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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枕被劫来岭山,因他没反抗,所以,并没有受什么苦,只不过是行动自由受到限制罢了,被强行扣在了岭山做客。
这期间,他没见过岭山王,也没见过王世子叶瑞。
岭山的派系与内部争斗,他早有耳闻,但从来不曾亲眼见识,这一回,被劫来岭山,算是见识了一番。
他倒没担心自己丢了性命,只是一直以来担心给凌画惹了麻烦罢了。
他虽然不想凌画嫁给宴轻,但也没想故意破坏她的婚事儿,他知道凌画的性子,若是他故意破坏她的婚事儿,被她知道了,她一定不会饶了他,那他们十年相互扶持的恩情就完蛋了。
凌画何其聪明,所以,他丝毫不敢横插一杠子,这一回,他自己也真是意外,没想到岭山内部争斗,竟然将凌画和他牵扯了进来。
大概也是因为凌画动用了苍云卫,以至于,岭山得到了风声,劫持他。
昨夜他没见到凌画,倒是见到了岭山王世子叶瑞,叶瑞见到他,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二殿下当年的救命之恩,真是上天厚爱,表妹因为二殿下,离京奔赴衡川郡又周折奔波来岭山,延迟了婚期不说,刚到岭山,便对我下了毒,与我谈判将来二殿下登基后岭山的位置,她可真是……”
叶瑞顿了顿,“将来,她报完恩,二殿下若是对她不住,可就人神共愤了。”
萧枕抿唇,只说了两个字,“不会。”
他对凌画,不止是救命恩人,刨除他的感情,十年下来,早已是生死之交了,至少,他这么以为。
他这一生,大概都会为当年随手救了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女孩而庆幸,大概也会为当年的随口选择而后悔,他该要的报恩,不是要皇位,而是以身相许。
可是时光不能回溯到十年前,如今的他也不能替当年的自己做选择。
凌画走进报堂厅,便见萧枕坐在椅子上盯着茶盏在发呆,面前的茶盏都没有什么热气了,显然他发呆的时候不短了。
她轻咳一声,“发什么呆呢?”
萧枕猛地转过头,当看到凌画,眼底有浓郁的情绪涌出来,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即便你现在离开岭山,也赶不上婚期了吧?”
提起这个凌画就来气,她没好气地狠狠跺了一下脚,将地面跺的砰砰两声,平常的语气也粗起来,瞪了一眼萧枕,“可不是嘛,都是你,让我没法子如期大婚。”
萧枕摸摸鼻子,“抱歉,是我没用。”
他第一次出京历练,她给他派了那么多人手,可是他还是被人算计了。
凌画知道这件事儿从根本上来说不怪萧枕,要怪也该怪岭山,怪叶瑞,岭山的人出手,只细雨带的那些人随萧枕出京,也只够应付东宫萧泽派的人追杀,绝对应付不了岭山派出的人,所以,她给叶瑞下毒时,不动声色,毫不手软,跟叶瑞提条件时,也理直气壮,狮子口大开。
虽然她明知道,但还是气不顺,坐下身,对萧泽说,“是你太笨。”
“是我太笨。”萧枕点头,承认的利落。
他虽然一直都很嫉妒宴轻短短时间就让凌画瞧上且上了心,夺去了他做梦都想要的东西,但是也没想到凌画辛苦算计的婚事儿,倒头来,她会为了他放弃拖延了婚期,明明,她心里应该是十分盼着尽快嫁入端敬候府的。
就冲这一点,她怎么冲他发脾气,都不为过。
凌画见萧枕这个认错愧疚的态度,反倒是发作不起来了,她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只得自行消了气,哼了一声,对他说,“你既然知道,以后就聪明点儿,别这么容易被人劫走。”
萧枕的确是长了教训,点头,“我以后一定保护好自己。”
他保护好了自己,才不会让在乎他的人辛苦受累奔波,他昨日问过琉璃了,凌画为了他一个半月前就从京城离开了,一直奔波着在找他,当猜到他是被岭山的人劫了后,她肺差点儿气炸了,来了岭山之后,将奇毒下到了王世子叶瑞的身上。
也难为叶瑞,即便被她下了毒,见到他第一句话还是与他说了那样一番话。
凌画看着萧枕,忽然觉得,被岭山劫持这一趟,也不算他吃亏。
这家伙,你说他命不好吧,是真命不好,从小受过很多苦,身为皇子,却活的没个皇子该有的样子,没有至亲关爱,形单影只,你说他命好吧,其实反过来想想,也挺好的,若没有那些不好,他也不见得长成这个性子,不见得会阴差阳错救了她,让她为他拼死拼活十年争那个位置,如今被劫来岭山,虽是坏事儿,但对他来说,未必不是好事儿。
当然,这全在她跟叶瑞的谈判条件上。
若叶瑞当真答应,他将来有朝一日登上皇位,那他坐一国之君下的岭山,真是比先皇和当今陛下要省心许多,至少,能睡的安稳,不必怀疑哪一天岭山造反。
凌画这样一想,心底里那点儿仅剩的气也没了,对他脸色也好了,“他们有没有虐待你?”
“没有。”萧枕见她脸色好了,心下也踏实了,“他们没敢对我如何,显然是忌惮你,也忌惮叶瑞的警告。”
叶瑞虽然没见他,但显然警告了那些人不准动他,那些人还真就没敢动手。
“昨日,岭山死了七人,表哥的叔伯们死了两个,兄弟们死了五个。”凌画笑了笑,“你被劫来岭山,表哥虽然知道,但没阻止,也是为了要做昨日那一局,趁机清洗内部,他是利用你,但没想你真出事儿,不过是为了引我来罢了。”
萧枕已猜到了,“你对叶瑞下了什么毒?”
“离恨天。是曾大夫新研制出来的一种无色无味的毒粉,没有解药,他每日都会被奇毒折磨的生不如死。”凌画指指手里的团扇,“我提前服了解药,自己用扇子扇风,他自然不能察觉,就不知不觉的中毒了。”
萧枕看着她手里的团扇,佩服不已,很想大笑,若是以前,他就不客气地笑了,但如今他被劫来在岭山困了一个半月,劳凌画推迟婚期来救,他实在笑不出来,只说了一句,“毒得好。”
凌画斜眼看着他,“你不会被岭山关的木讷了吧?”
萧枕摇头,“没有。”
凌画细细打量他,她十分聪明,很快就发现了萧枕的症结所在,怕是这一回萧枕的心境受了很大的影响,她觉得她应该有责任宽慰两句,毕竟,他可是将来要坐那个位子的人,心境可以受磨炼磨砺,但绝对不能受影响,走了偏道可不行。
于是,她摇着团扇,慢悠悠地说,“这一趟,你被劫来岭山,不怪你,刚刚是我迁怒你罢了,我没想到岭山的人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我虽说了你两句,但也没真的怨你,就算当日是我,也躲不开被劫来岭山的下场,所以,你无需心里郁郁觉得自己没用,你不是没用,而是如今你待的地方是岭山,是连先皇和陛下都忌惮的存在,岭山的人动手,你即便聪明,没有足够的人力护卫下,也躲不开。”
萧枕抬眼看着她。
凌画又道,“正因为你被劫来岭山,我才能坐在这里等着跟表哥谈判,我要让他答应,将来他坐岭山王,你坐那个位置,他岭山在你有生之年,都不可生乱。”
萧枕睁大眼睛。
凌画笑的得意的说,“怎么样?我这样说,你有没有好受点儿?这是你功在当下,利在百年的大事儿。”
萧枕默了片刻,“你真不怪我?”
凌画翻白眼,不客气地拿团扇砸他,“我怪你什么?我为你都没办法赶回去大婚了,怪你有用?”
要怪,也是怪叶瑞。
萧枕见凌画真没怪罪他,心底彻底一松,僵硬了半天的身子也松缓了,说出一句诚心话,“我虽不喜欢让你嫁给宴轻,但也没真的故意出事儿让你推迟婚期,我怕你觉得我是故意的。”
凌画翻白眼,“就你这点儿本事儿,有能耐故意?”
不是她看不起萧枕,是他这些年,一直隐忍在京城,缺少历练,论手段,还差的很,是不是故意的,她能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