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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兴川自从在王小雷那干上活后,天不亮先去自家地里把干些农活,回家吃点早饭,就去奶奶顶,在王老庄吃完晚饭,再回家就是晚上了。这天常兴川正在王老庄对着桌子上的菜皱着眉头,唉声叹气,王小雷往嘴里送了一口饭,愣住看了看他说:“咋了,不对胃口啊,这可都是你喜欢的菜。”穷苦家的孩子,常兴川不挑食,但也有特别爱吃的菜,土豆丝和红烧肉就是其中两种,今晚王小雷做的就是这两道菜。
“哎,心里苦,就是鱼翅、鲍鱼放在我这,我也吃不下去。”常兴川长叹一声,拿起筷子想夹菜,看了看,还是放下了。
“都让媳妇闹的。”王小雷嘀咕了一声,夹了菜往嘴里塞了几口饭。
这时,常兴川的电话响了,是个陌生的号,不想接,响了一会还是划开接了:“喂,谁啊?”不知道宝宝正苦呢,还给宝宝打电话。
“我是你爷爷。”对方不客气,上来就认孙子。
“我爷爷早死了,你是谁啊,快点说。”常兴川爷爷确实死了,平时经常有人给他打电话开玩笑,上来就充长辈,他觉的没什么,今天情况不一样,人家宝宝心苦。
“我是你建强爷爷,这个孩子,性子还挺烈。”原来是常建强常爸爸,按辈分确实是常兴川的爷爷,只是常兴川不是孩子。
“是二爷啊,我没存你的号,存着二奶奶的号呢,我一看是生号,以为又是别人打趣我呢。二爷,有啥事?”常爸爸排行老二,本家孙子辈的都叫他一声”二爷“。
“也没什么事,你二奶奶找你有事,你吃完饭赶紧过来,好事。”说完,常爸爸就把电话挂了。
通完电话,常兴川直接愣住了,吃的正兴的王小雷看到后,急忙嚼了几口,生吞虎咽的吃完说:“咋啦,没戏啦,天下女人多的是,过两天,我给你介绍个好的,没结过婚的,她一个二婚带着拖油瓶子,还挑上了,咱还不要她呢。”
话音未落,常兴川站起来说了一句:“不许这么说俺媳妇。”就往外跑,跑到门口扭头说了一句:“菜给我留着,我一会还回来吃呢。”
王小雷瞬间被浇了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扒拉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筷子。一个小时以后,常兴川回来了,还带了一箱啤酒。
像个凯旋的将军,在院里就吆喝上了:“小雷,快开门。”以前,常兴川在大街上见到王小雷都不会打一声招呼,在这干了一段时间活,和他熟了,说话也随意起来。
屋里没有传来任何动静,常兴川也没指着王小雷给他开门,刚才的吆喝只是告诉他一声:“我回来了。”
搬着一箱啤酒,用屁股把门顶开,进去后扭身就看到王小雷背靠着餐椅,两腿岔开,两手下垂,要不是看到盯着天花板的双眼在眨动,常兴川以为他的雇主归西了。
“咋了,这是?”常兴川把啤酒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问。
王小雷没做任何回答,走到电脑前,在播放列表里找到《伤心雨》,把声音调大。常兴川听到前奏很熟悉,听到第一句歌词:“你的泪是伤心的雨”后,心说这还不如《嘻唰唰》呢。
歌曲播放着,王小雷说了一句:“别走啊,等我一会,我一会回来,你要走,我给你急。”说完,骑着那辆电动车疾驰而去,那样子是把电动车当成了摩托车。
刚才常兴川出门没多久,常志鹏打过电话来,说有了新的工作安排,回家可能要拖延了,不过,他保证近期一定回家一次,说他特别想王小雷了。王小雷在电话里说没事,宽慰了半天常志鹏,说自己也想他,然后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就把电话挂了。常兴川进来的时候,正好刚刚挂掉。
王小雷体谅常志鹏,知道他工作的性质决定他也常常身不由已,但内心像坐了一次过山车,还是自由落体的那种,乐极生悲,一时不能平静下来。骑车想回家拿点菜过来,走到半路想到这个点,二柱该回家了,回到家什么也拿不到不说,白白让老妈担心。就拐到超市,买了些火腿、花生、蚕豆等东西当做下酒菜,回了王老庄。
回到王老庄,常兴川正在电脑上玩单机游戏,那首《伤心雨》没敢动,还在单曲循环,见王小雷进来,急忙关掉了游戏,接过他手中的零食放在餐桌上,怕话说不好会点燃他雇主的暴脾气,没说一句话。
出去一趟,王小雷的心情好多了,进屋后,强笑着说了一句:“你去把火腿切一下,这个火腿很好吃。”然后走到电脑前,直接关掉了音乐。在厨房的常兴川听到客厅没声音了,欣慰的说了一句:“终于正常了。”
切完火腿,出来后,王小雷已经把花生和蚕豆摆好了,酒也打开了两瓶,夏天,两个大男人也不怕凉,菜也没热,就开始喝上了。
常兴川觉的王小雷回复了正常,没再问他什么,就说了自己的事。常爸爸叫他过去后,常妈妈说郭凌芬已经同意了,想尽快领证。至于婚礼,对方不想大办,叫上几个亲朋好友吃一顿饭,堵住外边人的闲嘴就行。
边说边喝,常兴川有些微醉,说了一些很感谢的话,中心思想就是感谢王小雷给他机会,让他来奶奶顶干活。常兴川的情况,王小雷最清楚不过了,四十多的人了,哥哥不疼,弟弟不爱的,孤苦伶仃生活了多半辈子,现在终于有一个人和他搭伙过日子了,心里也为他高兴。
酒多了,话也就放的开了,常兴川好好的诉了一把衷肠,从小时候和弟弟打架,父母只打他,不打弟弟,到现在形单影只过日子的苦楚说完,感觉到苦尽甘来,常兴川又好好的规划了一下和郭凌芬的未来,话里话外充满了责任心和义务感。
喝到午夜,酒喝完,常兴川在客厅的沙发上倒下就睡了,王小雷躺在卧室里怎么也睡不着。有感而发,由常兴川的经历,他想到了很多很多,他的过去,他和常志鹏的现在和未来。想着,想着,一道道泪珠从眼角处划落,划过耳朵,滴在了床单上。王小雷觉的他是幸运的,从小就认识了常志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后来,稀里糊涂、阴差阳错相爱了,现在各自打拼事业,以后,两个人会过上简简单单的生活,虽说路比较难走,但人的一生中,一直有那么一个人喜欢你、陪着你,为你高兴而高兴,为你失落而伤心,还有什么奢望的呢。
第二天,常兴川就和郭凌芬旧领了结婚证,晚上在小雷的饭店办了一桌酒席,王小雷带着奶奶顶的人都过来了,女方就是郭凌云和常建强作为代表,常艾青放暑假在家,也过来了。来的人都是好友,亲戚那边,常兴川打算改天再办一桌,单独宴请一下。
二柱把饭店管理的不错,各方面经营的井井有条,人到了没一会,菜就上齐了,大家都为常兴川和郭凌芬感到高兴,气氛也算欢快。一大桌子人,和常妈妈离的比较远,王小雷心里也没感到很尴尬,他岁数最小,按照街坊辈,他得叫郭凌芬一声“嫂子”,弟弟闹“嫂子”,尤其是刚过门的嫂子是襄州市的习俗。
村里没那么多规矩,菜上齐后,大家一起端酒,意思了一下,就当互相敬过了。为了活跃气氛,王小雷就开始闹新郎新娘,首先少不了的是交杯酒,常兴川今晚放的开,一点也不扭捏,倒是已经有过一次结婚经验的郭凌芬红着脸,感觉不好意思,但也配合的喝了交杯酒。
交杯酒之后,王小雷鼓动新郎新娘敬来宾,常兴川高兴的敬了一圈,最后感觉啤酒太涨肚,郭凌芬替他喝了两杯。
几杯酒下肚,郭凌芬不再拘谨,王小雷不知从哪搞来了一个小苹果,用红绳子系住,在新郎新娘中间吊下,让新郎新娘脸对着脸吃苹果。两个人张嘴去吃苹果,王小雷从上面一提绳子,苹果没吃到,倒是吃到了彼此的嘴唇。
如此几次,新郎和新娘一次苹果也没吃到,逗得整个桌子上的人哈哈大笑。每次都能碰到新娘的嘴唇,有时甚至可以触碰到舌头,常兴川心里乐呵极了,但还是假装生气的大声说:“小雷,你别忘了,你也会有今天,到时候看我怎么闹你们。”
“还想着报仇啊,你可别忘了,你比我大,你什么时候见过哥哥闹弟妹的。”常志鹏说完,桌上的人又开始哈哈大笑。
笑完,天真无邪的常艾青说话了:“小雷哥,兴川不能去闹,我可以去吧,到时候你娶了媳妇,我一定帮兴川报仇,替他闹回来。”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要是别人说这句话,王小雷会相出一百句话回击她,可对于常志鹏的妹妹常艾青他一句话也想不出来,总不能说到时候我娶了你哥哥,你闹吧,随便闹。
想不出说什么,王小雷只能尴尬的呵呵的笑,眼睛撇到突然脸色有些阴沉的常妈妈,笑都笑不出来了。
一向特别实在的常兴川没有察觉出桌子上的异常,常艾青说完,见王小雷无言以对,幸灾乐祸的说:“青姑姑说的对,到时候好好替我报仇。”
王小雷回击常兴川说:“到时候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亲嫂子,让你入洞房也膈应。”说着,王小雷就作势就去亲郭凌芬,惹得桌子上的人哈哈大笑。
这一晚,大家都为常兴川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