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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佑棠并未听清庆王所言, 他犹不死心,沿浴桶四周一寸一寸地搜寻,焦虑嘟囔:“究竟掉哪儿了啊,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赵泽雍无奈笑了笑,安慰道:“假如真丢了,回头本王给你一枚更好的玉佩。”
“再好的美玉, 也比不上我佩戴五六年的!”
容佑棠长叹息, 心疼不舍至极,扼腕痛惜:“它丢了,我浑身难受。那还是刚认识的时候,你分发给我的年礼, 弥足珍贵,即使雕了一模一样的,终究缺乏把玩多年的韵味。”
赵泽雍一听, 顿时身心欣慰,靠近搂抱眉头紧皱的人, 正色承诺:“别急,待会儿本王就叫管家派人去马车里找!”
“可能……掉在御花园了?”容佑棠严肃猜测。
“即使掉在乾明宫、被父皇拾了去, 也无妨。”赵泽雍镇定自若,细细解释:“斗剑玉佩作为年节赏赐之礼,一刻成千上万枚,实属寻常物品,非庆王府独有。况且,你并未在上头留字, 毫无私人印记,大可不必担忧。”
“那倒也是。”容佑棠由衷松口气,焦虑念叨:“可它忽然丢了,我实在难以接受,唉。”
“我明白你的意思。”赵泽雍一本正经道:“但俗话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与其思念玉佩,小容大人不如多关心赠玉者。”
“你——”由于对方太过坦荡,容佑棠忍俊不禁,乐道:“殿下言之有理。”
“此处湿气重,快穿了鞋子,回房歇息去。”赵泽雍催促。
“好吧。”
片刻后,两人行至廊口,容佑棠自然而然往右转,迈步去惯常居住的厢房。
赵泽雍默不作声伸手,硬生生把人推得转向,改道走向自己的独院,口中说:“本王有几句话同你商量。”
“啊?哦。”容佑棠尚未多想,一边强忍燥热不适,一边沉浸在玉佩丢失的猜测和遗憾里,暗中长吁短叹。直到踏进庆王卧房,后者反手关门时,他才回神,拢紧披风,左顾右盼,慢吞吞问:
“殿下,都这么晚了,您有什么急事要和我商量?”
“你来。”
赵泽雍自顾自踏进里间。
容佑棠想了想,迟疑地跟随。
下一瞬
“!”猛一阵天旋地转,毫无防备的容佑棠被抱起摔进温暖床铺,短暂头晕目眩了数息,一咕噜坐起,看见庆王拉开床头暗格、拿了个不知什么小东西出来,他蓦然紧张,忙问:“殿下,那是什么?”
赵泽雍把白瓷瓶放在枕畔,虎目炯炯有神,嗓音低沉喑哑,感慨说:“刚认识那两年,你才十六七岁,既胆怯又无知,一碰就跑,怪可怜见的。”
“谁胆怯了?”容佑棠嘴硬反驳,直觉不妙,浑身绷紧。
“我。”赵泽雍叹息,无奈说:“从前总觉得你年纪小、身体没完全长开,舍不得给弄哭了。”
容佑棠心如擂鼓,目不转睛凝视对方眼睛。
“现在你长大了。”赵泽雍慢慢脱自己的衣衫,俯身,宠爱吻了吻对方额头,哄道:“试一次,行吗?倘若你不自在,随时可以停。”
药性未消退的容佑棠陷入极度为难中,暗忖:殿下严谨自律,身边从无莺莺燕燕,我在喜州待了三年回京,仍拒绝的话,未免太过分了……
“别怕,只是试一试,难道本王会伤害你?”
容佑棠下意识摇摇头,对庆王的信任深入骨髓。
冬季深夜万籁俱寂,床榻内,两人耳语商议许久,继而异样动静足足响了半夜,直到黎明前夕,才归于平静。
翌日清晨
蜡烛将燃尽,豆大的烛光懒洋洋支撑,室内暗沉沉。
赵泽雍久待军中,习惯早起,他轻手轻脚坐起,默默注视沉睡的容佑棠,眼里满是宠爱笑意,半晌,垂首亲吻其脸颊,心满意足。
精神百倍地入宫前,他不忘叮嘱管家妥善照顾休沐“养病”的小容大人。
一个时辰后
皇宫·摘星楼
“四弟,此处风太大了,与你的身体无益。”赵泽雍凭栏眺望天际,俯瞰大片宫殿,扭头关切叮嘱:“你还是等暖和的时候再上来吧,万寿节在即,别冻着了。”
“多谢三哥关心。”瑞王轻裘缓带,脸色苍白,深切惦念都隐在心里,温和解释:“我有分寸,断不会折腾自己的身体。只是这阵子想清静清静,可父皇有口谕,吩咐我万寿节后再出宫回府,所以才上这儿坐一坐。”
赵泽雍转身,背靠栏杆,警惕四顾,凝重慨叹:“幸亏昨夜你在此处,否则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瑞王也下意识四下里扫视一番,靠近兄长,笑道:“他很聪明,胆子也大,拖着一队禁军跑了小半个御花园,即使没有我也会平安脱险的”
“哪里,他尚有许多不足。”赵泽雍嘴上批评,语气却难掩亲昵赏识。顿了顿,他正色询问:“三皇妹没事吧?她后来怎么样了?我还没去探望。”
瑞王顿时脸色一沉,皱眉答:“昨夜你们离开后,我找了个理由派人护送她回栖霞宫,并请御医给开了安神汤,人并未生病,倒是她的规矩,必须重新学习,太不成体统!”
“她可曾向你解释什么?”赵泽雍细问。
瑞王摇摇头,非常不满意,无奈告知:“她将所有罪责推给宫女,一味哭诉‘刁奴用心险恶’,毫无恳切反省之意,顾及其闺誉,而且我是兄长,有些话不方便教导,只能赶紧送她回去。三哥,你说该怎么办?”
自重自爱、意志坚定的闺秀,岂敢冒险私会外男?
“宜琪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先时由王昭仪教导、后有庄妃娘娘照顾,加之奶娘和嬷嬷,她还有什么不懂的?”赵泽雍一板一眼,肃穆道:“除非幕后主使给她下了言听计从的蛊,否则,一切都是她自愿的。”
“没有!”瑞王笃定驳回。
“什么?”赵泽雍一时没反应过来。
瑞王眺望天边云端,目不斜视,认真转告:“宋慎是南玄武的掌门,见多识广,据其称:世间并无使人言听计从的蛊。若是严重缺乏常理学识的傻子,可能被驱使,但不会被永远控制,因为人心最是变幻莫测。”
“他说得很有道理。”赵泽雍欣然赞同,话音一转,冷静评价:
“所以,三皇妹确实糊涂犯错了。”
瑞王直言不讳指出:“她似乎倾心于容佑棠。”
“绝对不行!”
赵泽雍断然否决,冷着脸,强硬表示:“他是备受父皇重用的户部侍郎,即便不是,也不会尚公主!”
瑞王缓缓颔首,内心五味杂陈,隐晦打听:“你们商量好了?”
“一早约定了的。”赵泽雍大方坦言。
“那……”瑞王按捺羡慕,想了想,委婉暗示:“我是病秧药罐子,依仗父皇爱护,得以清静休养。三哥却文韬武略、智勇双全,一向胸怀远大,我偶然听母妃说,贵妃似乎正欲为你操办亲事。”
“你生性聪敏睿智,切勿妄自菲薄,好好保养身体,待风头过去了,我会传令宋慎回京照顾你。”赵泽雍提出。
“别!”瑞王当即拒绝,认真劝阻:“当初没能借投毒案击倒你,大皇兄好一阵子阴沉沉,碰面说话时,夹枪带棒地指责我偏袒,你千万别让宋慎回京,以免再生事端。”
“静观其变,总会有办法的,他医术精湛、为人可靠,连父皇都赞不绝口,案发时有意轻饶,否则一早被斩了。”赵泽雍莞尔,紧接着笑意隐去,淡淡说:“至于我的亲事,无需劳动贵妃大驾,倒是三妹妹的终身需要她帮忙。”
“唯利是图之人,心肠是冷的。”瑞王垂首,屈指轻弹栏杆上的落雪,轻声提醒:“唆使三妹妹的那个宫女,以‘伺候不力’的罪名被贵妃下令杖毙了,但我猜测她不会善罢甘休。三哥,你们提防着点儿。”
赵泽雍心里一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感激道:“多谢!”
“兄弟之间,何必言谢?我敬佩你的正直和担当,可惜帮不上什么忙。”
赵泽雍眼神温和,一向关照病弱弟弟,耐性十足地宽慰:“你已经帮了我的大忙!走,咱们先给父皇请安,然后探望三妹妹去,给你散一散闷。”
瑞王不愿拂了兄长善意,打起精神颔首:“好。”
不多时
兄弟二人获允进入乾明宫,面朝父亲,端端正正拜下去:
“儿臣给父皇请安。”
“平身。”承天帝笑吟吟抬手。
“谢父皇。”
“坐吧。”承天帝瘦得脸颊凹陷,皱纹密布,须发雪白,但精神不错,威严问:“大冷的雪天,难为你们一同来请安。雍儿,小九为何没跟着入宫?”
“启禀父皇:九弟昨日在北营校场骑射整日,夜里有些头疼鼻塞,但并无大碍,他托儿臣给您请安。”赵泽雍简单解释。
“真是胡闹!”承天帝摇摇头,吩咐道:“你让他好了进宫,朕要当面教导!”
“是。”赵泽雍干脆利落点头。
“提起昨夜,”承天帝慢条斯理吹了吹茶水,状似随意,顺口问:“昨夜的宫宴,听说挺热闹啊,较以往晚半个时辰才散席。”
兄弟二人余光悄悄对瞥,瞬间明白父亲已获悉内情。
赵泽雍面色不改,若无其事地说:“昨夜突降狂风大雪,加之席间笑谈融洽,儿臣等人便多喝了几杯。”
“父皇有所不知,昨夜寒冷刺骨,三哥却冒雪带人看望我,实在难得。”瑞王顿了顿,微笑补充:“哦,还有三皇妹,她也十分有心。”
承天帝不疾不徐地赞同:“你们三妹妹确实有心,她昨夜挨冻受惊,今儿还一大早给朕请安。”
这话却不好接了,瑞王索性专注品茗。
赵泽雍四平八稳,避重就轻,歉疚表示:“儿臣惭愧,下回一定早些入宫侍奉您进早膳。”
“哼。”承天帝似笑非笑,没好气地一撂茶杯,抓起念珠把玩,神态逐渐变作哀伤,喟然长叹:“朕有五个女儿,其中两个未足月而亡,宜琳也……所以,你们仅剩两个妹妹了。朕对宜琪那孩子无甚要求,只盼望她像珊儿一样余生美满。”
忆起胞妹,瑞王沉默不语。
“父皇请保重龙体。”赵泽雍只能宽慰。
承天帝心不在焉地捻动佛珠,说:“宜琪大清早的跑来,她求了朕一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浅喜深爱扔了1个地雷
脑维修阿冰扔了1个地雷
O(∩_∩)O谢谢小爱和阿冰的霸王票,抱住你们嘤嘤嘤痛哭,上一章居然被锁惹!写文至今,第一次被锁章,我的内心好慌张【瑟瑟发抖蹲在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