打扰那个人,所以,在给另八个人发完午饭后,他们便推着餐车,脚步轻缓地径直走进后舱的厨房。
机舱尾部最靠后的座位里面对面坐着两个年龄大约四十左右岁的男人,这两个人身子前倾,头挨得很近。
从他们吃吃停停,并不时地用手在鼻翼下扇风的动作中可以看出,他们吃得并不专心。
不过也难怪他们这样,因为整个机舱里弥漫着一股子消毒药水味,这气味有别于医院里的那种消毒药水味,仔细分辨的话,会发现在这药水气味中还掺杂着一股子淡淡的腐臭味。
其中一个身穿深灰色上衣的男人,仅吃了两口就轻轻地将手里的刀叉放进餐盘,尽量不让刀叉与盘子相碰时发出任何声响。
他有着一双如女人般纤细白皙的手,拿起桌面的白色餐巾轻试了下嘴角,从他优雅而又娴熟的动作中可以看出,这是一个身处上流社会且养尊处优惯了的人。
在他对面坐着的是一个体型微胖的男人,塌鼻梁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细小而又狭长。
将面前餐盘中的最后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后,他端起手边的红酒轻啜了口,这才看向坐在他对面的灰衣男人。
而灰衣男人此刻正歪着身子向身后前舱座位看去,因为有高大的椅背遮挡,他连雨衣人的一个衣角都没有看到。
对面的眼镜男从桌下伸脚轻轻地踢了他一下,灰衣男拿眼瞪了下眼镜男,弯身轻试了下并没有被踢脏的裤脚。
眼镜男冲他摇了摇头,放下手里的酒杯,摆了下手示意灰衣男靠过去有话要说。
“别看了,活都已经活过来了,还有什么可看的?”
眼镜男声音低弱蚊蝇,说完这句话后,他镜片后的小眼睛警惕地扫了圈其他人。
因为坐在最后排,前面的人有的在吃饭,有的也在两两地低声说着什么,并没人向他们俩这边看过来。
“你就没觉得不对劲?那家医院也算是一家够规模的大型医院,怎么可能会误诊?再说了,人都已经被抬进停尸房,居然会莫名其妙地自己走了出来!”
灰衣男的口气中带着浓浓的不甘和失望,不用看他的表情,但从他的语气里便能听出他很想雨衣男死掉。
眼镜男耸了下肩膀,低声道:“就算他这次挂了又怎样?遗产指不定就贡献给那些慈善机构了,我们纯粹就是跟着白忙活!”
说完,眼镜男再次扫了眼其他人,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接着道:“不要想那么多了,经过这次的事以后,他既没了老婆,又没了孩子,也就没人跟我们争抢遗产了,这不见得是一桩坏事。我们倒可以安下心好好想想怎么能让他在下次死前把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写进他的遗书里。”
灰衣男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歹毒的杀意,眼镜男见到后,浑身打了个寒颤,赶忙用眼神制止他的冒险想法。
眼镜男低声劝导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好歹也是他的亲侄子,他没儿没女,又没了老婆,将来死后,我们肯定会继承到他的遗产的。你最好收起那些不该有的想法,他都70岁了,还能活几年?我们等得起!”
灰衣男冷哼了声,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下,眼中的杀意并未收敛,将头靠近眼镜男道:“你难道就没看出,复活后的林华英根本就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
眼镜男一愣,表情瞬间变了几变,抻头往前排的位置看了眼,然后回头低声道:“你是说……”
前排的雨衣男就是复活后的“华哥”,机舱最后排的两个人的对话声音虽然非常低,距离他所在的位置也比较远,但却一字不拉地落入他的耳中。
由于他整个面部都隐藏在雨帽下的暗影中,谁也没发现他在听到身后那两个人的对话后,墨镜后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精光。
从登机坐到座位里以后,他便始终保持着那个坐姿未变。此刻他轻轻地挪动了下僵硬的身体,随着他的这个动作带来的是一阵清脆的骨骼摩擦发出的“咔咔”声响。
这个声音回荡在安静的机舱中,让人听着毛骨悚然,其他八个人的视线中带着一丝惊恐,不约而同地向前方“华哥”的方向看去……
与马依风在太平间碰头后的秦良玉他们谁也没料到,此刻的“华哥”已经乘机在返回台湾的途中,他们更没有想到,此时的监狱里正掀起了一桩惊天动地的大事。
一直到起床号吹响了,谁也没见到秦良玉从仓库里出来,只有孙翊尔、邓洁和元贝红去过仓库看望了下她,知道秦良玉又“生病了”。
因为早起入监队里需要组织安排新老犯人跑操、打水、打饭和整理内务等一堆一成不变的繁琐事,元贝红便招呼生活委员崔红娜与孙翊尔一起去监督岗暂替秦良玉。
大东与秦良玉每次在离开监狱前,便安排他那些民国时期的鬼兵留守在监狱里,防止被人发现他们不在,让那些鬼兵干扰生人的思维,制造一个生病中的秦良玉的假象,直至他们返回。
孙翊尔和邓洁等人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包括入监队的王恕和其他的值班狱警,结合秦良玉春节期间曾大病过一场,所以,所有人只单纯地以为秦良玉是因为那场病而导致的病情反复或者体弱,才会时不时地来一场小病。
因为没有秦良玉陪着,上午例行去下面监区检查卫生孙翊尔干脆也懒得去了,与元贝红一起带着新入监的到下面操场训练队列去了。
约莫快到中午打饭点的时候,元贝红让外岗的一名女犯带着新入监的回去修整下等候打饭。
准备与孙翊尔一起去值监督岗的她懒得上楼,便与孙翊尔在楼下帮邓洁和石冬梅一起给花坛里的花松土和清理杂物。
阳历的三月中旬了,南边草坪里的植被都已经开始往外陆续冒出嫩绿的新芽了。所以,北边和西边墙根下的花坛里的土早已解冻。
花坛里那些分不清是玫瑰还是月季的枝干也开始变得油亮,不出一个月,这些枝干上也将要生枝发芽了。
负责打扫院落卫生的石冬梅和邓洁两个人的劳改任务中还有一项,那就是在春、夏、秋三季为院落里的花草除草、施肥和浇水,保证这些植物旺盛生长。
元贝红和孙翊尔两个人从医务室门口的楼梯下拿出两把手工做的小耙子,两个人一边与邓洁和石冬梅聊着天,一边用耙子把花坛里一些被风刮进去的纸屑和杂物给清理出来。
随着一阵脚步声响,她们抬头发现三监区的人已经在门口集合准备打饭。放下手里的耙子,两个人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与邓洁和石冬梅招呼了声,便向伙房的方向走去。
刚登上伙房台阶顶站好,远远的,孙翊尔见到一行身穿警服的狱警从内门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是监狱长鲁海英,在她的身后跟随着几个面生的狱警,其中有二监区的焦红羽,居然还有一个男狱警。
这些人的表情都非常严肃,脚步也很急促,进来后便直接进入医务室的南门。
“咦,这个点鲁监狱长怎么进来了?”元贝红也看到了,好奇地低语了声。
“那个男狱警是谁,以前没见过啊,你见过吗?”孙翊尔也一脸好奇地看着那些人身影消失的方向,对一旁的元贝红问道。
元贝红摇了摇头,接着像想起了什么,小声道:“还记得以前被撤职的那个温政委吗?”
孙翊尔点点头,“记得啊!”温政委的那些恶行和丑闻,整个监狱里没人不知道。
“前些天,我带着新入监的去狱警办公室打扫卫生的时候,听陆队长跟冯队长在一起聊天,说是咱们监狱自从出了温政委的那件事以后,监狱局那边挺重视的,现在的政委是从监狱局内部调过来的一个人。”
“当时她们俩聊天也没提调来的是个男的还是女的,估计刚才进来的那个男的应该就是顶替温政委的人,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会进入女监的内门?”
听元贝红这样一说,孙翊尔点点头,“嗯,估计是,可大中午头的他们进来干嘛?巡查医务室?难道又有哪个监区的犯人受了严重的工伤或者得了重病需要保外了?”
元贝红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应该不会吧?真要像你说的那样,得多严重的情况,至于让这些头头脑脑的都进来看?”
孙翊尔抬头看了眼她们仓库的窗口位置,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她在担心秦良玉的“病”,如果说这个监狱里能引起高层的关注的犯人,秦良玉定然是为数不多的人中的一个。
难道说是明月得了什么非常严重的病,是自己不知道的?孙翊尔在心里暗自担心揣测着。因为狱警从医务室南门进入的话,只有两个监区是她们要去的,一个是生活科的医务室,另外一个便是入监队。
就在各个监区包括入监队的犯人都已经集合到台阶下等候打饭的时候,从西门口急匆匆地跑下来一个值外岗的女犯。
她经过还在花坛边忙活的邓洁的身旁时,不知对邓洁说了句什么话,只见邓洁丢下手里的工具,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西门楼梯里冲了进去。
那名女犯接着向伙房的位置一路小跑着奔了过来,几步踏上台阶顶,来到孙翊尔和元贝红的身旁。
扫了眼四周确定没人能听到她的声音后,附到孙翊尔和元贝红的脑袋旁,低声道:“出事了,秦明月越狱了!王监区长让孙翊尔赶紧回监区去配合监狱方调查!”
孙翊尔和元贝红同时“啊”了声,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女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