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唐伯虎声势压人

尚南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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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唐伯虎画卷的是翁延龄和孙广劭。

    这是份荣誉,当然要归于两位德高望重的鉴赏家,而这两位也是等的着急了,迫不及待想要先睹为快。

    画卷才展开一半,况且的目光就被吸引过去,感觉到一道泓泉般的画韵从中流淌出来,这是画技已臻炉火纯青境界的象征。

    虽然还没有看到全部,他就忘了是在跟唐伯虎比画打赌的事了,向唐伯虎竖起大拇指,赞道:“好!”

    况且是真心为这幅杰作所打动。

    如果唐伯虎的画跟以前一样,没有大的突破,他就是赢了这局,也会很失望,不管怎么说,他希望偶像能够画出一幅对得起自己名份的作品。

    唐伯虎也会意一笑,很是得意,心里想:嗯,这小子其实还不坏,就是太狂傲了些。

    这话要是唐伯虎说出来,估计十个人得有十一个骂他,要比狂傲,谁能比得上你!!多出一个人怎么回事?那就是说况且都得骂他,不会替他背这个锅。

    “好画!”

    翁延龄、孙广劭不约而同惊叹一声,他俩对唐伯虎的画再熟悉不过了,手里也都有十几张,可是眼前这幅画的画技、意境显然已经超越以往,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书画艺术达到一定境界后,想要再突破很难,就像周鼎成,现在梦里想着的都是突破自己的瓶颈,可是想是想,现实是现实。

    许多人的瓶颈实际是先天造成的,就像一个人能长多高一样,基因决定你只能长到那个高度,此后你再怎么吃苦锻炼,再怎么增加营养,甚至服用仙方,也是白忙乎。

    人只要吃饱睡足,个子自然就能长到那么高,不用费心费力。艺术跟人长身体还是不一样,你若不将全部心神、精力投入进去,根本就达不到天赋所能设定的极限。

    这个极限究竟有多高,谁也不知道,因人而异,又因各人的努力程度而不一样。

    唐伯虎这几年已经达到一种极限了,有不少人都断定,至少在不惑之年以前,难以突破现在的境界。一般而言,一个人的艺术境界都会有早期、中期、晚期三个大境界,也就是说唐伯虎已经达到早期的境界极限了,想要几年内再做突破,比当初出道一鸣惊人还要难。

    而况且就不一样了,他在画上投入的精力并不多,前世他虽然是画院学生,但那底子根本无法跟唐伯虎这种才子型的画家相比,但他有自己的长处,就是结合了前世、今世的画技,更有不亚于唐伯虎的阅历,甚至在眼界等方面,还是唐伯虎这些明朝时代的人根本没法相比的,所以他才敢跟唐伯虎比一比,哪怕就是输了,也不丢人。

    至于他的早期极限,早着呢,他现在只能说是人在中途,尚不知第一个终点在哪儿。

    翁延龄、孙广劭两人的手停住了,忘了继续打开画卷,站在那里开始欣赏起画来了。

    “赢了,赢了,伯虎兄赢定了。”坐在沈周旁边的苏庆东激动地大声喊了出来,挥舞着拳头仿佛在向谁示威似的。

    虽然画卷还没全打开,可是看到两位评委的表情,大家就已经知道唐伯虎这次的画非同一般,价值达到了相当的高度,价格自然也是不凡。

    苏庆东心里美的都开花了:哼哼,况且,你还想赌,拿什么赌,拿银子来吧。他不自禁地张开手掌,像是要接住自天而降的白花花的银山似的。

    一万两银子啊,能干多少事?

    苏庆东已经在琢磨着一万两银子干什么用了,想了半天,要想一下子花掉一万两银子还真挺不容易,买房子都能买两三套豪宅了。

    “况且有些不妙。”文宾小声嘀咕着。

    “未必,你没看见况且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吗?”沈周道。

    沈周第一个念头也跟文宾一样,可是见到况且很轻松自如的表情,倒是另有一番期待。

    沈伯勇和周鼎成也全神贯注盯在那卷半开的画卷上,眼睛都直了,心里在不停催促两个老家伙:磨蹭啥,赶紧打开呀。他们一刻都等不及了,恨不得上去打开画卷。

    若是平时,周鼎成早就这样做了,可是现在他得顾全两位权威的形象,毕竟上千双眼睛都盯着他们呢。

    “好!唐大才子赢定了。”

    一个看台上,有一拨人欢呼起来,他们是唐伯虎的铁粉。

    “画才展开一半怎么就赢定了?听说过半部论语治天下的,没听说过半部画赢天下的。”旁边一拨人讽刺道,不用说,这是况且的拥趸。

    两方都是一样的紧张,即便那些兴奋的人也一样,不管多兴奋,他们也知道,只要评委没下定论,这事儿就没落地。

    不过,唐伯虎的画打开了半卷,押注况且的人已经有些心虚了,他们虽然不懂鉴赏,看不出门道,可是从四周才子的反应,知道情况有点不对劲儿。

    “小姐,姑爷好像有些不妙啊,那个姓唐的坏人很厉害啊。”左羚身边那个小丫头也是紧张的不行,小声嘀咕到。

    “没事,他不会输的,别担心,我相信他。”左羚淡淡笑道。

    就跟萧妮儿一样,她对况且的本领有种盲目的信赖,在她们两人眼里,况且可谓无所不能,当然不会输了比赛。就算真的输了,也没什么,不就几万两银子嘛。

    左羚比苏州这里的人更了解况且弄银子的本事,他只是不稀罕银子罢了。左羚相信,要是况且真的想法弄钱,绝对不比扬州的盐枭差了丝毫。

    “可是你看他们的样子,好像况公子输定了似的。”小丫环指着那些欢呼叫嚷的人气道。

    “比赛还没出结果呢,别着急,咱们相信他就是。再者说了,就是输了又怎么样,他比那个姓唐的家伙小十多岁,这比赛根本不公平。”左羚早已给自己找好了退路。

    “对,他就是赢了也胜之不武。”小丫环想到这儿,心里总算找到安慰自己的理由了。

    况且在凤阳的时候,这小丫环还小,跟况且接触不多,当时况且熟悉的那几个丫环快到婚嫁年龄了,左羚不想耽误她们,就把她们留在家里,至于她们是自己找婆家,还是愿意在家族里配小子,由她们自主吧。

    说到大家族里的配小子,听上去很难听,其实并没那么不堪,有许多丫环觉得配小子比嫁到外面的贫穷人家好的多,毕竟两口子都在家族里,生活方面不用愁,衣服食物都是每月发下来的,还有零用钱,只是不像在外面自立门户那么自由。若是一贫如洗,自由又能怎样?

    不自由毋宁死,古时的人还真没这觉悟,不然早就天天造反了。再者说中国的自由跟欧洲的自由两回事,中国自秦始皇时期就没有真正的奴隶制了,西方可是在美国南北战争前还公然存在纯粹的奴隶制度。

    “我说两位老哥,赶紧把画打开吧,还磨蹭什么啊。”

    周鼎成实在忍不住了,这两个老家伙就跟着了迷似的,看那架势若是没人提醒,半卷画他们也会欣赏一天一夜。别人不敢出声打扰他们,也只有周鼎成能够发声了。

    “哦。”

    翁延龄、孙广劭如梦方醒,他们两人的确入迷了,根本没意识到还有那么多人在焦急等待着。

    画卷完全展开了,这两人先不急着看,以免再次沉入进去。

    “好!”

    这回轮到周鼎成、沈伯勇两人齐声喝好了,但也仅此而已。周鼎成毕竟看过阎立本的真迹,那才叫真正的冲击,让他三天三夜没离开过画卷,若不是他武当内功修炼的好,非大病一场不可。唐伯虎这幅画只是在他自己原来的基础上突破了,但跟阎立本这等大宗师相比,境界还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伯虎,恭喜啊,这才几年,就突破了。”翁延龄喜不自禁道,心里已经在盘算怎么能让唐伯虎把画卖给自己,价钱高些也没关系,这幅画肯定是唐伯虎的阶段性代表作品,具有纪念意义。

    唐伯虎心里的得意自不用说,笑道:“多谢翁老抬爱,侥幸突破,晚生其实也没想到,说起来还真得感谢况且。”

    “感谢我,怎么说?”况且警觉起来,这小子脑子里转的是什么轮子?

    “当然是感谢你把我逼到绝路上了,我这才能超越极限,有所突破。”唐伯虎实话实说。

    他心里真是这样想的,要不是心理压力巨大,感觉自己被推到了悬崖边上,怎么可能在突然间就突破了呢,这偶然实则也是必然,只是在压力下潜能爆发,将储存的能量提前用上了。

    但唐伯虎心里知道,这次的突破境界还不稳,如果让他明天再画一张,绝对比不上这张,境界的巩固还需要一年半载的磨炼才能稳定下来。

    “我把你逼到绝境?”况且啼笑皆非,被逼到绝境应该是自己好不好。

    况且无法意识到唐伯虎的真正心理,唐伯虎也不是特别在意输赢,而是太在乎秋香了。他总觉得如果此次失败,就可能真的永远失去秋香,根本没资格再去争取,如果赢了,至少就有继续争取的资格,这才是他所说的绝境。

    再有,就是才子的盛名,如果失去了江南第一才子的名份,他就不再是那个众人仰望的唐伯虎了,后果不堪设想。

    这幅画就是在这种心理刺激下才让他突破了原有的境界。