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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惊醒的过往
卫霖在洗澡,乒乒乓乓的声音不时从卫生间传来,听起来像是洗发水瓶子掉在地板,要不就是金属花洒撞到了墙壁瓷砖。白源有好几次都想冲进去看他是不是摔了跤,但走到门口又犹豫着退回来。
他担心自己会把持不住——虽然对方因为醉酒而软绵绵,看起来更加可口,但今天无论如何不是他们进一步发展关系的日子。
好在他没煎熬太久,卫霖顶着头凌乱的湿发,穿着t恤和短裤走出来,昏头昏脑地就往床上扑。
白源一把拉住:“擦干头发再睡,否则头会痛。”
“媛媛……源源!”卫霖盘腿坐在床沿,朝他嘿嘿笑,“你帮我吹头发啦,上次我都帮你吹了。”
白源被他撒娇的语气萌得肝颤,当即起身去拿电风吹。
吹头发的时候卫霖似乎回到了六岁,摇来晃去地不好好配合,一直在抖着发梢玩儿,故意让水珠溅了白源一脸。
白源抹了把眼皮上的水渍,觉得醉酒后还了童的卫霖霖令他很有些招架不住。当对方开始像斗牛似的用脑袋使劲顶他胸口时,他终于忍无可忍地将之掀翻在床。
“我不想在今晚……今天发生了很多事,大家心情都不好,你还喝醉了。我不希望你明早醒来时后悔,骂我趁火打劫。”白源压在搭档身上,声音暗哑,呼吸也变得粗重。他攥住卫霖扑腾的双手,固定在头顶上方,低头给了对方一个绵长的深吻。
卫霖在这个缠绵辗转的吻中逐渐安定下来。带着点甜香酒味的气息吹拂在两人之间,他睁眼凝视近在咫尺的白源,脸颊酡红、眼睛湿润,目光却仿佛失去了焦距,显得有些涣散,透着一股任人摆布的驯服与信任。
白源从未见过这么柔软不设防的卫霖,忍不住又吻了吻,这一刻恨不得将自己挖心掏肺地全都给出去。
这种感觉既美好又惊心——他很清楚自己喜欢卫霖,与日俱增,却没想竟然喜欢到放弃了根深蒂固的唯我自利、喜欢到可以倾其所有的程度。
卫霖对他呢?毫无疑问也是喜欢的。譬如现在,换做任何一个其他男人压在卫先生身上,哪怕他醉得七晕八素,也绝对会把对方一脚踹飞,再揍个半死。
从对头到搭档,是卫霖率先伸出手,一步步牵引、支援着他,善意而热情;从“白媛媛”到白源,则是他有意识地一点点诱导、浸染,执着而别有机心。
现在他几乎就要成功了。
他能感受到卫霖对他的认同、欣赏、信赖、关切与喜爱,但这还远远不够。
他想付出更多,也想索取更多。
想要让彼此的*胶合、灵魂融会,每个细胞里都充斥着对方的基因。
想只爱这个人与只被这个人所爱,执手并肩,走到时间尽头。
“卫霖……”白源低头轻叹。
我这人,从来都谈不上什么与人为善,瞧不起绝大多数人,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我。甚至就连对你,一开始也是各种看不顺眼。我们认识了一年零七个月,前面的一年零六个月都在互相敌视与攻击,现在我特别后悔——整整一年半啊!我浪费了多少本来可以跟你朝夕相处的时间!所以我决定从现在开始,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我要付出更多,让你陷得更深,不愿也无须再出去;我要捕捉你、吃掉你,再把自己剥皮拆骨地赔给你。在你面前摒弃冷漠与傲慢,但变得更加固执与贪心。
——这就是我的爱情。卫霖,你要不要?
不管你要不要,我都会继续给。对你,我有充足的耐心、毅力和学习能力,直到目的达成。
这些话在白源心底翻腾,但一句也没说出口。他不需要用言语在卫霖面前博取什么,决定的事,去做就是了。
他只是用额头抵着对方的眉心,又叫了声:“……卫霖。”
卫霖没有反应,似已在刚才的一片安静中睡着了,脸颊泛红,呼吸深沉,眉目间透着些倦意和孩子气。
白源把他挪到被子下面,细心地掖好被角,俯身道了声“晚安”,然后关灯。
就在灯光熄灭、黑暗笼罩的刹那间,卫霖惊醒似的弹起上半身,紧紧握住了床边男人的手腕,嘶声叫:“别去!你会死!”
白源一怔,觉得他今天可能是被李敏行的死刺激到了,摸着他的后背安抚道:“没事,我好好的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卫霖恍若未闻。“真的,我没骗你!你会死……为了我,太不值。”他痛苦地摇头,仿佛陷入陈旧而纷乱的回忆,失神的眼里蓄满泪水,掩在黑暗中不为人知,“我们换个地方躲起来,隐姓埋名也行……别去,求你了,许木……”
白源僵住了,被他紧握住的手腕,感到一阵灼烫的疼痛。
许木是谁?
他死了吗,为什么?他和从前的卫霖,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白源这才意识到,正如他从未对卫霖说过自己的成长和家人,卫霖也从未向他透露过自己的家庭与过往。
他只知道卫霖不是本地人,独自住着城西某个老旧小区的一套小户型单元房。也听说他跟谁都处得来,周末经常和朋友在外头吃喝玩乐,但从没让人进他的家,理由是“单身汉房间脏乱差,你们要是来我还得辛苦去收拾”。
看似交友广泛,却都只是表面文章;看似无话不谈,却半点不曾触及实质。
如此看来,自己大概是唯一一个能与他睡一张床、交几分心的人了。
然而目前也仅仅是“几分”,他甚至都不知道能让卫霖酒醉后惶然失态、沉睡中惊醒叫喊的这个“许木”,究竟是何方神圣!
白源心里不得劲,但也明白这怪不了任何人,只能说他和卫霖缺乏真正深入了解的时间和机会。这一个多月来,他们不是在做任务,就是遇到一件又一件的蹊跷事,马不停蹄地到处奔波,根本没空营造温馨的恋爱氛围,坦诚相待地聊个天什么的。
就算有这个时间,他们也不一定会向彼此倾吐过往——正如白源认为白家大多数人都是一坨屎,说出来会污染了卫霖的耳朵一样,卫霖一定也有不愿将往事示人的苦衷。
不想说,他可以理解,想说,他洗耳恭听。
这么一想,白源释然了。
他俯身拥抱了卫霖,抚摸对方的肩背,在耳畔低声说:“我不去,我也不会死。就在这里陪你。”
卫霖用力抓住了他的胳膊,像个魂不守舍的十五岁少年般,喃喃道:“你保证……”
“我保证。”白源说。
卫霖沉寂片刻,噗地向后倒在枕头上,没有了动静。
白源开起床头灯看他,发现他又睡熟了,双目紧闭,眉头不安地皱缩着。
在床边坐了很久,白源才把腕子从卫霖松懈的手掌中轻轻抽出。
进入浴室快速地冲了个澡,他换上睡衣准备躺在卫霖身边,临上床前习惯性地去活动室的猫窝里看一眼“螺旋桨”。
螺旋桨还没睡,无精打采地趴在毯子上,时不时舔几口肚子上的毛,盆里的猫粮几乎没动。
白源担心它吃腻了猫粮,特地又给开了个金枪鱼罐头。螺旋桨挺有兴趣地凑过去嗅了嗅,吃了两口,又都吐了出来,蜷进睡觉的窝里,用尾巴团住了身体。
家里这一个两个的,饭没吃多少,光知道吐。白源郁闷地摸了摸猫背,打算明早带它去看兽医。
接着他拐去厨房,用保温壶泡了一大杯温的蜂蜜水,放在床头柜,准备给酒醒口渴的人起夜时喝。还淘米下锅,预定好明天早晨的白粥。水放得略多,整好可以熬出细腻粘稠的米油,正适合将养被酒精和空洞荼毒过的胃。
忙完这些,白源才走进客房,上床搂着他心爱的卫霖霖入睡。
卫霖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醒来时脸正对着白先生的胸口。他一时玩心起,指尖在对方胸口结实的肌肉上画了只做鬼脸的小猴子,尾巴细细长长地一直向下延伸,从手感极佳的腹肌中线穿过,最后一笔完结在肚脐眼里。
斜刺里伸过来一只手,覆盖在他玩够了想要收回的手背上,继续向下一推。
卫霖冷不丁摸到了另一个男人小腹下方那根粗大的硬物,隔着内裤依然烫热得吓人,吓一跳地想抽手,却被对方紧紧按住。
“这个更好玩,试试?”白源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低沉又性感,听得卫霖耳膜酥麻。
“这个我也有,”他颇为尴尬地答,“咱们还是自己玩自己的吧。”
白源失笑:“自己的玩了十几年,不腻味?不如找点新鲜感。我的借你,不收费。”
卫霖觉得他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着情/色的内容时,实在是反差巨大,有种央视纪录片错配了gv字幕的感觉。
——等等,不应该是a/v吗?!他明明没看过gv,为什么脑子里会冒出这个词啊啊啊!
卫霖脸上发热的同时,觉得手里握着别人命根的感觉十分怪异和……奇妙,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但好像并不反感和排斥?他顿时想起曾经自/慰时的情景,下意识地套/弄了两下,听见白源低低地抽了口气。
“呃,抱歉,手滑。”卫霖忽然生出了一股心虚感,仿佛自己正在做什么荒唐出格的事——虽然他经常干出格的事,但绝不包括替晨勃的搭档打飞机——忙不迭地想缩手。
白源捉住他的手腕,往自己身下送,沉声道:“没关系,你可以继续。”
卫霖:“……白先森你为人真大方。”
白源:“等价交换也可以。”
他说着还真摸了过来,卫霖向后弓起身,试图掩盖双腿间支起的小帐篷——不知什么时候,他也勃/起了,就像下面是完全不受大脑控制的暴民、小婊砸,稍微受点刺激,就玩揭竿起义那一套。
可惜床就这么点大,再往后也挪不到哪儿去,白源触及他的下身,有些意外地“唔”了一声。
卫霖从这个本该平淡的语气词中听出了惊喜交加的成分。自诩厚脸皮的他竟有些赧然起来,心乱如麻地想——对着男人也能硬,这回真他妈弯成线圈了……也不对,想想杂志上那些只穿巴掌大的内裤、肌肉健美的英俊男模,分明没有任何感觉,可见弯得还不算太彻底,莫非只对白先森有效?
都怪白先森太能撩。
可见一个闷骚的男人一旦放下脸面、耍起流氓,实在是连真流氓都难以匹敌!
白源眼中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激动之色,翻身压住卫霖,刚在他耳边说了个“你”字,就听见凄厉的猫叫声从门外传来,伴随着爪子挠门的刺耳声响。
被子下两人的动作都顿住了。卫霖提醒:“螺旋桨的叫声,听起来好像很难受?”
白源第一次觉得养猫也不见得是件开心的事。但猫咪可能生病了,他不会置之不理,只好硬生生吞下焚身欲/火,悻悻然起身,披了件外套去开门。
螺旋桨见到主人,不叫了,软趴趴地搭在他的拖鞋上。
白源看着心疼,小心翼翼地抱起它,粗略查看了一下身体,没有发现外伤,估计是消化系统出了问题,当即换了衣服,准备带去看兽医。
卫霖也爬起来,拉着白源匆匆忙忙喝了碗白米粥,抱着猫开车前往宠物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