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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一把清脆的声音响起。
那贵妇循声看去,只见来了一对主仆,为首年轻貌美的女子盘了发,怕是位新妇,年纪并不大,柳眉杏眸,肤白如玉,又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身上的衣裳却有些朴实了些,或是小门小户的,可那衣裳裁剪极其到位,不大一分,也不小一分,配着她那袅娜的身段,那简朴的衣裳都遮不住她的风采,看得那贵妇目光发亮,心想着若是风雨楼里有这样的女子坐阵,即便不是处子也会招来不少宾客。
云小花瞧见这妇人的眼神,皱了皱眉,那眼神看得她很是不舒服,像看一件货物似的。
她来到那妇人面前,刚要说话,便看到被人押着往后拖走的少女,当即脸色大变,云小花一个箭步往她跑去,大声喊道:“姐姐,姐姐,真的是你吗?”
这么突兀的一声姐姐,把大家伙给震在了当场。
那妇人听到她叫姐姐,当即面色一沉,往那护卫使了眼色,那意思是叫那些护卫快点动手把人弄走。
然而云小花脚程不比那少女,快了不少不说,身后的绿离比她更快,虽然不知道娘子什么时候多了个姐姐,主仆两却是相处了这么久的,早就心神领会,当即几步上前就拉住那少女不动了。
那护卫一时间辩不出这两人的身份,只好停在那儿看向那妇人。
被绿离这么一拖住,云小花很快跑了过来,主仆两一人拉住少女一只手,她一边拿手帕抹泪,一边喊:“姐姐啊,你让小花找得好苦啊,你怎么成这样的?你就算怨着爹娘,也不能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你不知道爹娘为了寻你,花了高价悬赏,谁能猜到你躲到这西巷来,你从小养尊处优,怎能过这种日子?”
卫府的防卫也相继跑了过来,那妇人看到忽然涌出来的一群护卫,把她吓得不清,哆嗦着问道:“你……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那护卫首领拿出府牌往那妇人一亮,那妇人吓得倒退了好几步,一脸惊讶不敢置信的看向那边喊姐姐的姐妹俩,不知这两位是卫府哪一房的人,千万别是大房就好,卫家家主最是记仇,若是出手,*楼别想在吴兴郡混下去,她这个阿嬷恐怕生命堪忧。
于是那妇人立即回身爬到马车内,那边护卫马上领会,松开少女的手,护着那妇人的马车匆匆的跑了。
卫家的护卫倒是没有去追,只有那护卫首领向旁边的属下小声吩咐:“回去禀报公子,*楼的阿嬷欺负云娘子,被我等拦下。”
那属下听着,面上露出笑容,立即领命去了,那护卫首领望着匆匆逃走的马车冷哼一声,“以为跑了就没事了,敢欺负云娘子,要她好看。”
少女全身一松,站立不稳,云小花主仆两扶住她。
那少女感激的道了声谢。
云小花却早已经心里乐开了花,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要找的奚佩蓉不正在眼前么,原来十五六岁时的她是这个模样。
前世云小花悄悄进城打探卫家消息,正好遇上晋王世子带着世子妃经过吴兴郡,世子妃的车驾过集市,云小花被看热闹的街坊们挤到了边沿,眼看着无从打探消息,准备出城时,便遇上一位穿着普通衣裳的娘子,她便是身为世子妃的奚佩蓉了,接着奚佩蓉见她□□,正好偷溜出来的她就带着她进了酒楼大食了一顿。
一饭之恩,这一世看来她可以报答她了。
云小花要结交这位未来的世子妃不是因为她即将得到的身份,而是这位市井出身的世子妃有一门绝活,那便是奚家祖传的一手点翠功夫,坐上世子妃之位后,首饰铺子开满全国,虽出身不好,手中银钱却比世子府的还要多,是个非常有能耐的。
奚佩蓉发迹还得三年,十八岁嫁给晋王世子,云小花自己重生回来,什么优势都没能占着,唯这人她无论如何要结交好,跟着她一起开首饰铺子,将来哪怕分个一成利,到时就算她离开卫子晋,她也能好好的生活下去,又有人罩着也不用担心了。
奚佩蓉见两人还关切的扶着她,脸色有些窘迫,她的手臂动了动,云小花却没有放下,只道:“刚才叫你姐姐是一时心急,这会儿,你就别闹别扭了,看你这瘦弱身子,我们扶你过去。”
“那如何是好?我只不过是西巷一个——”
“行了,别说话了,留着力气走吧,我可是背不起的,扶着倒是行。”云小花这么说着,奚佩蓉和绿离都扑哧一声。
云小花瞪了绿离一眼。
奚佩蓉的身子的确饿得狠了,没人扶着未必走得回去。
三人来到那群卫府的护卫身边,云小花瞪了一眼,说道:“想不到你们功夫着实了得,跟在马车后头这么久,我们都不知道,是不是公子吩咐的?”云小花见他们耷拉着脑袋显然就是了。
云小花不再说什么,原本她身边带着的都是主院几个下人,着实没有带什么护院,因为要见奚佩蓉的缘故,她不想让卫子晋知道她巴结人家,一心想着离开卫府,所以这事得悄悄行事,没想他派人跟踪,明着是相护,暗地里还不把她的行踪给告诉他了。
好在这次事有蹭巧,居然在这种方式下接近奚佩蓉,这么一来,她再寻借口接近奚娘子,卫子晋也不觉得奇怪了。
三人往巷子口走,就在三人来到巷子口时,云小花看到那牌坊的大石狮子后头露出一角衣袍,在西巷男子穿袍服的人基本没有,多是苦力工,干活图方便,多是上衣下裤。
那么这件袍服一角又是谁的。
明显奚佩蓉也发现了,她愣了愣,忙别过头来,装作没有看见。
三人接着往前走,云小花扶着她来到一处食肆不走了,“走,咱们进去先吃点东西。”
奚佩蓉囊中羞涩,于是摇头,云小花却道:“你不饿我都饿了。”
救命之恩,恩人饿着了肚子可不行,奚佩蓉摸了摸袖口,那里还有十个铜子,心里越发紧张起来。
三人在食肆里坐下,那老板也是庄户人家出身,看到客人进来,极为热情,上前问吃什么。
云小花随口答道:“来一笼馒头。”
“好呢。”那老板上前头捡馒头去了。
奚佩蓉却是惊愕的看着她们主仆两,一时间没有说话。
白面馒头来了,一笼有八个,云小花拿起两个递给奚佩蓉,她不敢要。
云小花笑道:“这里有八个,咱们一人两个,剩下两个你带回去。”
听到带回去三字,奚佩蓉有些动容。
三人终于吃起馒头,奚佩蓉吃得最快,狼吞虎咽,不知有多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白面馒头了。
绿离和云小花都是农女出身,对白面馒头也是喜爱,没多会儿把两个馒头吃完,肚子也跟着饱了。
两人的举动却让奚佩蓉有些另眼相看。
吃完,奚佩蓉怎么也不让云小花结账,云小花只好依了她。
三人出了铺子,接着往巷子深处走。
过了巷子,眼前一开,只见一座座小院子,外面用土坯矮墙围住,两边还能听到鸡鸭鹅的声音,庄户人家在此落地生根,外间用手艺讨生活,这西巷里却是一个一个小家,与村里头并没有两样,东家长西家短,成了一个新村,只是大家伙不同姓,来自不同的村落。
然而走到村道口,奚佩蓉却说自己走就行了,又问云小花的府第,将来再来结交报恩。
云小花说出自己是卫府的,接着又把自己出身庄户人家的事说了,她也是市井出身,自然深有体会。
原本就对云小花另眼相看的奚佩蓉听到她坦诚的话,不由有了几分亲近之意,再加上云小花一定要平安把她送进家门去,只好同意了。
三人进了屋,屋里却出现一个长袍男子,那人容貌俊郎出色,脸色却露出一脸菜色,身子骨也弱,然而云小花见着此人,又看到那一角熟悉的袍角,忽然想起西巷牌坊的石狮子那处看到的袍角。
怎么也想不到,在奚佩蓉十五岁的时候,她已经跟这位世子遇上了,着实是缘分天注定,奚佩蓉住在这市井小巷里,居然也能遇上这尊贵的晋王世子。
奚佩蓉看到他后脸色大变,忙喊道:“石大哥,你怎么不在屋里躺着,快进去。”
云小花主仆俩没有出声,却默默放开她。
奚佩蓉上前把男子推进屋里去,那男子向两人点了点头,便听话的进去了。
云小花看着两人进去,心中感叹,“这个时候的纪石聿恐怕已经动了情,刚才他躲在石狮后头,若不是看到她出现,多半会出手。只是不知这位世子爷是怎么流落到吴兴郡来的?又是怎么受的伤?”
奚佩蓉把人推进去,转身出来,拿着药就往厨房去了。
云小花和绿离也跟着进了厨房。
两人一起帮忙,奚佩蓉有些不好意思,可事急从权,也没有多话。
熬完药,奚佩蓉又赶忙端了进去,顺带把今个儿带回来的白面馒头递给纪石聿吃。
再出来,见云小花主仆俩还在,不由有些愧疚,忙招呼着两人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想给两人添杯热水,却发现没有杯子,三人只好干干的坐着,云小花却从银袋里拿出那两千两银票放在石桌上,“今日咱们相遇是缘分,我农女出身,也曾吃过苦,见不惯那妇人欺负咱们穷人。这些是我的私房钱你且收着,度了眼前的难关再说。”
奚佩蓉忙推让,今个儿本就救了她一命,是她的恩人,怎么还好意思收下她的钱。
两人一番推让,云小花叹道:“我是卫家媳妇,对于我来说这点钱没有什么,但对于你来说却能救急,我看你家中病人病的不轻,请医拿药都得花费,治病得乘早,不能拖的,你且把钱收下,不够可来卫府取,我必会帮忙帮到底,至于银两的数目,你可以写个借据,来日你有了银子,再还我便是。”
奚佩蓉有些犹豫不决,云小花顺势塞她手中去了,接着说道:“这西巷的庄户人家但凡能住在这城里,多是有手艺的,我今个儿原本来西巷便是想寻个有手艺的人,我身为卫家媳妇,虽然卫家有钱却终不归我所管,我想也做些生意落自己手中,旁的生意我也不会,只有那首饰还会几个样式,想请个师傅帮忙打造,开铺子做首饰生意也算是一个进项。”
“奚娘子住在这儿,可认识会做手饰的师傅,我愿意高价聘请。”
奚佩蓉听到云小花的话,眼睛发亮,想了想直接推荐了自己。
云小花略显惊讶,“奚娘子会这门绝活,那敢请好,奚娘子的为人我也看着了,说实话我聘请人过来帮忙打理铺子,终归我是卫家媳妇,出门不易,倒不如请个合作的伙伴,不如奚娘子与我共同开铺子如何?我出银子,奚娘子出手艺。”
世间哪有这样的好事,然而今日却全落到奚佩蓉头上了,她心中跃耀,双眸明亮,却终是沉住了气,细细想了想,问道:“云娘子就不怕我卷银逃走么?”
云小花笑了笑,“就算你卷银子逃走也必然是遇上了难事,虽然咱们是一面之缘,但人的信任不需要理由。”
奚佩蓉想了想,同意了,“便是你这一句话,这个朋友我结交了,云娘子果是性情中人,我奚佩蓉甘拜下风。”
两人相视一笑。
接着开始谈开铺子的事,云小花见她这么应承了下来,决定回去画几个样式,她重生了,旁的改变不了,但多活的那几年所见的首饰样式何其多,上世又有心研究这贵妇的精致生活,学到的不是一星半点。毕竟是嫁给卫家,平时出入贵人宴会,见过不少奇妙的首饰,她可以借鉴一下再画几个样式来。
然而奚佩蓉显然暂时得照顾她的石大哥,答应待他身体好了后,再来做首饰。
云小花也没有指望着一次就谈妥,只要能跟她成为朋友,她这一辈子就有人罩着了。
三人起身往巷子外走,送到牌坊,云小花不准奚佩蓉再送,不远处是马车,她也不好再送了,两人告了别。
云小花坐上马车,一路上卫子晋派的那群护卫都紧紧相护左右,直接就不躲躲藏藏,光明正大起来。
先前她说是去云家食肆,然而她却来了西巷,呆会回去,卫子晋会不会质问她?她要如何答才好?
马车刚出了西巷,“嚓”的一声又停了,云小花正想得入神,一个没注意,扑到绿离身上,绿离稳当当的接住她,关切问道:“娘子没事吧?看我不骂死他们去。”
云小花抚额,“没事,你出去问问是什么情况,别在外头训斥下人,回头再说。”
就娘子最心软,绿离挑帘出去,传来问话声。
云小花坐稳了身子,下意识的挑起窗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正在这时一把熟悉的声音响起:“小花,小花,是不是你?我是云飞啊。”“还有我,小花,还有我云三娘啊。”
云小花听到这声音原本只挑起一角帘子,当即挑了大半,往人群里一瞧,看到云飞穿着长袍与云三娘站在人群里,两人看到她,高兴的挥起手来。
想不到在这儿遇上云飞和云三娘,先前回云家村的时候,她还在想她得抽机会寻他们俩人去,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
外面围满了人,云小花不方便下车,这时绿离也从外头进来,云小花向两人挥了挥手,指向前面不远处的酒楼,接着放下了帘子。
绿离没好气的嘟嚷着:“娘子,这车夫太不像话了,马蹄子差点踩死一个小乞丐,那小乞丐多可怜,身材瘦弱,饿得走不动,还好及时拉住了缰绳。”
竟然是这样的事,云小花往袖口一摸,遭了,压箱底的银子忘了带,刚到手的两千两银子又给了奚娘子,原本想打发一点银子给小乞丐都无能,方想起她刚才给云飞和云三娘指了酒楼的方向,呆会她要如何付账?
云小花在马车中坐立难安,正思忖对策,马车已经到了酒楼下。
云三娘的声音又响起:“小花,小花。”
云小花咬了咬唇,从马车上下来,云三娘立即上前来,被护卫挡在了外头。
云小花斥责道:“你们让开,她是我朋友。”
云三娘本就有些纳闷,曾经年幼时的好友如今嫁入贵人府,心里正不安,这会儿听到她这么说,脸色旋即又露出笑来。
护卫让开了,云三娘跑过来拉住她的手,“真的是你,刚才云飞眼尖瞧着了,说给我听还不信,怎么也想不到今个儿会遇上你的。”
“我也是想不到能在这儿遇上你们,你们过得还好?”
“好的,我跟云飞在这儿开了铺子,生意不错。”
细处只能坐在包厢里再谈了,云小花看向云三娘身后一直沉默不言的云飞,正好对上他灼热的眼。
他今个儿穿的是长衫,身形修长,本就生得俊朗,这么看着,倒不像普通的庄户人家,小的时候云小花就佩服他,什么东西到他手中一学就会,虽不识字,说起话来却挺有一番道理。
上世他为了她自卖为奴进了卫府,这世她是卫家媳妇,他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如今跟大大咧咧的云三娘在一起也不为一桩美事。
就在三人叙旧的时候,对面酒楼的三层楼上,一扇棂花窗被人推开,露出一个玉面公子,此人年岁极轻,约十□□岁之貌,穿着普通,却风神秀异,让不少行人目光流连。
他先是看向热闹的大街,唇角扬起,心情极好,接着看向对面酒楼时,从云小花三人身上扫过,忽然停住,又看向云小花,忍不住啧啧两声。
身后站的人也跟着往前探了探身,那玉面公子把他推开,“没我准许,你也敢看。”说完忍不住感叹:“听说吴兴郡出美人,今日得见果真如此,底下两女,姿色都不错,唯背对着我的那位,身形圆润却纤腰楚楚,那一头乌黑如缎的发更添几分妩媚,就不知那正面长得如何,真是心痒死了。”
后面站着的男人“嗤”了一声,“公子你就别看了,你看人家把发都盘起来了,是位妇人。”
那玉面公子叹息道:“为何漂亮的少女都是别人家的妻子。”
后面男人抚额,“我说殿下,你别失了身份,京城美女如云,官家还要给你指婚呢,说是京城第一美人,这吴兴郡小地方的女子莫非比京城第一美人漂亮不成?”
然而男人话刚落,只见前面的九皇子刘钰不做声了。他循着看去,只见刚才他说的那位女子正好回过头来往这边三楼上望了一眼,显然正在选择去哪家酒楼好。
终于看到她的容貌,三楼上的两人都看呆了去。
刘钰说道:“博文,你还真的说错了,京城里的美人未必有此女之灵性,便是这娇软的身段也不是北方女子能比的,不知是谁家的妇人?”他这么说着立即一个转身。
容国公世子容博文却是立即抓住他,这位九皇子殿下着实随性,说走就走,人家已经是妇人了,他去有何用?倒不是怕他以势压人做出抢□□子的事,殿下的心性他还是懂的。
刘钰被他拉住,拍下他的手,“别闹,快随我去看美人。”
“美人是他人妇,你去了又有何用?”
“谁说他人妇就不让看了,我只不过看看,结交一下她的夫君也是可以的。”
这是什么逻辑?跟着他这么猛撞的冲过去,容博文丢不起这个脸,于是拉住他不准他出去。
“两个大男人在这包厢里拉拉扯扯的,让街上的行人看着了指不定怎么编排咱们,你放手。”
容博文不放,陪他来两浙,可不是去围观美人的,还有正事要做。
这么一耽搁,刘钰不甘心的站窗子往外一看,人早走的没影了。他正要回身责备容博文时,对面酒楼三楼被人从内撑起了窗棂,他又站定往那边看去,只见一道绿衣身影,不正是刚才那位只看了一眼正面的美人么?
这下刘钰不说话了,直接靠窗子坐下,容博文见他不那么冲动了,也跟着坐下。
云小花还是进了酒楼,这么多年不曾见着他们,相隔两世,在她这儿,至少她离开卫府的时候又过去了五年,如今大家都是年轻的时候,于他们来讲分开的时间并不长。
至于酒楼的费用,刚才进来的时候,她落后一步抓住那护卫,叫他付钱了,反正他都要回去告她一状,顺带捞顿吃的,权当宰了卫子晋一顿吧。
三人坐下,开始聊起了近况,云三娘开了一间洗衣铺子,三娘有门绝技,洗好的衣裳,用钴鉧烫平,手工精细,尤其耐心,得到不少回头客,在吴兴郡倒是能赚上一点钱,听说年底一家人都过来帮忙,看样子是要做大了。
云飞却并没有跟云三娘开铺子。
云小花看向他,见他衣裳样式似乎很普通,可那料子却是上乘,也不知云三娘知不知道他似乎变了不少,穿着上变了,不是记忆中的农家汉子,人沉稳了,坐下来时,身子端直,倒像个贵公子似的,身形修长,那眉目似乎也比记忆中的俊郎了不少。
云三娘倒没变,穿的是布衣。
“云飞,你呢?”云小花试探的问。
刚才说起自己的经历时,云三娘脸上尽是笑容,这会儿问起云飞,脸色微微一变,不说话了。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了起来,倒是奇怪。
这时云小花侧过头往窗外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对面酒楼的一位玉面公子灼热的眼,当下一惊,忙起身把窗子打下,挡住了两人视线。
对面酒楼那少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云小花想了想,才想起来这个人便是上世看了她一眼就在马车后追了一路的少年,当时卫子晋还特意下车,与他把酒郊野,谈了许久才离去。
竟然这么巧,这世却提前了不少,还在这样的情况下被他瞧见,呆会不会跑这边来了吧,这事儿若是让卫子晋知道了,她指不定会被禁足,再想出门就不可能了。
云飞看着云小花把窗子打下,刚才那少年的目光他尽数落入眼中,目光不由看向云小花。
“云飞,云飞。”云三娘喊了两声。
云飞方晃过神来,脸腮一红,就见小花和三娘都看着他。
“我找到了我娘,在东坊那边开了成衣铺子,所以……”云飞没有说下去。
云小花算是明白,难怪说起云飞,三娘的脸色就有些不自然,云飞是伍氏的养子,一直养在云家村,怎么也想不到云飞还有一个开成衣铺的亲娘。
他们俩的事说完,云三娘不免问起小花,云小花想了想,说道:“我初嫁卫府,出门不易,这次出来,下次不知是几时,不过可能年前会出一趟远门。”
“出远门?你要去哪儿?”在云三娘眼中,从云家村到吴兴郡就已经够远的了,所以极为好奇。
云小花想了想,觉得告诉他俩也没事,反正到时卫子晋真带她去营州也是一样要经卫家同意的,到时也会知晓。
“我要去营州。”
“去营州?”云飞露出惊讶之色。
“莫非你知道营州?”云小花反而更惊讶,上世围着卫子晋转,许多细节都没有发现,记忆中云飞似乎没有找到他亲娘,一直就是一个朴素的农家汉子,这世哪里又被人拔动了?改变了他的命运。
云三娘面露古怪,云小花总感觉这两人神神秘秘的,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告诉她。
云飞没有说话,云小花想了想觉得他不可能知道营州,对这两位发小她是清楚的,从来没有出过吴兴郡。
三人吃完饭后,天色已晚,云小花要回卫府,云三娘抱住她的胳膊,“小花,你去的这么远,会什么时候回来?”
云小花叹了口气,“我暂且也不知道,不由我做主。”她这么说着,也有些别离的伤感,刚见着面的喜悦转眼又要离别,她看向云飞,他却是站在那儿没怎么说话。
今日的云飞着实太过沉默了,自始至终就是小花和三娘在叙旧,他在旁边安静的听着,问到一两句才回一下。
告别两人,云小花坐上马车,车队往卫府而去。
刚到松合院,云小花从车上下来时,就见杏雨站在门口,看到她,脸色有些不好,云小花心里却是怦怦直跳,杏雨是卫子晋派来等着吧,不知他生气了没有。
杏雨相迎,云小花来不及去主院,便去了小院子。
“公子正等着云娘子回来吃晚饭。”杏雨脸色不好,语气却是恭敬。
等她吃晚饭,她已经吃过了。
来到内室,卫子晋正拿着一本书看得认真,听到脚步声,立即回过头来。
“我今天回晚了。”云小花下意识的想解释。
“去的倒是久,可有吃晚饭?”卫子晋平静的问。
云小花是吃了的,然而她却道:“没有吃饱,一起吃点,你不用等我的。”
卫子晋不说话了。
杏雨叫下人端来饭菜,饭菜挺丰富,两人整一桌子,着实又有些浪费。
云小花吃得少,卫子晋似乎食欲也不太好,两人只吃了一点就叫人撤下了。
饭后,卫子晋居然没有质问她,似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夜里云小花躺在长榻上居然失眠了,许多事情从眼前交替而过,前世今生,所有的人事,奚佩蓉跟纪石聿冥冥中的缘分,竟然都这么的巧,又想起云飞和云三娘两位发小,云飞寻到了亲娘,这里生了变故,又是谁拔动了命运。
所以即便是她重生归来,命运还是会因为某种原因而改变的,那她跟卫子晋又将是一种什么样的变动呢?卫子晋的伤会好吗?她能顺利的离开卫家吗?十年后的战乱还会发生吗?吴兴郡的蝗灾还会有吗?
云小花辗转难眠,她面向卫子晋侧过身来,借着那温润的灯火,看到不远处安静躺着的卫子晋,他爬着,狭长的眸紧闭,长长的睫毛根根铺在眼帘上,一双剑眉下眼梢翘起。
灯火打在他的身上,渡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忽然卫子晋的手动了动,不小心挑开了一角被子,云小花赶忙起身穿上木屐走上前去,她小心翼翼的帮他盖好被子,刚要转身,手被卫子晋抓住。
他居然没有睡着?
“玉瑶,你陪我一会,睡我床上来。”他紧紧的抓住,手掌极其用力。
云小花有些无语,两人的床都挨得算近的了,她有必要睡他床上去么?
于是她在一旁的绣凳上坐下。
卫子晋依然紧紧抓住不放手,“你上来,陪我躺一会。”
“大热天的,我怕热。”
“我帮你打扇。”
“不用,你这么爬着又不方便。”
“我很方便,我帮你打扇。”卫子晋一致坚持,云小花犹豫着,却看着他那弯曲了的腿,想了想,遂了他的意,合衣上床。
卫子晋唇角上扬,他从床里边拿出一把团扇还真的给云小花扇起了风,有人愿意给她扇风,那当然好了,她向来怕热。
两人相对无言,云小花靠在软枕上,不由又想起白日的事。
卫子晋细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是不是遇着云飞了?”
云小花回过神来,想不到卫子晋还记得农家汉子云飞这样的人物,她点了点头。
“他过得可好?”卫子晋问,语气却似乎很不经意。
“还行,不过,他跟他亲娘相认了,所以也算是少东家了。”云小花答道,却见他并不意外,不由的问:“莫非你知道他与亲娘相认的事?”
“他是养子,寻到亲娘是他的造化。”卫子晋在内心补充,且他上世入卫府时已经与亲娘相认,对方身份还不简单,也只有她不知道而已,还没心没肺的让他放他自由,求回身契。
“你会再去找他吗?”卫子晋试探的问。
云小花侧过头看他,看到他漆黑的眼里似乎有火光在闪动。她觉得是自己看错,不敢乱猜。至于云飞,上世耽误了人家,这一世是能避多远就多远,她可不想再多瓜葛。
卫子晋见她许久不答,垂下眼帘,手中的扇子不停,两人却是一时间没有了话说。
夜深了,云小花在凉风下慢慢的睡着,卫子晋爬着身子往前挪了挪,接着那原本曲着的双腿忽然动了,他吃力的慢慢地撑起上半身,上前把云小花放平睡姿,盖上薄被。
他这么近距离的望着,目光从她纤细的眉看到她铺满睫毛的眼,再到小巧的鼻子,再到樱瓣似的嘴唇,目光停住,接着看向她的眼,见她双眸紧闭,睡得深,便慢慢俯身上前,吻上她的唇。
本想浅尝辄止,可与她温热的唇瓣碰触后,似有一股魔力般,不忍离开,只想要的更多,不由得慢慢撬开她的贝齿,微冷的唇滑入她的口中,掳夺她香甜的气息,小心翼翼的探索着他曾不敢碰触的地方。
正在卫子晋迷离之际,云小花因呼吸不顺,“嗯嗯”两声,似在拒绝又似在邀请。
卫子晋当即醒悟,赶忙松开她的唇,往旁边一挪。
云小花着实累极,呼吸得到自由,小脑袋也不动了,又睡了过去,卫子晋才敢看去,只见那被他吻得发肿的唇瓣,微微张开,诱人极了,看得他口干舌燥,他把头埋在枕头下,过了许久才平复下心情。
天边泛白的时候,云小花醒来,耳边有风声,刚醒来时有些迷茫,循着风看去,却见卫子晋正扇着风,居然给她扇了一夜的风?
望着眼前一边扇风一边假寐的卫子晋,心里微微一暖,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云小花刚要动,卫子晋就醒了,他停了手中的扇,问道:“还热不?”
云小花摇了摇头,“不热了,天亮了,我想起床。”到这时才发现自己是睡在他怀中的,明明睡前是垫了枕头,怎么这会儿却是平趟着睡了,还滚到他怀里去,虽然不是睡在他手臂上,虽然他没有伸手过来揽紧她,可就是这样的姿式,才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睡着后就死赖着滚他怀里去的。
“你打了一夜的扇?一夜未合眼?”云小花避开自己的尴尬问道。
卫子晋点了点头,“左右还得在床上躺几日,白日里也是能睡的,睡多了就没有了睡意。”
话是这么说,可人毕竟习惯夜里睡觉。
她起身,尽量不碰触到他的身子,坐起来的时候略有些急,她的胸口碰到了他的唇,他正撑着上半身与她说话。
夏季衣裳薄,好巧不巧,那颗丰润的米粒就送到了他的唇上,云小花惊得脸腮胭红,她起忙要退开一点,没想他的唇吮了吮。
那一触即发的暧昧瞬间升温,云小花的胸脯本来就丰满,被他这么一吮,只觉得全身酥麻,她急得赶忙捂住双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