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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这是在干什么,监视咩?~”本来就不大的角落里塞了三个人,李怡然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麦丽素,非常好心情的撕开递到阿零面前。
“你们当这是干什么啊,冬游啊!…”另一头严景不客气的转头批评,结果被直直塞到嘴边的零食堵了个严实,他有些嫌弃的低头看了一眼,这都什么年代的零食啊…鄙视着,严景很勉强拿起一颗麦丽素塞嘴里,嚼了嚼,又很“勉强”的拿了一颗…
“…严景,我们已经在这里蹲了半个多小时了,小舅舅和婚约对象的关系也看得差不多了,还不走么?”阿零没想到今天会一直待在室外有些冻着了,终于忍不住催促道。
“不走,你以为我今天来就是来看看的?”严景一回头,隔着墨镜似乎都能让人看出傲气扬眉的神态,“呵,等着吧,人马上就到了,好戏马上就开场了!~”说着,严景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嘴角泛起一抹阴险的笑容。
“…什么好戏…?”阿零话还没说完,就听另一头李怡然非常懂行的接了话:“是找了个女人来砸场子吧,什么惨被抛弃的前女友找上门来痛斥新欢来,然后新欢伤心遁走撕毁婚约啦什么的~”
“行啊,”严景闻言回头勾了勾唇,抢过李怡然手里的麦丽素大嚼特嚼,“不过稍微有一点出入,来砸场子的是个男人,据说这个段小姐在国外留学那几年私生活有些乱呢,随便找个男的来估计她也认不出吧~”
“行,高明!”李怡然夸她家美人从来都是不遗余力。
“好说,吃得还有么?”
“……”
“……”
“……严景,你这样恶搞小舅舅不会生气吧…”阿零缩在两人中央有些无奈的开口,结果左右两人正在热切的分享着零食和阴暗的整人手段压根没人注意到她在说话,阿零无奈的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都下午两点了,好想回家吃饭睡觉看电视…
——
广场另一头,咖啡厅内,暖洋洋的仿真壁炉正散发着持续的暖意,雅座内,一身红色羊呢冬装套裙的名媛段溪凌正优雅的轻执着白瓷咖啡杯抿唇笑着说些什么,只是,似乎她说的是什么并不重要,因为对面的男人的注意力压根就不在她身上,那双带着些些冷意的深邃眼眸此刻正状似无意的瞥向窗外,看着广场之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选择这么一家店,坐在这么一个位子,想来对方并不是带着恋爱的心情来见她的吧,那又何必要主动约她出来见第三次?段溪凌今年二十六岁,已经过了女孩儿天真烂漫爱做梦的年纪,本着家族联姻的目的她最近也见过不少圈内的合意人选了,只是像严铭这样,既主动邀约却又不认真对待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所以,是因为家里逼得紧么?无意联姻却又不能忤逆家长的意思,我还以为这是女孩家才会遇见的情况呢。”再次盯着对面那双深邃墨瞳看了一刻,段溪凌微微扬眉淡淡开口,缓缓优雅的声线里带出一丝调侃。
话落,对面那双隐匿在金丝边框眼镜之后的墨瞳终于淡淡回望了过来,严铭被暗讽了一句却也不恼,反倒微微扬了扬嘴角:“段小姐何出此言,今天我约小姐出来全凭自己的意愿,同严家无关;不过段小姐会有这样的感觉看来是我怠慢了,真是不好意思。”
清冽的声线,淡然的笑容,那抹笑容配合着那样的五官轮廓看着精致儒雅,透着一股让人觉得很舒服想亲近的平和感。段溪凌承认严铭的气质很符合她的喜好,特别是那温文尔雅的表面之下隐藏着的三分冷静傲然更是让她喜欢,只是这样的人并不符合她相亲的目的呢,找一个无法撼动她在万通集团的地位可以让她安心接手家族企业的男人才是她这次回国联姻的目标,所以显然,对面的这个男人并不合适呢。
一旦看透了形势,段溪凌也不再虚与委蛇,严铭一番话落,她已是有些张扬的笑了起来,两瓣红唇衬着雪白整齐的牙齿,那抹笑容反倒是让那张不算特别美丽的脸庞带上了一丝艳丽,笑着段溪凌扬手招来了侍应,点了一张卡放在桌上。
女方在这种小钱上都开始讲究起aa制显然就已是划清界限的表示,对面严铭的表现略有些惊讶,看着段溪凌摆摆手笑道:“既然我们彼此都不符合对方的要求那也就没有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听说严家原来给严先生选择的订婚对象是柯家的柯宛如,嗯,看来之前的定位明显更加合适呢。”
段溪凌是女强人的个性,国外就是法律金融双学位硕士,毕业之后还在投行工作了两年,此番回国就是为了接盘家族企业,像这样的女孩子,的确不符合严家选择儿媳妇的标准。
段溪凌的情况严铭自然很清楚,可以说他之所以会在老太太择出的几家合意人选之中选择段溪凌就是因为她是最不合适的那个。至于近日,他频繁约见段溪凌出入公开场合的原因——在段溪凌大气不做作的笑容之中,严铭倒是有些愧疚起来,只因他接近段溪凌的目的是为了拿她做“实验”,是想用她来试探那些隐匿在暗处纠缠不休的变态们,究竟会不会盯上他身边的人…
严铭承认自己这样的做法小人了,牵扯上了段溪凌让她平白作了靶子。心知自己不是好人的严铭这一刻生出了些许惭愧之心,一扬手招来服务生,追加了一杯威士忌。
straight_whiskey,不加饮料不加冰的纯威士忌,这样的喝法很少有女孩子会喜欢,却是段溪凌的最爱。当明黄色的酒液上桌的那一刻,段溪凌晃了晃酒杯有些诧异的笑了,不合适的婚约对象,却是在其他地方意外的对她的胃口呢,其实看来,做不成夫妻发展成生意伙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雅座之上,游离了整整大半个小时的气氛倏然在这一刻变得和谐起来,不远处一手拿着望远镜一手抬着墨镜的严景在角落里轻咒了一声,尼玛那“前男友”呢,怎么还不来?!
身边,阿零缩着脖子费劲的替严景挡着保安的视线,无语的一个回头,突然看广场那一头的街道上,一个穿着米黄色西装深色裤子的男人大步朝着这头走了过来。
阿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自己突然直觉上就觉得这个男人是要去那个咖啡厅的。男人长相很普通,除了个子高一些以外丢在人群中完全就没有什么特色,但是阿零却总觉得那个男人看着有些不一样,不是五官,而是神态,不是动作,而是气质,这么一个让她看着突然心生了异样的男人再是走了两步来到了咖啡厅门口,果然一个转身开门走了进去。
下一刻,身边严景轻声的嘟囔了一句——啧,叫他们不用找个太帅的,可这也太丑了吧…却是话音刚落,只见那个男人一下走到了小舅舅和婚约对象的桌前,一个俯身,双手重重撑到两人之间的木桌上!
远远的隔着玻璃,除了那个不太正常的动作之外,阿零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听不清他嘴里说的话,心头的违和感却是越来越强,几乎压抑得她心跳骤然加速有些喘不过气来。阿零下意识站了起来,下意识开口想要叫严景,下一刻身边的人却是忽然一下猛得站了起来一瞬从前方的绿化带上跨了过去!一路上,扔下了手里的望远镜,扯落了兜帽拿下了墨镜,严景跑得很急,疯了一般。
阿零回头的瞬间,只看见身侧凌空跃起的那个黑影,望远镜哐唐一声摔在地上砸坏了镜头,眼前身影飞掠而过的那一刻,耳边破碎声音响起的那一刻,阿零喘着气猛一回头,看见的竟是咖啡厅里那个黄衣的男子一瞬抽起了身前的方桌,发狂一般狠狠朝着身前的落地玻璃掷了过去!
远远的一声巨响,咖啡厅内瞬间乱作了一团,店员抱头从店里跑了出来,广场上经过的路人全都吓了一跳,阿零跟在严景身后一下窜了出去,飞奔过去的一路上,她眼看着咖啡店里有三四个男人站了起来开始朝着黄衣男子攻击过去,那个动作看着是有套路的,竟是便衣保镖?!
阿零边跑边叫着严景的名字,想要拦住他却是追不上人。待到阿零从那破碎的落地窗外直接冲入并不宽敞的店面的时候,店里咖啡器具桌椅玻璃已是碎了满地,不好施展的保镖们挤在狭小的空间内,还没能制服得了黄衣男子。落地窗边,严景正拉着小舅舅的胳膊死命把人往外拽,小舅舅看着严景的神色有些复杂,一团糟之中,阿零扯着围巾喘着粗气,一转头,一眼看见了那个之前和小舅舅一起坐在窗边的红衣女人,她还没有逃出去,反而被逼到了咖啡店最里面,缩在了墙角。
段溪凌之所有没能逃出去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这个突然冲进来发狂的男人,他的目标就是她!莫名其妙的陌生人,冲进来冲着严铭吼了一段匪夷所思的话,然后抡起他们身前的桌子,毫无预兆的就朝着她扔了过来!
段溪凌脑中闪回着这些片段,完全没有办法理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胳膊在方才躲闪的时候被桌角砸了一下,痛得脸色都发白了,她的高跟鞋鞋跟也断了,如今狼狈不堪的被堵在了没有后门的咖啡店深处,段溪凌抬眼从身前保镖的肢体缝隙中晃眼瞥见那疯男人的眼神,她感觉那个人竟是一副要杀了她的样子!
严铭雇来的保镖没有配枪,只因出勤这样级别的保护任务,来到这么公众的场合,他们纪律上是不可以开枪的。同时,他们的目标是保护严铭,严铭身边的人只是二级目标,如今为了保护二级目标被堵在咖啡厅内,在不知道是否攻击方还有同伙会伤害到目标人物的情况下,按规定他们是不能将全部人马都集中在二级目标周围的。于是在下一刻,在段溪凌被疯男人嗜血的眼神吓呆了的那一刻,她身前的三名保镖突然撤走了一个朝着严铭的方向奔去,仅是这一瞬的空隙,形势却是瞬间扭转!
吧台一侧,本来像是完全疯魔迷失了心智的黄衣男子突然抽起了吧台上的一瓶洋酒,扬手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瓶口。调酒师用来调酒的酒瓶口插着长条的倒酒栓,沾上酒精之后酒瓶瞬间点燃被黄衣男子狠狠的丢了出去。一个保镖措手不及被酒瓶砸中,燃烧着的酒液沾上了他的外套让他不得不慌忙脱衣,两个人原本还算严密的防守忽然毁掉了一半,下一刻躲在角落的段溪凌一声惨叫,眼看着那双眼赤红的疯子狂叫着朝她猛扑了过来!
扯下红色的毛线围巾,脱掉厚厚的羽绒外套,阿零冲到咖啡店之后一路卸下了身上厚重的衣物,咬牙往里头冲。身前那个黄衣男人背对着她,正是一个攻击的好时机,阿零双手握拳向前猛冲了两步,一个凌空跃起狠狠一脚踩在黄衣男人的后膝弯上。彼时,黄衣男人正伸长了手臂朝着段溪凌掐过去,结果后膝一麻整个人失去平衡狠狠跪倒在了地上,段溪凌尖叫一声一抬眼,正对上了站在稍高处阿零那双透着凉意的眼睛。
干脆利落用力极大的一击攻击,攻击之后阿零飞快往后跳了一步拉开了安全距离。黄衣男人怒吼着一瞬回头,早有准备的阿零一下扬手丢了一个酒瓶过去,狠狠砸在了他的肩上。阿零这一下虽没砸准,却是起到了很好的挑衅作用,方才还只是盯着段溪凌一人的男人愣了一秒,忽然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扭头朝着阿零猛扑了上来!
段溪凌趁着这一刻咬牙爬起来逃到了吧台后,阿零亦是扭头朝后跑去。黄衣男子发疯一般追着阿零往外跑,踉跄两步刚跑到店内比较开阔的地方,眼看着伸手就能抓到前方女孩儿乌黑的头发,下一刻阿零却是倏地一下顿住一个转身微微蹲下,一瞬望上了男人带着血丝满目癫狂的眼神。
清冷墨瞳入眼的那一刻,一双纤细雪白的小手已是一瞬拉着他的胳膊一个扭身借力将人朝外甩去。过肩摔,跆拳道中最基本也最有杀伤力的帅气动作,根本原理便是借力打力,对方体重越重,速度越快,只要脚盘不稳借力恰当就能被越轻易越大力的飞甩出去。十指一个紧扣斜拉,重心下移右脚一个后绊,阿零只觉抬眼之间一个巨大的影子从头顶飞掠而过,紧接着便是哗啦一声巨响,店内最后一块完好的落地窗被黄衣男子撞了个粉碎,伴随着那身惊天巨响,黄衣男子一瞬飞出店外狠狠的摔在了水泥地上,引得周围围观群众阵阵惊呼,带着警棍的商场保安在下一刻赶到,死死将人摁在了地上!
阿零的气息有些喘,过分的激动和使劲让她有些轻微的耳鸣。把人摔出去之后阿零踉跄几步往前扑了一跤,这时候站起来拍了拍手,还好落地窗是钢化玻璃的,并没有划破手心。
“呜哇哇阿零啊,阿零你有木有怎么样?!吓死了,吓死我了!”下一刻,绵啾啾的李怡然终于从一堆碎片上艰难的跑了过来,拉起阿零的手心猛看,另一头严景也喘着气冲了过来,有些慌张的拎起阿零的胳膊乱扯着问她疼不疼,阿零很无语瞪了他一眼,心想这么用力扯怎么可能不疼?!
段溪凌被店员拉起来扶了出去,她的样子看着很狼狈,身上受了不少伤。经过严铭身边的时候,段溪凌皱眉看了他一眼,那个眼神明显冰冷——约会的时候,他竟是安排了便衣保镖跟着,岂不是表明他预料到可能有危险还把她约了出来?
段溪凌显然是气极了,最终却是铁青着脸色一句话都没说,转头给阿零道了声谢,跟随着随后赶来的医护人员离开了现场。另一边,阿零死活坚持自己没事不肯去医院,三个孩子拉拉扯扯僵持不下,最后还是严铭过来做了主,说负责把阿零送回去,有什么不舒服一定到医院检查,才送走了医护人员。
凉风萧索的冬日午后,几人从咖啡店出来,气氛格外的沉默。阿零有些生气也有些紧张,好不容易打发了医护人员又来了警察,非要带他们回去做笔录,这么一来不是她在外面打架的事情又要被殿下知道了?…
阿零耷拉着脑袋站在人群中,等着小舅舅同警察交涉希望能不用去警局,身边严景看出气氛不对逗了丫头好几次都没见她笑,直觉貌似丫头生气很大一部分都在是在气他,各种莫名。直到人群散去的差不多了,严铭终于送走了警察,转身看着气氛低迷凑作一堆的三个孩子,微微皱起了眉。
“…小景,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一句问话,中间停顿的部分省略了千言万语…比如说严景这个时候略奇葩的造型,再比如说他们在袭击者冲过来的时候正巧出现的时间点…严景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黑衣黑裤墨镜加兜帽明显不符合他审美的穿着,心想还好之前没有把望远镜一起拽着跑过来。
“其实今天呢,我是和阿零一起出来的哦…对,差不多就是约会那种!结果没想到居然会正好遇到这种事故啊!怎么样小舅,我们阿零还挺猛的吧~这…么…彪…悍…”严景夸张开口,使劲瞎掰,结果话说到最后却是满脸通红声音颤抖。
严景呢也是欠,明明开口的时候可以好好说的,结果鬼使神差就扭曲了事实扯到了约会上去,真是死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哇…
对面,在小舅舅微微皱眉明显无语的目光中,阿零用着泰拳小能手的指力一点一点把抠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指头淡定的掰了下来,一根,两根,三根…五根,然后齐根狠狠一拧,嗯,世界终于安静了。
“不是哦小舅舅,我和严景只是偶遇,他的女朋友太多了,今天换一个明天换一个,估计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今天是带得哪一个出来的了呵呵呵。”阿零仰头甜甜的笑,还是第一次对着她家殿下以外的男人笑得如此灿烂…咳咳咳…
——
是夜,金品皇都小区,银灰色的轿车停在别墅门前,严铭带着蓝牙耳机坐在驾驶座上,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
“你能保证今天的事情,真的不是你自己找人做的?”电话那头传来严老夫人严肃中带着尖刻的声音,整个通话过程共严铭的话都很少,现在听到这么一句,淡淡勾唇回答道:“我怎么会没分寸到这种地步,您放心。”
“呵,我放心?最近出了这么多事,你知道一旦所有的事情曝光给媒体会对严氏产生多大的冲击么?我怎么可能放心的下?!”电话那头严老夫人咄咄逼人,其实今天这一通电话她发泄的成分居多,念念叨叨再是骂了几句,她话锋一转:“你现在在哪儿?”
“刚从警局回来,在家门口。”
“警察那边是怎么说的?”严老夫人声音警觉起来。
“警察似乎已经注意到了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袭击案,联系起来打算立案侦查。”严铭伸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捏了捏眉心,没有透露今天去警局了解到的全部情况。
今天严铭去了警局才知道,有关他的袭击案已经成立了刑侦专案小组,因为袭击者的相继死亡立案成为了刑事案件;而他的身份,说好听点是协助警方办案的重要证人,说难听点还是警方的怀疑犯罪嫌疑人之一。这样的事情如果被老太婆知道了肯定要闹翻天,但是今日全面了解了事态之后严铭却觉得警方的介入是好事,至少可以保障他和严景的安全。
电话那头严老夫人还在担心媒体曝光对严氏的冲击问题,这显然是严家公关部要考虑的问题,严铭没有操心的意思:“您还有事么?如果没有…”
“今天的事情闹成这样,你和段家那小姐还有继续的可能么?”严老夫人直截了当。
“应该没有。”严铭神色淡淡。
“那就算了,反正那段小姐的个性我也不喜欢,下周冯家举办的生日宴你去参加一下。”严老夫人直接下令,这是这一次严铭却没了敷衍的心情:“不去了,最近袭击案的事情还没了结,不适宜再去见您安排的人,还请您体谅。”淡淡说完,严铭也不管严老夫人在电话那头叫些什么怀疑些什么,直接挂断手机后关机,伸手打开了车门。
冬日晚间,十点多的时间,室外气温很低,市行政队的车还停在不远处的停车坪上,严铭下车微微四处打量了一下,打开了家门。
家里只有严景一个人,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点了一盏小灯。听见门口的动静严景醒了过来,抓了抓睡乱了的头发,踢着拖鞋冲到了门口:“小舅你回来了,警察怎么说?今天的那个男的果然有问题是不是,和医院的张护士是一样的情况对不对?他们有没有说是什么原因…?”
严景冲到玄关就连珠炮一样发问,严铭看着孩子单薄的衣衫皱了皱眉头,伸手在严景草窝一样的头发上揉了一把:“怎么回事,穿得这么少还睡在沙发上?你先上去洗个澡然后到书房找我,有什么都一会儿再说。”
严景有些不乐意,只是看着小舅一脸疲惫的神情也不好再纠缠下去,想了想去厨房烧了壶热水,把家里的茶叶包拿了出来:“小舅你要喝什么我帮你泡,还是你想要杯热牛奶?我弄完就上去洗澡,你要不也先去洗个澡?”
严景站在厨房的矮柜前,刚刚睡醒的样子看着有些迷糊,眼底下的黑眼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角度的问题,看着很有些明显。长袖针织衫配着休闲裤,严景翻着茶包的样子看着有些懒洋洋的,身后厨房的落地窗外夜色正浓,严铭站在厨房外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过去把窗帘放了下来。
严景站在料理台前剥着茶包的纸,没有回头却是幽幽开了口:“所以还是有问题的对不对,今天那个男的,他出现并不是偶然是不是?…其实今天我远远看到了,那个男的他的表情和那天晚上张护士的表情很像,网上也有很多人说这不是巧合…”
“小景,这几天你要不要去墨轻玉家住几天?”严铭忽然轻声开口打断。
严景手头的动作一下顿住了,厨房里安安静静的,只听得见电水壶烧水的声响,半天严景才偏过头,望上不远处光影相交的地方那张眼眸深邃棱角分明的脸,眼中隐隐透出了难以置信。
啪的一声,电水壶的开关跳掉,严景转身轻轻靠在料理台上,双手环到了胸前,神情变得有些冷淡:“小舅,你觉得你刚才说的话,合适么?”
严景生气了,微偏着头,眼角飞扬的一双凤目在灯光下倏然带上了一抹冷意,微微抿起的薄唇也拉出了一道冷淡的弧。他很少用着这样的表情和语气对着他家小舅,很多时候他在家就算生气看着也是像只炸毛的猫一般张牙舞爪却是没什么杀伤力,只是今晚他确实是被一句话气着了,或者更准确的说,他是又气又无语,委屈加有些被伤到了的郁闷。
严铭在那样的表情中轻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想让你遇到危险。”
“嗯,所以想留人的时候就硬把人留下,想赶人的时候就硬把人赶走?我是你养的一只狗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严景似乎知道严铭会这么回答,冷冷的勾了勾嘴角,答得讽刺又顺畅,“是只狗危不危险还有自己的判断呢,要不要离开也有自己的选择呢,小舅我已经不小了,这个家里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的决定才叫做决定,下次再有什么事情你商量都不跟我商量一声就做决定的,就算是对的我也不会听,你听到了么?”
“嗯,‘就算是对的我也不会听’,我听到了,只是这样的话你觉得适合和‘我已经不小了’这种话一起说么?”严铭秒接话,神色很淡眼神却也有点冷。
“所以你这是准备跟我吵一架?”严景有些恼羞成怒,冷冷扬眉。
“好像是你准备跟我吵一架吧。”严铭一贯神色淡淡,说话却明显更有杀伤力。
厨房里,互不相让的两人杵在灯光下各种横眉冷对,气氛倏地变得有些僵持,客厅立柱上,挂钟在静谧的夜晚发出踢踏的声响,开水壶里的水早就已经沸腾过了,茶包外的包装纸也已经拆开,片刻之后,严景突然转身,伸手拉开厨房上排的柜子,拿出了一个陶瓷杯子来。
严铭在那一刻不自觉往前挪了一步…“你干嘛?!”严景猛一回头气势汹汹,严铭被瞪得一下顿住,看着严景愤愤转身,青黑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你以为我要摔杯子?”严景没有再抬眼,将杯子放在料理台上,叹了口气端起电水壶来,“我跟你说过了我已经不小了,动不动就摔东西的事情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所以还是小舅你平时在家时间太少,我的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不是么?变化什么的,成长什么的,还有我的想法我的态度,小舅,你真的有想过要了解看看么?”
清水注入茶杯的那一刻,严景才意识到水温已经不太够了,只是现在这样估计这杯茶也没人喝得下去,垂眼看着茶包从杯底浮上来浅浅散出了绿色的水纹,严景伸手扯了扯茶包的线,玩一般抖出了茶叶水,下一刻便听得耳边响起了淡淡的声线:“的确,我平时对你关心是不够,很多事情都不了解…就比如说今天,我还不知道你和阿零已经这么要好了。”
淡淡一句话,没头没脑的,甚至听不出是问句还是陈述句…只是听到严景耳朵里,他本能的觉得小舅是在暗讽他今天去偷窥故意这么说来刺激他,情绪刚刚平复下了一些的孩子瞬间又爆了,什么叫我和阿零这么要好了啊,你要说我管得宽你就直说!
严景怒气冲冲的一下回头刚要开口,却是倏然对上了一抹他有些看不懂的眼神。那一刻眼神的交汇只是一瞬间,下一刻那抹情绪就完全消散在了那墨色的眼底,一片清明之中就像是方才的波动完全没有存在过一般。严景有些微微愣住了,眯了眯眼有些不太敢确定自己看到的东西——那个…他怎么忽然觉得,小舅刚才那句话是认真说的啊?
…咳咳,不会吧,这么漏洞百出的谎言居然都没看穿?严景的神色有些复杂,归结起来叫做难以置信…难以置信的抬眼,他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认真解释一下误会,而且刚才真的不是他的错觉么,毕竟现在的小舅,眼神也好表情也好,已是什么异样都看不出来了…
嗯,是了,小舅管理起情绪来,一向都是这样收放自如没心没肺的啊…想着,下一刻严景微微垂了垂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些苦涩。既然人家自主调节都能调节得这么好了,他还去费那么多心思干嘛,毕竟跟他比起来,小舅不是有更多的事情没有问过他的意思就去做了,根本没有在意过他的感受,不是么?
想着,严景伸手拎起湿漉漉的茶包丢到了垃圾桶,拿着杯子去水池里冲了起来。那说了要去剪的长发如今还是乱糟糟的飞扬跋扈的散在颈项,严景穿着浅灰色的衣服背影看着很瘦,个子却似乎又长了一些,看着修长而单薄。
洗干净杯子放入洗碗机,严景似乎已经自动自发的认定了今天没有人需要喝茶了,嗯,或者是要喝茶自己泡爷不伺候了的意思。转过身来的那一刻,青黑凤目里的神色似比方才更冷,往前跨了一步,严景偏了偏头,问出了今天最后一个问题:“今天那个男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小舅你雇了保镖,说明早就怀疑会有人来袭击了吧。是不是因为那个张护士?还是说从最开始郭芳那件事就是有关联的?…所以说,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同样的袭击同样的疯子,已经是第三个了,对不对?”
严景在严铭蹙眉沉默的表情中,危险的眯了眯眸子,冷冷弯了弯嘴角:“小舅你不是担心我遇到危险么?担心的话最好现在就把话说清楚,反正你不说我也会去调查,到时候怎样才是最危险的,你应该比我会判断。”
赤果果的威胁,直截了当的要求答案,有的人就是这样,觉得什么事情都该自己承受自己扛,把别人全部当成没用的只会求保护的傻瓜,严景表示他们家这样的强权政策已经很多年了,是时候变法一下了!
微微垂眼,望上对面那双清冷凤目之中的晶莹亮色,那抹光亮实在太过耀眼,直教人心生叹息。心里长叹了口气,严铭淡淡掩去眼底一抹复杂神色,终是轻声开了口:“不是三个,是九个。”
“…什么?”严景有些愣住了。
“是九个,同样类型的人,连同那一天的郭芳也算上的话,已经是两个半月里的,第九人了。”
——
冬日夜晚,夜凉如水,山顶上的大宅在水雾之间墙体上都结起了一层薄薄的冰,室内却是非常暖和,燃烧着松香木的壁炉温度适中,让人暖洋洋的浑身舒坦只想睡觉。
半夜十一点,正是人睡得最深沉的时候,骤然的手机震动扰了一场好眠,宽大的沙发里伸出一只手臂来在矮几上一阵摸索抓起一部手机:“喂?”带着浓浓不悦些许倦意的男声冷冷响起,结果那恼人的震动却仍在响个不停。
眉头微蹙,昼焰行拿过耳边的手机眯眼瞅了一眼发觉是黑屏,金瞳里迷茫了一刻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他的手机响。伸手再次去矮几上捞了一把,借着电视屏幕上灰暗的光亮昼焰行瞄了一眼手机,在看清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之后一下皱了皱眉,瞬间完全清醒了过来。
压着他的左手,睡在沙发外侧的小懒猪此刻还在哼哼的喘着气睡得正香,脸上因为太热刘海都汗湿了,白皙的小脸上都是衣服压出来的红印子。昼焰行盯着阿零正犹豫的时候电话断了,两秒之后,手中的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
都这个时候了给同学打电话是想干嘛?昼焰行的眼神有点冷,盯着屏幕上的名字犹豫了一秒接通了电话,再犹豫了一秒,还是直接把手机按在了阿零耳朵上:“你的手机响了,快起来接电话。”
“…唔—~—?”睡得正香的阿零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被手机冰了一冰,皱眉往对面温暖的怀抱里拱了拱,撒娇哼了一声。
结果手机那头突然传来的一声百转千回的呢喃惊了手机这头的严景一下,他拿下手机看了眼屏幕,顿了顿才有些僵硬的把手机再次凑到了耳边,“…喂,阿零?你是不是…已经睡了啊?”
“行了不要哼了,快接电话已经接通了!”另一头昼焰行直接伸手一下捏上了丫头的鼻子,有些迁怒的用了点力,皱眉斥道。睡梦之中,阿零被骂后惊了一惊终于很悲伤的醒了过来,难受得闹了一闹,在对上那金瞳之中淡淡的凉意之后,终于乖乖的抓起了手机。
“喂…谁啊…”阿零裹着小毯子,可怜兮兮的爬起来。
方才那一通闹腾手机另一边的严景模糊听到了,此刻声音有些尴尬:“阿零,我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啊…”
“是,”阿零点点头,有些委屈的回头看了一眼舒服的沙发和她家各种慵懒好抱的殿下,轻声催促,“有什么话快说。”
咳咳,严景还在为了方才听见的那有些暧昧的各种响动而微微脸红,犹豫半天反而正事有些说不出口了…:“其实我就是打个电话来看看我的‘小女朋友’在干嘛…呵呵呵…”
阿零呆,三秒之后:“严景你有本事再说一句女朋友或者约会之类的话试试,我再也不搭理你了!”
阿零怒气冲冲的声音刚一落下,沙发那头哐唐一声有什么东西砸了,蹲在房间角落的丫头惊得一回头,只看见她家殿下正俯身下去往沙发底下掏些什么,那一头如墨长发散了一地各种荡漾…结果掏了会儿,没有…再掏了一会儿,咳咳,还是没有…
阿零在感觉到那头骤然而起的寒意时很识相的回过了头,微微抿唇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试探:“…严景,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
“…嗯。”
“很不好的事?”
“…呵呵,你怎么知道?”严景微微牵扯起嘴角,手指在楼梯扶手上下意识握紧。
“严景,你的声音在抖…而且你从来不乱开这种玩笑的。”阿零轻声。
“阿零…”半晌,手机那头终于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呼吸,了解了事情真相之后有些震惊也有些吓倒了的严景深呼吸了一下,终于努力组织着语言,一点一点把了解到的情况从头到尾复述了一遍。
手机那头,有些无措的声线淡淡传来,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非常直观的让阿零感受到了对方此刻的担忧和害怕。超出常理认知的危险,攸关自己最在意的人,严景紧紧握住手机说完最后一句话,片刻之后,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低低的暖暖的声线,突然感到了一丝安心。
“严景你先不要急,现在这个情况,我觉得有一个人,应该可以帮到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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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鸟~小舅舅吃醋了,殿下也吃醋了哈哈哈~写得各种嗨皮哇咔咔!<( ̄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