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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宅。
木桶中注满了热水,勾兑得温度适中。水汽升腾之间,雾气缭绕。一面镜子置于木桶前,倒映出两道模糊的影子。
李牧伸手把镜子擦了擦,指着镜子中那个小麦色皮肤的男子,对身后的白巧巧道:“夫人,如何?看得清楚么?”
白巧巧无奈叹气,这幼稚的夫君哟,真是让人头疼。
“夫君,巧巧想要看你,直接看你就好了呀,为什么要从镜子里看呢?”
“夸我一句不行呀?”李牧缩回到水里,返身将白巧巧搂住,在她的身子上乱摸。白巧巧被他撩拨得面红耳赤,横了他一眼,按住了他的手。
“夫君,老实些。”
李牧充耳不闻,嘿嘿笑道:“娘子,似乎越发的大了——”
“什么?”白巧巧顺着李牧的目光低头看了眼,哎呀叫了声,嗔道:“夫君,你又作弄我。”
“真的是大了嘛,我哪里说了谎话?”李牧捧起白巧巧的俏脸,轻轻地亲吻了一口,紧紧地搂住她,道:“娘子,此生有你,真的是我李牧最大的幸事。”
“怎么了呀,忽然又说这些?”
“没事,就是想让你知道。”李牧笑了一下,岔开了话题。他忽然想起孙思邈说他神魂不符的事情,撩水抹了把脸,问道:“娘子,你觉得我最近有没有变得帅一点?”
“帅?”白巧巧露出了不解之色,李牧解释道:“就是有没有变得好看俊俏一些?”
“唔——”
白巧巧看了李牧一眼,误会了他的意思,笑道:“夫君是想跟小九比吗?那夫君还是放弃吧,你怎样都不会比小九俊俏的。小九若是个女子,定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呢。”
“谁跟他比呀。”李牧懊恼地说道,忽然觉得不对,怒视白巧巧,道:“娘子,为夫我要罚你了。你竟然觉得小九比我俊俏,难道为夫我在你心里,不是这世上最俊俏的男子吗?貌比潘安这句话,说的不就是我吗?”
“嗯嗯!”白巧巧用力点头,一个没绷住,笑出了声来。
“哼!”
李牧不高兴了,从木桶中爬了出来。他没有泡澡的爱好,每次洗澡都比白巧巧早出来。白巧巧也不管他,自顾地打香皂。
李牧绕过屏风去找擦身的干布,忽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顿时迟疑了一下。都这个时候了,坊门都要关了。李重义和独孤九两个没有召唤,不会来后宅。小竹她们也都开始打水洗漱,准备休息了。而李知恩呢,在这个时候会去前院记账,府内每日的开销用度等等,至少也得小半个时辰。重点是,李知恩的脚步声李牧经常听,早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这个脚步声绝对不是。
刺客?
李牧吓了一跳,赶紧抓过一条干布围住下身,看了看左右也没啥趁手的家伙,情急之下,只好抓起一个矮凳,蹲在了门后的阴影处。
他没有想过逃走,老婆还在里面洗澡,往哪儿逃?别说老婆的安危了,就是被这刺客看上一眼,李牧这小肚鸡肠的大男子主义性格,也得原地爆炸了去!
还好,听脚步声只有一个人。
李牧心中暗自发狠,就算你丫武功高强,老子也打铁练就了一身的力气,出其不意之下,不一定谁能干过谁!
玩命吧!
脚步声越来越近,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巧……”
“有刺客!!”李牧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希望前院的李重义等人能够听见,与此同时,抡起矮凳就砸。
就在李牧抡起的矮凳,即将砸到进门的黑色劲装刺客的刹那,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一条充满了爆发力,又长又匀称的长腿以一个不可思议地角度抬了起来,然后狠狠劈下。
“嚓!”
矮凳碎裂。
“咔!”
腿劈在了李牧的左肩,左胳膊瞬间耷拉了下来。
“啊!”
李牧惨叫出声。
腿收了回去,再次踢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幻影。
李牧腹部中招,倒飞了出去。
屏风碎!李牧裹挟着屏风的碎屑,磕在了大桶上,眼睛一番晕了过去。
“夫君!”白巧巧惊呼出声。
“巧巧?”张天爱看到白巧巧坐在浴桶中,怒气冲冲道:“这个小贼竟然还敢偷窥,看我不——”张天爱拔出剑,正要剁了这个小贼,看清面目之后,傻了眼。
“天爱姐姐!你,你干嘛要打我夫君?”
“哪里有刺客!老大,我来了!!”
门外传来了李重义的吼声,张天爱急得直跺脚,道:“我哪知道……哎呀,你先喊一声,别让他们进来,你还没穿衣服!”
白巧巧这才恍然,赶紧喊了一嗓子,把李重义等人隔在了门外。张天爱把白巧巧的衣裳丢给她,白巧巧手忙脚乱地穿了,张天爱已经按着李牧的人中,把他救醒了过来。
“娘子快跑!!”
李牧苏醒之后,一声大喝,抡起拳头就打。张天爱抬起腿,差一点又劈在李牧脸上,碍于白巧巧在旁边,只是踩住了李牧的肩膀。
“是我!”
“谁也不好使——欸?”李牧听着声音有点耳熟,抬头一看,见是张天爱,呆道:“怎么是你呀?”
“我刚到,听知恩说巧巧妹妹在洗澡就过来找她。谁知道你也在——”张天爱的脸忽然红了一下,把头撇到了一边,道:“你、你先穿好衣服在说话。”
李牧低头一看,原来被踢过来的时候,腰上围着的布早就不知道非哪儿去了。自己现在身无寸缕,清洁溜溜——
完蛋,被这女暴龙看光了!
李牧赶紧捂住胸口,忽然发现不对劲,双手下移,捂住了兄弟。
“老婆——”李牧快哭出来了!
白巧巧把他的衣裳拿过来,伺候他穿了。告诉他李重义带人在外面,李牧赶紧喊了一声,遣散了李重义等人。这副样子要是被小弟们瞧见了,以后还有脸做人家大哥吗?
“我的肩膀脱臼啦!”
“我的肚子!你踹我肚子你,再往下一点,我就——”
“你这女人,好狠啊你!!”
“我不是故意的!”
“巧巧,跟她绝交,她要谋杀你的相公!!”
……
折腾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李牧脱臼的肩膀,被白巧巧给‘掰’了回来。此刻,他正枕着白巧巧的腿,露着肚皮,李知恩跪在旁边为他擦跌打酒。
张天爱抱着剑站在床边看着他,脸上满是歉意。她自己知道自己使出了几分力道,若不是李牧平时打铁有点力气,腹部隐隐地也有几块腹肌,这一脚下去,不踹他一个五脏移位就算轻了。
李牧哼哼唧唧,斜睨着张天爱,心里暗道,这女人是怪物吧,刚才那一脚,哪像是一个女人踹出来的。李重义就不说了,独孤九的力道,也就是如此了。
怎么练的啊!妈了个蛋蛋的,谁要是娶了她,日子还能过么?稍微拌个嘴,一脚半管血就给你踹掉了,这还玩个屁啊!
“对不起啊!”
“哼!”李牧把头埋进白巧巧怀里,不理会她。
李知恩心疼地握住李牧的手,李牧闭着眼睛,轻轻摩挲着李知恩的小手儿,稍稍感觉到了一丝安慰。
白巧巧看了看张天爱,轻轻推了下李牧的肩膀,道:“夫君,天爱姐姐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都已经解释了嘛,你喊有刺客,还拿矮凳砸她。她以为只有我在里面洗澡,就把你当成了刺客,所以才——”
“你还向着她说话——”李牧仰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白巧巧,道:“你夫君我为啥要拿着矮凳躲在门后啊,我不是把她当成刺客了吗?我当时光着身子,手边又没有趁手的家伙,不拿矮凳拿什么?我还不是为了保护你嘛,娘子,你这么说话,真是太伤我的心了,呜……”
“哎,夫君,你别哭啊……”李牧这一哭,可把白巧巧的心给哭乱了。她歉然地看了张天爱一眼,把李牧搂在怀里哄着,道:“好啦,夫君不哭,巧巧知道夫君的好,夫君——”
“巧巧,你别哄她!”张天爱看着李牧这副唧唧歪歪的样子就不舒服,忽然把剑拔了出来。李牧吓了一跳,赶紧爬到了白巧巧身后,怒道:“你想干什么,恃强凌弱?杀人灭口?好恶毒的女人——”
话音未落,张天爱把剑丢到了床上,伸出了胳膊。
“不管怎么样,都是我打伤了你。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用不着巧巧妹妹替我赔情,剑给你了,你砍我几下,咱俩扯平。”
巧巧忙道:“夫君,不可呀!”
“怎么不可,我的打就白挨了?”李牧把剑抄在手里,恶狠狠道:“张天爱!上次你走的时候,就莫名给我脸色看。这次回来,不由分说就打我,我有理由怀疑你是故意的,既然如此,休要怪我不近人情。你让我砍你是吧,我还就砍了!”
“哼!”张天爱冷哼一声,道:“给你脸色是有原因的,我觉得你对不住我巧巧妹妹妹,就给你脸色怎么了?至于刚才,我已经解释过一遍了,误伤就是误伤,你爱信不信,要砍就砍,婆婆妈妈的!”
“你以为我不敢砍?”
“快点!砍完扯平!”
李牧恶狠狠地瞪过去,张天爱只是伸着胳膊,似乎一点也没放在眼里。
“呿!”李牧把剑丢在地上,伸手一指:“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张天爱把剑捡起来,还如剑鞘,道:“这是你不砍的,可就不能怪我了,咱俩两清了。”
“谁跟你两清,我现在不砍,以后想起来再砍不行啊?你走!不让你在我府里待着!”
白巧巧央求道:“夫君,坊门都关了——”
“关了怎么了,爱去哪去哪!”李牧生气道:“巧巧,夫君我都挨揍了,你就一点也不心疼夫君吗?”
“我心疼夫君,可是天爱姐姐……”白巧巧眼巴巴地看着李牧,小声道:“要不先留一晚,求你了,好夫君。”
“不用求他。”张天爱看了李牧一眼,道:“我上次住的房间,我自己能找到,我带来的人,就让他们住客房就行。时间不早了,我先去睡了。”
“欸?”李牧惊了,什么情况这是,当自己家了?
“你给我站住!”李牧爬到床边,冲张天爱喊:“我说你怎么脸皮这么厚啊,这是我家,喂!这是逐鹿侯府,我是逐鹿侯,你是干嘛的呀你……喂!张天爱,老子叫你呐!”
“没空哄你玩!”
张天爱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一下子给李牧噎了个半死。
李牧扑进白巧巧的怀里,哭道:“娘子,你看见没有啊,这就是你的姐妹,她眼里还有你的夫君我嘛!她这是把我堂堂逐鹿侯府,当成她自己家了,太随便了,太放肆了!”
白巧巧也生气了,道:“没想到天爱姐姐竟然是这样的人!我真是看错她了,夫君你等着,我去找她理论去!”
“对!”李牧恨恨地说道:“你给我骂她,让她惭愧,让她滚过来给我道歉!五体投地道歉!”
“好!”白巧巧把李牧交到李知恩怀里下了床,穿好了鞋,回头看向李牧,道:“夫君放心,我这就去骂她!”
“小心啊!要是骂不过,你就喊,我让知恩去帮忙。她要是想动手,不要跟她客气。让大个儿收拾她,别看她有点力气,她肯定打不过大个儿!”
“知道了!”
白巧巧应了声,气势汹汹地出去了。
李牧往李知恩的怀里拱了拱,又开始哼唧了起来。李知恩看着李牧肚子上的脚印,心疼不已,把跌打酒倒在手上,一点一点地给他涂抹。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牧迷迷糊糊地都快睡着了,看了眼燃了一半的蜡烛,喃喃道:“知恩啊,夫人不会回来了对吧?”
“嗯——可能吧,我也不知道。”
“呜……”李牧悲从中来,抱紧李知恩的身子,道:“知恩呐,你主人我……我在夫人心里,竟敌不过一个女子,夫人竟然骗了我!”
李知恩起身吹灭了蜡烛,缩进了李牧的怀里,在他耳畔咬耳朵:“主人既然这么伤心,不如就让我来顶替夫人,好好地伺候主人一晚啊?”
“不行。”
“嗯?”
“她那一脚可能是给我踹坏了,不好使了。”
“这么严重?”李知恩眼珠一转,钻进了被窝:“我看看?”
“哎?你别摸,喂喂喂!疼!小腹疼啊,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