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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坚决地摇头,神情却是可怜巴巴地道:“使唤丫头倒是不急,有刘妈照应已经够了,人多了我反倒烦,只是真心没有吃饱,一小碗粥不够塞牙的,还差得远着呢。你们府上的厨子手艺怎样?刚才那粥实在太甜了,可不可以再来几个小菜尝尝,要又咸又辣重口味,压一压甜腻。”
壮汉揉着眉心,一脸的疑惑加无奈,还好他这里的姑娘只出了这一个奇葩,若是个个这么能吃,还不把个相王府吃散了架去。
兔子担心地盯着壮汉的面色看,生怕不给她东西吃。
情操姑娘的身体被她霸占了以后,不知是因为心态变了造成的身体变化还是怎样,总之,食欲大开,刚才那一小碗粥下去,感觉更加饿了。
兔子小心地问:“虎爷,若是最近手头拮据就算了,给两个窝窝头啃也成。”
壮汉看这姑娘有觉得他小气的意思,大声对下人吩咐道:“来人,去厨房吩咐多炒几个上好的小菜,送去情操姑娘的房间,我们相王府供几个人吃饭还是供的起的。”
兔子立时笑逐颜开,在一旁抖着翘着二郎腿的一只小脚丫附和着:“嗯嗯,快去,有好酒也顺便拿个一坛两坛来,透瓶香女儿红什么的,最好是陈年佳酿哦。”
壮汉斜着眼睛看向她,心里哀叹一声,“唉,我的货色里怎么出了这么个奇葩,不是病病殃殃躺在床上,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姑娘就不能正常点吗?”
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摆,说道:“好了,已安排了下去,你回自己的房间去吧,以后没有吩咐不得出来胡乱走动,懂了吗?我也要有事去忙了,在你这里耽搁了许久,这一天一晃过去了一大半。”
“哈哈,人家根本没拿你当回事,看吧,这饭菜还没来就要走了,等着那些下人们欺负你吧。”蛇妖一直各种冷嘲热讽就没停过嘴,终于说了这一句有用的。
前面那些话兔子听到了自动忽略,说到这一句的时候,提醒了她。
兔子想起那些下人们对她的态度,心想,不能放这壮汉走,不然那一桌酒菜还不知何时能吃到呢,她现在饿得肚子咕咕叫,吃东西立时一跃成了她妖生里的头等大事。
她虽然手脚尚不太协调,动作却是不慢,壮汉刚要走就被她拉住了衣襟,“虎爷,别走,情操与虎爷一见如故,虎爷今日便留下与情操喝酒谈心如何,你看情操大病初愈,心情和身体都不太好,今日只想与虎爷把酒言欢,不知虎爷可否如了情操的心愿。”
那壮汉冷着一张虎脸,还是一副没有任何怜香惜玉之心的样子,简短道:“不行,我忙,没空。”说着把那角被兔子使劲攥着的衣襟,用力从她的手里往外抽。
“别走,我好想和你一起吃个饭。”兔子一边耍赖抓着壮汉不放手,一边转着眸子思量,这男人定是平时看到的漂亮女人太多,没啥感觉了,对这个情操姑娘完全没有怜惜之意啊。
这可怎么办呢?既然软的不行,不知硬的行不行得通?
这赖她是打算耍到底了!
只差一点,就快把那壮汉的衣服领子从肩上扯下来了……
“哎呀嘛呀,太过分了!没见过这样节操碎一地的妖!好好的一具肉身,形象全被给她毁了!”蛇妖紧闭着眼睛在旁边旁白,他现在要是有手,肯定要用双手紧捂住脸上的每一个部分才能表达他的情绪。
壮汉较着劲,终于把那一角衣襟用力从兔子的手里成功抽出来了,他都想干脆衣服不要,脱下来就走人了。
没想到刚一脱身,情操姑娘就掩面大哭,解下腰带直往房梁上搭,一边呜咽着道:“连这样小小的一点要求都不肯答应,情操不若死了算了罢,呜呜呜,不活了。”
壮汉看得一头黑线,他的商品竟然要自残,若是那样,养了她这许多时候吃的用的身上的衣服脸上的胭脂,这些费用岂不要亏在里面。
那怎么行,他必须阻止!
口气马上缓和下来,急着道:“就是吃个饭嘛,我依你便是,何苦伤了自己。”生怕她把细弱的脖子探进绳圈,若是勒出了伤疤,就算不死也成残次品了。
这虎爷真是满心的无力感啊,这是进了个什么货啊,先是各种虚弱各种病,刚稍微好一点了,就开始各种折腾,一个不如意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回头查查是哪个不开眼的搞来的这货。
壮汉心里吐糟着这件奇葩的商品,却猛地发现吩咐下去的酒菜过了一顿饭的时间了竟还没有动静,怒道:“饭菜如何还没上来,我说的话你们全当放屁吗?”
下人赶紧说去厨房看看,回报说因为还没到饭点,菜品配料都要现洗现准备工序繁复,所以耽搁了时间,已经下锅了,马上就得。
兔子心中冷哼,还好抓了个管事的在这里坐镇,不然这顿饭还不知会等到猴年马月呢。挤了挤眼睛,挤出几滴泪水来,楚楚可怜滴望着壮汉说:“虎爷,您能留下来和情操共同探讨人生的真谛,情操真是太感动了,无以为报,等下情操自饮三杯,虎爷您随意。”
情操虎爷二人回了情操的房间,等到饭菜上桌了,情操哪是自饮三杯啊,根本就是连吃带喝不亦乐乎,那虎爷被晾在一边到真是随意了,神马一见如故谈谈心,神马留下来把酒言欢,神马探讨人生滴真谛,一切都化作浮云,情操的眼里只剩下碗碟子筷子酒杯,其它的统统无视。
最后很不雅地打了个饱嗝,兔子四仰八叉地靠着椅子上,剔着牙对着壮汉说道:“虎爷,你吃饱了没,吃饱了快去忙吧,你不是还有很多事没做吗,我想睡了,吃太饱了歇会儿。对了,让人把这里收拾干净哈,特别是桌子上的油,一定要擦干净,抹布多洗几遍,我不喜欢油腻腻的感觉。还有,让他们手脚轻点,别吵到我睡觉。唉,我好虚弱,需要好好休养。”
说着,兔子就拍着圆鼓鼓的肚子,滚到床上去了。
留下壮汉独自坐在桌边瞠目结舌地瞪着她,心里直打颤:“这……是女人吗?太恐怖了!还什么卧床多时,什么身体虚弱,莫不是都是装出来的吗?我还是喜欢那个病病歪歪的情操多些,好卖多了,她现在这个样子,白送都没人敢要哇!”
壮汉看了兔子的表现,心肝直打颤。他阅美女无数,但哪见过玩这阵仗的啊!
蛇妖更是在一边忿忿吐糟:“卧槽,这样都可以?咱们能稍微注意点形象吗?”
兔子则是从此拿小楼当家了,根本没打算拿自己当外人。
兔子从此在相王府过起了吃饱了睡醒了吃的惬意生活,真是给个神仙都不想去当。
在这段日子里,她也渐渐对她这具肉身的处境有了一些了解。
这情操姑娘之前别看病病歪歪的,却是来自京都首屈一指的名门大家,正是这剑南春国朝中一品大员李左丞李元诚的独生千金,原名叫做李小婉,据说曾经是个名震京都的才女,虽然身处深闺之中,但学识极丰,见识那不是一般的姑娘能相提并论,琴棋书画诗酒花,柴米油盐酱醋茶,没有她不知,没有她不懂,涉猎之广连她老爹李元诚都自叹不如。
但是这姑娘心性小加之福浅命薄,自从李元诚受朝中权势相互倾轧所累被下了大牢,全家老小被发配去边疆,她也被卖进了现在的相王府,从此一病不起再没下过床。加上被蛇妖盯上了肉身,不久便一命呜呼。
兔子感兴趣的还有,这个相王府怎么会好吃好喝养这么多姑娘,还都化去了以前的姓名,打扮得漂漂亮亮,每天胭脂水粉伺候着,还免费培训诗词歌赋,莫不是这相王府的主人打算开那什么青什么楼?
但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王府里的人对这件事情讳莫如深,问起来皆是闭口不谈。
对此事蛇妖也不是很清楚,他只是想要躯壳,对前因后果没兴趣。
况且他原本也没打算和这只敢在天敌面前抢肉身的兔子好好地说话,他作为蛇族帝王已久,到哪里都是威风八面,只有他欺负别人,何曾想过如今居然被一只小白兔给欺负了,就算知道也不会烂好心告诉她。
在相王府的这段日子,兔子的人身自由也被限制得很严格,与囚犯没啥区别,只是待遇比较高端罢了。
好在兔子游荡四方太过久,早已觉得疲累,正想找个地方好好宅一阵子,所以这种囚禁的生活它也很甘之如饴地逆来顺受了。
至于那个个性粗暴但很罩着兔子的壮汉,自从那日一起吃过一顿饭,再也没有来过这栋小楼。不过从下人们口中隐约听说他是王爷的一个什么远房亲戚,说起来也算皇亲国戚,皇家姓良,他叫良虎,人称虎爷,但在相王府地位并不高,只担了一个管事,但好歹也是个主子。
兔子自认和其已有了几分交情,虽然对方可能并不这么认为,兔子一听这人只是管点事但地位不算高,心里不禁琢磨开了,她得想想办法帮这个良虎升职!她想着凭着她的道行,在人间搞点小动作容易得很么,都说靠着大树好乘凉,没遇到大树,能碰到棵小树也不错,只要好好浇水施肥,长成大树的日子那还不是指日可待。
兔子认定良虎当朋友,总是想着帮他升职,有事没事的时候总是念叨他。
蛇妖听得受不了了,打击她:“你拿人家当闺蜜,人家不知还记不记得你呢!”
兔子很不服气地反击:“他请我吃了那么大一桌酒菜,怎么可能不记得我,你是看我每天有那么多好东西吃,要嫉妒死了吧?还有,什么叫做闺蜜?意思是很好的朋友吗?其实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被普通朋友这么罩着,你是不是更嫉妒了,嘿嘿……”
蛇妖很不屑地“嗤”了一声,“闺中好友嘛,这是我一个兄弟家乡的方言,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笨什么虎,每天游走在各种女人之间,从来没提起过你,这么多天都没有来看过你,我看你是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兔子炸毛:“才不是叫笨虎呢!人家叫做良虎!你才是头脑简单笨猪笨蛋大笨蛇!”
蛇妖加把劲继续讥讽:“哟,这还没怎么着,人还没当利索,就学会维护起男人了,啧啧,你还是别把时间浪费在没用的人身上,等我功力恢复,杀了这副皮囊,你还是好好想想到时怎样逃走吧,吞了你可以增加修为,到那时我绝不会和你讲客气。”
兔子根本没当回事:“我会怕你?不要太逗哦,你以为这一万年我白修炼了么?别看我和你法力差不多,你又天生可以克制我,但术业有专修,能安然度过这漫长的岁月,没两把刷子怎么可能?到时谁吞谁还说不定呢,大家都是妖,我吞你也一样可以增加修为哦,其实我也不想和你讲客气。”
蛇妖和兔子较上了劲,很少再出来传音了,大概是修炼去了。
可是兔子却没办法修炼,她的灵力无法调动,良虎很多天没来了,就算他功力高深也没理由一直压制别人啊,兔子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很快她把这事抛之脑后了,反正她对修炼也没太多热情,这回正好不要刻意去找借口逃避。
本来兔子觉得日子就这么过下去挺好,若不是一个变故,她很快可以把这具肉身养成一头小猪。
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这一天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兔子正在撑开窗户在躺椅上晒太阳,忽然楼梯上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这是一大波杂乱的脚步声,之后,很多陌生的婢女和老妈子涌进了她的房间,一进来就抓住了她。
艾玛,这是要抢人么?
兔子挣扎了几下,被毫不留情地丢进木桶的水里洗唰唰。
大木桶,花瓣,各样胭脂水粉,还有让人眼花缭乱的各色首饰。兔子只有傻看的份,完全忘了反应。
那些婢女婆子一进来就对着情操姑娘一通梳洗打扮,接着扯着她下了楼,只见她自认为有几分交情的虎爷正站在楼下呢,旁边停着一顶小花轿,低调得乏善可陈,兔子刚问一句:“我们要去哪里?”不由分说被七手八脚塞了进去。
兔子被不由分说塞进了一顶小轿,但作为一只自视甚高的妖岂是那样容易受人摆布,她手刨脚蹬地用一个很不雅的姿势撑着小轿的门从里面往外跳,也不管小轿已被四个轿夫抬起来开步走了,离地一尺多高。
“停停停,停下!”良虎壮汉大爷怕摔到他的商品,抬出去这就是钱啊,赶紧发话。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质问兔子:“你又想干嘛?”
兔子很无辜地瞪着良虎:“我不干嘛,不知要去哪里,我就是害怕,不想去。”
良虎揉了揉眉心:“是去个好地方,比这里有更多的美味佳肴,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还有你最爱的美酒。”
兔子乐了:“真的吗?你一定不会骗我的吧!”但转而小脸又垮了下来:“一定是有交换条件的,对不对?”
“别想太多了,作为我们的商品不需要会思考,去了你就知道了。”良虎一边说一边把兔子塞回到轿子里。对着轿夫招呼一声:“起轿!路上好生照看情操姑娘。”
兔子不好再生事,良虎大爷对她还不错,肯定不可能害她的吧?
只好老实坐在小轿里,任由四个轿夫一颠一颠地抬着走。
蛇妖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这肉身都被人带走了,也没见他出来干涉,难道是上次灵力透支太厉害,到现在还实力不济么?难怪一直没找自己麻烦。
兔子一路上心里嘀咕。
又想到方才见到良虎忘了问他,是不是他搞得她法术没法用。
他若真是那个压制她法力的高手,能在相王府里安于当个管事,不是个性太过平和没追求,就是另有所图。良大管事那性情,兔子一想起来直嘬牙花子,和平和根本不挨着,恐怕另有所图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还有,要去的那个地方不知和相王府有着怎样的关系,那楼里的姑娘是不是最后都是这样的结果呢?
兔子一路胡思乱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小轿一颠一颤地来到了一片恢宏的建筑,从一侧的角门递了令牌,少待了片刻便被传了进去。
兔子听良虎说要去的这个地方比她住的相王府还要好,转着眼睛琢磨着,做着各种假设,她又试了一遍她的那点小法力,还是使不出来。
“不会是上了肉身,就要从此告别妖精的快乐生活吧?”兔子很不甘心地将手指竖于胸前,不停地念着咒语,希望能有一个管用的,但是让她很失望,她把她会的所有小法术全部过了一遍,没一个起作用。
现在她的肉身只是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完全没有反抗和自保能力,弱女子一枚。
这样太没有安全感了,想当初它还是一只普通小野兔的时候都没这么衰,起码遇到危险还能撒丫子就逃,而且狡兔三窟,就算被逼着躲进窝里,退路也不止一条哦。
现在这肉身坐在小轿里,被抬往未知的地方,不知会遇到什么事什么人,她很怕,却没一点辙,几个轿夫嘴巴很紧,什么都问不出来。
兔子在小轿里,不停地骂蛇妖,“平时整个一话唠,现在却不知跑哪里去了,这么长时间,就算闭关恢复法力,这么多天也该出来了吧?”
没见他还怪想他的,兔子两个手指相互绕着圈圈,絮絮念着蛇妖。不过这家伙直到兔子被轿子抬进去,也没出来野兽救个美啥的。
小轿进了之前那角门,又走了相当远的一段路,这才停了下来。兔子掀开轿帘看向外面,小轿正停在一座大殿门口,从门外能隐约看到,里面站着不少人,正有一个嗓音尖细之人大声念着什么。
兔子下得轿来,旁边忙有小丫鬟赶上前来扶住她,向着大殿上走了过去。兔子一边照着规矩缓缓挪细步,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听那殿上宣读之声,殿堂太大,在外面只隐约听到“联姻”“出塞”“公主”几个词。
兔子乐了,看来是哪个公主要去和亲,嘿,皇家的人也有无奈的时候,好好的公主当不成了吧,要去塞外执行任务了吧,哈哈,谁让你们是皇家的人,既然是皇家人,就不得不为皇家做贡献嘛,这是应该的,去塞外吹吹风沙又算得了什么呢。
兔子听到有公主要面对惨淡的命运,她就好开心,立刻体会到了作为非皇家血脉之人的强烈优越感。
她走进了大殿,迎着满殿堂之上“公的”们的注目,款款做着莲步。
兔子迎着一殿之上“公的”们的注目,款款做莲步,用自以为很淑女的动作走到大殿的中央。
“别装了,一只野妖精装作大家闺秀的样子,看着很别扭的,好不啦。”兔子怎么都没有想到,失踪了好些天的蛇妖居然在这里会传音给她。
那这家伙在她刚被抬出来,很惊慌失措心神不宁的时候,怎么也不和她先通个气?
一站定了,搀扶情操的小丫鬟就趴伏在地,对着殿上所坐之人叩了一个头禀报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昭遥公主到。”
“虾米?万岁?公主?”兔子往大殿上那个一身明黄的老儿看了看,又环视了一周。
上面所坐那人不用说肯定是皇帝,那么公主是?这一殿之上都是“公的”,只有她一个“母的”,公主难道是?
她抬起一个手指头小心地对着自己指了指,殿上那老儿竟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脸上不动一点声色。
兔子看到皇帝老儿不着痕迹地对着她示意,那意思很明显:“是滴,说的就是你!”她吃惊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心道:“介……介肿么可能……偶不想出塞啊!偶啥时候成了你们皇家人的?偶不想!”
兔子环视四面,心里大叫:“蛇妖!蛇妖呢?快点给我出来!不然你的肉身就要去出塞了!我法力使不出来,跑不掉啊!”
蛇妖没接茬,兔子心里活动蛇妖是听不到的,除非有读心术,不过从蛇妖的表现来看,他显然不会读心术。
兔子很想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她想说,她属于恋家,喜欢宅,各种居家的类型,不想去遥远的地方。
她最近刚知道宅有多舒服,不想出远门,好么?
但大殿之上的威严气势容不得兔子当堂提出异议,蛇妖在她不出声说话的情况下也没办法和她交流,她只有很不满地瞪着所有殿上能瞪到的人。
这时,她才注意到,在离她不远之处,站着一个异族人,深眼高鼻,眼光锐利如鹰,还留着满脸络腮的卷曲大胡子,把大半张脸遮了个严严实实。
他的样貌服饰都和剑南春国大有不同,在兔子看向他的时候,也正在很有兴致地打量着兔子。
这时,蛇妖又传音了过来:“这人有点意思,和其他人有点不一样。”
兔子心说:“废话,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他和别人不一样,这还用你说嘛?”
两人的目光相遇,那人对着兔子眯眼一笑,目光里似乎藏了一些挑逗和戏弄,对她虽有兴趣,但满满的都是恶意。
兔子打了个激灵,像是在还是个普通小野兔时,在平原上遇到了狐狸,只想转身就逃。可这气氛威严的大殿上容不得她逃,堪堪退了半步,已显突兀,只有顶着那扎人的目光,硬着头皮傻站在原地。
她实在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臭蛇妖,你在哪里?”
没想到,居然得到了蛇妖的回应:“哈哈哈,你猜,猜中了说不定有奖励哦。”
这么小的声音他也能听到,看来他的法力精进不少啊,兔子赶忙又说道:“还不快把我从这里弄出去,你的肉身就要去出塞了!”
蛇妖奸笑道:“说的也是,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我正在想要不要当堂吃了你呢。”
兔子倒抽了一口冷气,不过她很快淡定了,这金銮殿正气最是强烈,岂是什么妖想来就能来的,她若未附身,恐怕靠近都不敢。
蛇妖的法力精进,充其量也就是传音传的远一点,想要进这金銮殿那是不可能的。她刚放下心来。
这时只听皇上开了金口,道:“依兰察布王子,你既已亲眼得见昭遥公主,这门和亲你现在可以同意了吧!”
兔子顺着皇帝说话时的眼神所投之处看去,不出意料正是那异族之人。
只见那异族人,就是那个依兰察布王子,听到皇帝老儿的问话,慢条斯理地收回打量兔子的目光,微微躬身算是施了礼,淡淡道:“你剑南春泱泱大国,女儿竟只有这等货色吗?我已看了十几个惨不忍睹的,才见到这个还稍微可算是马马虎虎,但我并不想草草确定,既然圣上你提出停战和亲,又选出这么多公主让我挑选,我当然也应认真对待,怎可只凭一面便选择。所以,我决定了,要留在你京都之内一段时间,好好挑选一位要迎娶的公主。”
皇帝听说那异族人要留在京都一阵子,忍不住皱起了眉,有些生气道:“依兰察布王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哈扎劲国的大皇子,怎可在我京都之内久留,何况你带来大批军队,尽数驻扎在我京城门外,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依兰察布皇子挑衅地看着皇帝,依然傲慢地说道:“圣上,您是对您京城的治安巡捕没信心?还是对你守城的兵将没信心?”
皇帝一时语塞,气得面如猪肝,半天才道:“既然依兰察布王子想在我京都体验一下生活,孤当然是欢迎,只是怕你住久了你父汗误会,毕竟你身份不同,若是被误会扣留你做人质,岂不有损我剑南春国的名声。”
那个依兰察布王子仍旧一副鼻孔看天的样子,傲慢道:“这个就无需圣上您费心了,我自会通报我父汗,我想我父汗也会希望我好好挑选一番。”
说完,这异族人又对着兔子毫不避讳地打量一番,继续道:“至于这位公主,可以作为我已挑选出的候选人之一,等一下随我回四方邸,本王子要好好深入研究一下,看她是否有资格做我哈扎劲皇室的后宫。”
“噗,怎么研究?扒/光了研究嘛?人类真是恶心,连我的食物也有兴趣,看来我得赶紧把她吃了!”蛇妖在忿忿地传音吐糟。兔子深感他前半句话不应只传给她一个人,应该是全大殿所有人!
兔子当时也听出了那异族人的言外之意,她一听此话,大有侵犯之意,立马就想跳起来跳着脚骂人,没想到那皇帝老头比她快了一步,已拍案而起,怒道:“昭遥公主乃我皇室正统血脉,岂能容你随便带去,若无诚意和亲,王子还是请回吧,我会发诏与你父汗再行商榷,此事便就此作罢,王子你虽千里迢迢而来无功而返,但观赏我剑南春国的景色风光名山大川,体会与你国完全不同之风土人情,也算不虚此行了。”
那异族人并无几分尴尬,只鼻孔里冷冷哼了一声,道:“我依兰察布从来不知什么是无功而返,我想要的一定会得到,但我不急,慢慢来好了。这个公主我要定了,其他公主我还要慢慢挑。”
“和我们蛇的习性差不多,这是要群/P嘛?”蛇妖继续,可是他这句话兔子没听懂,一个劲想问“群/P”是啥。
听了异族人的话,皇帝又怒了。“说好了只去一个公主。”
异族人面对天威盛怒,竟并没什么想要收敛,更没有觉得自己言语行为有什么不妥,翻了翻深深的眼窝,有点挑衅道:“那要看有没有更好的公主了,我想如果我们要两个,您也不会不答应吧,我会让我父汗和您商量的。”说完,头也不回,直走出大殿去了,完全没什么礼仪规矩。
兔子直到那异族人走出大殿去了,她也没搞清楚状况,一直没敢吱声。
虽然情况有点混乱,但有一点她还是听到的。据她之前打听,她不是被罢免的李左丞的女儿李小婉吗?怎么会成了皇家正统血脉?
可是,“皇家正统血脉”那可是皇帝在大殿上,对着依兰察布王子,对着文武百官亲口说的,金口玉言不可能错吧?
兔子糊涂了,很迷蒙地望着皇帝老头,大殿上的气势让她根本无法开口询问,真不知那个异族人怎么能那么轻松出口应对,完全不受这殿上的威严气氛影响到。
“那些蛮族胆子果然大些。”兔子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看了看大殿的门口,依兰察布王子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她鼓了半天劲还是没有勇气开口询问,只默默地站在殿上。
蛇妖也没传音了,不知那家伙是否在皇宫附近,他若是在附近,出去以后可就要小心了,那是冷血的肉食动物,他此时法力提升,一旦离开金殿,随时可能发动攻击,兔命关天,不是闹着玩的。
那异族人离开之后,皇帝对着情操姑娘这边挥了挥手,冷冷说道:“你们下去吧。”看都没多看情操一眼,哪有一点像是父女之情的样子。
情操身边的婢女又跪下磕了一个头,应道:“谢主隆恩,奴婢告退。”便扶着情操向着殿下款款走去。
情操必须装作大家闺秀,按着规矩拿着架子,一步一步有模有样慢慢往殿外走,正是因为走的很慢,一丝气味引起了她的警觉,她习惯性地动了动鼻子,脸色“咻”的一下变得苍白。
在这样的公共场所,气味很杂,对嗅觉的判断会有很大干扰,若不是她虽看上去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乖巧样子,其实装模作样地拿捏姿势之时,已没刚进来时那么紧张,心里开始活络地将周围观察了个仔细,不然她绝不会发现那一丝若有似无的气味。
这气味她只闻到淡淡一点,立刻毛都竖起来了,这个味道她只闻过一次,但记忆的深刻程度却远比偷喝红枣桂圆莲子羹还要深。
因为她偷的可远远不止是一碗粥。
“咕噜。”兔子艰难地吞了一大口口水,“真是冤家路窄,老朋友又见面了,他能追到这里来,估计连咬死我的心都有,他会不会偷袭我呢?魂淡!这可怎么办?好想脱掉肉身逃跑啊!”
那气味不是别人,正是被兔子夺了肉身的那条蛇精。
别看平时插科打诨,那是没能力吃她,现在他法力变强,能追到这种妖轻易不敢涉足的地方来,必定是深仇大恨啊!而且有十成十的把握能吃掉她!这么近的距离,一咬一个准!
对于未能修成人形的妖精,能附一具肉身的机会非常珍贵,被她连个招呼都没打就抢了,用脚后跟都想得到,蛇精肯定恨死她了。
这条蛇精道行虽然不深,只有千年,但修得的功力却并不比兔子低,看来是个很勤奋的妖精,最近他功力精进,加上蛇又天生是兔子的克星,兔子要想和它一较长短,恐怕颇要耗费一些力气。
这些还都不是主要的,更要命的是,她自从附进了这具肉身,就再也没办法使用法力,蛇精若是此时对她发难,那么她肯定是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别说反抗,怕是稍微抵御一下的能力也是没有的,普通人一样,就这么光洁溜溜被妖法打中,即使是最低级最低阶的妖法,恐怕也足够这具肉身好好喝一壶。
兔子忍不住想确认蛇精在哪里,像所有的猎物一样,无法逃跑的时候,是不会用屁股对着捕食者的。
她当初是靠着蛇精的法力打开通道附身,现在她就算想丢弃肉身逃跑也做不到,只能硬着头皮死抗。
这样一边倒的局势,知己知彼就变得尤为重要,她只有先判断出蛇精藏匿的位置,然后远远绕开他,趁着人多这个优势,才能尽量避开这个煞星。
蛇精明显也是想避免兔子感觉到他,不再传音了,不想提前暴露。
兔妖凭着气味划定了一片蛇精有可能藏身的可疑区域,然后也顾不得什么大家闺秀的仪容了,瞪着一双咕噜噜乱转的大眼往那边扫描过去。
只见那边站了几个枯朽的老者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将。
在这朝堂之上,年轻人是很少的,大多上了点年纪才能登上这样的位置,这么年轻,就有资格站上金銮宝殿,自是十分打眼,兔子只看第一眼便注意到了他。
兔子打量了他几眼,这小将虽身着盔甲,但衣着单薄,只有裤子略微宽大。
“嗯,好像只有裤子里能藏得下一条蛇。”兔子直盯着他的下半身看了半天。搞得所有的人都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时,全殿的人都盯着那青年小将的下半身左看右看。
被一个女人和一大群老头子盯着下半身看个没完没了,那小将被看得窘了,对着情操姑娘拱了拱手道:“参见昭遥公主,末将形容粗鄙,有辱公主慧眼,公主这样看着在下,真是折杀在下了。”
兔子被小将一出声,才发现太过专注探查蛇精之所在,竟做了在人间大不为之举动,她忍下问“请问你的裤子里是不是藏着一条蛇”的冲动,赶紧在旁边几个老者身上草草扫视了一下,便收回目光,又做淑女状。
只是这以后,她不再款款做细步,而是低头快步走出大殿,走出大殿的时候,她怕蛇精搞背后偷袭,回头看了一眼,看是否有异动,只见皇帝彻底无语面色难看地戳在宝座上,瞪一瞪情操,又瞪几眼那个小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