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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我和王大众先回了特别办,王大众要申请休假,理论上也要和李茜说一下。之后回到宿舍准备几件衣物时,王大众不知怎么想的,将那只钱鼠也装进了衣兜里,说是让这个大耗子也去见见世面。就在我们走出宿舍时,迎面狄仁建走了过来,老远他就和我打了招呼:“张处,有个说是你三叔的人来了。”看着狄仁建的身边没人,我的心里没来由地别扭了一下:“老狄,他人呢?你没把他领进来?”
狄仁建看着我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说道:“他不是来找你的,你三叔说他找一个遛狗的黑衣人,调查员已经带他去了。”
听到狄仁建的话,我和王大众都吓了一跳,愣了一秒钟,我突然反应过来,一路狂奔到了六组办公室。六组的办公室格局和其他的不同,它这里只是里外两个套间,外面两张桌子,但是平时只有谭磊一个人守在这里。顺便提一下,杨建一般都在地下二层一个六组专属的房间里,他进了特别办之后,基本每天都待在这里,只有极少的时候才会出现在特别办的其他地点。那个房间里面的设施开始也很简单,只有一张椅子和一台电视机,而杨建的工作只是每天看看电视里面的内容,但是只要他感兴趣的东西,都会一一列表,从最早的易拉罐可乐到最近的柴油发电机等等,列表上的东西第二天都在杨建的房间出现过,只是几个月的工夫,剧亮又批了一间仓库,用来存放杨建列表中不断更新的物品。
我在六组门口平复了一下心情,一路狂奔过来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三叔和沐阳见面后的几个版本,无非就是三叔哀求沐阳,让他不要把我牵连进去。但是沐阳的反应我就猜测不到了,一直以来在我心中,沐阳的性格比起谭磊来,也好不了多少。
进了六组,才发现谭磊并不在里面。而沐阳办公室的大门虚掩着,里面隐约传出来有人说话的声音。我一咬牙,奓着胆子推开了里面办公室的大门。和我预计的完全不一样,三叔和沐阳面对面坐着,三叔虽然还是有些拘谨,但是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竟然能让沐阳的脸上挂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看见我突然闯了进来,只有三叔愣了一下,但随即他已经反应了过来,对我说道,“小三,你这么不早说这位……”
说到这里,三叔的脸上露出一种尴尬的表情,这时沐阳又做了一个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他欠了欠身,看着三叔慢悠悠地作了一个自我介绍:“沐阳……”
三叔听到之后,有些愕然地重复了一遍:“牧羊……”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三叔误会沐阳这两个字是外号了。我连忙在三叔耳边低声替沐阳重新介绍道:“三叔,这位是我们特别办的沐阳。”说话的时候,我还用手在空气中比画了一个沐字。
三叔微微有些脸红,他干笑了一声后,又说道:“对,是沐阳,小三,我和沐阳几十年前就认识了,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年要不是沐阳救了我,你三叔我早就不知道去哪里投胎了。现在你能和沐阳在一个单位,就是咱们老张家的祖坟上冒青烟了。”
三叔平时的话不多,更极少有奉承别人的时候,但是他现在对沐阳的奉承,恐怕就是个瞎子都能感觉到。
等到三叔说完,沐阳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你说反了,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说着沐阳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当初说好的,这个人情我一定还,还不到你身上,就还给你的亲戚后代。”说着,沐阳脸上的那一丝笑容消失了,他顿了一下,又说道,“从来都是别人欠我的,我欠别人的时候……不多。”
第一次遇到还人情还得理直气壮的,我和三叔被沐阳的气场压得说不出话来。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气氛也变得压抑起来。就在我想拉着三叔出去的时候,没想到三叔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他甩开我的手,深吸了口气,看着沐阳说道:“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再次遇到你,更没想到张三会在你的手下做事。既然你提起来了,那我就厚脸皮了。”
说完三叔回头看了我一眼,本来我以为他会说让我离开特别办之类的话,没想到三叔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张三叫过我几年爹,我现在还当他是我儿子。你们这里是干什么的,我差不多也能猜出来。人情不人情的我早就忘了,我只求他在你们这里不要出事。有你看着,他应该能长命百岁吧。”
听了我三叔的话,沐阳表情古怪地看了我一眼,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三叔说的最后几个字:“长命百岁……”
之后沐阳的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说道,“也许没有那么难。”看着他表情,我的心脏又是没来由地抽了一下。
就在这时,沐阳办公室的大门又被推开。王大众探头向里面张望了一眼,之后他走进来嬉皮笑脸地说道:“沐科,我找张三有点事。”说完也不等沐阳回话,他又冲着我喊道,“小三儿,咱爷爷找你和三叔。好像你弟弟那里又涨了什么条件,老爷子正生气骂街呢。你们爷儿俩快点去看看,别把咱爷爷气个好歹来。”
有了王大众这话当台阶,我和沐阳客气了一句之后,拉起三叔就往外面走。等到了六组外面,三叔看了我和王大众一眼,说道:“你们俩也不是什么局长、主任的吧?”刚才你们这儿的调查员和我说话的时候,我就发现他的表情异样,心里就猜到八成是漏了底。
王大众倒是爽快,冲着三叔龇牙一笑,说道:“局长不局长的,也就是那么回事,说真也真,说假也假。三叔,您把这——我们哥儿俩的工作证,到哪里去查都没有毛病。这事儿您先放放,先去看看老爷子吧,现在铁老道在电话里,让您快点回去,他那里已经劝不住了,这会儿你们哥儿仨还不知道谁倒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